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程序問題
在陳亮的認知裏，九黎跟獵門，就像是兩個因為世仇而形成了強迫症的人，針對彼此，是不需要理由的。但夏東門的話，讓他開始懷疑自己的這個判斷是不是太片麵了。
他有那麽重要？還是他真的那麽討人厭？連九黎和獵門都可以聯合起來對付他的話，他簡直自己都要佩服自己了。
他到底做了什麽啊？無論是對九黎還是獵門，他自認為都還沒做出什麽天怒人怨的事啊，聯合起來針對他，難道真的就隻為了一個林子昊？
獵門有把林子昊看得這麽重要麽？貌似在林子昊剛失蹤的時候，獵門上層可是用冷處理的態度處理這件事的，怎麽現在他把林子昊救出來了，林子昊反而成了香餑餑？
看到陳亮震驚的神情，夏東門端起他麵前的茶杯，慢慢喝了口茶，說道：“你也不用太緊張，獵門這一次求助的對象是異能組，不是九黎。”
夏東門知道，在陳亮的心裏，似乎是有一個誤區，他總以為，殷天的老婆是九黎的聖女，那麽殷天帶領下的異能組也就成了九黎的分支，或者說是下屬子公司。但事實上，異能組和九黎的關係，並不像他想的那樣。
“有區別嗎？”果然，陳亮還是這種看法：“異能組跟九黎，區別在哪裏？”
“你對異能組，恐怕有些誤會。”夏東門決定給陳亮普及一下基本常識，這對他將來跟異能組打交道很有幫助，夏東門現在，最不洗完看到的，就是陳亮因為對一些事情的不了解，而投鼠忌器，錯誤的評估了對手的實力。
“異能組是直接隸屬於國家的官方異能管理組織。”夏東門緩緩地說道：“所以，異能組是有嚴格的體係和組織的。並不像九黎，甚至也不像獵門的結構。”
“你的意思是說，即使是殷天，他的權利也是受限製的？”陳亮明白了夏東門的意思。可是，他眼睛看到的，似乎跟夏東門所說有些出入。至少，到現在為止，他還沒見過殷天的命令，被誰或者什麽組織否決過。
“沒錯，你之所以看不見這股約束的力量，是因為殷天到現在為止做出的任何決定，都不曾違反了異能組的內部規則。”夏東門點頭。
“什麽內部規則？”陳亮冷笑：“難道你是要跟我說，異能組的職責，是調節異能人士和組織之間的矛盾，平衡所有異能組織的關係，綜合協調力量的平衡這些場麵上的話嗎？如果是這樣，那你不用說了，在華夏，每一個異能人士都知道這一點。”
事實上，陳亮對異能組這個公開的職能很不感冒。這些條條款款，陳亮就覺得是為他量身定製的。這是異能組的職能嗎？他怎麽覺得，當初三位大老板決定讓他做這個神使的時候，交給他的任務，也跟這個差不多呢？
明麵上，誰都會這麽說，可實際上，就像他這個神使，最重要的任務竟然是為了給盤古大神彌補錯誤。
每一個組織的建立，都是上層人物利益的需要。這一點，陳亮早就明白了。
“無論你信不信，事實上，異能組的確就是這麽一種職能，而且，我負責任的告訴你，一直以來，即使是在殷天當負責人的這一段時間，異能組都是嚴格按照這個規則來辦事的。”夏東門鄭重其事地說。
“你就是想讓我相信，殷天並沒有利用自己的職權，幫助他老婆扶持九黎是嗎？”陳亮冷哼。
“殷天是不是為九黎做了什麽我不清楚，但至少，異能組沒有。”夏東門耐心地說道：“我隻是想讓你明白，九黎代表不了異能組，異能組也不會因為九黎的利益作出損害自己利益的事情。即使殷天做了什麽，那也是在彈性範圍之內的，絕不會涉及到彈性範圍之外。”
夏東門緩了口氣，接著說道：“譬如這一次答應獵門，跟他們一起追查林子昊的下落。”
夏東門說著，突然一笑：“其實，這一次，雖然殷天的確有促成異能組答應這個條件的私人理由，事實上，獵門的要求，本就不必以交易的方式提出來，因為，獵門向異能組求助，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事，而異能組接受，也是它必須履行的職責。”
“你是說交易？”陳亮捕捉到了這個敏感的字眼。
“是啊，交易。”夏東門點了點頭：“你一定很好奇，獵門是用什麽作為交易籌碼的。”夏東門說完這句話，賣關子似的，一口一口地品起茶來。
“那你要先告訴我，這次交易，獵門想要打動的是誰？是異能組？還是殷天？”陳亮倒也不急著追問結果，反而做出一付想要猜測一番的架勢。
“如果是異能組，那是不需要交易的。”夏東門含笑看著陳亮：“我剛才已經跟你說過了。”
“那我明白了。”陳亮點頭：“獵門要打動的，是殷天，而想要讓殷天同意獵門的條件，那一定是要從殷天最大的喜好著手了。這就像是送禮，可以事半功倍的送禮方式，當然是送別人最喜歡最需要的東西。”
“說得不錯，那你以為，什麽才是殷天最喜歡最需要的東西呢？”夏東門考驗陳亮似的問道。
“據我對殷天的了解，他最喜歡最需要的東西隻有兩件，一是長生方，那個方子，既然你已經來帝都了，想必是也交給了殷天，我想獵門，沒本事拿出現成的不死藥來吧？那麽，隻剩下第二件了，那就是讓殷天夫人，九黎的聖女開心咯。”陳亮苦笑。
能讓九黎的聖女開心的事，獵門還真辦不出幾件，能讓九黎聖女開心的東西，獵門還真有一件。那東西，陳亮也是知道的，甚至，他還曾經試圖從獵門的手裏把這件寶貝騙到手，隻是沒有得逞罷了。
“碧玉法杖。”陳亮緩緩卻堅定地說：“獵門能當做跟殷天交易的籌碼的東西，就隻有碧玉法杖了。”
“你知道碧玉法杖？”這次換夏東門吃驚了。他真沒想到，年紀輕輕的陳亮，是從哪裏知道碧玉法杖這個九黎的祖器的。
碧玉法杖雖然珍貴，卻有一個讓人很無奈的局限性，那就是，隻有在九黎的聖女手中，它才能發揮最大的威力，如果是在別人的手裏，就算那人法力通天，充其量也隻能算是一件不錯的武器罷了。碧玉法杖的珍貴之處，隻凸顯於九黎。
九黎，於那一戰之後，幾乎全族盡滅，所以，經過了漫長的歲月，現在的異能界，知道碧玉法杖的，屈指可數。
“那有什麽奇怪的？”陳亮說道：“碧玉法杖，曾經在高家的手裏整整保存了上百年。是獵門從高家人的手裏搶走的。”
“高家怎麽會得到碧玉法杖這種至寶？按理說，別說他們沒本事保住這樣的寶貝，就連得到一秒鍾的福氣，也不該有啊。”夏東門皺著眉頭沉吟了片刻，才點了點頭：“我明白了，得到這件東西的人不是高五，而是舒七。”
夏東門活得久了，人自然年老成精。對於華夏異能界的過去和現在的狀況，還是了解的比較細致的。他隻需認真一想，事情的來龍去脈，就被他想了個八九不離十。
“所以說，碧玉法杖這件寶貝，原本就該屬於我們的。”陳亮突然下了這麽一個結論。全然不顧，他的這個結論讓夏東門聽得變了臉色。
夏東門的原意，隻是想在異能組和獵門采取行動之前，跟陳亮賣個好，也給他留下一個餘地。讓他知道，在他無路可走的時候，還可以來找他，憑借他的庇護逃過一劫。可不是想挑唆著陳亮以一己之力對抗獵門和異能組這兩個龐大的組織的。
可現在聽陳亮的意思，他這次怕是來錯了。怎麽陳亮這家夥，在這麽沉重的壓力麵前，居然還覬覦起人家九黎的祖器來了？難道他還嫌隻有異能組和獵門兩個敵人不夠勁兒，非要把九黎也攪合進來不成？
等等，他們的話題是不是扯的有點遠？他們剛才在談什麽來著？不是在談林子昊嗎？怎麽會扯到九黎跟碧玉法杖上麵去？
夏東門對自己剛才的那種想炫耀的心裏進行了批判。他怎麽就能忘了？陳亮壓根就不是一個正常的人，在他的麵前，還是盡量不要偏離主題才好，否則，就陳亮，準能把你的話題扯出去一裏遠，讓你跟著他的話題繞來繞去。
“咳咳，陳亮。”夏東門幹咳一聲，臉色有些尷尬地說道：“我們現在談的是林子昊的問題。我剛進來的時候問你的話，你還沒回答我，林子昊其人，真的是在你的手上嗎？”
“怎麽會在我的手上？從他失蹤，我就沒再見過他。”陳亮從把林子昊變成了活死人送進了空間，就沒打算承認林子昊在他手裏這事。
一開始的時候，陳亮想救林子昊出來，純粹就是為了從他的嘴裏得知海天製藥的不為人知的內情，要是能知道海天製藥最新研製的新藥的配方，那就更完美了。
可後來，隨著事態的發展，陳亮從獵門和九黎不同尋常的反應中敏銳的感覺到了不正常的地方。尤其是在林子昊變成了半個九黎戰士的消息傳回獵門之後，獵門的反應，讓他更覺得在林子昊的身上，應該還有一個他完全不知道的秘密。而這個秘密，對獵門來說，關係重大。
其實陳亮也並不是一個會用別人的秘密要挾誰的人，但是防人之心不可無。尤其是他這麽一個在華夏異能界剛剛異軍突起的新人。在門派組織及其之間的複雜關係織成了一張網的華夏異能界，他想要生存、發展、更需要步步為營，處處提防。
除了他身邊的這幾個人，他沒有盟友，沒有根基，除了背著一個“神使”的空名兒，就一無所有了。現在，連他之上的三位大老板都失蹤了，他要是再不小心一些，隻怕是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能握在自己手裏的把柄一定要牢牢握住，因為你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需要它。這是陳亮最新信奉的原則。
“真沒見過？不在你手裏？”對陳亮的話，夏東門壓根不信。獵門雖然現在式微，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獵門的底蘊還在。他們是不太可能弄錯的。無論陳亮把這件事情做得如何滴水不漏，獵門也總能在不知什麽地方，找出一些蛛絲馬跡來。
“我說夏老板啊。”陳亮苦笑：“為什麽我說的話明明每個人都不相信，偏偏所有人還要一遍又一遍的問我呢？”
……
殷天在辦公室裏發了半天的呆。然後歎了一口氣，慢慢站了起來。
走到門口。殷天看著守在門外的兩名警衛，交代道：“去問一下，上次那個島城的異能案子，是誰負責的，找到之後，把他帶我辦公室來。”
交代完這件事，殷天回到辦公室中，又坐下，開始瀏覽起今天的卷宗。
也就十幾分鍾的時間，辦公室的房門被輕輕敲了兩下，殷天便知道，他要見的人已經來了。
進來的人是一個看上去很年輕的人，看到這張年輕甚至還帶著些稚氣的臉，殷天原本就不怎麽好的臉色更沉了下來。
怎麽當初派到島城的去的就是這麽一個預備人員嗎？從這個人的年齡，殷天就可以斷定，他此刻，甚至還不是異能組的正式成員。
“島城那個案子，是你去調查的？”殷天忍不住還是問了一句。
“是，首長。”小夥子的臉上，因為激動而微微發紅。
“你叫什麽名字？來異能組多久了？”殷天強壓住想要發火的衝動。這是誰安排的？他記得當初因為島城那個案子涉及到海天製藥，他還專門交代，要派一個老成持重的人過去調查。下麵的人到底是怎麽做事的？怎麽能派一個新人去做這麽重要的事情。
“報告首長，我叫張佑，來異能組快一年了。”張佑大聲回答著。
“一年？”殷天喃喃地重複了一聲，帶著最後的希望問道：“去島城的，隻有你一個人嗎？”
殷天是覺得，這個叫張佑的年輕人，應該是跟著某個異能組的老成員去實習的，畢竟，一個人的成長，來不開實務的處理。
“隻有我一個人，首長。”張佑的話徹底讓殷天陷入了失望中。
其實殷天現在，真的很想臨時換人，把他的計劃完美的執行下去。可是現在的狀況，並沒有讓他換人的機會。
獵門是希望他跟陳亮先起衝突，而他，想要做到既不跟陳亮衝突，又能讓獵門挑不出錯處來，就隻有用最正規的異能組處理案例的程序來處理這一件事。
異能組處理異能糾紛和案件是有一套嚴格的程序的，而第一個參與調查的人，就將一直跟著這個案子直到最後。
上一次島城案件的終結，是因為所有被救出來的，當初以為是受害者的人都被證明一切如常。這件事才會被異能組和警方同力壓服了下來。可現在，卻多了一個失蹤的林子昊。
按理說，林子昊的失蹤不應該作為一個意外處理，而異能組這一次要麵對的人，又是以狡猾著稱的陳亮。所以殷天，非常希望這一次派出去的人，能是一個得力的幹將。而他麵前站著的這個人，實在讓他看不到一點點的信心。
“我接到消息，上次島城那個案子，有一個重要證人失蹤了。”雖然不願意，殷天還是必須要接受現實。他現在能派出去調查同一個案件的人，就隻有麵前這個叫做張佑的年輕人了。
“有人失蹤？”張佑的臉漲得更紅了：“這不可能。每一個實驗者，都是我做做好了記錄才放出去的，每一個人的記錄，我都整理好了存檔的。首長也可以在那個案件的卷宗中找到所有的記錄。”
“那個人，在你去之前，就已經失蹤了。”殷天又歎了口氣。
“在我去之前失蹤的？”張佑明顯鬆了一口氣：“那麽，這就跟異能組無關了，應該是島城警方的失誤。”
“無論是誰的失誤，因為事情涉及到異能，這件事，終歸是我們異能組的責任，所以，按照異能組的相關規定，把那個失蹤者找出來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是！”張佑痛快地大聲回答。
張佑雖然年輕，但他在工作上的態度，還是很讓殷天滿意的。殷天點了點頭，接著說道：“我接到消息，那個失蹤的人，有可能在一個叫陳亮的人手裏，你就從這個人著手，爭取早日找到失蹤者吧。從這一刻起，你停止其他一切工作，把這件原本就屬於你的案子，正式完結。好了，你現在就去準備吧。”
“是！”張佑應了一聲，轉身要走的時候突然又停住了腳步，小聲地問道：“首長，那個叫陳亮的人的資料，我們檔案室裏有嗎？”
“哦。”殷天恍然說道：“我忘了告訴你，這個陳亮的資料，檔案室裏是沒有的，我能告訴你的，就是他現在就在帝都，住在城西高家。高家，你應該知道吧？”
“高家？”張佑好像突然被閃電劈中了一般，目瞪口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