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無心人
陳亮攥緊了拳頭，努力克製自己想要去扶她的念頭，淡淡地說道：“有一件事，可能你比較有興趣，白蕊回來了。”
“白蕊回來了？”真真重複了一遍陳亮的話，先是一愣，隨後又恢複了常態：“是你把她找回來的？找回來就好，這一次，可要看好了她，不要讓她再丟了哦。要知道，她是你的任務，也是你的使命。更是你未來的老婆哦。跑了的話，你可就沒老婆了。”
“我不用你提醒。你還是關心關心，她為什麽會跑吧。昨天，她可是去見過殷天夫人了，而她自從見過了殷天夫人之後，似乎很受打擊，情緒一落千丈。直到剛才，還很有些萎靡不振。”陳亮把話題扯得遠遠的。
“她終於還是去見了殷天夫人啊。”真真斜睨著陳亮：“那麽原因呢？既然現在她已經回來了，原因，想必你已經清楚了吧？”
“沒有。”陳亮搖頭：“我讓她休息去了。我覺得，這樣的事情，讓她自己想好了怎麽跟我們說才好，逼迫她，隻怕適得其反。”
“那你現在還在這裏幹什麽？她去休息了多長時間了？現在也該休息好了吧？要怎麽跟我們說，現在也想好了吧？走吧，去聽聽白蕊的故事。也許，對我們弄清楚九黎的真正用意有幫助呢。”真真說著，就要往空間外走。
“你身體沒問題嗎？”陳亮還是壓抑不住對真真的關心：“要是太累，就在空間裏歇著，白蕊跟我說了什麽，你在空間裏，也可以通過我都聽到的。”
“咦？你今天很奇怪哦。”真真轉身，走到陳亮麵前，仔細看著陳亮：“你不是最討厭我利用空間聽你跟別人談話嗎？害的我每次在你跟別人談話的時候，都呆在酒塔裏自己捂住耳朵。怎麽今天，居然就都變了呢？”
“想讓你輕鬆一些，你竟然還這麽多問題？”陳亮有些狼狽：“既然你不想在空間呆著，那就跟我一起出去吧。”
“你要是這麽說，我還就不出去了。”真真又走回沙發邊，坐了下來：“我想了想，我跟你一起去的確不合適，或許有些話，不當著我的麵，白蕊可以跟你講，可若是當著我的麵，她隻怕會有很多話說不出口。我就在這裏。不過你也不用擔心，我還是不會偷聽你跟白蕊的談話，你要是想跟我說啊，自然就會來空間告訴我的，不是嗎？”
“你……”陳亮認真想了想，真真這話雖然有打趣的成分，但也不無道理，對於白蕊來說，她去見葳葳，一定事關隱私，否則，她也不會在島城不告而別，多一個人，就等於多給她施加一層壓力。即使這個人是真真也不行。
其實，從這一次他把白蕊騙來給真真看傷勢的時候，他就感覺到了白蕊對真真的感情的變化。她似乎，不再向從前那樣全心依賴真真了，所以，在這種情況下，真真回避，應該是最好的方法。
“那我出去了。等我見過白蕊，會再過來跟你說事情的真相。”陳亮說完，轉身離開了空間。
……
白蕊再次來到陳亮的房間時，天已近午。她考慮了很久，終於決定把一切對陳亮和盤托出。對她而言，能夠失去的都已經失去了，現在，她能相信和依賴的，隻有陳亮了。
“我來，是想告訴你，我為什麽會在島城的時候突然離開。”白蕊開門見山，一關上房門，就對著陳亮說。
“坐下來慢慢說。”陳亮指了指他身旁的沙發。
“如果我說，我是一個被創世神創造出來的試驗品，你會相信嗎？”白蕊看向陳亮的眼神中滿是期待。
“我早就知道你的出身了。”陳亮在心裏偷偷地說。當然，這個可不能讓白蕊知道，如果白蕊知道他們一開始就對她抱著別的居心，恐怕她會當場跟他翻臉，以後，很可能再也不能修複彼此的關係。這個險，陳亮冒不起。他的任務就是要取得白蕊的信任，直到白蕊完全愛上他，而願意為了他，主動獻出神血。
“隻要是你說的，我都相信。”陳亮這話說的模棱兩可，也給自己留下了很大的餘地，就算有一天，白蕊知道了他的身份，再追究起今天的這句話，他也不算是欺騙白蕊了。
“不知道為什麽，從我來到這個世界上，就被我的製造人所厭惡。”白蕊顯然很滿意陳亮的回答，她歎了一口氣，幽幽地說。
其實，白蕊剛剛誕生的時候，基本上是沒有什麽智商的，她有的，隻是超敏銳的直覺。因為實驗的失敗，盤古大神的那種想要毀滅她的心思，就被她敏銳的捕捉到了。於是，她才會在那一瞬間，完全憑借本能的反應，逃離了三十三天。
而她那時，並沒有想過會來到地球。
其實地球，並不是距離三十三天最近的星球。隻是那時候的她，被地球外麵那層藍色所吸引，而直接來到了這個看上去藍汪汪水盈盈的星球上。
那個時候的白蕊，並不是今天的這個樣子，不是高璐璐的那張臉，也不是她最初麵紗下的那張臉，而是一片空白。
也許是失敗品的原因，最初的白蕊，雖然確定了性別，卻是連五官也沒用的。
這張臉，是她在地球上見到的第一個人給她的。
白蕊回憶起當初的情形，現在想起來，那個人竟像是原本就在那裏等她的。
她落足的地方，正是島城外大海中的一個島嶼。那個島嶼很荒涼，也沒有人定居，所以，她的到來，沒有引起任何**，就在她以為那裏什麽人都沒有的時候，那個人突然出現了。他就那樣坐在島嶼最高處的岩石上，眼睛看向大海，仿佛他也變成了一塊岩石。
直到現在，白蕊也沒有想明白，為什麽那個人在看到那麽與眾不同的她時並沒有顯露出一點驚疑，當她走到他身後三米左右的時候，他突然就把目光從海麵上收回來，轉身，淡然地看著她。
“你想擁有一張和別的地球人一樣的臉嗎？”這是哪個人跟她說的第一句話，也是讓她打消跑掉念頭的一句話。
因為這句話，白蕊在那個海島上，跟那個陌生人一起，整整呆了三天。三天的時間，那個人把她的臉精心塑造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在那個人身上完全感覺不到惡意的白蕊，對給予她容貌，又交給她地球上的基本常識的人，是從心裏敬佩感激的。而這種敬意，被她一直保留到今天。
“也就是說，白蕊這個名字，也是那個人給你起的咯？那個人，是個什麽樣的人啊？”陳亮實在是太好奇了，既然是這個人把白蕊塑造成這個模樣，那可以肯定的就是，他之前一定見過殷天的夫人也就是葳葳。
他跟九黎，跟葳葳，有關係嗎？
“很難形容那個人的樣子。”白蕊回憶著，搖了搖頭，說道：“他很奇怪，看不出年齡，你說他三十也行，四十也行，甚至說他五十也行。至於長相，就是那種很平凡很普通，扔到大街上也找不出來的那種，不高不矮，不胖不瘦，沒有任何特征的一個人，卻偏偏讓人對他一見難忘。”
“那他有沒有告訴你他的名字？”陳亮繼續追問。白蕊的描述，讓他對這個人更好奇了。有人能長成這樣一付樣子嗎？
“他說，他叫無心人。”白蕊點了點頭。
“無心人？”一聽到這個名字，陳亮馬上想到了封神榜上的經典橋段——比幹剖心。“菜無心可活，人無心則死。”那麽，這個無心人，究竟是活人還是一個活死人呢？或者，是一個即使沒了心也依然要靠信念活著的執著的人嗎？
白蕊看了看陳亮，點點頭：“是的，他就叫做無心人。自從他把我改造成了這個樣子之後，一天，他突然就消失了，就像他出現的時候一樣突然。他消失後，隻留下了一封信給我。”白蕊從身上拿出一張紙，遞給了陳亮：“這就是當初他留下來的信。”
陳亮接過那張紙，打開一看，裏麵隻有寥寥的幾個大字：離海，向西，終會相遇！
“所以，你就離開了大海向西來，在島城見到了我們是嗎？”陳亮點了點頭，從大海向西，白蕊必然會進入島城，而她隻要進了島城，就會被招妖幡所吸引，那麽，她能找到俱樂部裏來，就一點也不奇怪了。
“是的，我以為能遇見無心人，沒想到卻遇見了你們。”白蕊點頭：“而遇到你們之後，我對四下流浪的日子也厭倦了，就安心留了下來。”
“那麽，關於你現在的這個樣子，他是不是曾經說過什麽話？要不然你也不會在聽說葳葳和你長相相似的時候那麽激動緊張了。”
“是的。”白蕊的臉上流露出傷感：“他說，我的那個樣子，是這天下獨一無二的。他給了我麵紗，讓我一直帶著，說，在他讓我掀開麵紗之前，絕對不可以給任何人看到我的臉。”
“可是，你聽我說起，葳葳跟你長的很相似的時候，就開始懷疑無心人說的話，卻又不想讓我們知道有無心人這個存在，才會偷偷溜走，自己來到帝都，想要弄清楚真相，是不是？”
“沒錯。”白蕊重重點頭：“我現在看到了葳葳的臉，也弄清楚了我想知道的事情。”
“那是什麽？”其實這個才是陳亮最關心的問題。如果，是那個無心人把白蕊塑造成葳葳的樣子，那麽這絕對不會是一個無心的巧合，而應該是一個預謀。可是，讓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這麽做到底有什麽意義。
一張相同的臉，能有什麽秘密隱藏在其中呢？
“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麽無心人會把我塑造成殷天夫人的樣子，可是在我看見殷天夫人臉上的表情時，我就知道，這是一個針對她的計劃。或者，無心人是想用我來打擊她什麽吧。因為，在我為無心人的欺騙而傷心的時候，看上去，殷天夫人已經不僅僅是傷心的問題了。她給我的感覺，就是絕望。”白蕊一口氣把這些話說完。
“針對殷天的夫人？”陳亮沉吟起來。
……
空間裏，真真抱著沙發抱枕，認真地聽著陳亮說的每一個字。
“你是說，針對葳葳？”真真把抱枕放在了一邊：“可我怎麽感覺，不止是針對葳葳一個人，而是針對整個九黎呢。”
“一個女人的臉，跟九黎一個族，能有什麽關係？”陳亮並不認同真真的看法。在他看來，能夠影響一個族的生死存亡和走向的，隻能是這個族的首領和全部族人的綜合力量。葳葳雖然是九黎的聖女，但也不過隻是聖女罷了。既非實際領導人，也不是什麽實務執行者，充其量，也不過勉強算是一個精神寄托罷了。
“我也不知道，隻是，我就是有這個感覺。”真真扔下抱枕，兩手托腮：“為了針對一個女人，而從她的容貌入手的話，這也太不可思議了。何況，即使是心胸最狹窄的男人，能做的極致，也不過就是把那個曾經讓他神魂顛倒的容貌廢掉，卻也不會再去塑造一個出來啊。退一萬步，就算有人真的這麽做了，那就要把這件事進行到底啊，半路上突然失蹤算是怎麽回事？”
真真頓了頓，接著說道：“讓我最擔心的反而是那封信。你想過沒有，那封信的內容，不就是要讓白蕊來島城，然後遇見我們嗎？”
“你的意思是，那封信並不是給白蕊留下的，他的去向，而是故意要把她送到我們跟前？”陳亮也意識到了不對。
那個無心人，據白蕊說，看上去像是在那裏等著她一樣。而且，如果他真的是引導白蕊走向他們的話，這個人的身份就太可疑了。
即使是盤古大神，都不知道逃離了三十三天的白蕊會躲到哪裏，去地球，一開始也隻是他的推測，後來才經由伏羲大神推算之後才確定的，於是，才有了他這個神使。
那麽無心人是誰？他怎麽能夠在白蕊自己都是突然決定的情況下，預先知道白蕊會在哪裏停留，而專門在那裏等她呢？
更可怕的，他竟然會知道三位創世神準備應對這一變故所做出的措施。把白蕊送到留步俱樂部是什麽用意？幫他？還是別有目的？
現在的情況，似乎所有的發展，都是在那個所謂的無心人的有意無意的引導下發生的。而這個人對殷天夫人麵貌的了解，又證明了他對九黎的熟悉程度。
這麽一個對九黎和三十三天都了如指掌的人物，會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看上去就是最普通的人。”白蕊說過的這句話在陳亮的腦海中反複回響。普通人？這樣的人能算是普通人嗎？
“這個人的身份，你有什麽想法？”陳亮沉吟了許久，才問道。
真真搖了搖頭：“一點頭緒也沒有，或者，三位大神會知道些什麽也未可知。要不然，我就回一趟三十三天，把這件事向娘娘匯報一下。突然出現了這麽一個人，讓本來還算得上明朗的形式突然撲朔迷離起來。如果不告知娘娘實情，我們可能會更加被動。”
“回三十三天？”陳亮心裏一跳。不知道為什麽，他的心裏對真真的這個建議萬分排斥。他很清楚地知道，他是不想讓真真回三十三天的。可是，他到底是為了什麽要排斥？這麽重大的事情，真真要求回三十三天匯報是很正常的反應。回一次三十三天，對真真而言，也不過就是一兩天的時間。他隻是因為舍不得她離開嗎？
但是，人總不能隻為了感覺活著。人的理智，是人能夠幸福生活的保證。譬如此刻，陳亮就決定順從他的理智，做出最正確的選擇：“那好，你準備一下，早去早回來吧。”
……
葳葳終於從頹廢的狀態中清醒了過來。讓她重新精神起來的不是別的，正是陳亮的那個藥方。
原本，葳葳對所謂的長生方是沒有什麽興趣的。殷天把這個方子寶貝一樣送到她的眼前，她也就勉為其難看上一看。而這一看，讓她突然慎重了起來。
其實，她並不是被長生方的這個長生而吸引，真正吸引她的，卻是那個被殷天指責為抄襲的冷香丸的藥引。
“這個……有什麽奇怪嗎？”殷天看著葳葳拿著方子不住地看。嘴裏還在輕輕念著那個奇怪的藥引，忍不住問道。
“這個方子，夏東門試驗過嗎？”葳葳急切地看著殷天，問道：“以他的性格，雖然找不全裏麵的藥材，這個方子，他肯定是試過的吧？那麽，有什麽樣的效果？”
“效果？”殷天沉吟道：“他說，所有的實驗者，在吃了他的半成品藥散之後，都有不同程度的返老還童現象……”
“返老還童？返老還童？怎麽會是這樣的效果？難道是因為藥材不全？”葳葳皺緊了秀眉，自言自語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