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紅二杠中隊長 他不接電話不理她

回到瓊城,已經是一個星期之後的事。

屏山老區的排屋,很老式,是爺爺五十五歲分配得的窀。

那時爸媽要結婚,爺爺想法子得了這一幢房子,奶奶還在世,一家四口,就住在這裏,安靜度日,後來,就有了她妲。

以前,爸爸和媽媽都在部隊,隻有周末的時候才能回家。寧敏的童年,一直和爺爺奶奶守在一起。奶奶過世後,爸媽另外請了保姆來照看他們。

日子一泛二十多年過去了,他們依舊住在這裏。

生活在這老區的,軍職都不高。高的那些都住在西城。

如今的小區,住的多數是年長的一輩人,年輕的那一代,搬出去的多,早各自另置巢穴。屏山這邊和鬧市隔的有點遠了。風景還行,地兒太偏。往來一趟,得兩個小時。對於快節奏的年輕人來說,這裏太落伍了。

寧敏倒是很喜歡這地方的,安靜,不吵,小時候,小區內老人多,小孩也多。可現在老人過世的也多,一些個孩子都已經陌生的讓人認不得了。

而曾經的同齡人,如今各有各的生活,再也不會像年幼時那樣,聚在一處,爬樹掏鳥蛋,沒事吵吵鬧鬧,冬天時,還會玩打雪仗。現在是網絡時代,孩子們都金貴。大冷天的都縮在房裏烤暖爐,哪會出來吹那個北風,堆那個雪。

初八,寧敏回到了睽別了六年的家,踏進自己的閨房,瞧著房裏的擺放的東西,一切都和自己離開時一模一樣,她的鼻子就發酸。

床是杏色的,床頭擺放著自己最愛的柯南鬧鍾,小時候,曾經一度,她非常的癡迷這部動漫,覺得那個叫柯南的帥小子,那種細致入微的觀察能力,會給人很多啟發。

床上呢,軟軟的鋪著厚厚的被和褥,床單是紅色的,被子是淺粉色的,上麵全是小蒼蘭,很漂亮。

房間中間是一片珠簾,一顆顆都有被清洗過,亮燦燦的。

母親說:“你爸閑來沒事,每番夏天,就給你清理這片珠簾子,他說,這是你的寶貝疙瘩,要是裏頭沾滿了灰塵,等你回到家,看得心裏肯定不舒服。得心疼死……”

珠簾價格不菲,是她入了獵風組之後,攢了半年的薪資買的,若是把房裏的燈光照亮了,光華四射,會顯得特別的美。

隔著珠簾,是她的小小書房,筆記本電腦,和一個書櫃,讓房間呈出一種書香氣息。

書櫃上的書,全是專業用書,皆和軍事或軍械有關,另有一些關於刑事法律之類的書,有些還是英語原文書稿。

她坐到了書桌前,撫上纖塵不染的桌麵,打開電腦,看到跳出來的密碼框,遲疑了一下,將那個密碼輸了進去,熟悉的界麵撲麵而來,隻機子老底是老化了,硬件跟不上,反應很慢,卡的厲害。

她坐在那裏瀏覽著,把文件夾一個一個打開,找到了那藏著少女秘密的隱藏著的文件夾,點開,裏麵全是六年前的照片。

每一張照片上,都有一個笑容燦爛的寧敏,有些是她的單人照,有些是她和霍啟航的合影,一張張很親密。霍啟航看她的眼神,皆溫和,帶著一個男人對於女人的寵溺。

這些照片,有些是郝軍給他們拍的,有些是他們自拍的。

其中有兩張特別的美。

一張,在柳蔭下,霍啟航捧著她的臉,欲吻未吻,彼此之間,隻有幾厘米的距離,陽光照在他們的臉上,發亮,她眼裏含笑,唇彎彎,有一點小害羞,小期待,霍啟航很專注……

另一張,她和霍啟航相擁而眠在花間的草坪上,她的頭枕著男人的手臂,男人在深情睇望,唇角勾的很深……

她怔怔看著……心,一陣陣的發疼。

“敏敏吃飯了!”

母親淩珠走了進來,看到她在發呆,也看到了電腦屏幕上的那一張張幻燈片,笑容微微收了一下,眉也跟著皺了一皺。

“哎!”

她答應。

母親走近,抱了抱她,低勸:

“既然決定了,就別多想!”

她點頭,把文件夾藏了起來,永遠的藏起來。那些美麗,已經屬於過去。找不回來了。

“媽媽,媽媽,奶奶做了好多好吃的。您過來看啊!嘴饞死我了!”

寧傾晚奔過來,做出了一個饞人的動作,還皺了皺小鼻子,表示很饞。

寧敏一笑,被牽了過去,而她牽著母親。

日子似乎恢複了往昔的模樣,有爸有媽,有慈祥的祖父,倚在沙發上看著房裏熱鬧的場麵,有快活的孩子,繞在所有人的膝前,入耳是歡聲笑語,多好。

其實還是有點不一樣的。

六年前,他們的世界裏沒有小晚晚,這六年,她的世界隻有小晚晚,而沒有親人在側。如今,這是兩種生活融匯貫通。

“爺爺,您要不要喝點酒?”

寧敏上前扶爺爺上坐,晃了晃手上的酒:

“啟航讓人送了幾瓶藥酒過來。您要不要來試試……”

“哼,那小子,倒真是賊的很,盡來賄賂人!”

寧大海哼哼笑,接過那藥酒,看了看,這酒瓶子很漂亮。

“少喝點,鬆鬆骨。一小杯,多不給!爸也不能多吃!”

寧敏把那精致的瓶子給要過來,起了塞,給斟了兩小杯。

“丫頭,你自己怎不滿上!”

往日裏,家裏喜慶時,祖孫三代會一起喝。

“爸,敏敏不能喝!你們自己喝。”

淩珠低低說了一句,去盛飯。

寧大海眯了眯眼,覺得味道有點怪,瞅了瞅離開的兒媳,又貓了一眼孫女:

“什麽叫不能喝。小酒鬼戒酒了?”

寧敏轉著眼珠子,正琢磨著要怎麽回答這個有點愁人的問題,忽然,爸從樓上衝了下來,臉色沉沉的叫了一聲:

“寧笙歌,給我好好解釋一下,這是怎麽一回事?”

那嗓門,就像在部隊裏訓新兵蛋子。

父親手上拿著一個東西,正是她剛剛扔掉的,她咬了咬唇,不吱聲。

“姥爺,這是什麽,兩杠紅紅的?”

晚晚站到凳子上,打量了一眼,稚聲稚氣的問。

她的臉,跟著發燙。

佟六福喝酒的動作,頓住,一愣,看到孫女很平靜的盛湯,終於答了一句:

“中隊長啊!”

在廚房的淩珠聞訊跑出來一瞅,情知是瞞不住了,上前把丈夫手上的驗孕棒要過來,扔進垃圾筒,又拿了消毒手巾給他擦手,埋怨道:

“閨女才回來,你發什麽火嗎?這麽些年,今天這頓可是我們第一頓團圓飯。不許生氣。坐下。”

“我說,阿珠,你就一點不急?就這麽慣著她?”

寧重瞪著這個溺女成性的妻子。

“敏敏都已是有了孩子的成年人,你看看,我們頭發都白了一半了,還能慣她多久。再說,現在不慣,以後嫁了,你想慣也慣不到……”

淩珠說的理直氣壯的,可不覺那是慣。

那小杯酒給端到了他麵前,寧敏端的,微微一笑,想勸勸這位有點來氣的老父親:

“爸……緩口氣,先喝口酒……”

“喝什麽酒……不吃!”

這一句,語氣有點衝,但很快,他又壓了壓自己的脾氣,坐下了,把那酒喝了,輕輕敲了一下桌麵,才說:

“我這是替你著急,這叫什麽事?現在查出來有了,你是想怎麽著?拿了麽?傷害身體這是其次的,那……那簡直就是作孽……再說,你能不聲不響給做了麽……總得通知他們那邊一聲吧……”

由於顧忌到身邊坐著孩子,寧重沒有再說重話,語氣也緩了緩。

他轉而看看眨著大眼的外孫女:瞅瞅啊,這麽水靈的娃娃,當初,真要是做了,就沒了今天的晚晚了……

現在的情況,和那會兒一樣。

不,是更加的複雜化了。

佟家要是知道了,怎肯甘心?

“有了就生唄……打什麽打……我們寧家也得有個繼香火,這娃娃生下來,就是姓寧的……要不然我們老寧家的就得絕香火了……”

寧大海想得很遠,很美啊……

淩珠盛了飯出來,撲哧笑了。

“還笑!”

寧重瞪了孩子一眼,看到妻子一點也不愁的樣子,心裏就著急生氣。

“你急什麽?就算想給老寧家的留個後,也得看佟家肯不肯了……你定定神了,寧敏心裏有主意的……來來來,再喝口酒,消消火氣……真是的,年紀一大把了,動不動就來肝火。”

“等一下等一下……給我說明白了……”

寧重一邊給叫嚷嚷的小晚晚夾菜,一邊覺得這裏頭有問題,筷子停在半空,盯著女兒。

寧敏撥了幾粒飯入嘴,等咽下了,又喝了一口湯,才說:

“爸,那份離婚協議,我還沒簽呢!”

說完,繼續吃,胃口特別的好,大概是很久沒吃到母親煮的媽媽飯了。

寧重呆了一下,眉微鬆,然後,又擰緊,把麵前滿滿一小杯給一口幹了:“你的意思,你是要回佟家去的?那霍家怎麽樣?你這不是耍他們玩兒嗎?”

寧敏細嚼慢咽,一邊替晚晚抹掉了嘴角的米飯,說:

“爸,那天,你細想一下,那天,我有作選擇麽?”

回到家的第一個晚上,祖孫三代一起了擠了一個被窩。

寧重看著直笑,雙手叉腰,直搖頭,看到妻子歡騰,女兒笑吟吟,孫女一臉的興奮,這個死氣沉沉的家,好像一下又活了回來。

寧大海拉著寧重說:“瞅瞅,瞅瞅,這娘倆,真夠黏乎。要不,兒子,我們也鑽一個被窩。”

寧重聽著白眼說:“爸,就您那打呼嚕聲,還橫七豎八的睡功,誰受得了……當年媽能忍你,真是功底厲害。”

好在寧敏的床夠大,兩個大人睡在外麵,小晚晚笑露著酒窩,睡中間,睡前玩了好一會兒,咯咯的笑聲,那是響徹整座排屋。

淩珠看著直笑,指著晚晚說:

“瞧瞧,瞧瞧,活脫脫就像你小時候,這麽的愛笑。還有這模樣兒,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嗯,有孩子就是好,多熱鬧,你可不知道,你不在這些年,家裏多冷清。害我都不太想回家。寧可加班。哎,我們可說好了,以後有空得多帶孩子來家裏住。”

晚晚睡著了,那孩子整個兒膩著寧敏,那胖墩墩的小腳兒,全軋在寧敏肚腹之上。

淩珠看著,小心的把晚晚摟到自己這邊——這孩子睡覺會踢人,要是踢到了敏敏肚子不太好。一邊她嘀咕了一句:

“不知道這一胎,是男孩還是女孩?希望是男孩!”

“都好,隻要健康,男孩女孩一樣好。”

寧敏枕在床上,輕輕說,手,輕輕摸著肚子,微笑。

“有兒有女是福!”

淩珠摸摸女兒的臉,感慨一句,忽想到一件事,問:

“這麽多天,佟家那位都沒打電話給你嗎?”

“嗯!”

寧敏閉上了眼。

“你打了沒?”

“打過兩三個。沒接!”

後來沒有再打,因為心裏來氣。這麽一僵,就僵了這麽多天,然後發現,她都不想打電話了。

“號碼多少,我來打!”

淩珠一聽覺得不好,坐了起來。

“媽,不打。”

寧敏執拗著。

“怎麽不打了?你現在懷著他的孩子呢……再說,你們離婚協議還沒簽,他肯定也是知道的,怎麽說翻臉就翻臉……你們還沒舉行婚禮呢,他就這麽冷待你……不行,你要是想生下這孩子,夫妻關係就不能鬧僵……男人有時候就像小孩子一樣,也需要哄。別以為他們心理有多強大……”

說著話,淩珠掀被去找女兒的手機。

這手機是新買的,號碼是寧敏六年來一直用的那一個。不是佟庭烽給的那個號。

“媽!”

寧敏也坐起,輕叫,指了指窗外,輕聲說:

“都大半夜了,打什麽電話……”

“大半夜怎麽就不能打了?他要是樂意,大半夜了還能飛到瓊城來!”

這事,那個男人又不是沒做過。

嗯,隻要把懷孕的事捅穿了,她就不信,那男人還能這麽無動於衷。

“我知道您替我急,您放心,我會處理這件事的!在我回佟家之前,我得把和啟航的事,說明白了……現在,您別把他給我招來,這隻會給我添亂您知道不。事情,我得一件一件的辦。湊到一起,不太好……我會亂。”

她有她的打算。不太喜歡別人幹涉她的事兒。可不湊巧啊,今天回了家,路上她繞著去便利藥店,買一把驗孕棒——準時來的客人沒來,她心裏打鼓啊!想看看有沒有中獎。結果回到家一驗,兩杠紅紅的,讓她發懵。正巧媽進洗手間看到了。要不然,她肯定瞞著家裏人,省得他們替自己著急。

“好了媽,快睡,明天我還有事兒要辦呢!還有,您不許給他說我懷孕的事。這事,我會自己和他說的。”

“你這孩子……”

淩珠很無奈啊,同時也知道這丫頭啊,這幾天事兒的確多,通知了佟家,好像不是時候。於是隻好作罷。不過,臨睡,她又諄諄教育了一番,辦完手上這些事,得和佟家聯係起來。

寧敏答應著。

這一夜,她睡的很香,很安心,直睡到自然醒,媽已經不在,女兒依偎著自己,小臉紅撲撲的。

她親了親女兒的小臉,起身,往洗手間去,對著鏡子,她撫了撫平平的小腹,心情有點複雜——會懷上好像並不是一件很意外的事,他那麽努力,而她的身體又很健康。

嘴角還勾了一下,情不自禁的,六年之後,再次懷孕,這種心情和六年前不一樣,六年前,有種難以釋懷的苦澀,六年後呢,是滿懷期待的——期待男人的反應,同時也有點忐忑不安。

之前黏她黏得那麽緊,現在說不理會就半個電話都沒有,真是有點傷她的心,說什麽如何如何喜歡她,最後,說收手就沒一點掛念了嗎?

可惡的男人。

她摸了摸肚子,微一笑:

“等料理完這裏的事,我們去好好教訓你爹地好不好?”

待續!

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