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汀蘭,你還不知道我父親什麽性子,跟他說這些幹什麽?”
“那我還不是覺得姑娘委屈,老爺肯定會為姑娘做主的。”
自然是會做主,但是怎麽做主就不一定了,萬一動起手來,沒個輕重再把人給打傷了,觸犯大秦律條,沒討到好,反而再讓周天佑給拿捏住。
沈東籬越想就越擔心,放下手中的東西就追了出去。
奈何沈雲歸習武,腳程太快,等沈東籬追出去的時候人影都看不見了。
此時的村長家門口,已經圍滿了人,熱鬧的不像話,沈雲歸站在門口。
“老子問你們,說我閨女把周瑩推下山,這是你們親眼看見的,還是就聽他周天佑一麵之詞?”
田明富擦了把額頭上的汗珠,“老沈,你別這麽大聲嚷嚷,有什麽話你進來說。”
“還商量什麽啊?都要把我閨女趕出去了,有什麽商量的?”
沈雲歸扯著脖子道:“田村長年紀大了,是不是看見周天佑中了秀才,就把人捧得天上有地上無的。”
“以後他周天佑就是明水村的天王老子,想讓誰滾出村子,誰就得滾是不是?”
此話一出,有人跟著附和,喊了一聲,“我也不同意把沈東籬趕出去。”
王嬸氣喘籲籲地跑過來,她這幾日回娘家了,剛回來就聽說沈東籬要被趕出村子,緊趕慢趕的才跑過來。
“東籬丫頭不是這樣的人,我不信是她能幹出害人的事兒。”
一陣咳嗽聲響起,田村長從屋子裏走了出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好像人更佝僂了,老了幾歲。
“明富,你讓開,我跟大家夥說幾句。”
田村長手拿起旱煙抽著,煙霧繚繞地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夜幕下村民看著田村長,都不說話,等著他開口。
好半晌,田村長才吐了口煙圈,當著村民的麵將他從馬老爺那裏借來的銀子說了一遍。
“三十兩銀子我已經拿給胡縣丞去交差了,還剩下二十兩,我的意思呢,給十兩當做東籬的補償,其餘的十兩銀子給鄉親們分一分,改善一下生活。”
說完這話,田村長又看向村民,“你們怎麽說?是要五十兩銀子,還是把沈東籬留在明水村?”
周遭的村民此時沒有一個人說話,安靜得隻能聽見應該夜裏的風聲。
這種世道,誰會跟錢過不去?
見村民沒有反對的,田村長心下微鬆,看向沈雲歸滿臉歉意,“雲歸,這件事是咱們村子對不起東籬丫頭,委屈她了。”
聽到這話,沈雲歸氣得咬了咬後槽牙,“所以你們這就是拿銀子賣我閨女呢?”
“你們還要不要個臉了?這跟當初宋秀芝老妖婦把我閨女賣給崔宏誌有什麽分別?”
“雲歸,你別激動,這件事....”
田明富話才開口,就被沈雲歸揍了一拳,“滾你娘的,事兒沒落你們身上,都特麽欺負我家閨女。”
田村長皺著眉,氣得咳嗽了許久,臉都憋得通紅。
“雲歸,是村裏對不起你們,我也是沒法子,咱們村這次不少人為了田賦稅,東借西湊的,還有賣房子賣地的,你說真要是賣了,日後可咋活?”
“我是明水村的村長,事情雖然做得不厚道,但總要為咱們整個明水村考慮。”
沈雲歸看著一個個低著頭不敢看他的村民,氣得一拳掀翻了旁邊的水缸。
“走就走,這樣的明水村,老子也不稀罕待下去,你們日後別後悔就成!”
吳家娘子眼珠子轉了轉,“給沈東籬十兩銀子,是不是太多了?要我說一分都不該給,原本沈雲歸都是外來的呢。”
“閉上你的臭嘴吧!”
田明富捂著臉,嘴裏都是血腥味,聽到吳家娘子這話,恨不得把她嘴縫上,這種時候還沒事找事。
吳家娘子氣得翻白眼,那可是十兩銀子,她還覺得沈東籬占便宜了呢。
“這銀子我不要。”
沈東籬快步走了過來,看向父親的拳頭,剛剛砸在水缸上,都出血了。
“父親,你沒事吧?”
沈雲歸搖了搖頭,“丫頭,是爹沒用,明日爹就帶你去縣城找住宿地方,這破村子咱以後再也不回來了。”
田明富趕緊要把銀子給沈東籬,被沈東籬直接丟在地上。
“田叔,這種拿銀子買安心的事情就別往我身上用了。”
不就是想讓她收了銀子,想用錢減少自己的愧疚嗎?
可她不缺銀子,也不需要。
“父親,咱們回家。”
曹進看著沈雲歸父女兩人離開,搖頭歎了口氣,看著田村長許久。
“您日後會後悔的。”
他不信周天佑這樣的人,日後真的平步青雲,能對明水村的鄉親們有多好,君子重諾,而小人親利。
明水村為了周天佑把沈東籬趕走,簡直得不償失。
且看日後吧,明水村不會再出一個秀才了,永遠比不上牛山村。
此時的沈東籬正扶著氣的胸口疼的沈雲歸回家,對他維護自己的事情,心裏一陣發暖,她很幸運,能有這樣一位父親。
至於那位馬老爺,為什麽要給明水村五十兩銀子,非要把她趕出明水村,沈東籬是怎麽都沒想出來。
她是不相信馬老爺隻因為馬文浩和周天佑是同窗好友,所以才對付自己的鬼話。
真是同窗好友,當初周天佑斷了腿,周家娘子就沒必要冒著風險,收了崔宏誌二十兩銀子,把她給賣了。
直接找馬家借十兩銀子不好嗎?
這背後肯定還有別的原因。
但是什麽原因,就得沈東籬自己去查了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