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約會
當,夜已深,黑暗掩蓋了一切,正義與邪惡都被裹在這濃濃的夜色中,仿佛,除了這夜,天地間,再無其他。
陳亮看著濃重的夜色,他知道,此刻看著夜色發呆無心睡眠的人,並不隻有他。張宏遠想必也在猶豫不決中,輾轉難眠吧。人的際遇,真是很奇怪的東西。就在幾天前,要有人告訴他,他會跟張宏遠有什麽交集,他一定不會相信、然而,就在幾天後,所有的不可能都奇跡般的變為了可能。
三天?三天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陳亮輕輕歎了口氣,把自己扔到了柔軟的床上。既然,他知道,他不可能想清楚王芷蕙會用什麽方法讓張宏遠開口,那麽,還不如幹脆不去想這個問題,好好的休息身心,等待王芷蕙的結果就可以了。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雖然隻是一句很簡單的話,但真正去做才會知道,要做到這一點,多麽困難。
“王芷蕙,別再讓我第二次看錯你。”陳亮閉上眼睛,自言自語地說。
……
天一亮,張宏遠就從床上爬了起來。正如陳亮預想的一樣,這一夜,他也是睡不安枕。在反複研究了那張字條之後,張宏遠發現了一個小小的問題。這四個字,有歧義。
棧橋,沒有任何歧義。這個因為徐誌摩的詩而名噪一時的地方,即使他不是島城本地人,也絕不會弄錯,問題就在那“十點”兩個字上。
十點,是一個籠統的時間概念。早上十點是十點,晚上十點還是十點,到底王芷蕙約的是早上十點,還是晚上十點呢?不過這個問題要真想解決也沒什麽可難為的。因為要都晚上十點,也必須先要經過這早上的十點。他提前一點過去,早上十點之前先去等著了,想來一定不會錯過王芷蕙的密約。
所以,張宏遠起了個大早,胡亂吃了點早餐,就一個人趕去了棧橋。赴美人的約一定要提前到,更不能中途離開。他得學尾生抱柱守信,才有可能真正得知那個讓他輾轉反側的答案。
……
因為是夏季,旅遊旺季。作為風景名勝區的棧橋,每天每刻都行人如織。雖說不到摩肩擦踵的地步,可那來往之人,也讓張宏遠微微皺了皺眉頭。
他來赴約,還抱了一個萬一的想法。如果王芷蕙耍他,或者王芷蕙根本就是陳亮的人,接近他另有目的的話,他會把王芷蕙想辦法弄走,用自己的方式,哪怕就是綁架。可棧橋遊人如此之多,就算王芷蕙一點都不抵抗,他也很難把王芷蕙帶回自己的家。
“輕輕地,我走了,正如我輕輕地來。揮一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張宏遠心裏默念著徐誌摩的這句詩,兩眼四處打量,想要找到一個合適的,能讓王芷蕙第一眼就能看見他的地方。
人要想成事,什麽時候也不能少了耐心。張宏遠就是一個很有耐心的人。更何況這裏的風景也不錯,在這裏等待一個美女,應該算不上什麽苦差事。
……
關琳今天特意沒有去上班。她準備就在俱樂部裏,等著看王芷蕙如何在三天之內把張宏遠這頭老狐狸搞定。可讓她覺得詫異的是,昨天晚上剛立了軍令狀的王芷蕙貌似一點都不著急,居然還是睡到早上九點才起床,起床之後,居然就坐在大廳裏的一張靠窗的座位上,不緊不慢地擺弄著一盆插花。完全沒有要出門的意思。
“你不要忘了,你隻有三天的時間。”關琳走到王芷蕙身邊,看著桌上的那盆插花,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道。
“放心吧,我不會忘。”王芷蕙向後仰了仰身,眯起眼睛打量了一下插花,漫不經心地說道:“還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立下軍令狀的人是我,又不是你,你瞎操什麽心?”
“王芷蕙,你搞搞清楚,我可不是來跟你吵架的。我要提醒你,張宏遠這條線,對我們來說很重要,你不要把這條線索弄斷了。”關琳氣極反笑。
“我也不想跟你吵架。”王芷蕙笑靨如花:“我在這裏等張宏遠的電話,難道不行麽?”
“等電話?”昨天的酒席宴上,張宏遠要了王芷蕙的電話關琳是知道的。可她卻並不以為,在剛認識還沒有什麽接觸的情況下,張宏遠會主動給王芷蕙打電話。王芷蕙憑什麽這麽自信?甚至自信到狂妄?她心裏,真有必勝的把握?
“不錯,等電話。”王芷蕙驕傲地微笑。放低了聲音,自言自語似的說道:“要是這個張宏遠連電話都不知道打一個的話,我還真要調整一下我對他的判斷了……”
再好的美景,一直看也會覺得索然無味。就好像即使如西子王嬙,朝夕相對,也會審美疲勞一樣。張宏遠現在再看棧橋,已經沒有了初見的驚豔,反而覺得也不過如此。隻不過是一段伸到海裏的橋罷了,哪裏有什麽值得人流連的地方?
張宏遠無聊地看了看腕表,上麵的指針已經指向了九點四十五分。等人的時候,總會覺得時間過的特別慢。離早上的十點已經隻有十五分鍾了,張宏遠還是覺得時間,像是一隻垂垂老邁的蝸牛,慢吞吞地,規律地爬著。
如果王芷蕙約定的時間是晚上十點,那他可真有些煩惱,之後的好幾個小時,他要如何消磨才好。
“咦,我怎麽這麽糊塗?”突然的靈光一閃,張宏遠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他還真夠笨的,怎麽就忘了,他手裏是有王芷蕙的電話的。既然字條有歧義,他明明可以通過另外一個渠道得到更準確的消息的,他怎麽就一直沒想起來,還在這裏傻傻地等著呢?他可以打電話的嘛。打電話給王芷蕙確認一下時間,他不是就不比這麽悲催的一大早來等了不是。
張宏遠掏出手機,以極快的速度,撥通了王芷蕙昨天給他留下的號碼。
……
王芷蕙的插花並沒有完成。就在她要插上最後一支花的時候,她的手機適時響了起來。
清越的電話鈴聲嚇了關琳一跳,她下意識地後退了幾步,看向王芷蕙的目光複雜了起來。她還真是未卜先知?這個電話,不是張宏遠打過來的吧?張宏遠真的被王芷蕙這個妖精迷住了?不是吧?她昨天晚上怎麽沒看出來?
“張宏遠果然還不是太笨。”笑眯眯地看了看電話上的來電顯示,王芷蕙瞥了關琳一眼,一邊說著,一邊站了起來,走到一個關琳聽不見她說話內容的角落,衝著話筒說了幾句話,接著掛斷電話,又向關琳走來。
“張宏遠約我。”王芷蕙微微仰頭,像一個高傲的公主:“我現在要出去了,你等著看我的本事。”
“你要跟他去哪裏?”關琳下意識地問道。
“我說關大,你職業病吧?我又不是你的犯人,去哪裏還需要跟你匯報?”王芷蕙冷哼。
“我是擔心你的安危。”關琳聽了王芷蕙的話,連生氣的力氣都沒有了。好心當成驢肝肺,這王芷蕙,還真是一個讓人討厭到極點的女人。
“我的安危,我自己會打算會擔心的。跟你還真沒有關係。”王芷蕙側身從關琳的身邊走過去,說道:“別跟著我,否則出了什麽意外,我一概不負責。”
“呸,稀罕麽?”看著王芷蕙揚長而去的背影,關琳嘴裏什麽話都沒有說,心裏卻暗暗罵道:“被人家拐了騙了,你就不那麽得意洋洋了。”
……
這一次,王芷蕙沒有用俱樂部的車,而是在出了步行街之後,在外麵打了車,直奔棧橋。
張宏遠已經在那裏等她了,這讓王芷蕙很滿意。她的那張字條,是故意寫的模棱兩可的。如果張宏遠想見她的心跟她一樣迫切,那他必然會選擇在早上十點就到棧橋等她的。他果然早上就來了。這是不是說明,打開他的這個關節,並沒有當初預料中的那麽難呢?
彼此的願望有相一致的地方,才能促成她想要做的這件事情。今天,她其實並不是想約張宏遠來看海看棧橋,她約他,不為了約會了解彼此,而是來跟他做一起大買賣的。
但願讓張宏遠再聰明一些,同意跟我合作吧。王芷蕙在心裏默默禱告。
別看她昨天晚上在陳亮和關琳的麵前,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連軍令狀都敢立,其實她心裏也沒多少把握多少底。直到張宏遠的電話打了進來。她才真的大鬆了一口氣。還有接觸,就有機會。
從黃金街到棧橋可不是一段短距離。直坐了差不多一個小時的出租車,王芷蕙才趕到了棧橋,一眼就看見張宏遠坐在棧橋欄杆上,麵對著海水一付要跳海的德性。忍不住笑了一聲。他倒也的確會選地方。在他那個位置,無論棧橋這邊有多少遊人,他的回頭率絕對百分百,一定不必擔心王芷蕙會迷失在人群中找不到他。
“張老板,你好,等很久了吧。”王芷蕙深深吸了一口氣,麵上帶著最甜蜜的笑容,慢慢走到張宏遠的近前,嬌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