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不速之客
島城最美的沙灘海景並不在有大量遊客湧入的第一、第二海水浴場，而是在金沙灘。
金沙灘離島城市中心很遠，走跨海大橋，車程也要大約兩個小時左右。
陳亮這一次，就準備帶白蕊去金沙灘。
陳亮第一次去金沙灘是在十年前的一個暑假，跟著王芷蕙一家人一起來的。從他第一眼看見那金黃色細細的沙、湛藍的海水和一色湛藍的天時，金沙灘，便深深地埋在了他的記憶中。
讓他同樣難忘的，還有那家叫如意的家庭式小餐館。那一家的醬爆香螺、紅燒排骨和鹹魚小餅，讓他念念不忘，直到如今。
十幾年過去了，那裏是否依舊？陳亮覺得，他帶白蕊到金沙灘來，已經不僅僅隻是為了約會了。他更像是在為自己圓一個小時候的夢。
白蕊一路上很乖。蜷在後排座位上，聽著和緩的音樂，一言不發。陳亮偶爾從後視鏡中看一看她，也隻見她眼睛看著窗外，一臉若有所思的神情。
不太像是出來約會啊。陳亮想著，這丫頭，一點幸福興奮的神情也沒有，實在有夠讓他感到挫敗。
“很緊張嗎？”陳亮努力讓自己笑得更溫和：“我也是第一次跟女孩子約會呢。”
“啊？”白蕊驚慌地看向陳亮，眼中的神情糾結又迷惘。
她沒有緊張，隻是心裏多了一點她從沒有過的情緒，那種情緒讓她有點不適應不自然，如此而已。
“你看，我們到了。”陳亮把車慢慢駛進停車場，找到位置停下車，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十年前，這裏可是沒有這麽多車的。這最後一塊純淨的處女地，在十年後，恐怕也再難保持最初的樣子了。
開車門，下車，幫白蕊打開車門，陳亮再次抓起白蕊的手，拉著她，向停車場外走去。
白蕊全身一顫，被陳亮握著的左手輕輕往回抽了抽，卻沒有**，偷偷抬眼皮看了看一臉若無其事的陳亮，心，如被雨滴落的湖麵，蕩起一圈圈漣漪，臉上也騰起兩片淡淡的紅暈。
“餓了吧，我先帶你去吃東西。”陳亮的笑容讓白蕊有些昏眩，是陽光太刺眼了？還是他的笑容，具有陽光一樣的效果？白蕊壓抑住自己想要揉一揉眼睛的衝動，把頭微微低下，任由陳亮握著她的手，牽著她向前走去。
餓？嗯，她還真有點餓了。
按照陳亮的記憶。出了停車場，馬路的對過，就是一排家庭式餐館，如意，就在這一排飯館的中間位置。
十幾年過去了，如意酒家的門麵居然還保持著原來的樣子，就連那塊寫著“如意酒家”的牌匾，也還是當初金字黑底的那塊。隻是經曆了時間的風雨，金色的字跡，暗淡了許多。相對於左右兩旁氣派簇新的各式各樣的酒館飯店，愈發低調而不惹人注目。
掀開門簾，陳亮拉著白蕊走進了這家不大的飯店。眼睛一掃，就發現不但門麵未變，就是裏麵的布置格局，也還維持著原來的樣子。
吧台緊靠在大門的左邊，陳舊的櫃台裏，站著一個微微有些發福的，四十多歲的女人。對這個女人，陳亮反而沒有了什麽記憶。時間畢竟已經很久遠，而在那個時候，好吃的飯菜，顯然比老板娘更能吸引還是孩子的陳亮。
“老板娘，還有空座位嗎？”
以陳亮目測，這個小小的空間裏，坐滿了客人。顯而易見，外表的陳舊並沒有影響到這裏的好生意。如果運氣不好，想從這裏吃頓飯，恐怕還要等一等翻台了。
“大廳沒有座位了，裏麵包間還有一間，你們兩位……”老板娘一雙洞達世故的眼睛掃過陳亮和白蕊的臉，笑眯眯地說。
“好，我們去包間。”陳亮當機立斷。
這個時間，正是來往客人最多的時候，他若猶豫，難保唯一的位置不被別人搶去。
“從這裏直走，那邊可以拐彎的地方左拐，102號包房還空著。”老板娘伸出手指指了指方向。
如意酒家是家庭式飯館，店裏從廚師到跑堂全都是家裏人，所以，一般除了上水上菜，別的都要自助。這一點，陳亮是清楚的。他拉著白蕊，就要向老板娘指出的方向走去。
“還有沒有空位置？”一個聲音，讓陳亮全身一震，停下了腳步，轉頭向櫃台旁站著的那個男子看了過去。
那個男人嘴裏問著話，眼睛卻看向陳亮，正同陳亮看過來的眼神交匯在一起。甚至，還對陳亮露出了一個笑容。
“柏淩？”陳亮的大腦飛速地旋轉起來。
柏淩怎麽會出現在這裏？而且，還是在他跟白蕊剛進來之後。其實，這個問題的答案隻有兩個，一個是偶遇，一個是跟蹤。
陳亮更偏向於跟蹤這個理由。從概率論的角度來說，這個世界上，不存在巧合。而柏淩帶著笑的那張臉，和他眼中的精光都告訴陳亮，他早就知道，在這裏會碰見他。
柏淩跟蹤他？為什麽？陳亮可不會以為，柏淩有狗仔隊那種窺探人隱私的興趣。難道，他準備在遠離島城中心的金沙灘幹掉他？
幽靜的海灘，漆黑的夜，這不就是最好的殺人滅口的地點麽？陳亮考慮了一下，看向柏淩的眼神中，多了幾分戒備。
就算柏淩真是要來殺他的。陳亮現在也還不至於驚慌。
不說白蕊就在身邊。隻憑他剛得到的土之力的異能，他就自信，可以跟柏淩硬對上幾個回合。最重要的，他有神器空間，打不過還可以跑得嘛。上次在柏汝祥的戰鬥空間裏，他完全是顧忌卞福的安危，才會跟他糾纏了那麽久。
如果柏淩覺得，在隻有他一個人的時候比較容易對付他的話，他恐怕要為他的這個想法付出不小的代價。
“這麽巧，在這裏遇見了。”柏淩的聲音有些嘶啞。
從在島城見到柏淩。陳亮就覺得，柏淩變了。變，並不是指他變得日漸難聽的嗓音，而是，他給人的那種感覺。
雖然陳亮也不知道柏淩發生這些變化的真正原因，但他卻可以肯定，這些變化，一定與他突然實力大增有著密切的關係。
“還真是巧，怎麽柏淩先生也喜歡金沙灘嗎？”陳亮帶著微笑回應。
“我是第一次來這裏。能到這麽美麗的海灘來，還要多謝陳老板的帶路了。”柏淩的嗓子雖然毀了，可風度和儀表，依然翩翩如故，讓人挑不出一點毛病來。
柏淩如此肆無忌憚地承認了他跟蹤的事實，倒讓陳亮對他的用意多了幾分懷疑。他真是來找他麻煩的？怎麽不太像呢？如果換了他是柏淩，想來對敵人下手，又怎麽可能故意讓對方發現？難道來殺人，還要講什麽規矩道義不成？
可如果不是為了來殺他，柏淩來幹什麽？陳亮皺了皺眉頭，這個柏淩，越來越讓人難以琢磨了。
“已經沒有空位置了，我想，一個包間，兩位也占不了六個人的座位，不如，一起吃吧，這頓算我的，我請，怎麽樣？”
柏淩的這個要求，更讓陳亮疑惑了。他來幹嘛來了？不是大老遠地跟蹤他，專門為了請他們吃頓飯的吧？
“我沒惡意，今天來，隻是想跟陳老板說說話，聊聊天。這個要求，難道陳老板都要拒絕麽？”柏淩的笑容更加親切。
“既然柏先生這麽真誠，那我也就不客氣了。”陳亮拿定了主意。既來之則安之。在不明白柏淩的意圖之前，先順著他的意思做，等弄明白了他的想法，再做出相應的應對就好。
不過，柏淩的突然出現，讓他很鬱悶，很鬱悶。他跟女孩約會一次容易麽？怎麽柏淩就偏要那麽沒眼力勁，非來做這二百五十瓦的大電燈泡不可呢？
看了一眼一直平靜地聽他們說話的白蕊，陳亮想殺柏淩的心都有了。他的約會，他的浪漫午餐，他那早就打算好了的，接下來的一係列的活動啊，這下全泡湯了。
再看向柏淩的時候，陳亮突然發現這家夥的眼神中有隱隱的得意的光芒在閃爍。竟好像是洞悉了他的想法一樣。
不會吧？陳亮狐疑的目光再一次轉到白蕊身上。難道柏淩真就是為了來破壞他的約會的？這家夥吃錯什麽藥了？
“那麽，兩位，請吧。”柏淩優雅地做了一個手勢，陳亮隻好在他戲謔的目光中，拉著白蕊向包間走去。
“這個人的目光很討厭。”在拐進走廊的時候，白蕊用極低的聲音，在陳亮的耳邊說：“他看我的目光，就像是一匹餓了很多天的狼。”
“嗯？”陳亮心裏一驚。像一匹餓了很多天的狼。這陳亮可沒看出來。在他看來，今天柏淩的表現可圈可點，完全符合他的身份，沒有什麽像狼的不靠譜的表現啊。不過，他對白蕊的直覺，也不是第一次見識了。他堅信白蕊的感覺不會有錯。如果他看不到柏淩狼的一麵，那一定是柏淩，把狼性在他麵前深深地隱藏了起來。
像狼一樣看著白蕊？陳亮心想，難道，他的目標是白蕊而不是他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