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空間,對於蕭天來說,就如同一塊大大的海綿一樣,他的精神可以浸潤到這塊大海綿中,他的腦海裏,是一片冰涼的感覺,就和夏天喝一罐冰爽可樂那樣清涼。
他感覺周圍的空間就好像是自己的一部分,就和自己的四肢一樣,是自己的身體。但是這部分身體的和自己大腦之間的神經傳導係統好像出了點問題,他隻能感覺到它,卻不能驅使它。
蕭天的精神力開始分散開來,就如大樹發出好多分叉那樣,從一根主幹往四麵八方輻射開來。蕭天的腦袋就是一顆種子,這種子生了密密麻麻的根須,侵蝕著這片土地,在空間裏密密麻麻的種進去。
這些精神網絡就是蕭天控製這片空間的“神經”,他將自己的精神力釋放到極致,方圓五百米內的空間都布滿了他的“神經”,但是這“軀體”還是太過遲鈍,任蕭天怎麽向神經傳達指令,這軀體也不能像自己的手臂那樣聽話。
蕭天的額頭出現了細密的汗水,他種進這片空間的精神力網絡努力往外延伸著,他總感覺自己想要控製這片空間還缺少了一點東西。
這是什麽東西他不知道,但是卻隱隱感覺到那東西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隻要加把勁就能找到它,但是當他的精神力網絡每一次根據自己的感覺調整之後,他又感覺那個東西已經不在原來的位置上了。
於是蕭天立馬再次調整自己的精神力網絡,想要攔截住那調皮的孩子一樣胡亂躲閃的東西,但是這東西的速度總要比蕭天快上一分,就和水中撈月那樣,讓你看到吊著你,卻偏偏不讓你抓著。
那一刻,蕭天的精神力開始劇烈的波動起來,他分布在空間裏每一個坐標的精神力都時刻不停的變換著,追逐著心裏那似乎要破殼而出的東西。
他感覺就差一點點就可以抓住了,但是就這一點點,就如同一道巨大的鴻溝橫亙於前,將他拒之門外。
久尋不到,蕭天似乎有些著急了,他放棄了捉迷藏似的溫柔手段,而采取另外一種最有效最直接的手段————暴力!
當我將這一切都破壞掉,看你還在何處藏身?
轟隆!
剛才還晴空萬裏的天空,忽然就響起了一個悶雷,氣氛壓抑到極點,那天都好像不堪承受這片空間的恐怖壓力,而變得搖搖欲墜。
這不是比喻,而是事實,天空就如同掛在人們頭頂的破布,這破布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撕扯的扭曲、變形,給人一種下一刻那天就要破裂的感覺。
幹燥的空間變為了一個巨大的導體空間,淺藍色的電流在空中不斷的遊走、閃現、高壓電線一樣吱吱作響,空中充盈著電離氣體的難聞氣味和蛋白質燒焦氣味混合後的怪異氣味。
空間裏的輻射濃到仿佛肉眼就能看到,好像空間就是一塊巨大的冰塊,而這冰塊因為高溫的侵蝕即將融化開來。
嘩啦!
第一樓的牆體上金碧輝煌的名貴瓷磚忽然脫落下來,漂浮在空中,就像第一樓是一座土坯房,有一隻無形的大手握著一把無形的大鏟從下往上用力的鏟。每鏟一下這土坯房都會被刮掉一層皮。
建築的分解從第一樓開始,逐漸的向四周蔓延,一會的功夫,目之所及的建築都開始向空中分解牆體。
然後是路麵,就好像一把巨刀將路麵橫豎若幹刀將路切成一塊塊的小單元一樣,這些長寬高皆有一米的小單元也一點點的往空中飄散。
路上棲息著的名車,奧迪、法拉利、勞斯萊斯,這個時候和那些破爛的永久二八沒有任何分別,都是垃圾一樣的漂浮起來,不停的、慢慢的、旋轉。
這空中慢慢浮現出一張巨大的臉孔來,這臉遮天蔽日,阻擋住了陽光的照射,巨大的陰影投射下來,如同春雨一樣滋潤萬物。
這張臉麵無表情,就宛如空中忽然凹進來一個臉的浮雕,這臉上有一雙冷漠的眼睛,直直的盯著這片空間發生的一切。
建築分解、路麵分解,世界末日來了。
其中的人驚叫著、哭泣著,紛紛跑到街上來,擠在尚未分解的路麵上,但是街上的人越來越多,路麵卻越來越少,總會有一刻這些人會滅亡的————分解後的路麵,剩下的是一片虛無,就和茫茫宇宙那樣,充斥著黑暗,與冰冷。
漂浮在空中的汽車,有的裏麵還坐著人。
這些隨著汽車或者大塊殘骸漂浮在空中的人,有的在這些漂浮物旋轉的過程中落入下麵的虛無,有幾個身手比較靈活的用手緊緊抓住漂浮物的棱角,並且在這些漂浮物旋轉的時候調整身體或者跳躍到另一個漂浮物上。
但是等待這些人的,同樣也是滅亡。
這些漂浮物一邊旋轉一邊緩緩的上升,當上升到一定的高度後,就無聲無息的消失,就和氣泡一樣,慢慢的從水底上浮,水麵就是它們的死亡線。
那張巨臉,仍舊麵無表情的看著這一切,不,不應該這麽說,這些人、這些物、這些廢墟,在這張巨臉的眼中,根本就是不存在的,就和透明介質一樣,他的目光,直直的探進那萬物分解後出現的無盡虛空中,在尋找著什麽。
他的目光,是迷茫的······
這張臉,赫然就是蕭天的臉······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空中的壓力似乎更大,街上和室內的人都是全身汗如雨下,這時的蕭天,整個人就像一個黑洞一樣,足以將任何膽量之類的正麵能量吞噬。
“司辰,他這個樣子還要多久?”一旁的楚懷風雖然不受蕭天壓力的影響,但是她並不是感覺不到,隻是她的承受能力遠比一般人要強大不知多少倍而已。
“我也不知道。”司辰搖搖頭:“不過這個家夥身上的壓力,太巨大了,我從來沒見過誰能帶給我這麽大的壓抑感。”
“我不明白的是。”楚懷風皺眉道:“如此巨大的壓力,這些人早就應該死掉才對啊,但是你看看,他們除了全身流汗外,連一個昏迷的都沒有。”
“太奇怪了。”司辰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而坐在蕭天肩膀的夏荷,她也緊閉著雙眼,似乎在捕捉著什麽。
這時的第一樓外,時間就好像被放慢了上萬倍一樣,使得這裏的一切都進行的很緩慢,人不動、車子不動,就連流浪狗流浪貓也靜靜的窩在一個地方。
遠處,已經停了好幾條車線,因為第一樓這裏的車子不開,所以走這條線的公交或者轎車汽車,統統被堵,而這些堵車的車輛,足足排到了一裏之外!
蕭天仍舊是伸出一隻手,他的手前方,一輛奧迪漂浮著,他的雙眼,盯著奧迪的車窗,似乎是在看裏麵的人,但是仔細看的話會發現,他的瞳孔根本就沒焦距,他沒看任何人。
“這樣下去不行。”楚懷風等不及了:“他的壓力絕對可以讓這些人瞬間死亡,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他們都沒事,但是這根本就是一顆未引爆的*,誰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會爆炸,我們必須喚醒他。”
“怎麽喚醒?”司辰攤攤手:“你就不怕你一叫,他的壓力忽然恢複正常,瞬間害死這些人?”
“對了,前輩,蕭天的師傅!”楚懷風想到了夏荷,雖然她不認為夏荷是蕭天的師傅,但是既然蕭天這麽說了,就姑且這麽認為吧。
“你知道她在哪嗎?”司辰笑道。
而在另外一邊,黃天霸的臉色也鄭重起來,再也沒有一絲一毫的二|逼色彩,整個人看起來就像一柄出鞘的利劍一樣鋒芒畢露。
“影子,你知道這是怎麽回事嗎?”黃天霸很鄭重的向影子傳音。
“我也不知道。”影子道:“不過有一點我可以肯定,再這樣下去的話,這裏的人全部都會死!”
“我和你,我們倆聯手。”黃天霸問道:“你有幾分把握在不傷害他的情況下將他喚醒?”
“十分把握!”影子道:“不過這些無辜的人,我可不能保證。”
“操蛋,自然是他們也不能有事了。”
“你不用急,這件事情不用我們出手。”影子知道蕭天身旁有個高人,有那個高人在,哪裏輪得到我們來操心。
而此刻,在蕭天的“眼”中,那片空間已經坍塌了百分之九十九,僅剩下兩塊路體單元還孤零零的存在著,其餘人不是隨著漂浮物化為虛無就是墜入了無盡的虛空中。
左邊那個路體單元,擠了五個人,其中有一個身高180肌肉發達的大漢存在,還有一個稍微矮一些的男子,剩餘三個都是女的。
五個人擠在這一個小方塊上,自然是有些擁擠,特別是本來就不大的空間還在慢慢的減少。
慢慢的,能容納五個人的空間隻能容納四個人了,最邊緣的一個人已經掉入了下麵的虛無之中。
而那個身高180的大漢,剛剛也是處在邊緣,他眼看著一個人掉下去之後,忽然麵目就猙獰起來。
“都給老子讓開,這是老子的地盤!”壯漢忽然就一把將剩下的三個人往下麵的虛無推去,其中的兩個女的驚叫一聲,沒任何懸念的掉了下去。
但是另外一個男子,卻是死死的抓住壯漢的一隻胳膊,死都不放手。
“媽的,放手!”壯漢提起碗口大的拳頭,一拳頭重重的打在男子的臉上。
噗!
男子登時口噴鮮血,牙齒都飛了出來,但是他的手,還是死死的住著壯漢不放。
“放手!”壯漢胳膊連動,砰砰砰不停的往男子臉上砸,砸得鮮血直濺。
男子知道這樣下去自己肯定會受不住,這壯漢的拳頭實在太厲害了,這時他的目光瞥到了最後一塊路體單元上,那裏隻有一個人,空間充足。
於是他用盡身上的力氣,猛地一把將壯漢推開,飛快的跑過去,跳到了那隻有一個人的單元上。
“啊哈哈哈哈,老子活下來了!”男子猖狂的大笑著。
這塊單元上隻有一個人,一個小女孩,具體說是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梳著兩條羊角辮,水靈靈的大眼睛十分可愛。但是現在,她的小臉髒兮兮的,大眼睛裏滿是恐懼。
“小蝶害怕啊,小蝶害怕啊,誰來救救小蝶?”小女孩哭著喊道。
天空上的巨臉好像聽到了女孩的哭聲,他用餘光下意識的瞥來,在他無意和小蝶純真的目光接觸到的那一刻,似乎有所觸動,好像有些熟悉天真的聲音在他耳邊回響。
“大哥哥,你的花好漂亮。”
“喜歡嗎,小妹妹?”
“嗯,喜歡。”
“喜歡就送給你吧。”
“喜歡是喜歡。不過我不能要,媽媽說了,男孩送女孩花就代表著要追求她,雖然大哥哥你挺帥的,但是我年紀還小,不能接受你。”
“大哥哥,花要送給自己喜歡的女孩哦。”
“你這孩子,跟你說了多少遍了,不要輕易和陌生人說話。”
“不會啊媽媽,我覺得大哥哥挺帥的。”
“你這孩子,這麽不讓人省心,萬一被壞人騙去了怎麽辦?”
“嘻嘻,沒事,小蝶這麽可愛,不會有壞人來的。”
這張巨臉搜尋的目光停了下來,死死的盯在那個啼哭的小女孩身上。
“哪來的野種?滾!這是老子的地盤!”剛剛跳上來的男子被女孩哭的心煩,忽然就是一聲怒吼,一腳就向坐在地上的女孩踢去,女孩的身體,立馬皮球一樣飛了出去,飛向那無盡的虛無。
“小蝶!”巨臉開始扭曲起來,而隨著巨臉的扭曲,那一整片空間都開始扭曲······
“小蝶!”蕭天收回了伸著的手臂,被他定在空中的奧迪失去了支撐,轟的一聲砸落在地上,裏麵的母女倆,在同一時刻被驚醒。
“哇!媽媽,我好難受啊!”一家KFC裏,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張開小嘴在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