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空前的壓力籠罩在大廳之內,就連宋小愛這個武道白癡也感覺自己後背的毛孔一根接著一根的倒豎起來,沒過一會,竟然冒出了一層細細密密的冷汗。

她抓起杯子,大口灌了幾口茶水,可是那種焦躁的感覺還是沒辦法壓製下去……再一看莫離,他還是保持著那個出劍和收劍的姿勢,宋小愛在崖底被雲卿鍛煉過之後,視力的敏銳度早就超過常人,可是她還是沒辦法看清楚莫離收劍之時,那麽長的一柄劍被藏到了哪裏。而且他出劍的時候,周圍空氣無風自動,長劍劍尖輕微顫抖,一圈一圈空氣撕裂的波紋慢慢擴散開去,極為驚人。

莫離步子的移動弧度很小,甚至給人的感覺是,他一直停留在原地一動不動,可是有心人就會發現,他的褲腿,不知道什麽時候,緊緊繃了起來,由左至右呈螺旋狀慢慢將兩條腿給包裹住,而這個螺旋狀的發力指向,正是軒轅澈。

宋小愛看向軒轅澈,軒轅澈嘴角噙著淺淺的笑意,正拿起一個杯子,杯沿很高,堪堪遮住視線,不知道為何,這個時候,宋小愛內心莫名一緊,就想起一句非常出名的話來,“項莊舞劍,意在沛公。”

“不好!”腦袋“轟”的一聲,宋小愛馬上意識到,軒轅澈有危險,可是她發聲的速度遠遠慢於大腦的思考速度,一句話才到喉嚨邊,莫離已經爆射而起,他整個人蓄勢待發,此時就像是一把被拉成滿弓的弓箭,筆直射向軒轅澈。

手中長劍劍氣如虹,一道道璀璨到了極致的匹練,如九天之上散落下來的彩霞,瞬間將軒轅澈包裹住。

站在軒轅澈背後的阿七,反手掣劍,但是已經來不及了,莫離手中的劍,轉瞬間就到了軒轅澈的喉嚨邊。

宋小愛眼珠子幾乎都瞪了出來,心髒一下子就吊到了嗓子眼。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劍劃向軒轅澈的喉嚨,卻絲毫無能為力。

“鏗”的一聲,軒轅澈喉嚨邊爆閃出一絲金屬碰撞的火花,軒轅澈握著的酒杯,被莫離一劍劈成兩段,可是霸道的劍勢沒有絲毫的停滯。但是,失去了最好的殺人時機,莫離就已經錯過了機會。

耳邊似乎傳來一陣輕微的歎息,軒轅澈伸出兩根手指,速度快的匪夷所思,長劍離著他的喉嚨不過半寸,就被死死的夾住了。

他仍舊坐著,甚至臉上的表情一絲都沒邊,依舊是那麽的雲淡風輕,他看著莫離,莫離眼中閃過一絲驚恐,欲要後退,可是軒轅澈哪裏會給他這個機會,長身而起,那柄百煉成鋼的長劍,竟然被他兩根手指給硬生生的折彎,瞬間劃破了莫離握劍的右手的手腕,一蓬鮮血爆出,莫離身子一滯,就被軒轅澈的左手,拾起一根筷子,插入了心髒。

“砰”的一聲,莫離倒在地上,連呻~吟都沒有發出,就已經斷氣,他眼睛大睜,不敢相信這是真的,死不瞑目。

……

這一幕,發生的時間不過短短幾秒鍾而已,可是對宋小愛來說,仿佛經過了百年時間那麽長。阿七手中的長劍拔出來之後,滿臉憤怒的撲向楚狂絕,卻被軒轅澈給攔了下來。

巴森眼睛一直盯著莫離的屍體,揣摩著軒轅澈剛才出手的速度和力量,反應時間和角度都恰到好處,不溫不火,可是,卻能在最快的時間最有效的殺死對方,這一點,讓他很是震驚。

而楚狂絕,臉上毫無表情,好像這一切都與他無關一般,拍了拍掌,很快就有人過來,將莫離的屍體拖了出去。剛才還是絕世高手,可是死了之後,卻連狗都不如。

“軒轅兄出手果然不凡,為民眾除害,幸甚幸甚。”楚狂絕笑著道。

“舉手之勞,不足掛齒。”軒轅澈淡淡然的道,好像剛才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一般。

宋小愛卻是氣不過,這哪裏叫什麽除害,這擺明就是刺殺,這楚狂絕也真是太無恥了,這麽下作的理由也敢用。

眼睛一瞪,就大聲道,“楚城主,莫離也算是你手下的人,剛才刺殺一事,難道你想推卸責任麽?”

楚狂絕“哦”了一聲,淺笑道,“不知道宋小姐有何高見。”

“莫離擺明就是聽從你的命令來刺殺軒轅澈的,你何必裝聾作啞。”宋小愛恨得牙癢癢的。

“切磋而已,宋小姐何必大驚小怪。”楚狂絕不以為然的道。

“如果那個切磋對象是你,估計你就說不出這樣的話來了。”宋小愛憤憤的道。

楚狂絕盯著她看了兩眼,輕聲一笑,“如果對象是我,我當然說不出這樣的話,因為宋小姐不可能像庇護軒轅兄一樣庇護著我。”

宋小愛哪裏想到楚狂絕會無恥到家,臉一紅,接下來的話就不知道該怎麽說了,軒轅澈此時微微一笑,對宋小愛擺了擺手,麵向楚狂絕道,“楚兄,莫離在軒轅朝作惡多端,其罪當誅,多謝你的這番見麵禮,澈沒齒難忘。”

宋小愛頓時愣住,也不知道這話是真話還是反諷,反倒是楚狂絕神情悠然,緩緩道,“莫離雖然無惡不作,但是現在畢竟是楚某的人,軒轅兄接了在下的見麵禮,是否有想過怎麽回禮。”

軒轅澈麵色不變,道,“聽聞當年莫離在劫持北狄國首富朱三之時,雖然沒有能夠要到一半的家財,卻也趁機勒索了不少金銀珠寶,其中更是有一些價值連城的寶貝,想必這些,楚城主心裏有數。”

楚狂絕哈哈大笑,撫掌道,“軒轅兄真是秒人,妙極妙極。”

一來二去,這場刺殺,竟然成了雙贏的局麵,大人物的心思,真不是一般的難猜啊,宋小愛吸了吸鼻子,無趣至極,自己剛才是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了?

可是此時,巴森卻發話了,他朝向楚狂絕道,“楚城主,莫離乃軒轅朝皇榜首榜張貼通緝的人物,這個人情不可謂不大。既然已經送了軒轅兄如此大的見麵禮,不知道在下有沒有資格湊個熱鬧。”

都是不甘心吃虧的主,自然不甘心被軒轅澈搶去了風頭,巴森表麵上五大三粗,實際上心思比一般的女人還要細膩敏感,不容小覷。

楚狂絕笑吟吟的道,“原來巴兄也是要分一杯羹麽?”

巴森笑道,“有楚城主和軒轅兄珠玉在前,在下豈敢造次,隻是莫離在劫持朱三之時,得到了一件北狄國的皇室寶貝,多年來北狄國一直苦苦尋獲而不得,不知道楚城主此次可否賣給在下一個麵子,讓在下護寶回國。”

“巴兄指的是什麽?”

“蛟蛇推背圖。”巴森沉聲道。

說到這裏,一直言笑晏晏的楚狂絕,臉色微微一變,眼睛瞬時變得有幾分犀利,“巴兄,當真是好大的胃口。也不怕自己承受不起嗎?”

巴森麵色坦然,道,“蛟蛇推背圖本身並非什麽至寶,隻不過是北狄國開過祖先無意中於洛河之處所得,流落到民間,其實一點價值都沒有。但是,對北狄國而言,卻意義非凡,還望楚城主慷慨。”

“巴兄言之不祥,難道當真以為楚某不知道,蛟蛇推背圖乃是代表著北狄國命運的一件寶物麽?推背圖一毀,北狄國的氣數便到了盡頭……這樣的一件寶貝,要讓楚某雙手奉上,恐怕有點難度吧。”楚狂絕喋喋笑道。

軒轅澈和煦如春風的一張臉,閃過一絲旁人難以察覺的光芒,宋小愛一聽這其中竟然還有這麽一層關聯,臉部神情漸漸變得精彩起來。

而巴森,則是臉色大變,變得陰鬱至極,沉聲道,“難不成楚城主想拿這個要挾北狄國不成?”

楚狂絕笑著搖了搖頭,“民間傳說,大多語焉不詳,也大多,屬於人為捏造……一幅普普通通的圖紙而已,雖然出自河洛,並且傳聞乃是北狄國先祖自一千年老龜背上所得……但是這一切,代表的不過是運數,而絕對不是氣數。巴兄過於計較了。”

輕描淡寫之間,將凶狠肅殺的氣氛消弭於無形,其手段不可謂不高明。

但是似乎這蛟蛇推背圖對北狄國真的很重要,巴森一改初時的沉穩,此時變得有點急切,甚至浮躁,他道,“楚城主既然可以看通這層,想必將蛟蛇推背圖還給北狄,也不算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

“巴兄難道不知道楚某是一個不習慣吃虧的人麽?”楚狂絕笑吟吟的道。

“楚城主有何要求,不妨吩咐。”巴森道。

“如果我說要北狄國的三座城池,以及一個永不侵犯的盟約,外加將駐守在碎雲城以及煙霞城附近的幾十萬大軍,後撤五百裏的條約,北狄國也答應麽?”楚狂絕淡淡的道。

這對巴森來說,已經是在赤~裸~裸的打臉了,他“刷”的站起來,道,“楚城主,莫要欺人太甚,那麽多的東西,也要量力而行,一口吃成大胖子,未必是好事。”

“北狄國願意給,楚某自然可以接招,至於怎麽吃,那就是楚某的分內之事了。”楚狂絕笑了笑。

“此時絕無可能。”巴森鐵青著臉道。

楚狂絕也不以為意,道,“條件已經開出來了,楚某誠意已盡,今天的宴會,便到此為止吧。”站起身,甩了甩袖子,朝著後院走去。

一行人站起身,魚貫而出。

宋小愛和阿七跟在軒轅澈身後,軒轅澈表情淡然,一路無話,可是走了一段路之後,宋小愛實在是忍不住了,禁不住問道,“軒轅澈,我們這次,算不算是贏了?”

宴席最後楚狂絕對巴森的奚落,明眼人一眼就可以看出來是什麽意思,巴森暴走,全無風度,這不是軒轅朝贏了還能怎麽樣。

哪裏知道軒轅澈苦笑一聲,緩緩道,“未必?”

阿七也是赤子之心,不明白這裏麵的彎彎道道是什麽,問道,“王爺此言怎講?”

軒轅澈沉吟一會,道,“蛟蛇推背圖雖然貴重,但是用三座城池和一個永不侵犯的約定來換取,還是太過兒戲了點。楚狂絕的底線我不知道,但是北狄國的底線卻很明顯……楚狂絕故意裝傻來戲弄巴森,而不是咱們,實質上,不過是想索要更多的好處罷了。”

宋小愛一點就透,隨即道,“你的意思是,在我們進去城主府之前,楚狂絕已經和巴森達成了某種約定。但是因為莫離所藏的寶貝太過驚人,楚狂絕才會出爾反爾,想要索要更大的好處。”

軒轅澈點了點頭,抬頭望天,輕聲歎了口氣,“總歸,是好大的一場好戲啊。”

霧裏看花,水中望月。即便是親臨現場,依舊沒辦法看清楚這幾個大人物的心思,宋小愛一直覺得自己的智商還可以,隻是此時一比較起來,那簡直是低的沒有下限啊,慚愧不已。

不過該做的事情已經做了,剩下的唯有順其自然。

一行三人在客棧裏再住了兩天,而就在第二天,傳來一個消息,巴森提前回了北狄國,不過身邊的隨從少了一個,那個桃樂絲公主,留在了城主府。

也不知道彼此之間到底達成了什麽約定,但是桃樂絲留下,肯定是代表著雙方再某種程度上都妥協了。這個消息對軒轅朝來說,算是一個壞消息。

兩天之後的上午,天光微露,三個人就起身趕路,幹糧馬匹什麽的都早準備好了,這次離開碎雲城,乃是直奔陵城而去,路程千裏之遙,如果不快點趕路的話,沒有一個月未必能到達。

騎在馬背上宋小愛有些發怵,猶豫著要不要逃走。可是該死的雲卿不知道死到哪裏去了,老是見不到人影,就她人單影隻的,連基本的生存技能都沒有,又能跑到哪裏去。隻能想著走一步算一步,什麽時候雲卿出現,就讓雲卿帶著她私奔,逃的遠遠的。.

城門剛開,碎雲城周圍不少菜農和小商販推著車子進城,這是一個雜亂中處處透露著某種生存秩序的城市,絕對的武力操控著一切,但是仍舊有一些升鬥小民在用自己卑微而又可憐的方式換取生活。

這種人情世故到處都有,就算是她生活的偉大祖國,也不可避免出現兩極分化,見多了,除了唏噓一兩聲,倒也沒多大的感覺。

隻是城門口,一人一馬,迎風而立,極為顯眼。

頭發散落下來,用一根白色帶子係在腦後,穿著一身白衣的楚狂絕,看上去一臉斯文,有如書生,誰也無法將他和那個冷血嗜殺的形象聯係起來。

騎馬走在前頭的阿七回過頭,詢問軒轅澈怎麽辦,軒轅澈吩咐他照常行走,不必理會。

阿七點了點頭,照舊驅馬前行,卻沒想到,被楚狂絕給攔了下來。

阿七眉頭一豎,道,“你想要做什麽?”

“小朋友,不必緊張,我不過是要和你家王爺說兩句話而已。”楚狂絕笑道。

阿七臉色一黑,最忌諱的就是別人叫他小朋友,反手欲要拔劍,軒轅澈低斥一聲,“住手。”

阿七憤憤不平的鬆手,楚狂絕驅馬從他身邊經過,擦肩而過的刹那,壓低聲音道,“幸好你足夠聽你主子的話,不然的話,你現在就是死人一個了。”

阿七臉色大變,他自然知道自己和楚狂絕之間的差距,這種差距,絕對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彌補的。額頭上,不知不覺溢出一層冷汗。

宋小愛對楚狂絕一直頗為忌憚,也不願意打招呼,策馬往前幾步,到了阿七身邊,留下楚狂絕和軒轅澈停在後麵。

軒轅澈道,“楚城主不知所為何事。”

“聽聞王爺今天要走,刻意跑來相送。”楚狂絕道。

“城主實在是太客氣了。”

“嘿嘿,巴森出城門的時候,我可沒送,不過,你有這個讓我送的資格,普天之下,能夠傷的我人,一隻手數的過來,你就是其中一個。”楚狂絕皮笑肉不笑的道。

“楚城主一身修為,澈一直欽佩不已,能夠傷了楚城主,不過運氣而已。”軒轅澈淡淡的道。

“運氣於我而言,更多的是手腕和實力的體現,就像是我在通天閣上,最終沒能殺掉軒轅宸,沒能斷掉軒轅王室的命脈,我並不覺得是自己的運氣差,隻是手腕和實力不夠而已。”楚狂絕搖了搖頭道。

“那麽楚城主難道覺得現在夠了嗎?”軒轅澈反問了一句。

“雖然不知道夠不夠,但是來送送王爺還是可以的。”手指微微一屈,彈了兩彈,宋小愛和阿七的兩匹坐騎,馬上受了驚發足狂奔,朝著城外跑去。

楚狂絕道,“王爺,楚某也送你一程如何?”

伸手探指為爪,一掌朝著軒轅澈拍來,他本身最厲害的是霸刀,拳法掌法並不如何出眾,但是這一出手,迅如奔雷,拳風撕破的空氣,帶著一股森然的冷意,卻也不容小覷。

軒轅澈屈指握拳,一拳迎了上去,“砰”的一聲,拳風激蕩,雙發的頭發全部被吹了起來。

“砰砰砰……”一連數拳,密密麻麻的砸下來,拳頭與拳頭相撞,周圍的人群,被剛烈的拳風一掃,紛紛倒向兩邊,本來熙熙攘攘的城門口,頓時無比空闊。

不時傳來馬屁的嘶鳴聲,十拳之後,楚狂絕收手,“啪”的一聲,身下的馬屁兩隻前腿再也承受不住力量,趴在地上,再也起不來了。

楚狂絕輕飄飄的落在一旁,朝著軒轅澈微微一笑,“數月不見,沒想到王爺的功力更上一層樓了。”

“彼此彼此,城主的功力也是一日千裏,今非昔比,讓人佩服。”

“王爺太過謙了,下次見麵,刀劍相向,還望王爺不要怪罪楚某無情。”楚狂絕道。

“澈定然也不會手下留情。”雙足一蹬,馬屁朝著城門口奔去,很快消失不見。而楚狂絕,也是足下一點,人如輕煙,消失在了屋宇之間。

出了城門口,軒轅澈原本一直和煦的臉,很快就變得赤紅起來,五髒翻騰,“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

他剛才不能如楚狂絕那麽肆無忌憚的出拳,反而是落了下風,雖然表麵上楚狂絕沒有占到便宜,但是實際上,他已經輸了。

拳頭從袖子裏露出來,從手腕至拳頭,大片紅腫,青筋畢露……真沒想到,楚狂絕的功力竟然精進如斯。如若他沒有吃過宋小愛的輪回之藻的話,此次定然身負重傷。饒是如此還是異常難受。

阿七和宋小愛的馬屁發足狂奔了好一會,才被勉強控製住,折轉回來,就看到軒轅澈已經出了城門,這才稍稍鬆了口氣。

阿七見到軒轅澈臉色不是太好,擔憂的問道,“王爺,你沒事吧。”

軒轅澈深呼吸一口氣,搖了搖頭,“沒事,我們快走。”

一行三人,驅動馬屁,朝著數百裏之外的另外一座叫宣威的城池趕去,如此一路疾走,累了渴了就在馬上吃點東西休息一下,一直沒有下馬。到了傍晚時分,終於到了宣威城外。而三匹馬,已經累的口吐白沫,倒地不起。

若不是宋小愛被輪回之藻洗滌過身體的話,她現在估計也是承受不了,有些抱怨的跟著軒轅澈和阿七進了城,隨便找了一家客棧,軒轅澈讓他們兩個自己找吃的,自己進了房間去。

宋小愛點了一大堆東西,有些不滿的道,“你家王爺是怎麽回事?”

阿七擔憂的道,“王爺受傷了?”

“什麽?”宋小愛吃了一驚。

“估計是被楚狂絕傷的。”阿七道。

“嚴重不嚴重,要不我去看看他。”宋小愛也沒心思吃東西了,站了起來。

阿七一把將她拉住,搖了搖頭,“不用,王爺現在應該在療傷,不要進去打擾了。沐春風心法有奇效,應該不是什麽大問題。”

“你笨啊,如果不是大問題,我們自可以在落雁城歇腳,為什麽他要跑到這麽遠的宣威城來,肯定是受了重傷,需要一個安靜的環境休養了。”宋小愛翻白眼道。

阿七很是固執,還是搖了搖頭,“我們先吃東西,運功療傷的時候最忌打擾,吃飽了我去給王爺護法,娘娘也先去休息吧,累了一天了。”

宋小愛做出一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的模樣,恨恨的抓起一個雞腿咬了兩口,好像是在咬阿七的肉一樣,讓阿七不寒而栗。

……

客棧房間內,豆苗大的燭光飄搖不定,房內昏暗,一個淡青色的影子坐在床頭,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在他的頭頂上,竟然散發出一層有形的白霧。

“籲……”軒轅澈吐出一口濁氣,竟然一時沒辦法控製氣血,吐出一口鮮血來。

“難怪楚狂絕會棄刀用拳,原來他的拳法也是如此的霸道,一開始讓自己分散了心神,然後出其不意一舉將自己打傷。如果不是自己掩飾的好的話,估計連碎雲城都出不了了吧。”軒轅澈在心裏想道。

他從未見過如此霸道的拳路,好像手臂上的筋脈都要被打的爆裂逆轉一般,再加上千裏奔波,氣血顛散,傷勢更重。沐春風心法雖然於療傷一塊有奇效,但是對筋脈的修複卻是極慢極慢,一晃幾個時辰過去了,二更的梆子敲響,他紅腫的拳頭,一點散瘀的跡象都沒有。

“不行,雖然宣威城離著碎雲城將近千裏,但是如果楚狂絕意識到他受傷,突然發難,千裏奔殺而來的話,自己還是不能幸免於難,還是得盡快回陵城,隻要回了陵城,安全就有保障,自己才有更多的時間療傷。”

這般想著,軒轅澈勉強站起來,可是沒走幾步,就是眼前一暗,吐出一大口鮮血,氣機紊亂。如若不是他當即撐住桌子的話,勢必已經倒在了地上。

阿七和宋小愛兩個人都住在隔壁,但是沒有他的吩咐,阿七絕對不敢進來打擾,但是宋小愛可不一樣,宋小愛在聽到咳嗽聲之後,立馬推門闖了進來。

軒轅澈坐在桌子邊,臉色慘白,腳底下是一灘血跡,他的嘴角,也是有著一絲沒有擦幹淨的血絲,不用想,就知道是發生什麽事了。

她趕緊上前一步,扶住軒轅澈,關心的道,“你怎麽樣了?有沒有事?”

“我沒事,不用擔心。”喘了口氣,軒轅澈想給自己倒一杯水,可是素來堅定的一雙手,此時竟然在顫抖,連拿杯子都拿不穩。

宋小愛一陣心酸,趕緊搶過杯子倒上一杯,遞到他唇邊,喂給他喝,軒轅澈說了聲謝謝,仰起脖子,慢慢的將茶水喝盡。

“我扶你到床上去吧。”宋小愛道。

“沒事,我又不是病人。”軒轅澈拂開宋小愛,站起身,緩緩的往床邊走,走的極為艱難,不過是幾步路而已,卻是牙關緊要,咬得嘴唇出血。

坐在床邊,臉頰一陣赤紅,氣息急促,宋小愛擔憂的道,“我……我去給你叫大夫。”

軒轅澈一把將她拉住,搖了搖頭,“沒用的,我自己來就好。”

“可是你現在這樣子,恐怕連運功療傷的力氣都沒有了,我叫阿七進來,讓他給你療傷。”

“不行,現在我受了傷,保護你的責任就交到了阿七的手上,他不得有一點損傷。”軒轅澈堅決的道。

“你這個大笨蛋啊,你想把自己弄死啊。”宋小愛氣的抓狂。

“放心,死不了的。你先出去吧,我自己療傷。”軒轅澈微笑著道。

“如果你敢死的話,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的。”宋小愛又是心疼又是惱火,解下一直貼身放著的竹筒,那裏麵還有兩棵輪回之藻,她本來想送一棵給溫冷,另外一棵給自己保命的,可是看軒轅澈目前這情況,多耽誤一分就多一份危險,顧不得那麽多了。

將竹筒遞給軒轅澈,出了門去。

軒轅澈愣愣的握著竹筒,一股逼人的寒氣從掌心裏冒出來,一直沁入肺腑,打開一看,正是輪回之藻,他苦笑一聲,“輪回之藻雖然是聖品,但是卻不能多吃,我上次吃了一棵到現在始終未能完全消化,如若再吃的話,勢必連血液都給凍住,到時候療傷會更加麻煩。哎,靠外物來提升功力終究不是正途,其反噬的作用也是非常可怕啊。”

將竹筒收好,放在床頭,靜心打坐,半夜的時候,忽然覺得身子左邊有一股寒氣朝著身上襲來,那寒氣初始並不明顯,但是隨著他的入定入微,越來越重,到最後,似乎要將半邊身子給凍僵住。

沐春風心法也隔離不了這種寒氣,其至寒之氣可見一斑,軒轅澈緩緩睜開眼,寒氣正是那個小竹筒所散發出來的。他抬眼往外一看,竟然已經是月上中天,月圓之夜。

因為在落雁城和碎雲城都是看不見月亮和星星的緣故,這方麵反應稍稍有點遲緩,但是很快,見到一股薄薄的月光,透過窗戶灑落進來,糅合著那至寒的氣息,漸漸融合,一開始氣息極淡,漸漸的,竟然變得有如孩兒手臂一般粗壯,這股氣息,透過放在床頭櫃上的一麵鏡子,將光芒反射到他的胸口,很快的,一股出奇的溫暖氣息,將他的心髒給包裹起來。

“實在是太神奇了。”軒轅澈暗暗道,這輪回之藻乃是生長在天底下至寒之處,常年不見陽光,就連月光都見不到,平時也是被宋小愛貼身攜帶,接觸不到光線,可是此時,竟然糅合著月光,發生了離奇的反應。

月光至柔,輪回之藻至寒,相輔相生,竟然生出一股源源不斷的活氣,這股活氣,剛好和他的沐春風心法相輔相成,以極快的速度,衝擊著他的筋脈,修複著他體內的創傷……絲絲氣流,就好像可以感應一般,沿著他全身的脈絡緩緩流動,沐春風心法在體內的氣息,越來越強大,到最後,整個人如脫胎換骨一般,越來越清明。

翌日清晨,第一縷陽光從窗外照射進來,坐了一個晚上的軒轅澈伸了伸懶腰,打了一個哈欠,從床上跳了下來。

他活動了一下四肢,被楚狂絕重創的筋脈,已經完好無恙,甚至比之之前,更加要強健。

沐春風心法沒有固定的修煉模式,雖然曆史上也有人修煉過,但是也不過寥寥幾人而已,能夠達到巔峰的,更是少之又少。

這套心法最看重的是個人的體悟,參悟天地、自然法則,而且越到後麵,修煉的進度越慢,甚至於,有些人一直到臨死,都沒辦法得到突破。

可是,他僅僅一個晚上,就感覺到自己的心法再次突破,這種突破絕非是上次倚靠輪回之藻強行提升的那種,而是融合了骨血、精魂……在原有修煉基礎上的一層過度和精進。

軒轅澈內心默默一動,沐春風心法在體內有如一道有形的氣流,緩緩流動,進入大成階段了啊,即便信念堅毅,此時仍舊不由有些激動。

……

宋小愛昨晚一個晚上沒有睡好,一大早就吩咐客棧小二熬好了雞湯送過來給軒轅澈,剛到門口,還沒敲門,門就打開了。

她嚇了一跳,手一哆嗦,雞湯差點灑掉,軒轅澈微微一笑,接過她手裏的湯碗,道,“怎麽這麽早起來了,不多睡一會。”

宋小愛揉了揉有些酸澀的眼睛,道,“睡不著呢,你還好吧?”

“我沒事了,說來,要謝謝你。”軒轅澈道。

“謝我做什麽?”宋小愛問。

“謝謝你的寶貝啊。”軒轅澈反手將那個竹筒遞給宋小愛,“這個你收好,以後或許真的可以救你一命也不一定。”

宋小愛打開一看,驚呼道,“你沒吃麽?”

“嗯,暫時用不著。”軒轅澈點了點頭,將湯碗放到桌子上,招呼宋小愛過去坐下。

宋小愛坐立不安,拿著軒轅澈的手裝模走樣的把脈,“你都沒吃這個就說好了,該不會是裝的吧。”

“是真的好了。”軒轅澈微笑著降昨晚發生的詭異之事和宋小愛說了,宋小愛聽到他的沐春風心法集大成,也是無比高興。而後又仔細一想,原來這輪回之藻是不能亂吃的,靠外物提升自己的功力,終究不是正途。隻是很奇怪,她吃了那麽多怎麽會沒事呢?雲卿是不是又給她吃了別的東西,有機會的話,一定要好好問問才是。

兩個人心情很好,胃口也不錯,一起將一大碗雞湯喝完,宋小愛精氣神一鬆懈,加上昨天在馬背上顛簸了一天,這時感覺渾身酸痛,趕緊回去補覺。

這一覺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睡的迷迷糊糊的,忽然聽到有人在耳邊說話,似乎隔的有點遠,聲音很小,但是她最近聽力提升不少,還是聽到了,是軒轅澈的聲音,“皇兄,此地離陵城數千裏之遠,一路舟車勞頓,不如先去休息一會。”

“不用了,朕想看看皇後怎麽樣了。”軒轅宸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欠揍。

宋小愛睡的迷迷糊糊的,腦子不太好使,可是聽得門口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馬上腦子“轟”的一炸,什麽,老天啊,軒轅宸來了?

“這可如何是好?”宋小愛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手忙腳亂的穿衣服,順便看看有什麽地方可以躲,一心幾用,腳下一絆,“啊”的慘叫一聲,摔了個狗吃屎。

而這個時候,門吱嘎一聲,打開了,明晃晃光線照射進來,映襯著兩個人影愈發偉岸修長……

【九千字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