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無常的一連串操作讓現場所有人都沉默了。

烏棉眼裏還帶著些許水霧,結果情緒直接不連貫了。

他有些迷茫地吸了吸鼻子,聞到了一股火鍋味,低頭一看就看到剛剛被陰氣凝結的火鍋此時已經再一次沸騰。

烏棉轉頭看了看謝九哲,謝九哲回過神來輕聲問道:“這是……什麽意思?”

執轉頭看向葭玉:“人類,解釋一下?”

葭玉人都麻了,差點維持不住高冷的表情,他輕咳一聲說道:“我安排人去詢問一番。”

走陰這種事情雖然到多都是民間傳聞,但的確有人天生有這個能力。

道家沒有這種法術,卻有這樣的奇人。

葭玉把人喊進來叮囑了一番之後便說道:“去吧。”

小道士看了一眼周圍,發現幹淨的能坐下來的空地基本上都已經有人了,他隻好自己給自己清理出一塊地方坐下來閉上了眼睛。

烏棉有些好奇的看著那個小道士,結果看來看去也沒看出有什麽特殊的地方。

完全沒動靜,眾人對視一眼,隻好重新坐下來吃火鍋。

過了好一會,小道士睜開眼睛就看到他們的高嶺之花師叔祖正拿著碗筷吃魚丸。

小道士:……

他是誰?他在哪兒?他是不是走錯了地方?

葭玉發現他醒過來之後放下碗筷,十分優雅地擦了擦嘴,問道:“怎麽樣?”

小道士看著葭玉被火鍋辣到紅彤彤的嘴唇一時之間整個人都有些恍惚,他用十分飄忽的語氣說道:“那邊說執先生身上因果太重,地府也沒辦法分辨他到底該怎麽投胎轉世。”

地府投胎轉世是有一定評判標準的,善人惡人不善不惡的普通人,這些劃分得都很詳細。

但是執就很特殊,你說他惡吧,實際上人家生前也就是個普通人,不善不惡,從他死後被迫複活開始這筆賬就沒辦法算了。

因為他死了很多人是真的,但那些人命的帳不能完全算在他身上也是真的。

哪怕是地府都不知道該讓他投個什麽胎,工作記錄上沒辦法寫啊,地府也要按照規章製度辦事的好吧?

所有人都沒想到居然是這麽一個結果,眾人都很同情的看著執。

這算什麽?想活活不了,想死死不掉?人家都不想滅世隻想轉世投胎,結果地府還不收。

烏棉一臉費解問道:“地府不怕執一生氣真的要滅世嗎?”

白狐在一旁笑道:“那他們就不用發愁了啊。”

要滅世的人就是極致的惡,還有什麽好說的?直接打入十八層地獄好了。

執忍不住氣急敗壞說道:“我現在就去滅世!”

什麽世道啊,當個好人,不是,當個好骷髏還不行了嗎?莫名有一種被天地都嫌棄的感覺是怎麽回事?

謝九哲忍笑勸道:“別這樣,不值得不值得,你都忍了那麽多次了,不要功虧一簣啊。”

其他人也在一旁勸,能夠被挖出來十次還不滅世的人最後要是因為地府不肯收而跑去滅世那不是搞笑呢嗎?

道士們勸的尤其認真,畢竟執要是真的跑去滅世麻煩的不還是他們嗎?

執生氣的坐在地上,骨頭架子把地板都砸得砰砰作響。

小白用腦袋蹭了蹭他的下巴想要安慰他,結果成功地蹭掉了下顎骨。

執一邊把自己的下顎骨給裝上一邊歎氣說道:“得了,你們找個合適的地方把我埋了吧。”

既然地府不要,那他隻能找地方睡覺了,要不然能怎麽辦呢?

謝九哲有些奇怪問道:“你為什麽堅持要埋了自己呢?醒著不好嗎?既然地府不收你,你也算是與天地同壽,把肉身修煉出來,以後好好過日子不就行。”

執聽了之後微微一愣,他想了想好像也可以。

其實他一直沒有這個想法主要是這個時代太陌生了,雖然聽起來被挖出來十次好像很頻繁的樣子,但實際上把這個次數放到五千多年這個單位裏也不是很頻繁,也就過個幾百年挖出來一次。

而每一次他醒過來發現麵對的世界都不一樣,很陌生,陌生到他的確無法融入這個世界。

甚至一草一木都不再是自己原來熟悉的模樣,沒有認識的人,還不如直接睡覺。

不過現在不太一樣了,雖然詆還不記得以前,但至少算是認識的,而且大家還一起吃了一頓飯,勉強算是熟悉了吧?

醒著好像也不錯。

一旁的烏棉也說道:“正好這樣也免得你再被挖出來了,挖挖埋埋的萬一哪一次不小心弄丟你一塊骨頭怎麽辦?”

執:???我真是謝謝你提醒啊!

執低頭看了看小白,想了想便說道:“那也行,不過我去哪兒啊?”

這也是執之前一直選擇沉睡的第二個原因,天地之大也無處可去。

謝九哲還沒說什麽,葭玉便開口說道:“若是執先生不嫌棄,可去道觀暫住。”

眾人有些詫異地看著葭玉,橘貓十分警惕說道:“你們不會把人騙到自己的地盤再鎮壓吧?”

葭玉坦然說道:“執先生從上古存貨至現在必定知曉許多不為人知的事情,實不相瞞,道門經過幾次動**,許多陣法和道法都已經失傳,比如說剛剛在解除熊團團體內封印的時候,有許多就是我聞所未聞,所以我想請執先生去道門教導一二。”

執一聽好像也不錯,他雖然不是一直清醒,但是每次醒過來都要被迫了解一下當時名門正派的修煉體係——沒辦法,手下都是跟他們這些人作對的存在,他就算不想了解,對方也會見縫插針的跟他說。

一來二去他倒是真的學了許多東西。

葭玉看上去也比較坦**,不像是出爾反爾的人。

最主要的是知道自己對他們有用,執就會放心不少。

謝九哲見執猶豫便也說道:“你要是不想住在那裏也可以,我給你安排個住處就是,你願意教他們就過去,反正你是自由之身,想怎麽活就怎麽活。”

執在聽到最後一句的時候忽然心裏就有了一點委屈,除了活著的時候,他已經很久沒有想怎麽樣就怎麽樣了,每一次都被迫醒來又被迫睡去。

他想了想說道:“我先跟詆走吧。”

畢竟那麽多年他都跟道門處於一種被迫敵對的狀態,以往他每次在住進去都意味著會被鎮壓或者關押,終歸有點心理陰影。

這件事情就這麽決

定了,謝九哲看了看這棟房子說道:“這裏你打算怎麽辦?”

執麵朝葭玉說道:“這棟房子也被他們布下了陣法,你們給處理了吧。”

葭玉點頭,看了看執又看了看謝九哲靈機一動說道:“謝先生可有意入我道門?”

謝九哲下意識地就想拒絕,結果被烏棉拽了一下袖子,一轉頭烏棉就湊到他的耳邊說道:“去吧,你以後也可以修煉啦。”

謝九哲摸了摸口袋裏的石頭這才想起來他好像也不是普通人了。

隻是他生性謹慎,小心問道:“不知道入門可有什麽要求?入門之後又有什麽規矩?”

葭玉解釋說道:“入門的要求謝先生已經達到了,至於規矩之類的也沒那麽嚴格,隻要不作奸犯科違法亂紀即可。”

這一點葭玉對謝九哲還是比較有信心的,謝九哲身上有一股正氣,沒什麽可擔心的。

謝九哲這才點頭,葭玉立刻說道:“若是謝先生不介意我可以代師收徒。”

他說完還順便解釋了一下,他師父基本上就是道門目前輩分最高的那個,謝九哲拜他為師也不算吃虧。

唯一美中不足的大概就是那位道長如今閉關的時間比出世的時間多,口頭禪是:別打擾老道飛升。

謝九哲也不在意,能學到東西就行。

睿明道長十分複雜地看了謝九哲一眼笑著說道:“那以後貧道要稱呼謝先生一聲師叔了。”

謝九哲漲了輩分,烏棉作為他的伴侶必然也要漲輩分,他看上的徒弟……沒了啊!

事情告一段落,眾人也不想留在這裏。

唯一比較麻煩的就是執要去哪兒。

謝九哲手下有不少房產,隻不過執如今這個樣子走在路上太紮眼了一些,從頭到尾遮得嚴嚴實實就算了,袍子還得拖地,要不然遮不住他的腳骨,萬一一陣風吹過來露出來了也很麻煩。

就算不漏出來被當成宗教極端分子怎麽辦?

在執修煉出肉身之前,這個問題必須解決。

烏棉看了看眾人開口說道:“這有什麽難的?讓他去住八卦樓啊。”

八卦樓人少,哦,都不能說是人少,是壓根就沒人,還正好都是用來當陰宅的,給執住多合適。

謝九哲聽後就笑了,摸了摸他的臉說道:“棉棉真聰明。”

烏棉驕傲地一揚下巴。

謝九哲轉頭看著執說道:“等你修煉出肉身,我送你一座莊園。”

算是感謝執一直保存著這塊石頭給他,讓他跟烏棉有了更多的可能。

執聽了之後瞬間有了動力:“就跟你那座園子差不多的嗎?”

之前在去找謝九哲的時候,執先在昭行園裏逛了一圈,十分羨慕謝九哲能住在這樣的地方。

五千多年了,他生前住的是茅草屋,死後就是隨便一個土坑。

謝九哲笑著說道:“可以。”

執立刻覺得活著真好。

不過很快他就覺得,活著也沒那麽好。

等他稍微適應這個時代的生活之後,就跟著謝九哲一起去了道門修煉。

再一次跟詆一起學習讓他有了熟悉的感覺,剛開始還挺開心的。

然而很快他就開心不起來——誰能告訴他為什麽漢字這麽難學啊?!

他看著一旁的謝九哲的修煉已經步入正軌,而他還在認字,一時之間心如死灰:“就不能不學嗎?”

謝九哲聽了之後睜開眼睛轉頭看他:“你不打算參加我跟棉棉的婚禮了嗎?”

他們的婚禮定在半年之後,執修煉不出肉身就沒辦法光明正大的出現在他們的婚禮上啊。

執一臉的生無可戀:“要不你們還是把我給埋了吧。”

他學了一個月字還沒認全,怎麽修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