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文修沒見過袁知府這麽過分的人,當即氣得站起身就要理論一番,被禦史中丞攔住了,“袁知府急什麽,本官不是還沒說話嗎?”

“這陳鳴一家三口與沈東籬並無交集,而且在兩個月前離開永安縣,誰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

禦史中丞說著,看向沈東籬和曹進兩人,“你們二人雖說與陳鳴一家三口並無仇怨,但此事也尚且不能脫離關係。”

“因此在事情沒查清楚之前,本官要將你們先行收監,你們可有異議?”

沈雲歸頓時急了,“這件事與我閨女有什麽關係?陳鳴死說不定是被人殺人滅口,誰家殺人還將人賣在自家田裏的?”

袁知府冷笑一聲,“那誰知道了,可能是你們蠢,還有可能是故意反其道行之,將你們的罪名洗清。”

“你胡說八道,我閨女和陳鳴無冤無仇,為什麽要殺他?而且她手無縛雞之力,怎麽殺人?”

禦史中丞一拍驚堂木,“都肅靜!”

“這陳鳴與滄州院試泄題一案有關,由本官主審,你們二人都給本官住嘴。”

說完這話,禦史中丞朝著身邊的衙役道:“都還愣著幹什麽,現將這兩人壓入大牢,另外即可將明水村和牛山村與之相關的人全都帶來,本官要逐一審問。”

“袁知府,你要留下來旁聽嗎?”

袁知府冷哼一聲,“永安縣隸屬滄州府管轄,本官自然是要聽審的,還請中丞大人勿要偏私偏信。”

“父親,你先回去吧,我相信中丞大人會徹查此事,還女兒一個清白。”

沈東籬說完這話,看向沈雲歸,聲音壓低,“父親去找胡大人,此案應與馬家有關。”

沈雲歸頓了頓,旋即皺眉,“那你好好照顧自己,等過幾日爹就接你出來。”

經過這幾日的審問,禦史中丞才從陳鳴原來住處的左鄰右舍得知情況。

這個陳鳴雖然是個舉人,但其實家裏之前有個病重的老母,還有個遊手好閑,不成器愛好賭博的弟弟,因此家境並不殷實。

三個月前陳鳴的母親過世,甚至沒銀子給母親下葬,還是求了左鄰右舍借的銀子,一個月後,陳鳴不知哪裏來的銀子,將之前借的錢都還了,然後說要舉家南遷。

後來陳鳴就搬走了,左鄰右舍也不知道搬去哪裏了,不過陳鳴的弟弟陳恭卻沒走,之前還有兄長和嫂子管著他,平日裏玩樂也有個限度。

自從陳鳴一家離開永安縣,這個陳恭就越發放肆,成日裏流連在賭坊,有時候三五日都不歸家,就在外頭玩樂。

禦史中丞聽到這話,當即便讓衙役去將陳恭抓來。

而袁知府把玩著手中的茶盞,看向禦史中丞,“本官看這案子也不必再查了,沈東籬的作案動機都已經明朗了。”

“陳鳴有錢,準備搬出永安縣,結果被沈東籬得知,便與曹進合謀殺害了陳鳴一家三口,搶奪銀錢。”

曹進氣的臉色漲紅,“你簡直一派胡言!我們搶他銀子,那銀子在哪兒呢?”

“在哪兒?當然是花了。”

袁知府看向沈東籬,“這陣子你和曹進兩人不是一直忙著蓋房子嗎?五十畝地搭建花房,怎麽著也得五六十兩銀子吧?”

“你們倒是告訴本官,一個小村子裏的村民,當初交田賦稅都四處籌借,如何能一下拿出五六十兩銀子?”

說到這話,袁知府看向沈東籬,“今日你們不將這銀子的來路說清楚,陳鳴的死就是你們所為。”

禦史中丞臉色有些難看,“袁知府,你還把本官放在眼裏嗎?”

“中丞大人,非是本官忤逆,實在是人命關天,本官身為滄州知府,絕對不能坐視不理。”

袁知府冷笑一聲,看著禦史中丞寸步不讓,這老匹夫抓了弟弟袁培,他若是不將沈東籬安上個罪名,他們還真以為京城來的官員能壓他一頭了。

倒是讓他們看看,什麽叫強龍不壓地頭蛇。

傅文修眉心緊蹙,“袁知府,此案由中丞大人主審,你隻是旁聽,不該插手此事,若你覺得不公,盡可稟報朝廷,由皇上定奪。”

“事急從權,本官也顧不得了。”

袁知府說著,微微拱手,“等此事查清楚,本官自會上呈朝廷請罪的。”

“你!”

傅文修氣得不輕,可偏偏又沒有辦法,袁知府看著兩人吃癟,心裏舒爽了許多,看向沈東籬。

“沈東籬,本官問你話,為何不答?可是無法解釋這銀子的來處?”

“自然不是。”

沈東籬看著袁知府,“隻是民女有些詫異,您難道不知道民女在來明水村之前,曾是傅家嫡女嗎?”

袁知府捋了一下胡子,看了眼首位上坐著的傅文修,“就算如此,那又怎麽樣?本官可是聽說當初你離開傅家的時候,分文未取。”

傅文修的手微微攥緊,看向沈東籬,他也想知道這銀子她到底是哪裏來的。

“實不相瞞,這銀子是民女離開傅家之時,大嫂安氏偷偷塞給民女的,民女從京城一路來滄州,花的就是這個五百兩銀票,如今尚且有些剩餘。”

沈東籬說完,看向袁知府,“若是袁知府不信,盡可派人去京城沿途徹查此事,便知道民女所言是否為真。”

“對了,這五百兩銀票其中還有一百兩是為皇孫殿下治傷用。”

說完這話,沈東籬偏頭看向袁知府,“知府大人應該知道當初永安縣令怎麽死的吧?當初皇孫殿下曾與民女一路前往滄州,此案你盡可派人到京城找皇孫殿下佐證。”

袁知府:“……”

皇長孫趙元沂,他險些忘了這件事。

他扯了扯一抹笑容,旋即看向傅文修,“那倒也不必麻煩皇孫殿下,傅大人可是沈東籬曾經的兄長,既然是您夫人安氏所贈銀錢,傅大人應當知曉吧?”

傅文修捏緊了袖子,巋然不動,“自然是知曉此事,難不成我妹妹遠離京城,我們會一點銀子不給她拿嗎?”

袁知府扯了一抹笑容,“原來如此,傅大人應該早說,倒是本官誤會了。”

禦史中丞冷笑一聲,“如此,袁大人,請問本官可否宣陳恭前來了?”

見袁知府不做聲,禦史中丞一揮手,很快就有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