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之內靜了一瞬,這個結果顯然出乎了謝九哲的意料。

那棟貓別墅的位置非常不錯,是他千挑萬選出來的,此時正好能夠看到黑貓縮成一團呼呼大睡。

謝九哲觀察了半晌也沒看出那隻貓有能夠一尾巴把人甩出這麽多傷的本事,明明那麽小一隻的。

茶叔也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可愛的小動物總是能讓人內心變得柔軟。

茶叔不是不喜歡貓,隻是擔心謝九哲的健康,但見得多了自然也有感情,下意識的維護說道:“昨晚可能是阿進沒站穩吧。”

反正不可能是柔弱小貓咪的錯,那隻小貓的尾巴看上去就蓬鬆柔軟,怎麽可能把一個大男人給打趴在地。

謝九哲沒多問隻是說道:“他這次算工傷,順便賠償他三倍誤工費。”

既然把那隻黑貓當成自己的寵物,不管獸醫怎麽受傷的,歸根結底還是因為他大半夜把人拖起來給貓做檢查。

茶叔應了一聲,謝九哲抬頭看到烏棉還在埋頭吃莫名覺得這家夥吃飯的樣子跟昨晚那隻黑貓有些重疊。

好在這一次烏棉十分警惕地沒敢多吃,在感受到謝九哲的目光之後他就立刻停了下來。

謝九哲說道:“吃你的。”

烏棉立刻說道:“我吃飽了。”

謝九哲也沒再多說,起身帶著他去了公司。

謝總跟他的貼身助理一起進公司這件事情讓很多人燃起了熊熊的八卦之火。

謝九哲進了辦公室之後對烏棉說道:“送杯咖啡進來。”

這一次連江雲都忍不住看了烏棉一眼。

這還是謝總第一次讓貼身助理泡咖啡,之前這種事情都是魏凱風來做的。

不得不說,能整理出那個手冊的人的確是了解謝九哲的,至少在對方喜歡的咖啡口味上,魏凱風把握的很準。

結果沒想到烏棉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手藝比魏凱風還要強上幾分,更何況烏棉是貼身助理,這些事情本來就該他做。

可魏凱風自然是不這麽想的,烏棉在辦公室泡咖啡的時候,魏凱風麵帶笑容走進來說道:“小烏,這麽快就被謝總重用了,恭喜你啊。”

烏棉扭頭看到他就笑道:“還要多謝魏助理給的那份手冊,要不然我也不知道謝總喜歡什麽樣的。”

魏凱風臉上的笑都快要僵住了,他輕咳一聲問道:“你今天……怎麽跟謝總一起來的?半路碰上的嗎?”

烏棉一臉坦然說道:“不是啊,昨天謝總讓我留宿昭行園,今天就一起過來了。”

魏凱風一臉震驚地看著他:“留宿昭行園?”

他是錯過了什麽嗎?這個烏棉不是昨天剛入職?怎麽就登堂入室留宿昭行園了?

魏凱風本來是過來打探情報順便製定下一波針對計劃的,然而現在他整個人都懵了,恍恍惚惚退出了烏棉的辦公室,一瞬間覺得自己跟對烏棉的定位好像出了點問題。

烏棉疑惑地看著魏凱風來去如風壓根沒搞明白這人到底來幹嘛的,不過他還急著去給謝九哲送咖啡,倒也沒有多想。

送完咖啡之後,烏棉回到自己辦公室之後就將視角切到了貓身上,他需要去尋找昨天那輛車,再製造一個不在場車還會飄的證據徹底洗清自己的嫌疑才行。

白天的鬱苑人並不多,也沒有看到茶叔的身影,烏棉想了想在貓別墅門上設下了一道禁製,若是有人過來觸碰他就會知曉,然後迅速回來。

畢竟貓別墅的門是鎖著的,要是被人發現他不在裏麵怕是要被懷疑。

烏棉用鼻子分辨著氣味,這次他是循著自己的氣味過去的,畢竟這座園子都是謝九哲的,大部分地方都有他的氣味,按照謝九哲的氣味去尋找的話,他大概在園子裏逛一天都未必能找到地方。

那輛車他自己坐過,尋找自己的氣味才是最容易的。

最後他在昭行園的車庫之中找到了那輛車,而一進去沒見過世麵的小貓咪就被一車庫的各種各樣車輛給驚呆了。

整個車庫占地麵積極大,他師父留給他的房子恐怕還不夠人家車庫一半的麵積。

而那輛後來找回來的車正孤零零的放在一個角落,同時還被一圈紅繩給圍住了,也不知道是個什麽意思。

烏棉確定了車的位置之後就離開了車庫,他不能在那裏停留太久,等等車飄走的時候肯定會驚動別人,到時候被發現那真是八張嘴都說不清。

烏棉躡手躡腳的繞著車轉了一圈,往車裏塞了一個符咒之後又原路返回,同時還記得用法術抹去這裏的監控。

反正車庫比較安靜,沒人進來的話,能一直保持那個畫麵靜止不動很久,被抹除也沒什麽人能發現。

烏棉一邊想著一邊回到了貓別墅,茶叔依舊沒在鬱苑之內,鬱苑之內其他傭人來去匆匆似乎在準備什麽一樣。

隻不過沒人注意到貓別墅裏麵的情況,再加上烏棉用了幻術,就算有人路過看到的也是小貓咪團成球在那裏呼呼大睡。

烏棉的心神回到了人身,捏了個法訣,然後那輛車就自動從車庫之中飄了出來,一路往門外開過去,途中但凡看到的人都愣在了那裏,等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車已經快飄出昭行園了!

其實烏棉也不怕被人攔下來,他就是要一個不在現場的證據而已。

結果一路上愣是沒人敢攔這輛車,隻不過等車飄到鬱苑附近的時候還是停了下來,因為此時鬱苑門口停著輛車,一個身著墨色旗袍的女人正從車上下來,茶叔正站在車邊笑著說些什麽。

那輛車飄過來的時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它吸引,女人轉頭看了一眼臉上的表情顯得有些驚訝。

烏棉心中暗叫不好,心神飛快挪到了貓身上從貓別墅找了個角度往外看了一眼。

那女人身姿婀娜,從麵相上來看就知道已經不年輕了,但她身上那種經由歲月沉澱下來的氣質不是年輕小姑娘能比的。

在看清她的臉的時候,心裏一沉——那是謝九哲的母親,如今的謝家夫人江朧月。

搞事情搞到了恩人他媽麵前……烏棉嚇得渾身炸毛,立刻操作貓身跑到了貓別墅最裏麵的貓窩裏趴下,然後心神回到了人身上。

昭行園那邊的情況他也不看了,反正……反正他沒在現場,跟他沒關係!

就在烏棉裝鴕鳥的時候,江朧月看著那輛車有些詫異問道:“阿哲剛要出門?”

管家看到那輛車麵色一變,立刻站到江朧月身前低聲說道:“夫人,這輛車有問題。”

江朧月了然:“這就是鬧鬼的那輛車?”

她這次過來昭行園就是為了這件事情,本來她是想直接去公司的,但是一想到她兒子就是個工作狂,不可能犧牲工作時間來跟她討論這些事情,是以她幹脆就來昭行園等謝九哲。

結果沒想到一進來就遇到了靈異事件的現場版。

江朧月打量著那輛車,臉上沒有任何恐懼害怕的樣子,揚了揚下巴說道:“去檢查一下。”

她身後跟著的保鏢十分警惕地走過去,江朧月看他們小心翼翼的樣子笑著說道:“光天化日,就算有鬼也掀不起風浪,你們怕什麽?”

保鏢抬頭看看太陽,今天天氣很好,豔陽高照,的確不像是能鬧鬼的樣子。

然而等檢查完畢之後,保鏢說話的聲音都有點哆嗦了:“夫人,裏……裏麵沒人。”

江朧月沉默半晌轉頭說道:“派個人去請龍池道長來一趟。”

既然是玄學,那就要用玄學的力量來搞定。

茶叔立刻應道:“是,我順便通知九先生一聲。”

昭行園是謝九哲的地盤,他才是這裏的主人,就算驅鬼也要謝九哲同意才行。

當然最主要的是謝九哲一向不喜歡這些神神叨叨的東西,這也是有緣由的,他父親曾經信了個不知道什麽人搞的邪教,花了許多錢暫且不說,最主要的是那邪教頭子還給了他什麽仙丹,一來二去吃了個一命嗚呼。

從那之後謝九哲對國家正規宗教保持著尊敬,但卻並不會多來往。

隻是豪門大族對風水因果這東西信的不行,至少江朧月還是信一些的,所以她直接讓人去請了當地最有名的臨海觀中的道長來看一看。

正在聽邱飛匯報的謝九哲接到電話之後下意識的看向了烏棉辦公室的方向,繼而垂眸應了幾聲之後說道:“我立刻回去一趟。”

掛了電話,謝九哲將事情說了一遍,邱飛立刻說道:“烏棉沒有出去。”

謝九哲麵色冷峻:“這種手段已經不是普通人範疇。”

邱飛問道:“那……要不要給他調個崗位?然後我派人盯著他?”

謝九哲搖頭:“不用,就讓他留在我身邊。”

現在的情況就是要麽烏棉有問題,那麽留在他身邊反而更容易盯住對方順藤摸瓜,找到他背後的人。

要麽烏棉是無辜的,有人想要栽贓嫁禍,如果是這樣,把烏棉調走,等對方發現烏棉沒有利用價值,等待他的未必是什麽好結果。

謝九哲不想因為自家恩怨牽扯到無辜的人,但烏棉已經被牽扯進來,那自然就得護住。

他不是個容易心軟的人,卻總不想辜負那雙看向他是總是帶著笑意和親近的雙眸。

謝九哲讓邱飛繼續去找人留心烏棉,然後他給江雲打了個內線說道:“今天所有行程全部取消,對,全部,順便讓烏棉跟我走一趟。”

烏棉正在那裏糾結還要不要再分神看一眼,結果就接到了內線。

烏棉頓時有些緊張:“啊?要我跟著?”

江雲語帶笑意:“你是謝總貼身助理,當然是謝總去哪兒你去哪兒了。”

烏棉一想也是,立刻起身去了謝九哲的辦公室。

此時謝九哲剛好將手上的事情處理完畢,抬頭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烏棉,心想這件事情最好跟烏棉沒關係。

如果有關係代表著烏棉並不是一個人,那就不僅僅是某些人派來的棋子或者“死士”而是有更大的圖謀。

衝著這一點,謝九哲也得把人留在身邊牢牢看好。

不過直到現在,謝九哲對烏棉的懷疑也並不深,他也說不清為什麽,大概是直覺也大概是因為邱飛曾經說過沒在烏棉身上感受到過惡意。

謝九哲二話不說就往外走,烏棉自然也急忙跟上,他下意識地沒去問謝九哲要去哪裏,等車子開到回昭行園的路上的時候,烏棉才反應過來。

霎時間,烏棉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一邊懷疑自己是不是要被發現了,一邊想著他都沒在昭行園,應該懷疑不到他身上。

現在他沒有被嚇到變成貓就跑完全是憑借著對師父的信任,反正師父之前就說隻要他不在場的時候車也飄了,人類就不會懷疑到他身上了!

烏棉戰戰兢兢的坐在一旁,偷偷瞄了謝九哲一眼,發現謝九哲居然還一臉平靜的在處理公事。

隻看表象感覺好像沒什麽特殊,但昨天晚上的時候烏棉就發現謝九哲大概就是人類傳說中那種泰山崩於麵前而麵不改色的人,保鏢都嚇暈了兩個,邱飛那麽五大三粗的人也聲音顫抖了,唯有謝九哲一臉平靜。

他的恩人跟普通人類似乎不太一樣。

就在烏棉想著這些的時候,身旁的謝九哲忽然開口問道:“你很緊張?”

烏棉頓時一個激靈,心虛說道:“沒……沒有。”

“從上車到現在你一直都保持這麽一個姿勢,不累?”

謝九哲說這話的時候,頭終於抬起來看了烏棉一眼。

烏棉眨了眨眼,這才發現自己從上車開始就坐的十分筆直,看上去的確很緊繃的樣子。

他急中生智回答說道:“魏助理那個手冊上說您不喜歡太懶散的人。”

謝九哲皺眉:“不是說讓你別管那些東西?”

他看了一眼烏棉又補充了一句:“你懶散一些我也不會吃人。”

烏棉哦了一聲,老老實實地放鬆肩背,靠在靠背上,放鬆下來之後他想了想剛才謝九哲的語氣依舊不辨喜怒,感覺等謝九哲告訴他發生什麽事好像不太可能,於是他主動問道:“謝總,這是回昭行園的路吧?今天怎麽這麽早就回去了?”

謝九哲放下手中的平板,閉目養神說道:“出了點事。”

“出什麽事了?”烏棉問了之後又擔心自己問太多,畢竟手冊上說了,謝九哲不太喜歡被人追問便連忙說道:“有什麽是我能幫忙的嗎?”

謝九哲星眸半闔語氣平淡:“也沒什麽,就是那輛車又飄出來了而已。”

烏棉:……

明明是很刺激的事情,不知道為什麽從謝九哲嘴裏說出來就有一種不過如此的感覺。

他裝出一副受到驚嚇的樣子,哦,或許應該是本色出演,因為他此時的確是處在緊張害怕的狀態中:“它……它……它怎麽又出來了?大……大白天的。”

謝九哲忽然說道:“那不該問你嗎?”

烏棉此時毛都要炸起來了:“問……問……問我什麽?”

謝九哲睜開那雙幽深的眸子看著他問道:“這輛車接二連三出事情,跟你有關係嗎?”

還沒等烏棉說話,謝九哲又說道:“我隻給你一次機會,想清楚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