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茲有沈家獨女沈東籬,譽葉才明,體光柔順,德容兼茂,今徵詣闕庭,宜加襃擢,以彰至行。可封永安鄉君,另賜珍珠五斛,錦緞二十匹,欽此!”
內侍監將手中的聖旨合上,看著跪在地上的沈雲歸和沈東籬幾人,尖著嗓音道:“永安鄉君,受封一事還需得到京城才行。”
“如今三月初,您看什麽時候啟程進京?”
沈東籬從內侍監手中接過聖旨,又拿了個裝了金葉子的荷包交到內侍監手中,“近日春分,農耕還有許多事兒要忙,公公覺得六七月份進京可還來得及?”
聽到這話,內侍監悄悄掂了掂荷包的分量,旋即笑眯眯道:“永安鄉君還是盡早進京得好,錦州雪災那邊如今也安置得差不多了,皇上有意等著鄉君回京,也好盡早封賞。”
“更何況永安縣這個地方,怎麽也比不得京城,日後鄉君入了京,便有了造化,日後前途不可限量。”
沈東籬聽著內侍監的話,心中‘咯噔’一下,這話是什麽意思,什麽叫永安縣比不得京城,入京便有造化。
“不知公公能否告知一二,這造化指的是....”
“皇上看重鄉君,日後少不得跟皇子公主們打交道。”
內侍監說完這話,略一頷首,“鄉君,如今天色也不早了,奴才還得盡快啟程趕回京複命,就先告辭了。”
沈東籬手拿著聖旨,眼見著內侍監坐上馬車離開,這才是收回視線。
身後的汀蘭走上前兩步,“姑娘,這位公公是什麽意思?咱們去了京城就不用回來了?”
沈東籬搖了搖頭,轉身看向沈雲歸,“父親,我去京城,那你....”
“你都走了,老子在這破地方待著幹嘛?幹脆跟你一道回京算了,也免得你祖父祖母總寫信煩我。”
聽到這話,沈東籬懸著的心放下,“那好,我去收拾包袱,咱們明日一早啟程。”
朝中來人,封沈東籬為永安鄉君的事情很快就傳遍了滄州府,吳杏花和周瑩兩人去年年底的時候一起在永安縣置辦了宅子,離沈東籬住的地方也就隔著一條街。
所以等宣旨的內侍監離開以後,兩人就進門了,“東籬,你以後就是永安鄉君了?”
吳杏花進了院子就開始念叨個不停,反而是周瑩見到沈東籬和汀蘭兩人收拾東西,低聲問道:
“東籬,你這收拾東西要去哪兒?進京嗎?”
沈東籬點了點頭,“對,皇上讓我進京受封,而且歸期不定,我以後不知道還會不會回永安縣。”
剛剛念念叨叨的吳杏花頓時啞然,“啊?你要走了?又回京城去?”
沈東籬也有些無奈,“嗯,是要進京,皇上的旨意。”
吳杏花和周瑩對視一眼,“那你日後不回來,村裏的地和私塾怎麽辦?”
“地和花房交給你們兩個,我是放心的,至於私塾....”
沈東籬忍不住皺眉,“我若是不回來,私塾就得交給周瑩了,我再告訴三哥一聲,若是你那邊遇到什麽困難,讓嚴教諭看能不能幫幫忙。”
今日內侍監的話,讓沈東籬有些疑惑,原本以為隻是去京城受封,很快就能把回來,可那話的意思,聽著卻不簡單。
“父親,你能寫信給祖父祖母,問一下京城那邊讓我這次入京,除了受封還有其他事情沒?”
沈雲歸聽到動靜,點了點頭,“那一會兒你說我寫,寫好了我讓人把信送出去。”
“沈姑娘在嗎?”
外頭響起一道聲音,沈東籬放下手裏的東西走了出去,就看到一身朱色錦緞長袍的宋老爺,旁邊還跟著穿靛藍色衣裳的宋子溪。
“宋老爺,宋公子,你們怎麽過來了?”
宋老爺忙讓身後的下人將東西抬了進來,笑眯眯地看著沈東籬,“這段時間我一直在外,滄州這邊的事情都交給子溪打理,一直也沒機會再過來看看沈姑娘。”
“您能來就好了,怎麽還帶這麽多東西過來,晚輩萬萬不敢領受。”
沈東籬說這話的時候,朝著宋子溪使了個求助的眼神,這些東西未免太貴重了,她如何能收?
宋子溪卻朝著沈東籬笑了笑,並沒有攔著自己父親的意思。
宋老爺倒也沒再多言,而是往屋內看了看,“沈姑娘,令尊可在家中?”
沈東籬點頭,“在地,宋老爺稍等,我這就讓父親出來見你。”
“不必,不必,我進去便好。”
宋老爺說完這話,快步走了進去,這邊沈雲歸也聽到動靜走了出來,兩人在門口遇見,“宋老爺。”
“沈兄。”
宋老爺見到沈雲歸,趕緊拱手,語氣更是萬分客氣,“原本早該登門,隻是怕唐突了,今日貿然帶犬子過來,沒打攪沈兄和沈姑娘吧?”
沈雲歸看著宋老爺如此客氣,再加上平日裏對宋子溪的印象不錯,點了點頭,“客氣了,快請坐。”
說完他朝著汀蘭道:“快去給宋老爺沏茶。”
吳杏花和周瑩見宋老爺和宋子溪過來,便跟沈東籬打了聲招呼,“東籬,家裏有客人,我和阿瑩就先回去了,晚些再過來看你。”
“你是明日離開滄州對吧?明兒我和阿瑩過來給你送行。”
“好,昨日下雨,巷子濕滑,你們兩路上慢些。”
沈東籬在門口目送著兩人出了門,才轉身往屋裏走,腳步尚未邁進去,就聽到宋老爺的聲音。
“若是沈兄不嫌棄,可否願意與宋家結親,我膝下就子溪一個兒子,他也喜歡沈姑娘,兩人也算是天作之合。”
“不知沈兄意下如何?”
沈東籬腳步一頓,就感覺鼻間有些濕潤,微微抬頭,才發現天上不知何時下起了細雨,頭上一柄青傘很快將雨遮住。
“宋公子?”
沈東籬看著站在自己身邊撐傘的宋子溪,再想到剛剛聽到的話,一時間有些尷尬,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宋子溪將傘往前送了送,腳步未動,褐色的雙眸一眨不眨地落在沈東籬身上,聲音有些低啞。
“剛剛我父親的話,你都聽見了?”
“嗯。”
沈東籬頷首,旋即看向宋子溪,“這是宋老爺自己的意思,還是宋公子的意思?”
宋子溪捏緊傘柄,“兩者皆有。”
“沈東籬,我喜歡你,你是否也喜歡我?或者至少....願意給我一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