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烏棉感受著頭頂綿長的呼吸睜開眼睛用爪子輕輕拍了拍謝九哲的胳膊。

在發現謝九哲已經進入深度睡眠之後,他就十分放心的又蜷縮回去,將心神切回到公寓裏的身體上。

那具身體此時也是貓形態,他直接躲避開公寓的攝像頭下了樓,然後一路風馳電掣的瘋狂往山裏跑。

也幸好明後兩天是雙休日不用上班,要不然他還要等兩天才能去。

烏棉的速度幾乎是人類無法捕捉的那一種,再加上他一身黑色就是最好的偽裝,所以跑路跑的肆無忌憚,一雙耳朵都被風吹成了飛機耳,在監控中則是一閃而過的黑影。

他選擇的地方是曾經玩耍過的一片連綿不斷的山區,人類起名為北長尾山雀的那種鳥如今已經十分稀少,至少野生的十分稀少,除了人跡罕至的深山,其他地方很難再找到。

烏棉曾經是見過這種鳥的,可就算他有一點印象,想要抓鳥也並不是容易的事情,首先是洛海市這邊並不是北長尾山雀的分布地,所以他需要跑很遠的地方。

其次則是大半夜的想要找這種鳥也不太容易,哪怕他的夜視能力比一般的貓還要強一點,也上躥下跳的翻找了好久才在一棵樹上找到了正在窩裏睡覺的北長尾山雀。

烏棉步伐輕盈的走在樹枝上,北長尾山雀或許是在睡夢之中都感覺到了危險,十分警惕的醒了過來,結果一抬頭看到一雙綠瑩瑩的眼睛正盯著自己,整隻鳥瞬間嚇瘋一邊啾啾啾一邊張開翅膀準備飛走。

烏棉耳朵動了動,四肢用力直接輕盈一跳直接攔截住了那隻北長尾山雀。

北長尾山雀向來是以飛行迅速出名的,但奈何它麵對的不是普通貓,而是一隻實打實的貓妖。

於是等烏棉從樹上輕盈落在地上的時候,嘴邊屬於北長尾山雀的長尾巴正在瘋狂顫動。

那隻鳥直接被他含在了嘴裏,沒辦法,雖然他也有一點點儲物的小法術,但那個法術能夠存儲的空間有限,而且隻能存儲死物,而烏棉又不可能變回人形把鳥裝到口袋。

如果是那樣的話,等到周一他怕不是要先打電話給謝九哲解釋一下他在短短兩天之內跑了國家的另外一端這件事情。

於是北長尾山雀就在貓嘴裏進行了一次長途旅遊。

烏棉含著鳥一路飛快的跑到了昭行園附近,他找了個角落,將北長尾山雀吐了出來。

剛吐出來那隻鳥就撲閃著翅膀想要飛走,結果卻被烏棉一爪子踩住尾巴,無論它怎麽掙紮都飛不起來,最後隻能可憐兮兮地往地上一躺開始裝死。

烏棉又不是普通貓,壓根不為所動,用另外一隻前爪戳著圓滾滾的小山雀低聲喵道:“別裝死,你聽話我就不咬死你。”

山雀是普通的鳥,但烏棉是通過意識來跟對方溝通的,於是它抬頭用那雙黑豆一樣的小眼睛可憐巴巴地看著烏棉。

烏棉又說道:“我會把你放在一張桌子上,別想逃跑,我還在這棟房子裏你跑不了,等明天會有人過來,到時候你看到長得最好看的那個記得唱最好聽的歌知道嗎?隻要你討他歡心,到時候你就有吃不完的食物,不用再自己辛苦找食物了,懂嗎?”

山雀的小眼睛亮了一下,屬於它的意識傳達到了烏棉的腦海中:“真……真的嗎?有吃的?”

哦,是個吃貨。

烏棉頓時十分放心:“當然,我騙你做什麽?”

山雀這才點了點小腦袋,當然主要是它不同意也沒用,眼前這隻貓它打又打不過,逃又逃不掉。

烏棉見他跟小山雀達成了協議又重新把山雀含在了嘴裏然後一路去了謝九哲的書房,因為謝九哲的書房門是關著的,烏棉還隻能用個小法術才能進去。

明天是周六,但是謝九哲是個工作狂,肯定要跑到書房處理事情的。

烏棉叼著小山雀將它放在了謝九哲的書桌上,為了安全起見,還給小山雀下了一個禁錮術,然後就準備將這具身體再放回到公寓裏,臨走的時候還沒忘記將昭行園內可能拍到他的監控給抹除。

身體放回去之後,烏棉就將心神切了回去,此時謝九哲依舊在熟睡,而烏棉倒是有些興奮得睡不著。

他恨不得一下子就到明天早上,想知道謝九哲看到那隻鳥的時候會是什麽表情。

驚訝還是歡喜?

烏棉想了想感覺有點想象不到謝九哲臉上出現這兩種表情的樣子。

他家恩人好像情緒一直都比較平靜,無論什麽時候都是那副成熟穩重雲淡風輕的模樣,就連笑也是淺淡的。

可越是這樣就越是讓人期待謝九哲收到禮物時候的反應。

烏棉折騰了大半夜,又興奮了大半夜,最後等到天快亮的時候才迷迷糊糊睡著,同時爪爪還緊緊抱著謝九哲的胳膊——明天不能睡懶覺,一定要親眼看看謝九哲的反應才行!

第二天早上,烏棉醒來的時候身邊已經空了,他當即嚇了一跳,以為自己睡過了頭,立刻起身跳下床準備去找謝九哲。

正好這個時候謝九哲從浴室走了出來。

大概因為不用上班的緣故,他穿著比較休閑的居家服,頭發也沒梳的那麽規整,看上去倒是比平日裏西裝革履的樣子顯得溫柔了一些。

謝九哲看到烏棉急急忙忙從**跳下來要出門的樣子便問道:“怎麽了?要去廁所嗎?”

烏棉轉頭看向他頓時鬆了口氣,嗯,他應該還沒錯過。

謝九哲看著烏棉眼神從緊張變得平靜,甚至還跑過來蹭了蹭他的腿頓了頓才彎腰把他抱起來擼了兩把問道:“是在找爸爸嗎?”

謝九哲看網上很多人都把自家的寵物稱之為毛孩子,自認為是毛孩子的家長,又想想體檢表上的家長一欄也的確寫著他的名字,所以他毫無障礙地接受了自己有隻貓兒子的事情。

烏棉聽了之後貓軀一僵。

爸……爸爸?

他抬頭看了看謝九哲,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洗漱完的緣故,身上帶著些許水汽,眼神也很柔軟,心情看上去不錯。

他默默放鬆了自己的身體:算了,謝九哲開心就好。

他沒有回應,謝九哲倒也不在意,他也沒喪心病狂到要求一隻貓聽懂他的意思。

更何況剛才那句話與其說是詢問小貓還不如說是自言自語,反正小貓對他的依戀表現的很明顯。

他就這麽抱著烏棉去了餐廳用餐,甚至還讓人將烏棉的貓飯碗也放在了距離飯桌不遠的小茶幾上,也算是跟他的貓兒子共用早餐了。

貓太子的早餐當然還是十分豐盛,甚至跟昨天都不是一個口味,哦,他的早中午飯都能是不同的口味,所以完全沒有吃膩的時候。

每一種都好吃!

以往謝九哲在吃早餐的時候會瞄兩眼晨間新聞,結果現在晨間新聞也不看了,光顧著看貓貓吃飯。

小貓吃飯的時候小腦袋一點一點的,可能是吃到了心愛的食物,兩隻前爪按著貓食盆,尾巴也來回來去的掃動。

謝九哲也不知道怎麽的,就覺得棉花糖吃飯的樣子都很可愛。

他甚至還等烏棉吃完了才讓人收拾的東西。

吃完之後茶叔過來說道:“九先生,施工隊已經來了,說是一天就能弄好。”

謝九哲點點頭抱起烏棉說道:“那我帶它去書房。”

之前工作日的時候他上班小貓會跑回貓別墅去玩耍,但貓別墅距離遊樂房距離有些近,謝九哲擔心施工的聲音嚇到烏棉,準備把小貓帶在身邊,這樣就算貓貓被嚇到,有他在或許也會安心一些。

此時烏棉聽到給他遊樂房施工的消息也沒那麽頹廢了,反正等等謝九哲就能看到他送的禮物。

那隻鳥在人類世界這麽稀有,應該算是很貴重的禮物了吧?總能抵消一點。

至於其他的,以後再慢慢來!

烏棉趴在謝九哲的懷裏頗有些興奮,十分期盼謝九哲看到那隻鳥的樣子。

謝九哲感受到他的興奮忍不住擼了一把貓頭有些詫異:“棉花糖怎麽這麽活潑?”

烏棉前爪在他胳膊上一邊踩奶一邊仰頭喵喵喵:他哪天不活潑了?

茶叔在一旁笑眯眯說道:“棉花糖這是開心的吧,今天九先生在家呢。”

謝九哲聽到他這麽說就想起之前在監控中看到的場景——小貓趴在地上可憐巴巴地看著門的方向,也不吵也不鬧。

他心中驀然一軟,低頭親了親小貓的腦袋溫聲說道:“那我今天陪你玩。”

然後烏棉就眼睜睜看著謝九哲帶著他往後麵的花園走:!!!!!

反正昭行園那麽大,也不至於除了正在施工的遊樂房就沒有其他能玩耍的地方了。

謝九哲甚至還壞心眼地帶著烏棉去了一趟犬舍,內心暗搓搓地等著看自家貓貓被嚇到之後往自己懷裏鑽的樣子。

隻可惜,犬舍的這些狗對烏棉已經有心理陰影了,遠遠地聞到烏棉的味道就開始嗚嗚咽咽,甚至還委委屈屈縮成了一團。

獸醫阿進已經好得差不多,此時正在給那些巡邏犬打疫苗。

正輪到打針的那隻狗本來十分乖巧地蹲坐在那裏,結果聞到烏棉的味道直接就瘋了,嗷嗷叫著跑回了犬舍,甚至還沒忘記用後腿把犬舍的門給關上。

阿進:……

他看了看慫成一團的狗子們又看了看被謝九哲抱在懷裏正探頭探腦的黑貓,嘴角一抽:“知道的您這養了一隻貓,不知道的還以為養的老虎呢。”

他說完想到了自己挨過的那一尾巴,到現在他都覺得世界有些玄幻。

要知道像是拉布拉多和金毛這種獵犬,尾部的力氣就很大,阿進也被它們抽過,當場眼冒金星也是有的。

但沒有一條狗能直接把他抽趴下,他很懷疑到底是他的問題還是貓的問題。

謝九哲也沒想到會看到這麽一個場麵,他沉默了一瞬,若有所思地看著懷裏的小貓:“看來你沒少欺負它們,之前這些狗被揍是不是你做的?”

烏棉正衝著那些狗子耀武揚威,貓貓可記仇了,當初被這些狗子攆的經曆他可記得很清楚。

結果就在他對著狗齜牙,成功收獲幾條狗的眼淚的時候突然聽到謝九哲說了這麽一句。

烏棉頓時收斂表情,抬頭一臉天真無邪地看著謝九哲,甚至還探頭過去親了親謝九哲的下巴。

你在說什麽?貓貓不知道,貓貓這麽小,貓貓打不過它們噠。

一旁的獸醫看了看黑貓的體型又看了看狗舍的欄杆,狗舍養的都是中大型犬,欄杆自然也不是那麽密實,這些欄杆擋得住這些狗可擋不住體型嬌小的黑貓。

那麽……真的是這隻貓把狗全部揍了一頓?

阿進一臉的匪夷所思。

謝九哲見烏棉對著他裝乖討好的樣子輕笑了一聲,心中有了答案倒也沒追究。

他之前在網上看到過,有一些貓的戰鬥力的確比狗還要強悍,而且狗舍裏麵空間有限,狗想要翻轉騰挪都不容易,反而是棉花糖體型小足夠靈活,把狗都揍一頓倒也不稀奇。

一旁的阿進忍不住嘖嘖稱奇:“這貓在外麵怕不是身經百戰的貓老大,到了謝總這裏就成了軟萌小甜心,看來他是真喜歡謝總。”

謝九哲矜持的笑了笑,眼中是掩蓋不住的得意。

阿進看到他這個笑容就知道又誕生了一個貓奴,哎,任你再有錢也抵擋不住貓貓的魅力啊。

阿進一邊感慨一邊商量說道:“謝總,咱能帶著您家的神獸先回避一下嗎?疫苗還沒打完呢。”

這一人一貓是專門來給他的工作增添障礙的吧?

謝九哲隻好又抱著貓走了,烏棉趴在謝九哲懷裏認真沉思:該怎麽讓謝九哲去書房呢?

也虧了謝九哲的書房除了茶叔會在晚上睡覺前收拾一遍別人都不讓進,否則那隻鳥估計早就被發現了。

被發現倒是沒什麽,但……那是他送給謝九哲的禮物呀,他希望第一個看到的就是謝九哲!

謝總帶著貓在院子裏逛了一圈之後發現他家貓好像對玩具和遊戲都不怎麽感興趣,隻喜歡粘著他,在嚐試很多種辦法之後,他也無奈了,隻好用力rua了rua貓頭說道:“你這樣我還不如帶你回去辦公,反正都一樣。”

隻要他陪在身邊的話,可不是在哪兒都一樣?

烏棉一聽立刻伸爪子拍了拍他的胳膊,抬頭看著謝九哲努力讓他看清自己眼睛裏的催促:還等著幹什麽?快去吧。

正巧這個時候謝九哲的手機提示音響起,他掏出來一看發現是江雲發來的信息,說是合同都已經擬定好發到了他的郵箱。

這是件大事,謝九哲直接帶著烏棉一路去了書房。

進了書房之後,烏棉眼睛緊緊盯著桌子,發現那隻鳥正有氣無力的坐在桌子上,看上去被**的不輕的樣子。

烏棉一邊解開了禁錮術一邊喵了一聲,謝九哲聽不懂他的意思,但是那隻鳥卻受驚一樣抬頭看了過來,在看到那個煞神被一個人類抱著走過來的時候,立刻想起了昨天晚上煞神對它的叮囑。

於是團子一樣的北長尾山雀打起精神一個鯉魚打挺跳起來,直接從身上叼下一根羽毛,繞著謝九哲飛了一圈,然後又落到他的肩膀上將羽毛放下,緊接著就是一連串嘹亮清脆的鳥叫聲:啾啾啾啾~~~

謝九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