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實交待我應該是懷孕了

上午十點,晚晚被推出急救室,送回病房時,寧敏寸步未離。

主治醫生倪冪是這一科係的主任,說:“十小時之內,小姑娘就能醒過來。”

道了謝,她守著,握著女兒的手,睇著蒼白的臉,不吃不喝,把佟庭烽冷落到了一邊妲。

“阿寧,吃點東西吧!”

“我不餓!窀”

“阿寧,喝點水!”

“我不渴!”

“阿寧,休息一下……”

“沒關係,我吃得消!”

這是一張大床,她坐在邊上,守著,護著,親著,等著她醒來……似乎隻有這樣,才能平複心頭那種焦躁感。

佟庭烽陪在她身邊,看著她把女兒看得什麽都重,作為父親,他理解她那種心情。

晚晚來自她,繼承著她的dna,傳承著她的生命,是她冒著世人的眼光生養下來的小天使,花盡心血,是她曾經六年生活的全部,她會有這種反應,最最自然不過。

男人和女人,在當父母這樣一個角色時,感受是全然不同的。

人類的繁衍,通過性來完成,女人是孕育者,男人播種者。

不可否認,在完成性活動這個過程時,男人和女人都能得到身體上的快感,可而後呢?

當**和卵子有機會結合,女人要承受的是十月懷孕的艱辛。

在漫長的孕育過程中,感受一個小小的受精卵在身體內一點一點長成,看著自己曾經纖美的身材一日一日的變形:腰肥了,臉浮腫了,這些都沒什麽的,重要的是孩子在長大,一天一天隆起了女人的肚皮,母子(女)之情就是在二百八十個日夜呼吸與共、生死同存的日子中慢慢形成的。

孩子,是女人身上的肉,所以,女人總比男人溺愛孩子。這是絕大部分母親的本能。

而男人呢,他們感受不到這樣一種生命長成於體內的悸動。

男人作為父親,那種父愛,皆在孩子出生之後慢慢的和新生兒的實體交流中,一點一點培養,一點一點深厚起來的。

就比如說,他對佟麒的愛,皆來自於他清楚的知道他是自己親生兒子之後,那種感情,在後來一日複一日的接觸中,在對這孩子聰明嬌憨的感動中積累而成。

這是一種現實情況。

晚晚是她的女兒,她愛這個孩子,她為她不顧一切,他懂,隻是,難道會有點異樣的感觸。

對於他來說,現在的她,不僅僅是晚晚的媽媽,還是他的女人,他baby的母親,她這麽不顧惜自己,實在是叫他又心疼又無奈又不忍訓斥……

霍啟航也有守在邊上,醫生有要求他臥榻,可他不肯,就這麽坐在房裏。

兩個男人,一個女人,一個孩子,共處一室,氣氛總顯得有點詭異,可這兩個男人,誰都不想離開。

中途時候,顧夫人季如商陪著霍老夫人阮一瑕來過看了一眼。

知道孩子沒事,阮一瑕什麽也沒說,就摸摸晚晚的頭,深深的目光在佟庭烽身上流連了好一會兒。

季如商則笑著對佟庭烽說:“佟大少,啟航和笙歌,一個是晚晚的父親,一個是晚晚的母親,你留在這裏算什麽?如果我是你,會識趣的離開。要是被人拍到這種照片,那又是娛樂界的頭條。”

佟庭烽淡淡道:“首相府要是不怕上頭條,我區區佟家,又怕什麽?”

首相府至今都沒有向外公布霍啟航有個女兒的事,正是因為這件事,難登大雅之堂,會對霍家的名譽,造成不可估計的影響。

比起佟家,他們霍家更要臉麵。

季如商見損不到他,目光冷淡的瞟了寧敏一眼,扶著霍老夫人離開。

那一刻,佟庭烽覺得那一眼,包含著太多的深意。

下午五點時候,淩珠來了。

寧敏在看到母親時,楞了好一會兒。

淩珠抱了抱女兒,說:“是謹之打電話過來,還讓我熬了一些清淡的粥,等晚晚醒來好吃上一點,還有,他說你一整天沒有進食,所以,我就多做了一些。必須吃一點的。你這樣會讓他擔心的。敏敏,你顧了這個大的,肚子裏那個小的也人的孩子。

“晚晚,別聽你姨奶奶瞎說,晚晚永遠是媽媽的心肝寶貝……好了,乖乖的,別哭了,肚子餓不餓,姥姥給你煮了好吃的魚片粥,還溫著,媽媽盛給你吃好不好?”

寧敏讓母親扶孩子起來,自己去盛了一小碗粥,才想喂,卻被晚晚一手拍翻,溫燙的粥翻的滿床都是。

“晚晚,你這是做什麽?”

手上,腿上,地上,全沾滿了黏綢的**,寧敏不由得一驚擺起臉孔訓了一句。

“媽媽不答應,我就不吃!”

晚晚任性的叫著,一臉的強色。

霍啟航見狀,不由得也沉下了臉:

“晚晚,你怎麽可以這樣不講道理?”

這孩子,這是借病撒嬌呢!

晚晚眼淚簌簌滾落,一拉被子,往底下鑽了進去,下一刻,有嗚嗚嗚的聲音傳出來。

寧敏不給任何不可能實現的承諾,也沒有軟言細語的輕哄,而是站了起來,打算走出去,先冷處理一下。

才走了幾步,晚晚突然拉開被子,哭越發大聲,還坐了起來:

“媽媽別走,媽媽別走,晚晚錯了。晚晚不該這麽要求媽媽的……”

孩子從床上爬下來,還甩開淩珠的扶持,不管不顧身上的傷和痛,跌跌撞撞的撲過去。

寧敏轉身抱住了自己的心肝寶貝,母女倆一起流淚。

哭了一會兒,寧敏把晚晚抱上~床,洗了一把臉,喂她吃粥。

這一次,晚晚乖乖的,把半碗粥吃了一個底朝天,然後,依偎在寧敏懷裏,緊緊抱著,一副生怕母親再把自己丟下獨自離開的架勢。

寧敏輕輕拍著她的小身體,閉上了眼,什麽也不想,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一覺醒來,天已亮,母親昨夜沒走,也守在房裏,是護士進來量體溫,吵醒了她們。

護士量完體溫離開,寧敏又小睡了一會兒,直到七點鍾,淩珠才來拍醒她:

“洗洗臉,然後去見見謹之。昨夜裏,你睡著後,他給你送了衣裳過來,之後沒回去,在外頭的沙發上靠了一宿。現在好像去買早點了……”

寧敏點點頭,先去洗漱了一番,換了一件衣裳,出來時看到桌子上已經擺上了早點,晚晚已經醒了,霍啟航正在和她說話,問她疼不疼,小丫頭嘟著小嘴說疼,但還能忍著。

“人呢!”

寧敏輕聲問母親。

“出去了!”

也是,看著他們父女這麽好,他留著是別扭。

寧敏沒有馬上追出去,而是先照看好晚晚洗漱吃早點。

霍啟航一直在邊上靜靜看著:這對母女就在麵前,如此嬌美如花,觸手可及,可是,與他而言,卻隔了十萬八千裏一般的遙遠。

“爸爸,要不要吃?”

晚晚聲音嫩嫩的問他,眼底寫滿了對他的喜歡。比之前更喜歡。

他搖頭:“你吃,爸爸不餓!”

他揉揉女兒的頭發,柔柔軟軟的,讓他的心髒整個兒軟化。

這是他的骨血啊!

寧敏瞄了他一眼,臉上都是胡髭,青色的,布滿下巴,頭發,不似工作時候的一絲不苟,而顯得有點亂,帶著某種別樣的性感,眉眼間流露的是一種憐愛,那是作為一種父親的表現,顯得濃烈。

她的心,抖了一下,以前,曾經無數次想過,有朝一日,一家三口團聚,夢想過破鏡重圓,隻是真到了這樣一個集聚一室的時刻,卻已經物是人非,早已沒了當年的心情,也沒了那時的向往。隻有相對無言。

默默的,她盛了一碗粥給他,輕輕道:

“吃一點!你的胃,不太好!”

他靜靜睇了一眼,鼻子一酸,想到了以前,每個清晨,她來到他的臥室外,敲門,叫他起床,給他擠好牙膏,為他配好衣著,盯著他吃早餐——有時,她會親手做,從差強人意,到後來的越來越鮮香惑人,她養叼了他的胃。

那時,享受那樣一種關愛,是他的專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