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東籬有些啞然,可她卻覺得奚銘死的蹊蹺,若真是帶回金陵安葬,那京中派人來查案,該如何是好?
“奚銘畢竟是疑犯,案子還沒查清之前將人帶走本就不合規矩!”
聽到這話,奚玉景不欲多言,看向旁邊站著擦汗的劉錚,“怎麽,這縣衙到底是劉縣丞做主,還是沈東籬做主?”
劉錚趕緊頷首,“做得主,郡王今日便將屍身帶走,死者為大,當盡早入土為安才是。”
“劉縣丞....”
沈東籬哪怕著急地去拉劉錚的衣袖,可劉錚又怎麽會聽她的,當即便讓衙役將屍身放到棺槨中。
臨走前,奚玉景眸中略帶笑意,有些挑釁地看了眼沈東籬,旋即落下簾子,馬車疾馳朝著城外而去。
汀蘭站在身後,忍不住捏了捏衣角,“姑娘,現在怎麽辦?”
沈東籬也不知道,她無權無勢,一介白衣,自然是沒辦法阻攔劉縣丞和奚玉景,屍體被帶走了,京城那邊來查案,恐怕也覺得很難。
劉錚這邊收回視線,看了眼沈東籬,旋即歎了一聲,“沈姑娘,要我說這件事你倒是不如去勸勸傅大人,跟郡王低頭認個錯,或許還有餘地。”
“縣衙還有許多要務,沈姑娘還是先回去吧。”
沈東籬眨了眨眼睛,旋即朝著汀蘭道:“去府衙,我先去看看三哥,看他能有什麽想法。”
京城的尚書府內,傅老爺回到家中,強忍著怒氣問道:“傅文柏呢?把他給我叫來!”
“二公子他出去了,還沒回府。”
“出去了?”
傅老爺的臉色愈發難看,“誰讓他出去的?我之前不是說沒我的命令不許他出府,誰又把他放出去了?”
“這種時候他還想著出去玩兒,我看他算是徹底廢了!”
聽到動靜的閔氏匆匆趕了過來,就聽見傅老爺又吩咐管家去取藤條,“立刻去街上把傅文柏給我抓回來。”
“老爺,這又是怎麽了?文柏他又闖禍了?”
“闖禍?”
傅老爺冷哼一聲,“他這次把文睿害慘了。”
“文睿怎麽了?他出什麽事兒了?”
閔氏聽到這話,當即便克製不住了,身子微微顫抖,聲音都透著哭腔,“老爺你別嚇唬我,文睿他怎麽了?”
傅老爺將今日朝堂上的事兒說了一遍,“這還是州府直接快馬加鞭上報朝廷的,若非他姓傅,恐怕當場就要問罪了。”
“怎會如此啊?”
閔氏趕緊搖頭,“文睿什麽脾氣秉性咱們都清楚的,他不可能殺人,那個奚銘死在大牢,肯定是有蹊蹺。”
這次傅老爺沒說話,話還用閔氏說嗎?他難道猜不出來,現在重要的是死的人是金陵奚氏,東陽郡王的堂兄。
先不說金陵奚氏是名門望族,如今工部尚書便是姓奚,更別說還牽扯到東陽郡王,怎麽都不可能善了。
“此事起因還不是傅文柏這個孽障,若非他讓人拿了把柄,竟然暗中跟袁培來往,我傅家何至於如此被動?”
“都是你慈母多敗兒,把他養成這幅樣子,再不管管,遲早有一日傅家要毀在他手上!”
夫妻倆說話的功夫,傅文柏便有些神色殃殃地進了門,“爹,聽下人們說你找我?又有什麽事兒?”
“孽障!你給我跪下。”
傅老爺見他這副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手中的藤條直接落在他的肩上,“我讓你禁足在家,誰讓你又出去鬼混的?”
旁邊的閔氏也氣得給了他一巴掌,“你知不知道因為你闖下的禍事,如今你三弟都被停職,現在有性命之憂。”
傅文柏跪在地上,眉心緊蹙,“父親,母親,你們便是偏心也該說些讓人相信的話,三弟他現在遠在滄州,我怎麽又連累他了?”
“還不是你之前跟袁培的事兒,讓東陽郡王拿捏了把柄,因此威脅三弟放了奚銘,不要深究販賣私鹽的案子。”
傅文修也是得了消息,剛從官署回來的,快步邁進了花廳內,“三弟的性子一向是寧折不彎的,跟東陽郡王杠上了,如今那個奚銘死了,現在三弟從縣令變成殺人凶手,你說跟你有沒有關係?”
聽到這話,傅文柏一陣沉默,“三弟也是,這有什麽好杠的,不查就不查了唄,他就是個縣令,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又不像那些寒門學子還得做出政績才能升官,三年後他就能回京,何必非要辦這種得罪人的苦差事?”
“要我說,此事就跟我沒關係,還不是他自己不識好歹,一個縣令跟東陽郡王叫板?”
“你!”
傅老爺氣得不輕,抬腿便是一腳踹了過去,“你這個孽障,我們傅家怎麽生出你這麽個東西?”
踹了一腳猶不解氣,傅老爺擼了一下袖子,抬手拿著藤條朝著傅文柏的後背就抽了過去,閔氏慌了。
“老爺,別打了!”
“讓開,今天誰都別攔著我教訓這個逆子。”
傅老爺徹底動了怒,聽到閔氏的話手中的動作非但沒停,反而下手更狠了,一旁的傅文修拉住閔氏。
“母親,二弟確實不像話,應該受罰。”
聽到這話,閔氏眼睛有些泛紅,“你沒瞧見你爹,分明是往死了打他,便是皮糙肉厚也受不住啊!”
傅文修捏住閔氏的手腕,“母親,玉不琢不成器,二弟如今這樣不學無術,如此紈絝,都是您驕縱的。”
“他若是繼續這樣下去,遲早要給咱們傅家惹來禍事。”
“您到底知不知道,若是讓皇上知道他曾跟袁培暗中來往過,咱們傅家會落到什麽地步?您覺得父親在朝中的位子能安穩嗎?”
閔氏點頭,她豈能不知道,“但上次不是已經收拾過他了嗎?文柏也隻錯了,今日....”
“你看他的樣子,像是知錯嗎?”
傅文修神色有些發冷,“他要是知錯,就不會今日還出去跟狐朋狗友玩樂,就不會說出剛剛那番話。”
不知打了多久,一直到傅老爺沒力氣,傅文柏趴在地上喘著氣,額頭上都是冷汗,唇色發白。
“把他拖下去祠堂跪著,沒我的吩咐,不許他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