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東籬勒住馬韁繩,轉而看著兩人,“惠德公主既然在京城傳我的謠言,我便也寫一本書,請先生在茶樓酒肆去講書。”
沈月和朱鸞兩人讀書都少,對視一眼,有些不明所以,“什麽意思?”
“表姐和郡主可知潘金蓮與武大郎?”
朱鸞皺眉,“奸夫**婦!”
“潘金蓮水性楊花,怎麽東籬你要提這個人?難不成你要將惠德公主抹黑成潘金蓮?”
“武公諱植,字田嶺,童時謂大郎,暮年尊曰四老,公之夫人潘氏,名門淑媛………中年舉進士,官拜七品,興利除弊,清廉公明,鄉民聚萬民傘敬之。”
沈東籬說完,才看向朱鸞和沈月兩人,“武先生本名武植,而且還是進士,夫人潘氏更是千金貴女,兩人郎才女貌,且夫妻和睦,後來才被杜撰成了如此名聲。”
“愚民毀謗乃一時之言,但讀書人撰書才真令後世蒙羞,遺臭萬年。”
既然惠德公主要用謠言毀謗她,她為什麽不能寫書反擊呢?
此話一出,朱鸞忍不住點頭,然後朝著沈月道:“這麽多年我都以為武大郎長得不如何,沒想到啊,竟然還是為國為民的父母官,竟生生讓人詆毀至此!”
“東籬,那你有沒有需要我做什麽的?”
沈月忍不住探頭看過去,“要不然我給你找說書先生,雖然我不愛讀書,但是喜歡聽故事,茶館酒樓我總去,知道哪個說書先生講的最好。”
沈東籬點頭,“那就麻煩表姐幫我找說書先生。”
至於書,她倒是能寫,隻是要如何寫,還得想想,而且若是自己寫書被傳出去,好像是在為自己辯駁,反而會引起百姓反感。
所以寫書的人也得好好選一選。
此時的京城街道上,兩名男子並肩而行,其中一名身著素白衣裳的男子指了指不遠處的店鋪。
“晁兄,就是這兒,之前我就是在此處買的洮硯,恩師很是喜歡。”
聽到這話,晁嶽趕緊朝著張祈安拱手,“多謝賢弟,恩師前幾日與我說讓我先入翰林學三年,到時候能考個庶吉士,我實在無以為報,想著能買些拿得出手的東西送與恩師。”
“思來想去,太貴的送給恩師,怕被人說恩師受賄,可不送又覺得說不過去。”
晁嶽忍不住長歎一聲,從永安縣到了京城,他才知道這一層層的為官之道,稍有不慎便落得什麽樣的下場。
如今難得恩師不嫌棄自己出身貧寒,願意多加教導,形同再造。
張祈安比晁嶽考的好,排在第二甲,晁嶽卻在三甲,要想在朝為官,也隻能等三年後再考個庶吉士。
“我和晁兄是同鄉,說什麽謝不謝的,而且我也打算再買幾本書。”
說到這兒,張祈安眉心微蹙,好半晌才遲疑著開口,“前陣子聽說沈夫子也入京了,我想著要不要去登門拜訪。”
“當然要拜訪!”
晁嶽點頭,“我已經讓我家婆…夫人買了東西,正準備給沈府遞拜帖呢。”
現如今京城的規矩多,不像從前在永安縣,想去拜訪,帶著東西也就去了,但進了京就得先給主家遞拜帖,才能去登門,否則便是不禮貌,麻煩的很。
聽到這話,張祈安連忙道:“那我能否和晁兄一道過去?”
晁嶽是成家立業的,但他如今卻並未定親,貿然一人前去登門拜訪,不僅感謝不了沈夫子,反而會連累了沈夫子名聲。
前幾日聽說太子妃有意選沈夫子為太孫妃,隻等著皇上下旨賜婚,萬一傳出什麽不妥的言論,豈不是毀了沈夫子。
晁嶽看了眼張祈安,他當初是知道這小子對沈夫子有些心思的,隻是如今……
罷了,沈夫子這樣的人,配皇長孫也是綽綽有餘的,“行,明兒我遞了拜帖,等沈家同意,你就跟我一道過去。”
“咱們也算沈夫子半個學生,如今既然沈夫子進京,理應當拜見的。”
當初家裏出事,沈東籬伸出援手,晁嶽是感激在心的,當初來京科考前也曾去拜訪過,可當時沒什麽銀子,隻能買了些水果。
如今也沒多少錢,但好歹也算是進士,京城賺錢的門路也多,哪怕是抄書寫書也過得比從前好,還算有些富餘。
“水性楊花,不知廉恥,虧她從前還是京城才女。”
“什麽京城才女,京城騷女還差不多,哈哈哈!”
張祈安和晁嶽朝著書鋪的方向而去,就聽到三三兩兩的人聚在一起說話,說著說著還仰頭大笑。
晁嶽年歲大,忍不住皺眉,“這些人說什麽呢?同為讀書人,說話怎的如此下流?”
一旁的張祈安也搖頭,但還是拉住晁嶽,“晁兄別理會了,這幾人都在國子監讀書,有兩個還是今年落榜的,這些人都是京中有些背景的子弟,輕易也得罪不起。”
他和晁嶽都是寒窗苦讀數十載,硬是拚了命的爬上科舉這條道,不像這些人活在錦繡堆裏,不科舉也有別的門路。
曆經千辛萬苦才得來的羽毛自然是要珍惜,若是得罪了這些人,日後還不知道被怎麽針對,到時候反而毀了仕途。
晁嶽也覺得張祈安說的有理,隻皺眉往前走,身後幾人仍舊說笑,“她當初鳩占鵲巢,奪了傅家嫡女的位子,想過好日子自然得有些手段。”
“沈東籬跟傅三公子不清不楚算什麽?如今她還住在沈家,都傳她是沈將軍在外麵的女兒,要不然就是勾引了沈將軍。”
“而且前陣子聽說連皇孫殿下都對她另眼相待,要娶她為太孫妃呢。”
“真是笑死了,這麽水性楊花的賤人,也配當太孫妃?”
幾人的話不絕於耳,頓時讓晁嶽和張祈安兩人停住腳步,這次不等晁嶽開口,張祈安第一個衝了過去,揪住其中一人的衣領。
“你胡說八道什麽?誰說沈東籬水性楊花,你們這麽說有什麽證據?身為讀書人,怎麽能如此含血噴人?”
被揪住衣領的男子臉上笑意散去,拍開張祈安的手,撣了撣身上的灰塵,“你誰啊?沈東籬的事兒整個京城都傳遍了,還用我胡說?”
“就是,你隨便打聽都知道,沈東籬是個什麽下賤的貨色,還什麽太孫妃呢,皇長孫真要是娶她,就奏請皇上廢了皇長孫!”
“沒錯,這樣的賤人也配當未來的國母?傳出去豈不是讓另外幾國笑話?”
有人看向張祈安,“喲,我們說沈東籬,你怎麽氣的這麽厲害,不會也是沈東籬的入幕之賓吧?”
“大家夥快來看看,這兒又有個跟沈東籬不清不楚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