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人淚下的過去 十八歲,他忘記了的墮落
一
顧曉是一個悲劇人物。
私生女的身份,注定她會在父親和後母跟前不討喜,親生母親又遠離身側,所以,童年和少年,她是在別人異樣的眼光裏度過的鈐。
這可以從她偶爾提到的家庭生活中感受到洽。
她曾說:父親眼裏隻有軍務,所謂的母親,不會過問她任何事。
沒有人記得她的生日。也沒有人會考慮她的感受。
偶爾,她才能從祖母那頭討到一點溫暖。
那個家,與她而言,從來不是家,而是一座囚心的牢。
那個家,從小困住了她那一顆渴望得到溫暖的心。
結果,家所給予她的從來不是溫暖,從來是讓人感到撕裂感的寒冷。
她曾說:為了想搏得父親的欣賞,她從五歲就開始練搏擊,隻因為父親曾說過一句:曉曉挺有天賦。
於是,她拚命的挖掘這個天賦。
曾練傷過身體。
住院十天,沒有人來看她一眼,那個欣賞她的父親,沒來醫院看過她一回。每天陪著她的隻有家裏的傭人。
她還不經意的提到過這麽一件事:一次家庭能力考試,顧家所有男孩女孩,都有參加。對練期間,因為下手沒拿捏到分寸,她一不小心把長兄顧仁打昏,為此,她曾被罰跪一個下午。
那是那一年最冷的一天,鵝毛大雪下了一天,她跪在雪地,幾乎成了雪人。
顧曉是十六歲考上瓊城高中的,遠離家族,顧震難得網開一麵,許她以董曉之名在瓊城讀書,卻因為一場陰謀而葬送了少女的純真,緊跟著發現自己未婚先孕,一連串的打擊,這對於一個十七歲的小女孩來說,那該有多殘忍。
可她卻毅然而然的綴學生子。
得懷多麽大的勇氣,才能下得了這樣一個決心?
得有多麽大的愛戀,才肯冒這麽一個風險?
孩子出生,卻被抱走,下令抱走兒子的還是她的親生父親,從此,兒子成了人質,而她成了她父親手上一枚棋子。這與她來說,又是多麽悲哀的一件事。
而後,為了兒子,她隻有昧著自己的良心,無奈成其爪牙。
權力讓她的親人失去了人性,可她卻還要顧念著祖母,不敢也不願去反抗父親。
怪不得她會對顧單說:沒有人幫得了她。
顧震的勢力,大的可怕,這是其一。
其二,她不能向別人說出來:是父親在控製她。
因為她是顧家人,她得以家族利益為先。
這是每一個顧家人從小就養成的一個信仰。
她背負著這個信仰長大,無法背叛這個信仰。
她更不想祖母晚年承受家族變故,於是,她隻能默默的忍受這樣一種煎熬……
寧敏偷偷看了一眼顧單,臉色白紙似的,他肯定怎麽也沒想到吧,一直在害他的人,會是他的外祖父。
這孩子,臉上全是疼痛之色,想來一定是在心疼他母親曾經的遭遇吧!
顧曉的過去,絕對催人淚下。
二
暖閣。
一片死寂。
郝軍一臉擔憂的看著麵色慘白似雪的霍啟航,整個人,就像一座石雕,紋絲不動,臉上隻有一個表情:震驚。
十四年前,貴少吸毒事件,影響很大,霍少到底有沒有名列其中,一直是一件頗有爭議的事,在圈裏子,很少有人提到這事。因為事關霍家的顏麵。圈裏的人,都是一些賊精的人物,孰輕孰重,他們分得清。
所有人都清楚,霍首相當時是把霍少當作接~班人來培養的。這樣一層身份,太敏感。
可有人,就是利用了年輕人的弱點,而把霍少推進了那樣一件醜聞。
為此,首相很震怒。
據說那一年,總共有三個毒梟份子離奇死亡——
東艾國沒有死刑,這些人死的神秘,而且政府沒有插手幹預他們的案子。誰在暗中作手腳,顯而易見的事。
可郝軍並不知道這件事背後,竟然還藏著這樣一個不為外人所知道的秘密——一個政敵的女兒,給霍家生了一個兒子。
從霍少的表情可知道,對於這件事,他是完全不知情的。
這一刻,他是真的無比心疼霍少——一件緊接著一件,全是一些打擊人心的事。
這與他來講,這得有多麽難堪?
霍啟航自是震驚的。
從小,他就很乖,什麽都想要做到最好,想搏母親的笑容,祖父的嘉許,以及父親的肯定和喜歡。
他能讓母親以他為榮,能讓祖父以他為傲,獨獨不能讓父親另眼相待。
從有記憶開始,他的任何受獎場合,都沒有父親的身影。
父親厭惡他。
不管是男孩子還是女孩子,都有一段時間會很叛逆。
如果家庭氛圍好,這段叛逆期,不會很明顯。
如果生活環境壓抑,難免會在這個時期走失自己,而陷入人生的迷惘期。
霍啟航也有過叛逆的時候。
那段時間,他特別的空虛,隻因為親耳聽到父親冷笑的對母親說了這麽一句:
“你的兒子,再如何出色,我也不稀罕。
父親說,他從來不認為這個兒子是他的兒子。
他說:他沒有兒子。他的兒子早在十八年前死了。
那一天,他萬念俱灰,覺得人生太過可悲。
之後那段日子,他開始逃課,不務正業,和不三不四的貴少們出入香豔之地,看著美麗的年輕女子跳豔舞,終日和那些不成器的、當眾尋歡的、或是嗑藥的貴少們為伍……
他冷眼看著,覺得這圈子真是肮髒,一個個披著道貌岸然的人皮,一擲千金,幹著禽獸一樣的事。
他們都看到他墮落了,其實,那時他並沒有變壞,他還是這群人當中的一個異數,跟著他們廝混,卻沒有沾女色,沒有嗑藥,隻是喝有點酒,隻是玩點牌,賭的有點大……
也沒有人真敢拖他玩那些犯法的事,誰都知道他的身份,不好得罪。
當然,也有人想借機用他大作文章的。
在“墮落”一個月後,有人慶生,他被請了去,喝了酒,有點醉。
有人給他藥,說嗑了,欲仙欲死。
他們慫恿他試試,說,試一次兩次上不了癮。
平常,霍啟航是絕不碰的,事情的輕重,他心裏拿捏的很有分寸。
可那天,他正好和母親大吵了一頓,心情很低迷,所以,他就接了,之後呢,看色~情片,甚至看現場版的,一副副活色生香的畫麵,顯得光怪陸離,在眼前發生著,顯得是那麽的不真實。
他坐在角落裏,看到所有人的表情全是扭曲的,所有人的行為都脫離了道德的底線。
再後來,有人玩注射,恍惚的,好像有人給他注射了。
他們說,這會讓人飛上天。霍少,你試過一次就會愛上。
他把那人給拍飛了。
沒有人再敢接近他。
可藥性發作了。
他嚐到了那種滋味。
他們扶他進了房間,問他要不要女人?
他說:不要。
他們笑:霍少,你不會還是處吧!找個有經驗的陪你試試?保證你喜歡。
那些香豔的畫麵在腦海掠過……
他被刺激了,嘴裏喃喃說:一個個都不幹不淨,我不要。
他們說:那就給你找個幹淨的。
他沒有再拒絕,也沒有答應。
那個時候,他感覺身體不是自己的。
後來,有人來親他,吻他……年輕的身體被點燃了……
再後來,發生過什麽,他不記得了。
一點也不記得。
醒來在醫院,母親斥他糊塗,怎麽去碰那種東西。那是會害死人的。
他跪倒在母親跟前發誓,以後再也不會碰。
那一天,母親抱著他哭。
那一天,父親難能可貴的出現在他的病房,淡淡問了一句:
“還記得發生過什麽事麽?”
他捧著一片空白的頭直搖,大概是藥用的太多,人的行為和人的意識生生剝離,什麽都不記得了。
他問:“我是不是做了一些違背道德的事?”
母親沉默了一下,搖頭:
“沒有!隻是被抓了一個正著。好在,這事,已控製住了。你安心養著。外頭的事,我們會來處理。”
母親從來不對他說謊,他信了,沒有再過問——也沒有人來給他錄口供,霍家是貴族,霍家有著至高無尚的權利,霍家必須把那些不利於家族長遠發展的事情壓下。這就是霍家。
因為身份,他沒有在那件吸毒事件中曝光出來。
休整了兩個月,事件也漸漸淡出世人的視線,之後,他被爺爺塞進了封閉式的最高軍事學府,從此過起了與外界封閉的軍校生活。
艱苦的生活磨礪著他的意誌,很快,他就把那些事都淡忘了。重新開始了屬於他的人生。不再自暴自棄。
他想到通了,他已長大,不需要非得去搏得父親的讚賞,把握自己的人生方向,實現自己的人生價值,才是他最最應該麵對的。
從那時起,他就被忙碌的生活所包圍——為證明自己的價值,為鞏固霍家的地位,努力讓自己成為一個全方麵都優秀的的繼承者。
他從來沒有想過,吸毒事件的背後,藏著這樣一個不可告人的秘密——他竟然有個十四歲大的兒子。
這個孩子的出現,無情地重重打了他一個耳光,同時,暴露了他身上最最醜陋肮髒的一麵。
他覺得難堪之極。
這時,視頻上出現了一張年輕的臉孔,很清瘦,那輪廓,赫然神似於他十四五歲時的模樣。
“張醫生,今天夠了!就這樣吧!”
張~健轉頭看向另一邊,然後點頭,取下顧曉手上的針,又低低的進行了一番安撫,令她情緒平靜,沉睡了過去。
那少年就坐在床上,牽著顧曉的手,眼睛紅紅的,隱隱有眼淚欲奪眶而出。
霍啟航眼神一煞不煞的盯著。
“這就是……顧單?”
“嗯!”
佟庭烽點頭。
霍啟航明白了,原來,那天晚上,寧敏欲言而止,是因為這麽回事。
“霍啟航,之前我和阿況通過電話,據他提起,顧家的老爺子並非死於病發,而是被有計劃的謀殺掉的。曾一度,顧家認定是霍首相暗中把人給謀害的,為此,才有了霍夫人產後被劫持事件是不是?”
佟庭烽提到了辰況說過的這個情況。據說這件事,當初封殺的很厲害。霍夫人被劫持,本是大事,最後不了了之,是因為霍家和顧家達成了某項協議。為此,季如商才嫁進了顧家。
“嗯!好像是的!那事,我爺爺說起過,是一件栽贓事件,不會乎外麵的人想破壞霍顧辰三家的利益聯盟。”
霍啟航說:“顧家一直認為是我爺爺派人把顧老爺子給謀害的。其實不是!”
是與不是,現在是沒辦法說清楚的。
“辰老爺還反應了一個情況,說,顧老夫人曾私下和顧家後人立了一條家規:顧霍兩家不通婚。還舉例,之前顧家有個女孩子看上了霍姓一個旁係子孫,就因為人家姓霍。這婚事最後吹了。有沒有這回事?”
“有!那個霍家堂弟我認得!”
霍啟航點頭。
“這樣就可以解釋為什麽顧震在得知女兒給霍家生了一個兒子之後,把顧單藏起來了。”
原因就在於:家族恩怨。
那種家族仇恨,已經是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一個私生女,沒有那麽力量為兩家解凍,也不能為顧家抹黑,所以,私生子被藏起來是必須的。
“現在顧震和顧靖都在競爭首相一職,他們想在佟霍兩家之間創造各種矛盾,以分裂兩家本來就已經破裂的關係,所以,他們就利用了顧單……”
佟庭烽輕輕的說。
這做法,實在是太讓人寒心。
顧震養著顧單,控製了他女兒,然後控製董嘉,董嘉通過倪之手,拿到藥,對晚晚進行毒疫苗注射,以達到破壞阿寧和他的關係,為是讓他們因為晚晚的病情,而絕裂。佟霍兩家徹底絕裂,為的就是激他佟庭烽四處去遊說別人,放棄對霍家的支持。
如果,這個時候,再冒出一些負麵消息來打擊霍家的,霍氏想要重新掌權,難如登天。
這應該就是他們的目的所在了!
“他的身體狀況怎麽樣?”
霍啟航看了看那個孩子,低聲問。Re物質,好像是禁藥。
“需要解析Re物質,然後好好調理,如果不能早早養好他的身體,會落下病根,直接影響他未來的生活質量。”
喬琛說,一頓,轉而又問:“霍少,需不需要我替你們做一下DNa檢測?”
“好,過會兒,你幫我們去做!”
視頻被關掉了。
霍啟航無力的坐著,他這輩子沒得過父愛,這曾是他一直引以為憾的事。沒想到,他的兒子,走了和他一樣的厄運——
他很歉然,如果不是當初他的一時放縱,也不會釀成這樣一個結果。
他為之心痛,難過。人生與他,怎麽就有這麽多的意餐。一件複一件,晴天霹靂似的打擊過來。又凶又狠。
他坐著,久久難從這件事裏走出來。
整個人,很迷茫,混亂。
佟庭烽不說話,給他時間去消化,喝茶。
這時手機響了起來,是小姑姑打來的。
他走進邊上的日光室,半掩門,接通了電話。
佟漾問:“謹之,你回了巴城怎麽也沒跟我說?”
他說:“有點急事才回的,小麒還在那邊呢,您要是有空去瞅瞅,雖然我留了阿力在那邊,但阿力和小麒並不親。也不知他一個人在那邊習不習慣。”
佟漾說:“我下午回巴城。要不要我把小麒帶回來?”
“不用!讓小麒陪著晚晚吧!”
這對龍鳳胎,曾在同一個子宮一起以育成形,可一出生,他們就分離了,直到如今才再度遇上,他們需要好好的培養感情。
隻要想到,他們全是他的孩子,佟庭烽的心,就會無比的亢奮,可惜現在,不是分析這件事的時候,他得忍在心裏。
他問:“那邊的賬全查好了?”
佟漾說:“沒,有點事得回祖宅一趟。”
“什麽事這麽急?”
“我答應了金晗的求婚!帶他正式見家長啊!謹之,我終於把自己推銷出去了,快恭喜我……”
佟庭烽呆了好一會兒:
“等一下,等一下,您不是說您不會結婚麽?”
“現在我想結婚了可以嗎?”
“不對,您到底受了什麽刺激?”
“我沒受刺激。”
“不行,這事,等您回來,我們再討論。金晗是個不錯的男人。嫁他,我也放心,重點,在您身上。”
掛了後,佟庭烽莫名發呆。
三十二年了,小姑姑不肯嫁人,她說,她對男人沒感覺。
曾經,她嚐試想從過去走出來。可她的心被封死了。
她一直一直沒法從兒子死前的慘況中跳出來。
她說,男人碰她,她就覺得渾身起栗子。男人吻她,她就覺得惡心。
她沒辦法麵對夫妻共同生活。
她生了一種怪病。
小姑姑的追求者,一個一直撞死在她這個怪病上。
正想著,彩鈴再度響起,他低頭看了看手上的手機,是霍長安。
他一怔,猶豫了一下,接了。
“霍部長,有什麽事?”
霍長安說:
“我們必須見麵。看看能不能談成一筆可以讓霍佟兩家都不輸的良性合作!”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