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田村長又來了。”

沈東籬收拾東西,正準備出門要去見許徵,她這段時間已經將書寫得差不多了,打算在與許先生對一下,沒問題便要先找書齋刊印了。

聽到汀蘭的話,沈東籬眉心輕蹙,“出去看看。”

院門打開,除了田村長,還有明水村不少人都來了,見到沈東籬神色都有些激動,“東籬姑娘。”

沈東籬視線落在田村長身上,“您這是幹什麽?”

田村長臉色漲得通紅,手裏還捧著一個紅布包,“之前的事,的確是我和鄉親們做的不對,今日過來,也是鄉親們想跟你道個歉。”

此話一出,身後的眾人趕緊開口,“東籬姑娘,當初是我們有眼不識泰山,你就原諒我們這一次吧。”

“東籬姑娘要打要罵,我們絕沒有怨言,你回村子吧。”

“我家兒子天天在家嚷著要上學,求您回去吧,總歸孩子是沒錯的。”

說著說著,眾人便開始‘呼啦啦’的跪在地上,“我們真的知道錯了,當初也是田賦鬧得,我們也是真沒銀子。”

“東籬姑娘,你別跟我們這群愚民計較,我們給你跪下了,求你回去吧。”

沈東籬皺眉,作勢就要關上院門,不遠處就有道戲謔的聲音響起,“喲,這是鬧什麽呢?苦肉計啊?”

緊接著王澄快步走了過來,目光落在田村長身上,滿是奚落之意,“當初把人趕出來的時候有多決絕,現在求人回去就有多狼狽,嘖嘖嘖……”

田村長紅著一張老臉,“那也跟你沒關係,東籬肯定不會去你們村子的。”

“去不去,也不是你說的算。”

說完這話,王澄看向沈東籬,從懷中掏出幾張紙,“東籬姑娘,這是村子三百畝的田契,還有這是房契。”

“我們牛山村是真心誠意地想請東籬姑娘去我們私塾講學,還請姑娘多考慮考慮。”

沈東籬看了眼跪在地上的明水村眾人,又看了眼王澄,然後側身讓開地方,“王村長進來說話吧。”

王澄眼睛頓時一亮,得意地看了眼田村長,然後昂首闊步地走了進去。

在沈東籬要關門的時候,田村長趕緊上前一步,“東籬丫頭,你要什麽我都答應你。”

“周家人沒了,房子和地都是你的,東西我也都拿來了,還有銀子,我們鄉親們湊了一下,還了馬老爺錢以後,剩下六七兩,你都拿著,日後束脩我們也想辦法湊。”

“你不能答應王澄啊,要不然…要不然明水村怎麽辦?”

沈東籬看了眼田村長手裏的東西,然後收回視線,“田村長和鄉親們回去吧。”

“東籬!”

院門被關上,有人直接跌坐在地上,“現在怎麽辦?要是東籬真去牛山村,咱們明水村就真的完了。”

“都是老周家害人不淺,虧他們死得早,不然我揍死他!”

田村長整個人如同老了十歲,“我糊塗,我是個老糊塗,就是拚上這條命,我也得把東籬丫頭請回去。”

此時的院內,沈東籬給王澄倒了杯茶水,“我聽說牛山村是有位舉人的,怎麽王村長還要請我過去?”

“是為了和明水村置氣嗎?”

王澄喝了口茶,然後趕緊搖頭,“這種事兒,我還犯不著跟田村長置氣,東籬姑娘隻知道我們村有舉人老爺,還有一位秀才。”

“但如今那位舉人現在已經快五十了,跟田村長年紀差不多,秀才呢…也快三十,成了家,幾次都沒有中舉,想來也是無望。”

說到這兒,王澄也不忘捧一下沈東籬,“但東籬姑娘不一樣,我都聽說了,周天佑能奪得案首,全靠你那篇策論。”

“若非東籬姑娘是女子,日後前途不可限量啊!”

這話說得,沈東籬心情都有些不是滋味,她若不是女兒身,也想走科舉這條路。

“東籬姑娘,我們牛山村是真的誠心想請你教書,什麽條件都能答應,您也知道,這十裏八村的,能培養出個秀才或是舉人,有多不容易。”

沈東籬見王澄起身對她行禮,趕緊起身將人扶住,“王村長,我今日請你進門,您應該也能明白。”

“我願意去牛山村教書。”

王澄大喜,“真的?東籬姑娘可不要騙我!”

沈東籬點頭,“不過我有兩個條件,不知王村長能不能答應。”

兩次過來,王澄自然是誠心誠意,怎麽可能不答應呢,連忙點頭,“東籬姑娘隻管說就是。”

“牛山村和明水村有一片荒地交界,我想要那片荒地。”

在明水村的時候,沈東籬就發現那片荒地了,剛好是窪地,比他們種的地還窪,若是夏日雨大,就是個小溝渠,

再加上是兩個村子交界的地方,草也多,沒人打理,一直荒廢著。

原本沈東籬還沒想好要做什麽,但自從瞧見許徵的花房以後,她想到了。

將那片荒地開墾出來,稍微將地基築高些,架上花房,花房裏頭再挖些溝渠,旁邊用土炕燒製成熱水,在花房內流動,以熏氣蒸之提高花房內的溫度,冬日便可用來種菜。

這是沈東籬經過宮中溫泉的花房和許徵的花房結合後,加以改進後想出來的法子,既節省了開銷,又達到目的。

王澄聽到這話,啞然了片刻,“您這話說得,那片荒地也沒多少,加上旁邊的地也就一百畝。”

“而且那片兒地也不好,您就拿我送姑娘這三百畝地,是牛山村最好的田了。”

沈東籬搖頭拒絕,她隻要那一塊地,王澄雖然不理解,但欣然同意。

“第二件事,我不要牛山村的束脩,牛山村也不必修建私塾。”

看著王澄不解的視線,沈東籬繼續道:“明水村的學堂也才建成不久,直接在這學堂上往牛山村的方向擴建,兩個村的孩童都能來讀書。”

聽到這話,王澄有些沉默了,“東籬姑娘,您這說來說去,還是回明水村了!”

“當初的學堂就在明水村的荒地,與牛山村也不遠,稍微擴一擴,便是兩村的交界,怎麽說是明水村?”

沈東籬說得口幹舌燥,然後給自己倒了杯茶,“這是我的條件,王村長同不同意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