項崢羽此刻已經坐上了開往北京的高鐵,為了讓童童路上舒服些,他買了高鐵臥鋪,朝發夕至,童童可以睡一覺,比坐飛機舒服多了。

他正到餐廳去給兒子和左梅買飯,看到蕭惠的信息時,心裏又是好一陣溫暖。

兒子生病的事情他暫時沒有告訴幾個人,潁州隻有蕭惠知道,他連項崢俊和他媽媽都瞞著,到了北京複查後看情況,如果需要項崢俊來做骨髓配型的話,他再告訴項崢俊。

項崢羽選了一個位置坐下來,給蕭惠回複了信息:已出發,在高鐵上,晚上九點到北京。

哥,一路順風,祝願孩子早日康複!相信一切都會好起來的!蕭惠很快又回了。

謝謝妞兒,不管付出多大代價,我都要把童童的病治好。公司的事兒隻有辛苦你了!項崢羽由衷地回複道。

你放心地陪孩子看病,公司的事兒不用牽掛,如果還需要錢的話你給我信息,隨時給你準備著。蕭惠說。

謝謝我的妞兒!這個時候,你成了我最堅強的後盾,妞兒,哥這一輩子都無法還清你對我的愛和情了!

愛是不求任何回報的。哥,隻要你好好的,隻要孩子好好的,我的愛就是值得的。蕭惠說道。

……

蕭惠的話讓項崢羽心裏很溫暖卻又很酸澀。

能被一個女人這樣無私地愛著,他感覺自己是那麽幸福那麽幸運!自己是何德何能啊,能得到蕭惠這麽好的女人這樣無條件的愛!

可是,他心裏卻分明又感覺到一種無奈和自責。雖然蕭惠說愛是不求任何回報的,可是,他很清楚,蕭惠對他的這份愛是有期待的,他也曾經有過十分真誠的許諾。

如果他不能兌現這個承諾,他是不是欺騙了蕭惠的感情?

現在童童得了這樣的病,他又怎麽能去兌現這個承諾呢?

他心裏很糾結。

但是,再糾結,這也隻能暫時放到腦後了,孩子的病現在是當務之急,必須一心一意給孩子治病,必須要不惜一切代價把孩子的病治好!

吃過午飯後,蕭惠把陽陽帶到了公司,讓陽陽在公司裏玩兒,她要處理一些工作了。

來到藍之味,蕭惠突然有種陌生的感覺,這個她一手創辦起來的公司,在她離開後的幾個月裏,似乎冷清了很多。

尤其是現在,走進公司的大院裏,她沒有聽到機器的轟隆聲,也沒有看到工人忙碌的身影。

去年下半年,公司的訂單開始減少,到現在已經少了將近三分之一,工人也減少了,整個工廠感覺蕭條了很多。

不到半年啊,因為她自己的執意離開,公司就到了這個局麵,這是她不曾想到的,或者說是她曾經想過,卻不願意麵對的。

現在,她回來了,首先要做的,就是親自走訪大客戶,把以前的那些訂單爭取過來。

可這又談何容易呢?

看了看幾個月的生產和銷售情況,一個下午很快就過去了。

她本想去遠方那邊看看,天已經黑了。

帶著陽陽回到家裏,她還得給兒子做飯。

為了讓兒子有家的感覺,她不能天天帶著兒子在外麵吃飯,必須要回到家裏吃晚餐,哪怕是隨便做兩個菜,也比外麵吃的溫暖。

但是,她感覺自己真的有點兒累了。

身體還沒完全恢複過來,她不能這樣折騰自己的。可現在她卻沒有一個幫手,徐蘭和武建熱戀了,下班後也很少來她這裏,她也不能總占用徐蘭的業餘時間。

“陽陽,晚上想吃什麽?”蕭惠邊挽起頭發變說。

“媽媽,我想吃米飯。”陽陽說,“我好久沒吃米飯了。”

“嗬嗬,行,媽媽現在就做米飯。”蕭惠利索地淘米洗菜。

發現冰箱裏有半隻雞,正好給兒子做個口水**,既簡單又美味,再配上一盤青菜,一碗魚丸湯,晚餐就算搞定了。

半個小時後,晚餐搞定了,香噴噴的口水雞上桌了,一盤西藍花青翠欲滴,墨魚丸子白得鮮亮,色香味俱全。

陽陽早就餓得肚子咕咕響了,一上桌看到這麽好看的菜,馬上驚呼道:“媽媽,太好看了,我都不舍得吃了!”

“嗬嗬,傻兒子,好看更好吃,多吃點兒啊!都吃完了媽媽才高興!”蕭惠摸了摸兒子的腦袋瓜子,“看看媽媽的手藝能不能和姨姥姥相比?”

陽陽吃了一塊雞肉,馬上說道:“媽媽,真好吃,這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口水雞,姨姥姥做的也好吃,但是沒有媽媽做的好吃!我最喜歡吃媽媽做的!”

“以後媽媽天天給你做,好吧?”蕭惠坐在兒子對麵,慈愛地看著兒子。

有兒子在身邊,真好啊!雖然累點兒,可這種幸福是實在的,真切的。

不過,明天她就要把陽陽送到寄宿學校去讀書了,徐蘭已經聯係好了學校,隻要直接過去交費就能入讀了。

等兒子吃完了,蕭惠收拾好了碗筷,坐下來,她才正式跟兒子談上學的事兒。

“陽陽,媽媽想明天帶你去學校看看,這裏的小朋友早就開學了,你也應該去上學了。”蕭惠說道。

陽陽有些不高興地看著她,“我還想再玩幾天,我想和媽媽在一起。”

“你周末就可以回家,媽媽會準時去接你的,如果媽媽沒空就讓徐阿姨去接你。”蕭惠說道,“周末的兩天媽媽就和你在一起。”

“那我要是想媽媽了,怎麽辦?”陽陽抬起頭看著她,眼神裏滿是不舍。

“如果想媽媽了,你可以打電話給媽媽,媽媽也可以去看你。”蕭惠說道。

“那好吧!可是,我還沒有見到爸爸!”陽陽有些不滿地說道。

“沒關係,等爸爸回來了,我會讓他去看你的,好嗎?”蕭惠心疼地看著兒子,沒想到陽陽居然這麽惦念著柯龍這個父親,真是血緣情割不斷啊!

“嗯,我想讓爸爸帶我去玩過山車--”陽陽說道。

“好,我會告訴他的。”蕭惠擁著兒子說,“那一會兒你自己整理好上學用的東西,好嗎?”

“好。”陽陽聽話地點點頭。

孩子太懂事兒了,懂事兒得讓蕭惠心疼。

兒子的成長似乎是一瞬間的,在她錯過的這幾年裏,兒子突然間長大了,長高了,好像直接從嬰兒長成了少年,變得這麽有感情,這麽有親情,這麽懂事兒,這麽讓人心疼。

有時候,她倒是希望兒子長得慢一些,還是四五歲時候的樣子,天真無邪,每天都開心地大笑,就像一個無憂無慮的天使。

可是歲月匆匆,過去了,再也尋不回來了。

所以,她現在不想再錯過孩子的成長了,她要好好陪著兒子度過他成長的每一個階段。

第二天上午,蕭惠把陽陽送到了潁州雙語國際學校,讓陽陽正式開始了在國內的學習。

為陽陽辦理好了入學手續,陽陽換上了藍白相間的校服,看上去十分精神帥氣。

在美麗的校園裏,蕭惠用手機給兒子拍了一張照片。照片上陽陽笑得十分燦爛。

或許是因為有過在國外寄居的經曆,陽陽這次和媽媽分別,絲毫沒有不舍,而是很愉快地和她再見。

“媽媽,周五下午記得準時來接我!”臨走的時候,陽陽不忘交代這個重要事件。

“媽媽一定記得,放心吧!”蕭惠笑著說,“有什麽事兒就給媽媽打電話,校卡就可以打電話的。”

“嗯,媽媽再見!”陽陽主動揮手道。

看著兒子離去的背影,蕭惠的眼裏卻泛起了淚光。

世界上隻有一種愛,是以分離為目的的,那就是母愛。

孩子小的時候,媽媽要傾盡所愛培養親密關係,而等到孩子漸漸長大,媽媽卻要學會慢慢退出,讓孩子自己學會獨立,學會麵對世界的能力。

辦完兒子上學的事情,蕭惠接著來到了潁州戒毒中心。

她來得突然,必須通報申請才能見到正在戒毒的柯龍。

站在和監獄沒有什麽兩樣的戒毒所大院裏,蕭惠的心說不出的難受。

剛剛從那麽優美又充滿朝氣的校園裏來到這個冰冷的死氣沉沉的戒毒所,簡直是天差地別。

戒毒所的牆上寫著很多標語:為了親人,絕不放棄!等等,不一而足。

她無法想象,當年那麽不可一世霸道狂妄到了極點的柯龍,是如何適應這個地方的?這對於柯龍來說,一定是煉獄吧!

正在她看著那些鐵窗出神的時候,管教通知她到會見室。

蕭惠心情沉重地來到了會見室。

會見室裏也是很多標語。偌大的一個房間,被分隔成了裏外兩個部分,中間是五六個會見的窗口,每個窗口上有一部對話機,中間隔著厚厚的玻璃,兩邊有厚厚的隔板擋著。

這就是柯龍目前僅有的對外接觸的窗口。

有幾個窗口已經有親屬在和戒毒人員通話,柯龍還沒有出來。

蕭惠呆呆地站在那兒,她發現裏麵的戒毒人員都在用異樣的眼光看著她。

確實,像她這樣氣質高雅的女人,在戒毒所是很少見到的,來這裏探望戒毒人員的,大多是垂垂老矣的父母。

蕭惠轉過身,看著牆麵上的標語,其實是為了避開那些人的目光。

她昨天沒有問柯龍的父母有沒有來探望過柯龍,估計除了父母,再也沒有其他人來探望現在如此落魄的柯龍了吧?

牆倒眾人推,樹倒猢猻散。當年柯龍手下有那麽多的兄弟,現在那些人早已不知道去向了吧?

正當她胡思亂想的時候,管教來到她身邊:“你探望的人--柯龍出來了--”

蕭惠轉身一看,頓時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