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棉說完之後, 心裏有些後怕，剛剛差點就把**這個詞說出來了, 幸好他及時收住了。
畢竟據他所知, 人類是不會這麽說的，他們有一萬種方式來隱晦的描繪這種事情，但在烏棉看來其實都一樣嘛。
辦公室內驟然安靜了下來, 他等了一會，發現謝九哲僵硬的維持了那個動作好一會才歎了口氣, 放下手中的鋼筆似是有些無奈說道：“你啊……”
他後半句沒說的是：總是能給我帶來驚喜。
烏棉卻誤以為他猜錯了，頓時有些不好意思：“我……我就是隨便問問，如果不是的話，那是我猜錯了。”
他剛才問的時候全憑本心, 如今問完了沒得到謝九哲的回答, 不知道為什麽居然覺得心裏有些悶悶的。
尷尬這種事情是不會尷尬的，他從小到大得到的喜歡和愛很多, 就算是誤會了謝九哲的意思他也沒覺得有什麽。
謝九哲調整好心情, 剛剛烏棉問得實在是太突兀，猝不及防之下就連他都沒能很好地反應過來。
那一瞬間他也隱秘心思被窺探到的退縮，但很快又覺得沒什麽好退縮的, 於是他抬起頭說道：“是的。”
烏棉愣愣看著他，謝九哲或許覺得這樣不夠鄭重，便站起來一步一步走到烏棉麵前在距離他不遠不近的地方停下來，讓烏棉能夠看清自己的表情眼神, 卻又不至於冒犯對方。
他拿出了比談生意更認真的態度說道：“我是在追求你也希望你能跟我交往，你願意嗎？”
“啊？”烏棉眨了眨眼, 似乎完全沒有想到這個答案一樣。
明明是他先問的問題, 結果謝九哲回答之後他卻一副驚訝的樣子, 仿佛還摸不清狀況。
謝九哲也不著急，很耐心的等著，他靜靜的看著烏棉，眼裏全是真誠。
烏棉回過神來一時之間竟然有些遲疑。
如果是人類的話在問出這句話之前自己肯定是有答案的，但烏棉不一樣。
貓貓的思維不會去想那麽多，想問就問了，問完的情況就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
所以他現在是在現場考慮答案，但會讓等待的人心中忐忑。
謝九哲誤以為烏棉是在想怎麽委婉地拒絕他，穩了穩心神說道：“我知道對你而言可能會很突兀，但我希望你能認真考慮一下，不要去思考我們兩個的身份地位，隻作為兩個普通人來思考這件事情可以嗎？”
烏棉快要被他繞的想不明白了，為什麽不能用現在的身份地位？
現在的身份地位也沒影響到什麽吧？
謝九哲低頭似乎是想要牽一牽嘴角，但最後還是有些失敗，他幹脆放棄了維持體麵的想法，又補充了一句：“本來……不想這麽倉促地，想要找個時間，更正式一點再表白，但是沒想到……”
謝九哲是經過深思熟慮，覺得自己是真的喜歡，他不敢說自己喜歡到什麽地步，但卻想要給烏棉最好的。
哪怕隻是告白也不想太過隨便，人有的時候就是需要通過一些儀式才能表達出尊重。
隻不過什麽叫計劃不如變化快他算是見識到了，以往謝九哲做什麽都有條不紊，大家也都配合。
結果在感情上麵新手上路就遇到了烏棉這種不按牌理出牌的家夥。
他能怎麽辦呢？總不能現在否認，然後憋到聖誕節再說吧？
隻是烏棉沒有給他正麵回應，要說他不失落也不可能，但他還是很得體地安撫烏棉，讓他不要有心理負擔，不同意也不會影響以後。
謝九哲一直都知道自己的條件好，在擇偶方麵有很大優勢。
但這個優勢並不代表他能無往不利，烏棉如果不喜歡他也正常。
謝九哲表達完自己的想法之後，吐了口氣說道：“好了，我想說的說完了，你……如果暫時不想跟我在一起，或許我能擁有一個追求你的機會嗎？”
謝九哲表現的十分彬彬有禮，他這個人很多時候是強勢的，但感情要你情我願，如果烏棉拒絕了他，他還繼續的話，那就叫糾纏不清了。
隻是他又不想放手，所以希望還能有一個追求的機會。
烏棉剛剛一直沒說話就是在思索，白狐讓他遵從本心，但說實話，他的本心……他也不知道。
對於謝九哲說的想要交往，他好像並不反感，甚至覺得還挺好的，他自從到了人類世界之後就一直在圍著謝九哲打轉，很多時候還要去掌握分寸，不能顯得太熱情暴露什麽。
如果是交往的話，就算親近一點應該也沒問題了吧？更甚至很多問題他能直接問而不用自己去猜測。
貓貓不太喜歡猜測人類的想法。
更何況此時聽到謝九哲姿態極低的話，忽然又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好像有些心軟不忍。
謝總什麽時候這樣跟別人說過話？
烏棉看著謝九哲下定了決心便點頭說道：“好啊。”
“我……”謝九哲本來還想繼續說，烏棉不說話沒關係，隻要讓他把自己的想法完完全全表達出來就行了。
都是成年人，既然選擇開口，那就開誠布公，說一半留一半沒什麽意思，他表達出了自己的感情，然後讓烏棉去思考要不要接受。
這種把主動權全部交給另外一個人的事情他第一次做，但如果那個人是烏棉的話，他心甘情願。
然而他還在組織語言，就聽到了烏棉短暫的兩個字。
有那麽一瞬間他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下意識問道：“什麽？”
烏棉認真說道：“我願意跟你交往。”
貓貓從來不會瞻前顧後，他問過自己的心，沒有反對的想法，所以他同意了。
甚至同意之後他還有些好奇跟謝九哲交往是什麽感覺。
這次反而輪到謝九哲愣住，他極其罕見的控製不住自己上前走了一步，在發現自己跟烏棉已經靠的很近的時候才深吸口氣壓抑著心頭的喜悅，他原本以為自己要被拒絕的，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卻沒想到峰回路轉。
雖然很著急確定關係，但他還是克製說道：“你不用這麽著急給我答複的。”
烏棉聽了卻有些困惑，怎麽又不著急了？
他幹脆問道：“你不高興嗎？”
謝九哲終於控製不住臉上的表情，勾起唇角：“當然是高興的，但我希望你是出於真心同意，而不是因為其他一些外力條件。”
“外力條件？比如說……”烏棉有些沒聽明白。
謝九哲看著他這個樣子忽然就笑道：“沒什麽，是我想多了。”
他擔心烏棉會迫於他身份地位的壓力而同意，比如說擔心不同意會失去工作之類的，但如果是那樣的話，烏棉的表情應該不會像現在這樣輕鬆，眼神也不是現在這般澄澈。
烏棉沒有追問點了點頭，他看著謝九哲眼神中帶著懵懂：“那……那然後呢？”
答應交往了，接下來該怎麽做？要**嗎？
如果謝九哲想的話烏棉也不會拒絕，在貓貓的世界這樣很正常。
謝九哲卻沒有往那方麵想隻是問道：“以前沒有談過戀愛嗎？”
烏棉搖了搖頭：“沒有。”
這倒是很稀奇了，就烏棉這個長相，追求他的人應該很多才是。
他這個時候才意識到兩個人站著說了很久的話，一時之間難得有些不好意思，他在自己的辦公室表白還讓人站了半天，這已經算是他進退失據的表現了。
他小心伸手握住了烏棉的手，不是手腕，不是指尖，而是結結實實地握上去，然後問道：“可以嗎？”
烏棉點點頭，對謝九哲沒有任何排斥。
沒辦法，平時謝九哲就很喜歡捏他的爪子，他想不習慣也不行。
謝九哲感受到了這一點，更是得寸進尺地將手指插·入烏棉的指縫之內，十指相扣，然後問道：“這樣呢？”
這種以前倒是沒有感受到過，烏棉有些好奇地用手指夾了夾，然後搖了搖頭：“也沒關係。”
謝九哲早就知道烏棉是不排斥自己的親近的，所以他點點頭，輕輕牽著烏棉說道：“你來，我們進來說。”
不過在進去之前他想起來現在已經進入了午休時間，但烏棉應該是還沒吃飯就來找他了。
謝九哲連忙打內線讓江雲去訂飯，烏棉在一旁聽到謝九哲報出來的都是自己喜歡吃的菜色忍不住笑了笑，最後還是通過內線又加了兩個謝九哲喜歡的。
謝九哲縱容地看著烏棉插話的樣子，等他說完才應道：“就這樣。”
另外一頭的江雲拿著電話整個人都沉默了，放下電話的時候他滿腦子都是問號。
以往這些事情不都是烏棉做的嗎？怎麽這一次變成了老板跟烏棉一起給他下令？
江雲是個人精，敏銳的察覺到了他家老板跟烏棉現在可能跟平時不太一樣，但具體哪兒不一樣他也不知道。
畢竟在他的猜測之中老板跟烏助理早就不清不楚，壓根沒想到兩個人到現在才確定關係。
不過他沒著急去思索這種變化是什麽，而是將飯菜訂好了讓人送來。
飯菜送來之後謝九哲帶著烏棉在休息室吃了飯。
吃完飯之後，謝九哲看著烏棉柔聲問道：“累嗎，要休息一下嗎？”
其實以往這個時候烏棉是要休息一下的，畢竟貓貓需要的睡眠時間比人類長。
不過今天不知道為什麽，他還精神得很，便搖了搖頭：“不用，不困。”
謝九哲也沒說非要他睡覺的意思，身份上的轉變的確讓他想要更進一步地照顧烏棉，庇護照顧自己身邊親近的人是他這麽多年養成的習慣。
但他也記得烏棉是個成年人，不是小孩子，不需要他事事管著，更何況剛在一起，他需要把握好分寸，不能把人嚇跑。
謝九哲想著這些便點點頭問道：“那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好啊。”烏棉抱著抱枕靠坐在沙發上，轉頭看著謝九哲的時候那雙藍色的眼睛清澈如水。
看上去還有點乖。
謝九哲沒忍住伸手揉了揉烏棉的頭問道：“你今天為什麽會突然問我是不是想交往？是你發現了什麽嗎？”
烏棉這個問題來的太突然了，突然到要不是謝九哲也算是經過大風大浪未必能很好的應對，當然他對自己剛剛的表現其實也不太滿意。
最主要的是謝九哲很確信在這之前，他發出的信號烏棉應該是都沒有接收到，因為對方表現的太平常了。
雖然也不排除烏棉突然開竅的情況，但謝九哲怎麽想怎麽覺得這種可能性很低。
所以……應該還有什麽他不知道的事情發生，或許是有人跟他說過什麽。
烏棉很坦然：“哦，我是問了一個長輩，這兩天謝總突然把貓交給我養很奇怪，以前都沒這樣的。”
謝九哲聽後難得有些赧然，他眼神飄忽了一瞬，這時候才覺得自己這件事情的確是做得有些著急，跟他以往的行事作風完全不符。
但感情上頭了，又有誰能保持完全的理智呢？
不過謝總臉皮厚，不好意思也隻是很短的一段時間，他眼神轉過來繼續問道：“你的長輩……怎麽說的？”
謝九哲知道烏棉的情況，沒有其他親人，隻有一個領養他的師父，在這種情況下對方說的長輩很大概率是這位。
他很清楚在烏棉那裏，雖然喊著師父，但這位跟父親也沒什麽區別。
對於這位師父的看法，他還是很看重的。
烏棉說道：“沒怎麽說啊，就說你在追求我，讓我自己看著辦。”
謝九哲微微一愣：“他……他沒有勸你嗎？”
雖然同性婚姻已經放開，但是很多家長還是並不讚同的，根深蒂固的觀念讓他們覺得男女結合才是正常。
烏棉很坦然說道：“沒有啊，為什麽要勸我？這是我自己的事情啊。”
他並沒有理解謝九哲的意思，畢竟在動物界雄性跟雄性發生性行為也是正常的，所以烏棉壓根沒覺得兩個男人在一起有什麽不對。
謝九哲看著烏棉一臉不在乎的樣子放鬆了不少，他不知道對方跟那位師父相處的模式是什麽樣的。
不過他沒打算問，交往第一天不能太著急，按部就班的來，早晚能了解的。
謝九哲還想說什麽，烏棉忽然跳了起來：“糟了，過時間了。”
“嗯？”謝九哲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手表，發現是過了上班的時間。
他鬼使神差說道：“沒關係，你是我的貼身助理，上班時間是跟著我走的。”
而謝九哲上班的時間……誰還敢規定他幾點上下班嗎？
烏棉抓了抓頭：“可我手裏還有點活沒有處理完，到時候就不能按時下班了。”
謝九哲：……
他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用什麽表情好，最後還是起身說道：“那好，你去吧。”
同時心裏開始盤算，雖然辦公室戀情並不好，但他們兩個都已經在一起了還要被辦公室給隔開這不合適。
烏棉起身往外走，走到門口的時候忽然轉頭看向謝九哲說道：“謝總，那你明天是不是可以不用把棉花糖送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