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家母。”

閔氏示意丫鬟將禮品放下,“原諒我並未拜帖就擅自登門,隻是府裏事多繁忙,難得能抽出空來。”

“曉得,哪家不是這樣,當家主母自然是忙些,便是安府也有不少雜事兒。”

李氏說著,看了眼放到桌上的禮品,眉眼舒展,“都是一家人,怎的還這麽客氣,府裏不缺東西,快拿回去。”

“既然是一家人,分什麽裏外,都是些補品,多吃些補身子,若是不夠用就遣人說一聲,我讓人送上門。”

說完這話,閔氏環視了眼四周,並未見到安氏,微微笑了下,“安氏和恒兒呢,這段時間可還好?”

“跟恒兒在後院呢。”

李氏說著,朝著丫鬟吩咐了一聲,“去喊姑娘過來,說親家母來了。”

說完這話,李氏複又看向閔氏,“說來也巧,我正跟如兒說呢,在安府這陣子也不短了,府裏還有一堆事情,總不好讓親家母這麽大年紀一個人操持。”

“我比親家母還小幾歲呢,如今都覺得力不從心,現在府裏大小事兒都交給老大媳婦,我也能落得個清閑。”

把女兒接回來以後,李氏就知道自家女兒的掌家權被閔氏又給奪回去了,之前懷著孕便也不計較,如今孩子都沒了,掌家權總不好還在閔氏手裏。

“要我說,咱們這一大把年紀,最該享清福。”

聽到這話,閔氏抿了口茶,點點頭道:“說的是呢,我這次過來也是這個意思,之前念著安氏有孕在身,操持了一段時間,如今實在是撐不住了,想著把兒媳婦趕緊接回去,我也能休息休息。”

“親家母是不知道,我對安氏這個兒媳婦是相當滿意的,當初她管中饋,府裏大小事兒就沒我操心的地方,交給她我是最放心的。”

“要說我那二兒媳婦,性子就不如安氏穩重,她倒是想管家,可我哪裏放心她啊!”

當著李氏的麵,將兒媳婦安氏誇了一通,又表了態度,李氏的態度越發和緩,“旁的不說,我女兒自小的時候,就將家中的鋪子給她鍛煉,是個頂聰明孝順的。”

“親家母這次不來,我也打算過幾日就將人送回去呢,如今您來了,正好把如兒接回去。”

說到這兒,李氏忍不住笑了笑,“說實在的,我覺得如兒是個好福氣的,有文修這樣的夫君,又有親家母這樣寬和大度的婆母,我這個當娘的是最放心不過。”

兩人說話的功夫,安氏帶著兒子傅恒走了進來,見到閔氏,縱然心中不願意,麵上卻也沒表現出來。

“母親,婆母。”

“有些日子不見,快讓我瞧瞧。”

閔氏站起身看著安氏,旋即笑著點頭,“瞧著氣色還好,等回府上我吩咐廚房日日給你燉一碗燕窩,很快就補回來了。”

說完才看向旁邊的傅恒,伸手去抱,“恒兒,想不想祖母?”

傅恒往後縮了縮,牽著自己母親的手不撒開,他可記得當初祖母護著新姑姑,不信他的話。

悶聲悶氣的喊了一聲,“祖母。”

小孩子,到底還是帶著些小脾氣,不過閔氏不在意就是了,對長孫是越看越喜歡,“馬車在外麵,今日咱們回傅家,祖母給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此話一出,安氏臉色不大好看,卻被李氏搖頭止住了,“我讓丫鬟把東西收拾一下,親家母難得過來,你們也別等幾日再走了,今日便回去吧。”

聽到這話,安氏沒再言語,安安靜靜地轉身回去收拾東西。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如今她在安府住了幾個月,兄嫂們不說什麽,卻不代表沒有怨言,否則母親今日便不會來找她說這些了。

她的確是該識趣一些。

永安縣內,傅文睿看著被拖到公堂上的棺槨,還有麵色陰沉的東陽郡王,旋即起身,“有勞郡王折返一趟。”

“少廢話。”

奚玉景臉色陰沉,“不是皇長孫殿下的意思嗎,現在堂兄的屍體已經運到,現如今他人呢?”

“皇長孫殿下還有公務在身,要遲幾日。”

傅文睿也不知道趙元沂去亳州多久,為何現在還沒回來,但既然是查案子,還是別讓奚玉景知道,萬一其中真有他的手筆,豈不是打草驚蛇。

“他有什麽公務?皇舅舅派他來滄州不就是查案嗎?他有公務,難道堂兄的屍身便一日不能遲遲下葬?”

說到這兒,奚玉景冷笑一聲,“既如此,可別說我不給他麵子,屍身我帶來了,可他卻不出現,那我便隻能再帶回去了。”

傅文睿當即阻攔,“不可!”

而一旁慕風手中的刀劍已然出鞘,直指奚玉景的咽喉處,奚玉景見狀,不退反進,“本郡王的命,有本事你就拿去。”

慕風手中的劍微微往後退了幾分,奚玉景就再次往前一步,一時間公堂之上劍拔弩張。

“皇表叔這是做什麽?”

趙元沂的聲音在門口響起,緊接著邁步走了進來,朝慕風看了眼,慕風趕緊收回劍,“好歹皇表叔也是郡王,竟然跟侍衛置氣?”

聽到這話,奚玉景嗤笑一聲,“侍衛,那也要看是誰的侍衛,皇長孫殿下的侍衛,本郡王若是不如此,恐怕便要淪為笑柄了。”

“皇表叔說笑了。”

趙元沂說著,朝著身後的人吩咐道:“既然屍身抬來了,仵作何在?”

“趕緊盡快重新驗屍,也好讓皇表叔盡快將人帶回金陵安葬才是。”

旁邊的傅文睿道:“早就去請了,這個時候應該在路上。”

棺槨被幾名衙役合力推開,一股屍臭味頓時充斥整個公堂,奚玉景展開手中的檀香扇遮住口鼻。

趙元沂卻是瞧了眼,裏麵的屍身儼然已經腐爛,隱隱有什麽東西在蠕動,麵容腐爛得早就有些分不清了,畢竟來回路上少說得有一個多月。

“仵作來了。”

不知哪個衙役喊了一聲,很快就有一名頭發花白的老先生走了進來,傅文睿看了眼,便覺得陌生,這不是永安縣的仵作。

“這位是高先生,二十歲便繼承父親衣缽,已經有三十多年的仵作經驗,是我特意派人請來的。”

“人後背淤青,皮下滲血,應當是被人活活打死無異。”

老仵作說完,傅文睿便皺眉,剛要開口,就被趙元沂抬手阻止,看了眼坐在堂上悠哉扇風的奚玉景,旋即問道:

“老先生可能探出此人死於何時?”

老仵作仔細看了一番,旋即道:“應當是半個月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