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培與你二哥傅文柏交好,為了到滄州對付沈東籬,故而將考題泄露給了周天佑和馬文浩兩人,將沈東籬趕出明水村。”
“而你大哥在來滄州徹查院試泄題案,得知此事傅文柏從中授意,怕牽連到傅家,便故意掩埋真相,將罪名全推到了袁培等人身上。”
“一派胡言!”
傅文睿氣得站起身,“從頭到尾你都沒聽過我二哥授意袁培泄題,更別說我大哥根本不可能行此包庇罪名,更何況當初我大哥隻是幫禦史中丞大人斷案罷了,主審是中丞大人。”
“難道郡王的意思,連禦史中丞大人也行了包庇之罪?”
看著如此激動的傅文睿,奚玉景雲淡風輕地搖了搖頭,“本郡王也隻是把知道的事情說出來罷了,小傅大人不必激動。”
“不過這件事若是傳到皇舅舅耳中,就不知道他是怎麽想的了。”
明成帝最是多疑,若非多疑,四年前太子也不會死得那麽幹脆,若是太子再晚死幾年,別說趙元沂這個皇孫,就是整個太子府恐怕都不會存在了。
所以奚玉景要是真把這件事說到明成帝麵前,明成帝還真不一定會怎麽想,若是再找人徹查此事還算是好的。
萬一麵上不見,背地裏將傅家記上一筆,等到什麽時候算舊賬,那傅家就算是完了。
傅文睿深吸一口氣,看著奚玉景,“東陽郡王說來說去,無非是讓我放了奚銘。”
奚玉景將茶水倒了,重新添了茶推到傅文睿麵前,“本郡王隻是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小傅大人給我個麵子,我也給傅家一個麵子。”
“我若不放人呢?”
傅文睿盯著奚玉景,“若販賣私鹽這樁案子,我一定要徹查到底,郡王要如何?”
奚玉景垂眸笑了笑,“小傅大人好風骨,不過我已經給京城傅大人去了信,想必這幾日小傅大人應該就收到了。”
“等收到信以後,小傅大人再說這話也不遲。”
傅文睿氣衝衝地從醉仙樓出來,險些撞到一名青年,“抱歉。”
說完這話,他頭也不回地就離開了醉仙樓,被衝撞的藍衣少年撣了撣身上的灰塵,旁邊的掌櫃趕緊走上前。
“少東家,沒事兒吧?”
宋子溪擺了擺手,“無礙,剛剛那人是誰?”
“咱們永安縣的新任縣令,聽說是沈姑娘的三哥,關係很好。”
掌櫃這話說完,宋子溪忍不住朝著傅文睿的背影看了過去,沈姑娘的三哥?瞧著脾氣似乎不大好相處啊!
不過想歸想,他收回視線,“吩咐後廚做一份酒釀雞,打包兩份棗泥酥...再來一壇桃花醉。”
“少東家才從外地回來,就去見沈姑娘?”
掌櫃說完這話,就看到宋子溪臉色浮起一抹紅暈,“陳叔,胡說什麽?我隻是聽說沈姑娘從龍城回來,所以去拜訪一下。”
“畢竟咱們醉仙樓和沈姑娘還有生意往來,總要走動一二。”
陳掌櫃趕緊低下頭,“少東家說的是,我這吩咐後廚去做,保準做出的酒釀雞是最好吃的。”
兩人說話的功夫,就聽二樓響起一陣腳步聲,宋子溪抬頭看過去,就見男子身著一襲白色衣裳,袖口及衣襟邊緣處用金絲銀線織成的繁複花紋。
腰間青色玉帶配寶石,墜著一枚墨色的麒麟玉佩,墨發如綢,頭上用蓮花玉冠簪著,目不斜視走下樓梯,從頭到腳都貴氣逼人。
“你們這兒桃花醉不錯,一會兒送兩壇子到府上。”
男子身後的侍衛從懷中掏出一袋銀子扔給陳掌櫃,“我家主子喜歡,盡快送到府上。”
“是。”
陳掌櫃趕緊應了一聲,親自將人送走以後,便趕緊吩咐人打包桃花醉,宋子溪看著此人的背影,眉心輕蹙。
“陳叔,這人又是誰?”
“東陽郡王,少東家沒見過?”
陳掌櫃搖了搖頭,“這位郡王可是咱們醉仙樓的老主顧,與奚公子常來喝酒,最愛梨花白和桃花醉的。”
反正宋子溪是不認識東陽郡王奚玉景,倒是對他身邊的侍衛有幾分眼熟,可一時間卻有些記不得在哪裏見過。
就在這個時候,陳掌櫃將剛包好的棗泥酥和酒釀雞包好遞給了宋子溪,“少東家,都備好了,桃花醉也搬到車上了。”
“好,多謝陳叔。”
宋子溪提著東西朝著外麵走去,這陣子他去了趟亳州,跟父親商量了一番,有意想在亳州也開一家醉仙樓。
等建成以後,應該正好是冬日開業,要是沈東籬能將永安縣的菜送到亳州,那醉仙樓肯定可以在亳州立穩腳跟,到時候又是一筆大買賣。
此時滿身疲憊的傅文睿才回到縣衙,身邊的書童嘉鬆便拿著封信走了過來,“公子,家書,半個時辰前剛送到的。”
家書?
不知為何,傅文睿第一反應就是剛剛在醉仙樓的時候,東陽郡王奚玉景與他說過的話。
“等收到信以後,小傅大人再說這話也不遲。”
當時奚玉景的臉色便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
傅文睿低頭接過家書,忽然有幾分不想看,父親這個時候給他寫信,是什麽意思?
嘉鬆站在旁邊,看著他久久未動,忍不住多嘴問了句,“公子,您怎麽了?”
往常收到家書的時候也不是這種表情啊,怎麽瞧著似乎不太高興的樣子。
傅文睿回過神,將書信放到桌上,朝著嘉鬆道:“你出去吧,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等到晚膳的時候再叫我。”
房門被人從外麵關上,傅文睿拿著書卷看了許久,卻怎麽都看不進去,最後目光還是落在那封信上。
終究還是沒忍住,傅文睿將信拆開看了起來,前麵倒還一切正常,說什麽家中一切安好等言,盼他歸家,應當是母親口述後由父親寫的。
然而到了後麵,便是父親的語氣了,‘私鹽一案關乎國本,非同小可,你身為縣令當知明哲保身,莫要深究。’
果然!
傅文睿氣得將家書團成一團,氣地拍在案幾上,所以到底是父親擔心他的安危,還是因為二哥的事情受到了威脅?
明明上次他傳信入京,父親的回信不是這樣的。
二哥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
‘廢物’兩個字他卻是隻想了一瞬,便趕緊搖頭甩出腦海,再如何他也不能說自己二哥是廢物。
可他做的事情,分明就是將傅家的把柄往人手裏送嗎,他為什麽非要針對東籬?為了對付東籬,甚至不惜找到袁培幫忙,這事兒真傳出去,的確是怎麽都解釋不清的。
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