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人,周家娘子虧了心才讓傅東籬嫁過去,那不是把人往火坑裏送?怕不是收了崔家的銀子,昧著良心來說親。如今,沈雲歸看見她就生氣。

周家娘子自然不會跟沈雲歸多說什麽,視線落在安靜吃飯的傅東籬身上,眯了眯眼睛,“這就是東籬姑娘吧?長得可真俊俏,難怪……”

“你是不是逼老子打女人?”

沈雲歸一聲爆喝,周家娘子頓時灰溜溜地就跑到了王大壯家。

用過早飯以後,眾人就在大壯家門口集合,今日進城的人不少,沈雲歸和傅東籬,周沂也跟著,這就三個人了,汀蘭留在家裏,並沒有跟過來。

再加上周家娘子,王嬸兒和大壯,除了大壯趕車,其餘五人擠在車上,和上次相比狹小了不少。

周家娘子一路都盯著傅東籬看,傅東籬渾身不自在,但自身教養在,也不好說什麽,倒是王嬸兒蹙眉。

“秀芝,你總盯著阿籬丫頭看啥?”

周家娘子名叫宋秀芝,聽到王嬸兒的話,收回視線。

“沒啥,就是覺得東籬丫頭怪好看的。”

“好看也不是你這麽個看法,怪嚇人的,我可跟你說,少打東籬丫頭的主意。”

“老沈好不容易認回來的閨女,之前可是尚書府養出來的千金,再怎麽樣也不會嫁給你兒子的,更何況倆人年紀也差七八歲呢。”

王嬸還以為周家娘子盯著傅東籬,是給她兒子打主意。

周家如今一兒一女,周天佑是長子,而且是全明水村唯一一個在縣學讀書的,聽說今年還考了魁首。

周家對這個兒子很驕傲,除了對村長還有幾分恭敬,對村裏其他人都是拿鼻孔看人的。

十裏八村的姑娘,都想嫁給周天佑當媳婦,周家挑挑揀揀,前歲冬日才跟吳家姑娘定了親。

可能老天爺也看不得周家猖狂,前陣子周天佑在縣學被人送回來,說是在爬山的時候不小心摔斷了腿。

腿斷了,便算是徹底和科舉無緣了,吳家忙退了親,周家在明水村地位頓時一落千丈。到了縣城,周家娘子就給了王嬸幾個銅板,算是搭車的費用,並稱下午不用等她回村。

王嬸本想問她不坐牛車,晚上怎麽回明水村,但瞧她一副不欲多言的樣子,便沒再多嘴。

沈雲歸照舊去了集市,沈雲歸去賣野雞和兔皮,然後再去酒肆沽酒。

周沂原本打算要跟傅東籬去書鋪的,又被沈雲歸給叫住了。

“周小子,你過來跟我走,東西多,老子搬不動。”

聽到這話,周沂眉心忍不住跳了跳,就剩下這兩日,他想多跟傅東籬待一會兒也不行嗎?

傅東籬手裏頭抱著畫,看向周沂,“周沂,你跟我父親走吧,我賣了畫就去找你們。”

周沂仍舊有些不情願,卻被沈雲歸一把拉住拖著走了,一副早已經看穿的樣子,嘴裏念叨。

“你小子是不是喜歡我閨女?”

周沂:“....”

怎麽看出來的?

沈雲歸冷哼一聲,背著手走在前麵,老神在在。

誰還沒年輕過,當初他喜歡宋織的時候就是這樣,巴不得當個尾巴跟在身後。

“我倒是挺喜歡你的,你這小子肯吃苦,又一心一意待東籬,但是...”

但是?

周沂不緊不慢的跟在身後,挑了挑眉,他就知道沒那麽容易。

沈雲歸忽的站住,回頭看向周沂,往日裏鬆散的眼神此時忽然變得淩厲,隱隱透著絲肅殺之氣。

“你不是什麽無家可歸的普通人吧?”

“天天晚上趁我睡著,半夜偷偷跑出去見什麽人了?”

沈雲歸人是粗枝大葉,但可不傻,好幾次他都發現周沂半夜躡手躡腳的離開院子,過了小半個時辰又回來。

遮遮掩掩,鬼鬼祟祟,瞧著可不是什麽好人!

所以這段時間沈雲歸一直在避免讓周沂單獨接觸傅東籬,總怕他幹什麽壞事。

周沂也沒料到沈雲歸竟然還察覺到了,不過他這樣跟自己說話,可見還是把東籬放在心上的。

那他這次離開,有沈雲歸護著東籬,應當不會出什麽差錯,他也能放心些。

沈雲歸見周沂不說話,有些懊惱,“老子忘了你是個啞巴了。”

“總而言之,你要是不把自己的來曆交代清楚,老子是絕對不會同意東籬跟你在一起,你也趁早離東籬那丫頭遠點。”

絕對不會同意你們在一起......

這話聽著怎麽那麽耳熟?

沈雲歸說完這話,自己反倒愣了許久,緊接著就紅了眼睛。

他想起來,自己當初跟夏織在一起的時候,爹娘也是這麽跟他說的。

如今......

沈雲歸和周沂兩人在集市上開啟了和傅東籬相關的談心,而另一頭的傅東籬卻受了挫折。

曾經在京中少說能買上百兩銀子的畫,如今好多書鋪都不收。

唯獨一家書鋪的掌櫃給了三文錢一副畫的價格,最終十幅畫隻賣了三十文錢。

傅東籬看著手裏頭的三十文錢,想買些宣紙和墨,竟然還有些不夠用。

看來之前她京城第一才女的名頭,也不過是因為她是禮部尚書的嫡女,才如此加持。

如今褪去這些光環,她的畫隻值三文錢。

深吸一口氣,傅東籬強迫自己打起精神,至少還能賺三文錢,不是嗎?

拿著三十文錢,傅東籬不敢買書了,從書鋪出來,她隱約聽見身後的掌櫃跟小二說話。

“將這些畫送去繡房。”

繡房?

傅東籬想到那日汀蘭的話,所以她的畫是給繡房做繡樣兒的?

那下回她直接賣給繡房好了,說不定還能多賺些。

“姑娘,是你?真的是你?”

一道驚喜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傅東籬下意識的抬頭,就看到一名陌生男子的臉,比她高一個頭,身量修長消瘦。

“你是?”

傅東籬有些疑惑,她不認識眼前這個人,為什麽他認識自己?

男子笑了笑,緊接著又往前湊了湊,“姑娘不記得我了,上次在街上,姑娘不小心撞了我。”

“我姓崔,名宏誌,姑娘叫我宏誌便好。”

崔宏誌?

傅東籬嚇得後退幾步,“抱歉,我父親還在等我,告辭。”

“唉,姑娘別走啊!”

崔宏誌一邊說著,一邊緊跟其後,傅東籬在前頭跑,他就在後頭不緊不慢地追,身後還跟著幾個家丁。

傅東籬真是害怕極了,今日汀蘭還沒跟著,她幾乎有些慌不擇路。

忽的右手手臂被人從身後擒住,崔宏誌聲音透著頑劣。

“姑娘跑什麽?我隻是想跟姑娘說會兒話。”

“自上次一見,我就對姑娘牽腸掛肚神思不屬,特意遣人去你家提親,可聽說姑娘竟然不同意,為什麽?”

崔宏誌說著,忍不住湊上前嗅了嗅傅東籬待一會兒脖頸。

“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