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01更)

宋文霖還在那頭劈裏啪啦將嫂子隨軍的情況說了出來。

宋文景前麵有多滾燙的心情, 此時心就有多冰涼。

他派人去接她隨軍??(那他怎麽不知道?)

“哥,哥,你還在嗎?”那頭宋文霖說完後,就發覺他哥整個沒反應了, 他還以為電話線出問題了。

就在他又喂了幾聲, 打算將電話掛斷再重新打過後, 那邊傳來一聲極為克製的聲音:“你說什麽?”

“我!派!人!來!接!你!嫂!子!隨!軍!了?”

那話說得極緩, 極重,那幾乎是一個字兒,一個字兒地往外吐出來的。

宋文霖也覺得哥的聲音非常不對勁兒,隻得重複道:“是啊,哥,三天前你就派人來接的嫂子啊,我們還算著, 今天應該差不多到你部隊, 哥……”

話剛說完, 他就聽到吧嗒一聲, 砰一聲, 什麽東西掉落下去了。

砸得他耳膜都一疼, “哥?”

即便後知後覺也察覺有點不對勁兒的宋文霖:“哥。”

“恩。”

宋文景重新將電話聽筒撿起來,他那有力的肌肉此時崩得緊緊的, 那漆黑的眸子稍凝,瞳孔重重一縮。

嗡嗡嗡。

有什麽聲音在腦海中炸開。

他那雙大長腿死死地凝在地上, 一向無往不利的宋文景, 五官更是比常人五官敏銳。

隻感覺一盆涼水兜頭潑來, 他抿緊了唇, 良久, 他才聽到自己克製到極致的冷靜聲:“ 這是什麽時候的事?”

“來人什麽樣子?”宋文景覺得自己聲音有點壓抑後的過分平靜,“我沒派人過來接你嫂子。我是打算來接她,但是還沒這麽快。”

“什,什麽?”

宋文霖比他哥反應還要大,他聲音特別激動:“哥,哥,你別嚇我,那天來接嫂子的,都是兩個練家子,是退伍兵轉業,不是你,那是?”

他忽然想起嫂子自己去開介紹信,整個人被嚇了個仰倒,宋文霖的汗越流越多,最後說了句話:“哥,嫂子還懷著孕,這萬一有個好歹可如何是好?”

這話一說,他就發覺對麵越加沉默,隔著電話都能感受到他哥可能炸了。

確實,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宋文景全身冷氣嗖嗖地往外冒,那結實的手臂青筋暴露,眼底的戾氣翻湧間被他壓製了下去。

顧原一進來就發覺整個房間,都快被凍住了,至於好友那一身氣勢,隱隱有剛從戰場上下來時那種渾身散亂的氣息,“喂,宋文景。”

他瞧見好友結實的手臂上肌肉晃動,握緊聽筒的手背上青筋暴露,握住電話筒的手慢慢握緊,那手隱隱有將話筒捏碎的趨勢。

草,好友不對。

他幾步跨進去,又叫了一聲,好友才回頭過來,那雙深邃冷硬的眸子中隱隱有什麽閃動,仿佛有什麽一直壓製的東西要衝出來,就那眼周瞬間布滿紅血絲。

顧原狠狠被嚇了一跳,這他媽哪裏是不對勁兒,這是要發瘋啊?

他都顧不上好友的反常,趕緊一把搶過話筒,還沒說話,就聽對麵特別激動的聲音傳過來:“哥,哥,嫂子還懷孕呢,她離開的時候好平靜,應該是算計好的。”

“哥,媽還不知道呢,知道了怕是得急死,嫂子她哥跟她一起的,他們說要去東北,哥你知不知道嫂子她大哥到底在東北哪裏啊?”

宋文霖後背越來越多的汗水滾落,他是真的心慌啊,嫂子這是故意要走的吧。

平時還沒什麽,偏偏嫂子都這麽大個肚子了,她在路上怎麽走啊?

徹底聽得一懵的顧原:……,“什什麽?嫂子跑了?”

他媽的這是什麽大新聞,顧原都直接被炸懵了。既而,他又好想笑,他媽的他好想大笑。

哈哈哈,他宋文景竟然有被甩的一天。

可他好像有點不道德,畢竟好友現在一片平靜的外表下,那幾乎是快炸了吧。

顧原還能笑出來,主要是他聽到對麵說:‘嫂子她哥跟她一起的’,這一句話,緩解了不少擔憂。

不過他顯然沒??再聽到對方的話了,那對自己十分有控製力的好友,此時已經十分平靜,重新接過了電話,那聲音是克製到極致的沙啞:“還有誰一起的?”

宋文景沸騰的情緒漸漸被他壓製到極致。

對於經過戰火鮮血洗禮過的軍官來說,越是混亂的場景,越是冷靜克製,誰也猜不透那平靜下快炸開的洶湧情緒。

他要第一時間確認媳婦兒的安危。

宋文霖道:“安危應該還成,葉二哥跟她一起出門的,跟著一起來的還有兩個練家子,應該是特意請來保護嫂子的。”

“葉二哥是說先送嫂子去隨軍,他要去東北農場看哥嫂。”宋文霖頓了頓,才不太確定道:“哥,如果嫂子沒來你那裏的話,應該是跟葉二哥一起去東北看哥嫂了。”

“怕就怕嫂子,連葉二哥也……”騙字還沒出來,就聽他哥的聲音十分冷靜克製道:“知道了,我會親自去接她回來。你……’

“家裏還發生了什麽事?你嫂子,真是自己計劃離開的嗎?”

宋文霖當時其實不在家裏,不過他也不確定發生了什麽,隻是將想起來的都說了一遍:“嫂子走的時候,都挺正常的。哦,對了,姐回來了,好像那天還不知道跟二嬸說了什麽,嫂子挺不高興的。”

宋文霖說起來這個,就咬牙,“哥,我回去就問問那天姐和二嬸到底說了什麽,將嫂子得罪了。”

“嫂子離開前,還給你留了封信,還說是給你……”宋文霖說到這裏,差點沒咬住自己舌頭,嫂子要跟哥去隨軍,為什麽是跟哥留信?

“哥,嫂子應該是一直算到了你要回去,所以才給你留了信。”他的聲音悶悶的:“哥,嫂子確實是計劃好了要走的,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情,連懷孕了都忍不住?”

“她難道不知道你要回去接她去隨軍嗎?”

是發生了什麽?連隨軍都等不了了?或者,什麽事情,緊急到連等都等不了,反過來還將他哥一軍?

說起來跟嫂子相處的時間,比他哥跟嫂子的時間還要長,處出來的感情不差,宋文霖隻感覺心悶悶地疼。

他甚至聽到自己問了一句特別不恰當的話:“哥,嫂子跟你吵架了嗎?”

“或者說,還是被家裏二嬸和姐氣到了,連安危都不顧了?”

他心底頗為不是滋味,喃喃自語:“或者說,還是被那些流言傷透了心麽?”

宋文霖苦哈哈的:“可她以隨軍的名義離開,隻要等哥你過個十天半月回來,不就不攻自破麽?那為什麽嫂子還要這樣做呢?”

“哥,一定要就嫂子找回來,她那麽嬌氣,又長了那樣一張臉,該怎樣生存?”

宋文霖急得要死,越分析越是嚇得要命,渾身衣服都濕透了,他還問了一句,要不要報警?

“不用報警,你去一趟葉家,看看你嫂子二哥的介紹信開得是哪裏?”

說完,宋文景聽到自己聲音似壓抑到極致:“我會接回你嫂子。”

宋文景掛了電話,漂亮的薄唇緊緊的抿緊,那雙漆黑如夜的眸子似翻湧著急劇的情緒。

他甚至都沒顧顧原就在辦公室,很快就給鎮上公安局的戰友打電話。

他本想報失蹤人口,可這樣,公安下去調查,那媳婦兒?

他抿了抿唇,將媳婦兒的情況說明一下,讓戰友幫忙查一查,看有沒有出入境的情況。

主要是有沒有特殊案子,比如最近人販子拐賣等這種案子,但凡有什麽不對勁兒的都馬上通知他。

宋文景到底還是報案了,比起丟麵子,他最擔心的是媳婦兒的安危。

他小弟有一件事說得對,表麵看起來都是媳婦兒計劃好的,怕就怕她連自己二哥都騙,那她的安危才是最該擔心的。

宋文景電話打完,大長腿就直接往政委辦公室走。

“喂。”

顧原在身後明顯看出來好友非常不對,趕緊跑上前跟上他,他總怕好友這樣子什麽時候就爆發了,隻得叫住他:“營長 ,團長,宋哥,嫂子哥跟她一起,應該安危沒問題。”

顧原又將自己帶入好友的情景,自己懷孕的媳婦兒以隨軍的名義,直接跑了。

他怕得瘋。

他雖然很想笑,但是又覺得他好友估計得瘋了。隻斟酌問:“你打算怎麽辦?”

找人是肯定要找的,問題是,怎麽找?

軍人的假期可是很少的,有時候再緊急的情況,也不是他想怎麽樣就怎麽樣的。

“我會回去一趟。”

宋文景的聲音十分平靜,並且十分克製,誰也看不出來他此時心情。

顧原其實特別想不厚道地大笑,他是真的萬萬沒想到好友居然有這麽一天的?

好友對敵人,從不手軟,可如果這個敵人是他媳婦兒呢?這他媽簡直就是遇到克星了嘛。

他一邊勸好友,一邊在心底大笑:好友從來不吃虧的,這下是他自己的媳婦兒讓他吃癟了?

隻覺得內心瘋狂想看戲的顧原:……,哈哈哈,想想就他媽想笑死了好嗎?

哈哈哈。

顧原一直在好友身上吃虧,萬萬沒想到,給他找回場子的,居然是這個未見過的嫂子?

但是好友臉色實在太難看了,即便覺得有嫂子哥跟她一起,覺得安危沒什麽問題的顧原,也不敢摸老虎屁股。

哈哈哈。

顧原其實憋得挺辛苦,一直到前麵好友忽然停下腳步,他趕緊憋住笑,“你別擔心,咳咳……我幫你找人,我幫你找人好吧?”

如果不是怕友情翻車,他是真的想笑。

見好友一看向他,馬上止住笑。

對嫂子好奇得要死的顧原:……,這真是一個鄉下醜陋妻子?雷劈死他也不相信。

就好友這個樣子,一點沒動心?根本不可能。

宋文景一雙深邃冷硬的眸子凝著好友,稍頓,才道:“謝了。”

顧原之所以敢在這個時候,忍不住憋笑,主要是他知道好友氣運極好,他還能沒瘋,嫂子應該沒問題的。

跟他這麽久了,他還沒發現好友想做什麽沒成功的。

憋了憋笑,想到他氣運,顧原又問:“話說,你氣運一向極好,有預感嫂子在哪嗎?”

快到政委辦公室的宋文景,他那濃密的劍眉目稍凝,良久,他才聽到自己的聲音:“在哪?”

“北邊。”

顧原沒聽到聲音,最後才聽到是在北邊。

顧原一愣:……,草,還真給了答案?北邊?

“北邊哪裏?”

滿臉懵逼的顧原急忙跟過去,一臉不解:“怎麽是北邊啊?”

“不該是東北嗎?”

隻是宋文景已經推門進去了,他也隻得去,不然這個假,好友還請不了。

顧原覺得他命苦啊:特麽的,他一個沒媳婦兒的,怎麽要為有媳婦兒的做牛做馬啊?

————

(v-02更)

政委坐在辦公室裏,他才剛收到好消息,說宋副團長還真成功將山泉水引下來了,高興得就想給這個手底下最出色的軍官一個獎勵,就見手底下刺頭進來了。

還滿臉嚴肅說要請新婚的假期。

“新婚假期就7天,隻是,你剛進修回來,獨立團的訓練任務,你才是主導,你走了,顧原能成嗎?”

顧原在後頭進來,就跟個小媳婦似的,委委屈屈道:“ 政委,不成也得成啊?你看看就他這樣,能成嗎?”

他這麽一說,政委仔細看著宋文景,恩,身形高大,五官俊美,眼眶深邃,眼眸含芒……,哦,不對,雙眼布滿紅血絲,那眼眸隱隱隱藏著翻滾的煞氣。

政委驚了一跳:“你這是怎麽了?是不是那個戰後創傷應激障礙……?”

他就說,這家夥從前線回來,看似好像恢複得很好,感情在後麵等著?

政委說著就要去給他叫醫生,被宋文景叫住了,“政委,我沒事,我媳婦兒懷孕了,這次我回去要耽擱點時間。”

政委是真擔心他,聽了這話,又看了看顧原,心情沉重道:“你要請多少天恢複?”

“你以前的假期都沒休過,需要一起休嗎?”政委還真擔心,獨立團那些刺頭,沒宋文景震住,顧原聰明是聰明,可武力明顯震不住多久。

不給休,他又怕宋文景給毀了,急得政委嘴角冒泡。

宋文景十五歲去當兵,已經十幾年的兵齡了,十年假期堆起來都快兩個多月了,可都給他休?

政委發愁,拿眼瞪他:“可你十幾年的假期,是要將2個月一起修了?”

這哪裏成啊?

“7天婚假,再加一個星期的假期,我就回來。”半個月,半個月他應該能找到人。

宋文景的聲音響起,那聲音高冷禁欲並沒一點起伏,聽在政委耳中,卻是狠狠鬆口氣,“夠、夠嗎?你這身體?”

身體應該沒什麽大礙。

重點是這戰後應激創傷障礙,可大可小,政委愁得舌頭都起泡,宋文景是他手底下前途最好的,能力也是最強的,偏偏,如果這個心理創傷恢複不好,後麵怕是得轉業回去了。

“恩,謝謝政委。”

政委狠狠鬆口氣,半個月,就看顧原能不能頂住,他拿眼看顧原,“你們兩個,必須要有一個留在部隊訓練,半個月你能成嗎?”

顧原苦哈哈的,他能說不行嗎?男人就不能說不行。

他還是一副兵痞樣,看起來滿臉輕鬆:“政委,保證完成任務。”麵上輕鬆,顧原實際上心底愁啊,苦啊,手底下那些兵,估計要能啃掉他。

剛還笑好友,現在顧原就苦哈哈的,報應啊。

兩人出政委辦公室後,他都拿眼瞪好友那比他還高一個頭的高大身影,眉頭都凝起來了。

見好友回了宿舍,就急急進去收拾包裹,他急忙推著門,小心問:“你這準備先去哪裏找?”

宋文景速度急快地收拾一些特殊的證件,聞言,那雙深邃冷硬的眸子稍凝,良久,房間裏才響起他冷硬的聲音:“東北農場。”

說到這裏,他才問:“顧原,當初你幫忙去農場那邊,查的資料如何了?”

他去一趟,順帶將媳婦兒大哥夫妻從農場送回去,隻要符合政策的,上麵都陸續讓這些人一批一批回去了。

就是要符合政策,還要有適合的人脈去走動。

一聽去東北農場,顧原眼睛一瞪:“你不說是北方嗎?那還去東北農場嗎?”

“去。”

“啊,這還去啊?”

顧原覺得,好友一個人,簡直是雙拳難敵四手,他就是有飛天遁地之能,也不可能一個人一天之內全國跑嗎?

瘋了嗎?

他斟酌一番道:“要不我找人給你去東北,處理你大舅哥的事情,順帶給你查一下嫂子的車次信息。”

“多給你找幾個點查,但是嫂子的介紹信還不知具體用的啥,要想一下查到,這也太難了。”

這個年代,係統與係統之間還沒有聯網,這等於大海撈針一般,可不容易找。

這就是說,他找人將北邊的火車站,汽車站都給幫忙找下。

但是,萬一,嫂子沒往北邊走呢?

所以好友,最好自己回一趟老家最好。

宋文景聽了這話,那漆黑如夜的眸子忽然凝著好友,稍緩和,沙啞著嗓子,真心實意道謝:“謝謝。”

顧原狠狠抱了一下好友:“朋友,就是互幫互助,何況咱們還是戰友。”

他被他救過一命,怎麽還都不為過。

這頭宋文景本來還打算先去東北農場,可下午時,他接到戰友徐成新的電話,當然是沒接到什麽特殊的人口失蹤案。

反而給他說了一個比較重要的信息,本來被抓了的袁剛跑了。

徐成新的聲音還多了一絲慎重:“嫂子既然是三天前離開的,身邊還跟著她兄長的話,安全暫時沒有問題。”

“隻是袁剛……”那邊聲音頓了頓,還斟酌道:“聽說跟嫂子有過衝突,我就怕袁剛這種人,鋌而走險,會跟嫂子過不去,……”

這一句話說完,須成新就感覺全身毛毛的,隔著電話都能感受到老營長那鋒銳劍氣似的。

這當然是錯覺。

可老營長當初可是號稱閻王啊,徐成新都快有心理陰影了,他其實也不想說,可這不是他也愁嗎?

袁剛這種人,被判個幾十年,那是鐵定的,可誰知道他這麽狡猾,居然在換地方刑拘的時候,心狠手辣直接利用以前跟著他的小弟,跑了。

四周都是寂靜的。

徐成新心底更是毛毛的,不過他還是說了一句:“這邊公安局,已經聯係了幾個相鄰公安局,協同抓捕他,宋團您也不必太擔心。”

公安同誌又不都是廢物,真去聯動抓人的時候,再狡猾也得給扒層皮抓回來判的。

那邊真的是沉默好一會兒,良久,徐成新才聽到一聲十分克製冷靜的聲音:“謝了,我會回來一趟。”

聽到老營長說要回來,徐成新是真長長地鬆口氣,甚至還有一絲期待,就宋團的意思,他多半會親自協助抓人的。

這可是他們局裏最受歡迎的人物呢,畢竟好幾個窮凶極惡的案子,有老營長出手,可都解決了。

害得他們局長都一臉心痛,說就宋團這樣的人物,就是最適合回去做刑偵大隊的隊長。

徐成新哭笑不得,就他們老營長這麽年輕的團長,那前途是大了去啊,部隊領導哪裏舍得放人。

“恩,宋團您放心,這邊一有嫂子消息,我保證立馬跟您取得聯係。”

他也發愁,就嫂子那樣漂亮嬌氣的小姑娘,在外麵,那精致漂亮的五官得多吸引男同誌愛慕,那風險是大大大大啊!

而說過這個話的,還有幾天前一副看好戲的江少爺。

江家的人脈係統廣,葉蔓菁這個名字,曾經被江少爺找了人去幫這個小姑娘兄長敲定工作的事情。

這次她用了介紹信去買票,那些想討好江少爺的人,可不還好好將這個信息報給他。

江少爺憋屈得要死,可他這個人也犯賤……,那高嶺之花哥越不讓他幹什麽,他就越賤兮兮地非得要幹什麽。

於是,收到消息的江少爺,可不就大晚上的,先去將兄長種的花種薅一把花苗後,到底沒那膽子直接毀掉,十分憋屈種回去。

然後噠噠噠踩著步子去樓上給那高嶺之花哥打電話了,“哥,我的親哥耶……,你那讓又出錢又讓小心護著的小姑娘,你猜怎麽著了?”

因為人不在身邊,江少爺膽子大了不少,說話,那就是一個字‘欠’,十分地‘欠抽’。

結果對麵傳來長久的沉默。

江少爺都要氣吐血時,那邊才傳來那如遠山霧靄一般的聲音,“她感情穩定,就不用管了。”

快一口血梗阻的江少爺:……?

他就覺得他那高嶺之花的哥多半是有病,還病得不輕。

但是,怎麽辦?他好像看熱鬧怎麽辦?

所以他就十分欠抽地說了出來:“哥,我的親哥啊,……,這次要讓你失望了,葉蔓菁那小姑娘,好像跑路了。”

一想起兩人接電話那次 ,那小姑娘嬌嬌軟軟的,甚至還帶了一聲呢噥軟糯的嬌聲,那聲音多好聽啊。

可軟軟的話語,一出口就將他氣得跳腳。

草啊。他長這麽大,什麽時候吃過這麽大虧啊?

偏偏,如果不是他那高嶺之花的哥在,他非得順著電話聽筒爬過去,捏死她……

不帶重樣的那種。

他想幹的事情,還沒成功呢,那高嶺之花的兄長,就約束他行為不讓他幹了?

那這次呢?

那邊果然問了:“是跟她愛人嗎?”

江少爺嘚瑟:“哥,親哥耶……並沒她愛人呢。”

他憋著壞,還一副看好戲的心思,直接一句“那小姑娘聲音多好聽啊,好像長得也好看,嘖……單身女同誌一個人走在外麵,那些人販子什麽的……”

他話還沒說完,那邊就忽然輕咳一聲,就在江少爺以為他可能要倒黴的時候,卻聽到一聲如冰雪一般的聲音:“我知道了,有認識的人,先護一下她安全。”

等著看好戲還期待神仙哥去拆cp的江少爺:……?

這他媽的,怎麽跟他想的一點不同啊!還又給自己撈一肚子的事情?

就他媽的憋屈回家開門,憋屈到家了!

————

(v-03更)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且說那頭宋文景先與顧家的人聯係,去確定媳婦兒是否去了東北農場那邊時。

與此同時,宋家村這邊,卻因為宋文霖帶回去的消息,在整個宋家徹底炸開鍋。

宋文霖回去,隻說一句‘哥並沒讓人來接嫂子去隨軍’,就一句話,屋裏就有一瞬間的安靜。

宋家都徹底炸了,都懵逼了。

所有人腦子上都掛滿了大問號???

“沒隨文景去隨軍?怎麽可能?”

反應最厲害的,居然不是宋母,或者說,她震驚太過度了,還沒反應過來。

第一個提出質疑的居然是宋二嬸,她瞪大一雙眼,聲音都是發出顫意:“不可能。”

本來都料定了葉蔓菁沒錢不敢走的,結果她走了?

本來以為她沒骨氣提離婚的,結果她直接用‘隨軍’的名義,直接消失了?

眾人徹底傻眼。

好幾人的臉都被打得啪啪響。

這些人中,就以曾說過葉蔓菁壞話的宋二嬸和小姑子宋文書最尷尬。

眾人都徹底呆了。

一個懷孕的孕婦,早早就開了介紹信,然後並沒去找部隊的宋文景,反而直接消失了?

這些都說明了什麽?說明了這個姑娘,也許可能根本沒將這門婚事放在心底。

可對方都懷孕了啊?

一個小姑娘,連懷著孕都要走,這得是對這個家多失望,被些什麽行為,什麽流言直接逼迫她走了?

宋家眾人的反應:震驚,驚呆,呆滯,各種情緒交織,都無法表達他們的震驚情緒。

宋家眾人的反應也奇異地統一,幾乎是眨眼間,所有人的視線,都嗖嗖嗖地掃向宋二嬸。

一股涼氣從腳底席卷而來,宋二嬸隻得憋著一口氣,一雙本就不大的雙眼瞬間瞪得溜圓,連手裏的紅薯粥都忘記喝了。

筷子吧啦一下就掉落下去,她嘴角**,滿臉呆滯地反問:“不是靠用命威脅才嫁進來嗎?”

“不、不是靠下藥才跟文景同、同房嗎?直、直接走了?”

宋二嬸有特別不好的預感,甚至心底隱隱有心慌的感覺啊。

這不是說這丫頭,真不稀罕這份感情嗎?

整個村子也都在說,那小妖精拚了命地嫁進來,那……

她怎麽敢?

怎麽舍得的啊?

那小妖精怎麽這麽討厭,早不走,晚不走,偏偏在她在私底下說她幾句後,就走了?

宋二嬸心底好慌啊。

心底又氣得要死,這小妖精,估計要害死她。

都嫁進來幾十年了,她從來沒見過公公的臉黑成這個樣子,宋二嬸的手都在抖,就更不要說還能好好吃飯了。

“嗚嗚,我的菁菁啊。”宋母終於反應過來,一把捂住嘴巴,聲音都帶著哭音:“菁菁這還懷孕啊,她,她出去外麵,出點什麽事怎麽辦?”

宋母這話一說,宋老爺子臉色就更黑了,他手也在抖。

畢竟這介紹信,是他首肯這丫頭開的,雖然都是正常流程走的,可就怕那丫頭在外麵出了個好歹,這可真的是妥妥的她一個人身上係著幾條命啊。

咳咳咳。

一陣急促的咳嗽聲傳來,宋奶奶一驚愕過後,趕緊給老頭子拍背:“老頭子。”

宋父是從公社回來時,整個臉色就十分嚴肅,他是做公社幹部的,臉上的表情早就喜行不怒於色的。

可這個事情,還是狠狠地抽了他一巴掌,一個家,一個不穩定的家,合在一起,會鬧出矛盾。

甚至會將僅剩的那點情分耗盡不說,還會逼得他家兒媳婦,或者說他的孫子孫女都要死在外麵?

一向穩得住的宋父有點亂,他那跟宋文景極其相似的濃眉凝著,剛定下決心要準備分家,就聽老爺子一直咳嗽。

宋父宋二叔宋三叔幾人驚慌之下,趕緊去給老爺子順氣。

這個時候,整個宋家都亂了。

還是察覺自己闖禍的小姑子宋文書,弱弱地舉手發出一聲聲音:“爺,奶,爸,媽,就就是嫂子離開的時候,特意有給了一封信,說是給哥的。”

“要,要不去看看信說了什麽?嫂子她哥那天也親自來接嫂子的,應該暫時還、還安全吧?”

這一句話,可算大大地緩解了家裏的緊張氛圍。

“對,有信,肯定是那小、就是菁菁故意的,故意想讓家裏人急。想……”想讓她倒黴。

宋二嬸氣得要死,心底憋屈得要命,更是心慌又生氣啊,她覺得小妖精就是故意這樣做的。

尤其家裏人都瞪她,她隻得將髒水都往那小妖精身上潑。

“她,她明知道文景過兩天就要回來接她去隨軍了,她剛好掐著這個點走,不就是料準了文景很快能找到她嗎?”

“她肯定是故……”意的。兩個字都沒說完,她就發覺大嫂那雙眼睛看著她,很不對勁兒了。

她將剩下的那句:‘那小妖精說不定是從頭到尾設計好,專門用來陷害她’的話吞了下去。

還是宋奶奶發話 :“文嫻,菁菁那丫頭一直很乖巧,你看她是不是真留了信,看看她去哪裏了?要先確定她安全。”

宋奶奶說話,宋二嬸還嘀咕呢:“什麽乖巧,不定都是計謀。”

宋二嬸實在憋著一口氣,尤其想到對方特意用這麽個下作手段算計她,氣得吐血,就忍不住嘀咕一句,她也不相信那小妖精真說什麽地址,不定就是說她壞話的。

“你閉嘴。”

宋二嬸還想說什麽,宋二叔臉色就拉下來,狠狠地瞪她一眼,屋裏總算安靜下來。

宋母也想起來姑娘遞給她的信,姑娘當時是說嫂子給哥留的,她根本沒打開的,就放在抽屜裏。

她壓著心底的擔心,急忙讓姑娘去拿,然後才對宋奶奶道:“媽,菁菁確實有留信,”

她沉吟片刻才道:“那天菁菁在門口不知聽到什麽,當時我看她沒什麽變化,沒想到丫頭生氣了。”

“菁菁走時是給文書的,說是專門給文景留下的,我就沒打開。”

“不定是裝可憐的,什麽信大家還見不得了?”宋二嬸實在頂不住壓力了,又嘀咕一句。

這一句話徹底讓緩和過來的宋老爺子惱了:“夠了,先看信。”

“來了。”

宋文書急忙將信抱著出來,她還挺納悶:……,這得寫多少信,才這麽整個信封都脹鼓鼓的?

她總覺得有點怪,其實她一開始送信給她媽的時候,就覺得有點怪了。

信拿來,首先遞給的是宋老爺子,畢竟這才是家裏的定海神針。

宋二嬸不高興得很,全家人都跟瘋了一樣,就寵著個小妖精?

她憋屈得咬住牙齒低聲跟兒媳婦抱怨:“ 宋家不知道給了多少錢給葉家,全家還這麽寵著她?一個個還都怨我,也不想想,如果不是她進們就是家裏拖油瓶一樣貼補她娘家,我至於這麽大意見嗎?”

宋大嫂都感覺牙齒在打顫,拉著婆婆,一直打眼色:“媽,你少說兩句……”吧字剛落。

屋裏就將視線打響宋老爺子打開的信封,眾人差點眼睛沒瞪出來,都呆滯了。

別說宋家眾人如何,就連一直沒吭聲表情嚴肅的宋文霖,和宋家二房三房的孫子輩男孩子,全都震驚地站了起來 。

眾人一雙眼都瞪在宋老葉子打開的信封,忽然從裏麵滾出一大疊錢。

宋文書性子活撥,她最先發出聲:“錢,怎麽這麽多錢?”

她見眾人都傻了,就趕緊過去幫忙將錢撿起來,她撿起來時,眼睛都差點不夠看了,整整有1500塊錢。

屋裏瞬間安靜下來,都被這麽多錢打懵了。

別說屋裏眾人,就是宋父宋老爺子都呆了一下,“那丫頭怎麽留下這麽多錢?”

宋老爺子呆滯過後,就心情很複雜。

他將那薄薄的一張信打開,開頭就是‘親愛的三哥’。

信的前麵是解釋,說是小叔子帶回來的靈芝和鐵皮石斛賣的1200塊錢,剩下300是給公公婆婆的生活費。

再然後就交代,說她結婚後就一直感覺不安,所以懷孕後就想讓他回來離婚,偏偏他死活不肯離。

他不肯離婚,她在家裏待著總感覺很危險。

這幾天更是,內心一直感覺很煩躁,一直做噩夢,噩夢裏都是危機,等不了他回來了。

因為怕婆婆和家裏人擔心,不想讓他們傷心,所以以隨軍的名義離開的,還跟他說要在外麵等到孩子生了再出現,身邊也有人照顧,說不用他擔心。

至於家裏他要不要幫忙隱瞞,那就看他選擇了,畢竟她都已經想盡力不讓婆婆他們不開心了,作為兒子的惹婆婆不開心,那就是他的責任了。

宋老爺子看完,心情那是相當複雜。

後就一一遞給宋父看,最後才到了宋母手裏。宋母一看到信裏到處都是‘怕讓婆婆傷心’。

宋母拿著信的手都一直在抖,心底一股股憋悶,鼻頭一酸,眼淚就滾了出來。

這姑娘做一切,都是怕她傷心。

一直覺得嬌氣的兒媳婦兒,結果比自己閨女還靠譜。

尤其看著信中,兒媳婦兒一直說著做噩夢,夢到有很大危機,這種危機逼得她都要躲到外邊生孩子了。

“嗚嗚。”

宋母直接沒忍住,哭了。

信不知不覺傳遞到了宋二叔手裏。

宋二叔幾乎是看得一股寒氣起來,什麽情況下,才能逼得一個孕婦每天做噩夢,做到後麵要偷偷躲到外麵去?

宋二叔從來沒打過老婆,這次生生被宋二嬸氣得狠狠抽了她一巴掌:“妻賢夫禍少,家裏有你簡直不安寧。”

宋二嬸都徹底被抽懵了,她難以置信地看著從來沒跟自己紅過眼的丈夫,聲音尖叫道:“你、你竟然打我?就為了那個小妖精?”

宋父可從來不愛插手家裏事兒,聽得眉頭都皺了起來:“弟妹,菁菁好歹也是家裏正經擺酒進來的兒媳婦兒,你怎麽一直‘小妖精’‘小妖精’的叫?”

宋母本來看著信,哭得眼睛都腫了,一聽這話,徹底炸了,撲過去就又抽了她一巴掌:“她二嬸,你知道我家文景在戰場上,隨時沒命嗎?”

“他一去打一場戰就好幾年沒消息,前幾年一直叫他結婚他死活不結。”宋母哭的雙眼通紅,越說,眼淚流得越凶,“你知道我們有多擔心他一下就沒了嗎?”

“全家人都要他撐起宋家的未來,可他也是個普通人啊,他怎麽就不能好好結個婚,過上老婆孩子熱炕頭的生活了?”

宋母手指在抖,她指著自己,聲音聲聲泣血:“我,我這個當媽的,在不知道兒子什麽時候死的情況下,怎麽就不能要個有兒子骨血的孫子孫女了?”

“我這個要求很過分嗎?我這訴求很難嗎?為什麽,你容不下菁菁,容不下家裏這個你不喜歡的侄媳婦兒?”

她眼淚一顆一顆滾落,說話時,那聲音還抽著,氣息喘息如抽風箱一般吭哧吭哧地響,她問著一句內心仿佛回**的話:“難道就因為我丈夫不是親生的,我就從進門開始要一直避讓著你,小心捧著你。”

“現在連我兒媳婦兒,也要避讓著你,捧著你嗎?”

“憑什麽?”

“憑什麽啊?”

宋母徹底炸了,也徹底爆發了,這一頓質問,直接將宋二嬸問懵了。

那一巴掌也徹底將她打傻了。

屋裏嗚嗚哽咽的聲傳來,整個屋裏都瞬間安靜如鬼一般寂靜,接著就是好幾聲沉重的呼氣聲。

沉重的歎息聲。

就在這詭異的安靜中,忽然傳來一聲沉重的歎息聲:“文嫻,委屈你了。”

“這個家,是得分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