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棉腳步頓了一下, 他知道這個時候可以裝作聽不懂的樣子直接離開。

隻不過謝九哲的聲音聽起來已經有些生氣了,他不確定跑了的話對方會不會更生氣。

萬一又揍他怎麽辦?

貓貓不要麵子的嗎?

烏棉轉身往謝九哲那裏一點點走,無論是飛機耳還是垂著的尾巴看上去都顯得可憐兮兮的。

謝九哲沉默了一會才收起了手機衝著他走了過來, 就在烏棉縮了縮脖子準備坐在地上挨罵的時候忽然感覺身上一暖, 謝九哲直接把他抱了起來。

抱起來之後謝九哲也沒罵他,隻是捏著貓臉細細的看了一番,然後又檢查了一下四隻爪子,確定貓貓沒有受傷這才不輕不重的拍了小貓咪一下說道:“老實呆著, 回去再跟你算賬。”

烏棉聽了之後長出一口氣,雖然是緩刑,但等回到家之後說不定謝九哲的氣就過去了,最多也就是罵他兩句。

他老老實實窩在謝九哲的懷裏權當自己是個玩偶, 不敢出一點聲音。

謝九哲抱著貓的樣子跟剛剛完全不同, 剛才他在收拾朱錯的時候, 後者甚至以為今天自己走不出這個廠房了。

但自從這隻貓出現,謝九哲身上的氣質就變得柔和了不少。

謝九哲收斂著心中的戾氣不想嚇到小貓, 他看著朱錯冷冷說道:“你都做了什麽?”

朱錯冷哼一聲:“你這是要嚴刑逼供?謝九哲, 你不是最遵紀守法嗎?現在你難道不應該把我交給警察?”

謝九哲輕笑一聲:“你是不是巴不得我把你交給警察?”

交給警察, 朱錯或許還能留一命,現在並沒有直接的證據證明朱錯殺了人,而他別的罪名也不足以判死刑,最多也就是進局子。

但是若謝九哲發起狠來那就不同了。

謝九哲畢竟是他爺爺親自帶大的,雖然後來隨著求學漸漸明白了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 學會了不跟國家作對不跟司法對抗,但有些東西是留在他骨子裏的。

朱錯沒有說話, 十分平靜地看著謝九哲說道:“成王敗寇, 我輸了我認。”

謝九哲冷淡說道:“這可不是你的性格, 讓我猜猜……其實你現在已經是傀儡了吧?”

朱錯表情沒變,詭異地笑了笑說道:“你知道的倒不少。”

朱錯說完謝九哲就感受到懷裏的小貓身軀緊繃,並且起身變了一個姿勢,一雙藍眼緊緊盯著朱錯,擺出了一副要進攻的模樣。

朱錯看了一眼黑貓咬牙切齒說道:“你的命真不錯,就連一隻貓都這麽護著你。”

謝九哲安撫地將小貓牢牢圈進懷裏,沒有理會朱錯這句話,隻是問道:“你還是你嗎?”

朱錯聽後嗤笑:“別把我跟那些廢物傀儡相提並論,我是自願為那位大人做事的。”

他的模樣看起來還挺得意,謝九哲嗤笑一聲:“自願?那你的自願還真是不值錢,你是他手下第一個這麽輕易被我抓到的。”

朱錯聽了之後麵色頓時猙獰,嘴裏罵著各種髒話,謝九哲懶得理會他轉頭看向邱飛問道:“警察呢?還沒到嗎?”

他還著急等著回家收拾貓呢,現在貓貓的事情可比朱錯的事情更讓他關注。

而烏棉則恨不得謝九哲忘了他,當然這是不可能的。

警察來的並不慢,從謝九哲報警到現在過了十幾分鍾就來了,烏棉看著走進來的警察開始沉思,市局雖然不在市中心也是在市內,能夠這麽短的時間趕過來這些刑警怕不是拚了老命。

畢竟現在可是晚高峰啊!

實際上為首的警察也的確著急得滿臉是汗。

警察是刑警大隊的隊長,江湖人稱陳隊長。

陳隊長對於謝九哲抓住朱錯這件事情又是感激又是慚愧說道:“多謝謝先生幫忙,這本來該是我們的任務,卻勞煩謝先生親自出馬。”

謝九哲溫和說道:“配合警察工作是公民應盡的義務,更何況朱錯一直仇視我,我負責把他引出來比警方容易一些。”

陳隊長讚賞地看著謝九哲又看了一眼他懷裏的貓感慨說道:“謝先生真是智勇雙全。”

明明知道跟蹤自己的歹徒很可能是殺人犯還能冷靜理智地將對方引到人煙稀少的郊區,減少了可能造成的其他傷害,而麵對歹徒的時候不僅沒有畏懼,甚至還能悠閑的抱隻貓從容抓獲歹徒。

稱讚一聲智勇雙全似乎也不是什麽問題。

他說完就被那隻黑貓看了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陳隊長的錯覺,他總覺得黑貓看他的眼神很幽怨的樣子。

謝九哲本來想把朱錯跟他的手下交給警察就走的,然而卻沒走成,因為他得跟著陳隊長去警局做筆錄,並且親眼看著警察把朱錯關押起來才放心。

現在他還有些猶豫的是朱錯還是邪修的傀儡,這種事情對於普通人來說無異於天方夜譚,也不知道他說出來陳隊長會不會覺得他腦子有問題。

他略一思索問道:“陳隊長,朱錯的事情牽扯很多,我能不能讓他見一個人?”

陳隊長猶豫了一下,按照正規流程來說肯定是不行的,但凡事都有例外,而且謝九哲讓朱錯見的人肯定也不普通,萬一能夠從朱錯嘴裏得到更多消息反而讓他們省心。

他想了想說道:“可以,等我跟局裏申請一下。”

局裏通過得也很迅速,謝九哲的要求不過分,開綠燈就開綠燈了。

然而等大家見到謝九哲請來的人就都沉默了——為什麽警察局裏會出現道士?

這個道士也是受害者嗎?

睿明道長帶著徒弟們去見過朱錯的時候謝九哲幹脆就在外麵抱著貓等。

貓貓很安靜的趴在他懷裏眼睛半睜半閉很老實的樣子,謝九哲有一下沒一下的捏著貓貓的爪墊,棉花糖也不反抗,搞得他懷疑這隻貓是不是在心虛。

不過想想也可能不是,畢竟平時他捏爪子的時候棉花糖也很少會反抗,最多就是被捏煩了就用爪爪踩在他的手背上靜靜看著他。

過不多時睿明道長就走了出來,他對謝九哲搖了搖頭:“他被傀儡化的程度並不是很深,雖然可以得到一些信息但並不能準確確定他的位置。”

謝九哲有些不理解:“不是很深?我問了他幾句,他咬死了不說那個邪修的位置,對那個邪修很是忠心。”

睿明道長說道:“那就是他倒戈向了邪修,但邪修製造傀儡也要花費大力氣,他還不夠格。”

謝九哲聽了之後勾了勾唇角,不夠格這三個字恐怕對朱錯來說是最大的打擊。

他對睿明道長客氣說道:“那麽勞煩道長了。”

一切折騰完之後已經是華燈初上,謝九哲舉起烏棉笑了笑說道:“走吧,回家吧。”

烏棉一臉的生無可戀。

到家之後謝九哲倒也沒著急做什麽,而是跟平日一樣吃了頓飯,甚至還讓茶叔給烏棉的飯多加了一點,然而烏棉哪兒吃得下去啊!

茶叔有些擔心說道:“棉花糖剛剛跑到哪兒去了?怎麽不吃飯了?”

謝九哲看了一眼烏棉笑了一聲:“不用管他。”

茶叔疑惑地看了一眼謝九哲,換成以往棉花糖吃得少最著急的就是謝九哲,怎麽今天他一點都不急?

謝九哲吃完飯之後起身對著烏棉勾了勾手指說道:“棉花糖,過來,我們談一談。”

烏棉低頭垂著尾巴跟著他一路進了書房。

到了書房之後,謝九哲點了點桌子:“上來。”

烏棉十分利索的跳上了桌子,然後小心翼翼的坐下,尾巴繞在身前,兩隻前爪十分不安的踩在了尾巴上。

謝九哲端起茶杯喝了口茶這才慢條斯理問道:“你到底是不是貓?”

烏棉立刻喵了一聲:真的是貓,如假包換!

謝九哲頓了一下又問道:“會說人話嗎?”

烏棉十分心虛地喵了一聲:不會。

反正他打定主意謝九哲問什麽他都喵,謝九哲怎麽理解那就是他的問題了。

他隻是一隻貓貓,貓貓能懂什麽呢?

謝九哲聽了之後想了想說道:“你等等。”

他對著傭人吩咐了兩句,過不多時傭人就拿來了一個盒子,謝九哲拆掉那個盒子之後拿出兩個圓形按鈕。

按鈕一個寫著是一個寫著否,烏棉看一眼就知道這是訓練寵物跟人交流的東西,按下去就會說相應的話。

謝九哲將兩個按鈕放在他麵前說道:“接下來我提問,你回答,是就按是,否就按否,明白嗎?”

烏棉抬頭看著謝九哲,滿臉的天真無邪:你說什麽?貓貓聽不懂。

也不知道謝九哲是不是讀懂了他的表情語言,扯了扯嘴角,低頭點了兩下手機說道:“別裝傻,這可不是普通貓能做到的。”

烏棉低頭一看發現那是一段錄像,就是他跑動時候攝像頭記錄下來的,不過重點並不是錄像本身,而是謝九哲指著的數字,上麵寫著時速250km/h。

烏棉頓時心痛得無法呼吸,這破玩意怎麽還記錄時速啊?

雖然就算不記錄隻是看錄像也能判斷出他的速度很快,但他能抵賴嘛,更何況他還可以在錄像上做手腳。

烏棉垂頭裝死不回應,謝九哲若有所思說道:“你不配合的話我就隻能把你交給睿明道長了,不對……睿明道長似乎知情。”

想起之前睿明道長曾經說過烏棉與眾不同,當時他以為隻是說小貓聰明,如今看來應該是在提醒他這隻貓不是普通貓。

謝九哲收起手機說道:“睿明道長既然選擇幫你隱瞞,那必然是你們達成什麽條件,那麽睿明道長怕是不可信,不如……我去找靈覺寺的大師來?”

他一邊說著一邊做出要打電話的樣子,烏棉立刻大驚失色,伸出貓爪按住了謝九哲的手背喵了一聲:這可使不得啊!

謝九哲揚了揚下巴:“看來你知道的還不少也能聽懂我說話,不想讓大師來就老老實實回答我的問題,懂了嗎?懂就按一下。”

烏棉心累的歎了口氣,低頭用爪子在“是”上麵按了一下。

謝九哲聽到按鈕發出的機械音之後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嗯,還認字。”

他剛才可沒教棉花糖這兩個字都是什麽意思。

烏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