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丹霞派山門的巨石前,林陽,胡先勇和關淩淩靜靜地站著,三人都刻意保持著距離,誰都沒有說話。

不一會,遊之坦禦空而來。

“見過遊長老!”

林陽三人先後向遊之坦行禮。

遊之坦停身後,點了點頭,道:“此行路途遙遠,其中可能還有凶險,你們務必要小心為上。先勇在你們三人中年紀最長,修為最高,此行你們三人就以他為主,凡事多商量。除開調查清池的死因,你們此次還要將一樣東西給帶回宗門。清池臨死前曾向宗門傳訊,他將東西藏在了昌國鶴鳴山。但東西現在到底在不在鶴鳴山,我們也不知道,因為清池最後身死的地方在昌國甘源城,兩地相差足足有一百多裏,從他藏東西到身死,其間到底發生了什麽,我們悉數不知。即便東西現在還在鶴鳴山,但我們並不知道清池具體將東西藏在鶴鳴山什麽位置,鶴鳴山方圓數十裏,若是一寸寸地去找,費盡功夫最終可能還隻是白費力氣。故而,隻有先查明清池的死因,再從中尋找線索,才有可能找出這樣東西來。”

林陽聽完遊之坦的介紹,他隱隱覺得,宗門明麵上說是要查明清池的死因,但真正的目的十有八九是這樣東西。而且,遊之坦一直沒有透露這樣東西是什麽。證明這樣東西必定不凡,對丹霞派很重要,甚至重要到需要對林陽三人進行隱瞞和防範。

想到這裏,林陽心裏漸漸不痛快起來。同時,他又安慰自己,可能宗門也不知道這樣東西到底是何物,但這種解釋很是蒼白無力。

“遊長老,這樣東西是何物,您是否知曉?”林陽思慮再三,最終將心中的疑問說了出來,說完,他全神地觀察遊之坦的表情。

“具體是什麽東西,老夫也不知曉,清池在傳訊中也隻是說此物幹係甚大,並未說明具體是何物。你們也知道,傳訊玉佩雖然方便溝通,但也有其弊端,傳訊的內容在傳輸過程中很容易殘缺丟失,距離越遠,其弊端越明顯。昌國離著宗門實在太遠,清池也可能已經向宗門告知了此物的具體情況,卻在傳輸過程中丟失了。”遊之坦看了林陽一眼,耐心地解釋道。

“難道是我猜錯了?宗門也不知道此物是何物。”林陽全程關注著遊之坦,發現遊之坦的神情並無異樣。

“林陽,我們的任務是取回東西,你問這麽多做什麽?”胡先勇插話進來,語氣不甚友好。

林陽看了胡先勇一眼,心裏想著:“不就是遊長老隨口一說,要以你為主麽?這還沒出發呢,就擺出一副教訓人的姿態。若是不給你點顏色看看,後麵的路上指不定會如何蹬鼻子上臉呢!”

“連是什麽都不知道,若是把東西拿錯了,不就白跑一趟了麽?又或者我們為了完成宗門任務,胡亂取了一樣東西回來呢?”林陽其實早就感覺到胡先勇似乎對自己有意見,於是毫不客氣地回懟了一句。

眼看著兩人就要吵起來,關淩淩卻是靜靜地站在一邊,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胡先勇把臉一黑,正欲說話,卻聽遊之坦說話了:“你們在幹什麽呢?這還沒開始走呢,就要吵上了?我跟你們說過多少遍,此行路遠,其中還有凶險,你們要精誠團結才對。讓你們凡事多商量,不是讓你們一開口就吵架的,年輕人火氣旺很正常,但別把力氣花在吵嘴上啊。”遊之坦冷哼了一聲,繼續說道:“讓你們去昌國,也不是要你們像無頭蒼蠅般到處找尋沒個頭緒。這三塊傳訊玉牌,你們收好,到了昌國,會有人接應你們,他會給你們提供些許線索。”

一邊說著,遊之坦一邊向林陽三人,一人遞過去一塊玉佩。這種傳訊玉佩,林陽曾看到清池使用過。

“傳訊玉佩的弊端我也跟你們說過了,故而,日常聯絡可以使用它,但傳遞緊急重要的信息時,還是不要依賴它的好。”遊之坦鄭重地囑咐著。

林陽三人將玉佩放好,先後點了點頭。

“好吧,你們現在就啟程吧。記住,萬事小心,安全為上!”遊之坦把手一揮,示意林陽三人離去。

胡先勇、林陽和關淩淩先後向遊之坦拱手行禮後,騎上牛頭鳥,很快便消失在了天際。

遊之坦看著三人的離去,搖了搖頭,歎息道:“一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這一路上怕是少不了磕磕絆絆嘍!”

……

十日後,一行三位年輕人,兩男一女,踏入了昌國境內,他們正是林陽、胡先勇和關淩淩。

數千裏的長途跋涉,三人的臉上都有了疲倦之色。

一路同行,三人之間的溝通少得可憐。林陽與胡先勇在臨出發前鬧出不愉快後,兩人後麵就幾乎就沒說過話。關淩淩倒是偶爾會與林陽說說話,但往往也是出於禮貌的日常問候。

同時,林陽發現了一個有趣的事,那便是一路同行下來,胡先勇似乎對關淩淩有了意思,時不時地會對關淩淩獻獻殷勤。隻是,關淩淩對胡先勇並沒什麽感覺。

看著胡先勇剃頭擔子一頭熱,林陽倒是覺得枯燥的旅程有了幾分趣味。

在踏入昌國境內的第二天,胡先勇的傳訊玉佩有了動靜,一個叫何東元的人讓他們到昌國西琉城匯合。

西琉城是昌國的邊境之城,規模卻遠勝鹹安城。離著林陽三人此刻所在的位置不算很遠,半日的路程便到了。

在西琉城何家的酒席上,佳肴滿桌,笙歌熱舞,美酒佳人,何東元熱情地款待了林陽三人。

何東元原本是丹霞派弟子,修煉至元基境後,知曉自身資質有限,在修煉一途上再無進境,便返回了家鄉西琉城,經過十來年的打拚,在西琉城開創了一番基業,如今的何家在西琉城乃是首屈一指的家族。

同時,何東元並未與丹霞派斷去聯係,成為了丹霞派在昌國的眼線及外圍勢力。

何東元矮矮胖胖的,肥頭大耳,臉色紅潤,看到林陽三人似乎對笙歌熱舞沒什麽興致,便揮退了舞姬。

“三位師侄遠道而來,招待不周,還請見諒。”何東元滿臉堆笑地謙虛著,他知道眼前這三人盡管年輕,卻是丹霞派炙手可熱的人,前途不可限量,故而半分不敢怠慢。

“何師叔客氣。”胡先勇拱手回應,接著直接切入正題,說道:“何師叔,我等時間緊迫,還請告知清池師叔之事。”

何東元歎了口氣,轉而悲戚地說道:“對於清池師兄,我是很愧疚的,若是我能再勸勸他,他或許就不會出事了!”

伸出袖子揩了揩並不存在的眼淚,何東元繼續說道:“即便胡師侄不催促,我也是正準備告知三位師侄事情的具體經過脈絡的。”

說到這裏,何東元吩咐奴婢撤去酒席,端上了茶水點心,點上了檀香,才繼續說起清池的事情。

原來,那日在鹹安城激活暗脈的儀式結束後,清池離開鹹安城前接到的玉佩傳訊正是何東元發送的。

清池之所以著急離去,是因為何東元得到了一個消息:昌國鶴鳴山山下的一處村莊突兀空間扭曲後,憑空出現了一具屍體。村莊裏的百姓驚駭莫名,但稍有見識的元修很快便知道,這具屍體乃是通過空間傳送過來的。

鶴鳴山在昌國的西琉城與甘源城之間,當出現異象的消息傳到何東元耳中時,何東元馬上向丹霞派匯報,丹霞派指示何東元聯係了正在昌國鹹安城的清池,讓清池前去查探情況。

清池收到消息後,第一時間趕往了鶴鳴山。

但鹹安城離著鶴鳴山距離不近,待到清池趕到鶴鳴山的時候,那具屍首已經被人帶走了,帶走屍首的正是宗門設立在鶴鳴山的昌國元修宗門白鶴門。

白鶴門在昌國眾元修宗門中,不大不小,算是中遊勢力,門主乃是元基境後期元修,還有兩位元基境初期的副門主,其他門人的修為皆在元基境之下。

在白鶴門帶走屍首後不久,就有消息傳出:白鶴門從屍首上發現了諸多重寶!該消息極為可靠,因為傳出消息的是白鶴門兩位副門主當中的一位,這位副門主或許是因為得了重寶太興奮,喝多了之後說漏了嘴。

清池知曉白鶴門帶走了屍首後,並未妄動,而是先去找了何東元,打聽白鶴門的背景與實力,以便下一步行事。同時,清池也傳訊宗門,向宗門請示該如何行事。

但因為屍首上身懷重寶的消息走漏,不單是昌國元修,就連昌國以外的元修都向著鶴鳴山蜂擁而去。

遲遲等不到宗門的回複,又看到越來越多的元修出現在了鶴鳴山附近,清池便決定先去白鶴門探探虛實,打算憑著丹霞派的名頭,讓白鶴門準許他見一見屍首,再探一探到底有何重寶。

有天墟境的先例在,乾州元修對於以空間傳送的方式出現的事物有著極大的熱忱,更何況這具屍首還身懷重寶。

對於清池想獨自前往白鶴門的決定,何東元是持保留意見的,他認為應該等宗門的指示到了之後再做打算,或者由他與清池一同前往,因為西琉城與鶴鳴山相隔不遠,何東元與白鶴門門主有過幾麵之緣。但清池態度堅決,非要先單獨去查探,並告知何東元他會隨時與其保持聯絡,有危險會及時通知。

但是,就在清池前往白鶴門的第二日,何東元便聽到消息:白鶴門被滅門,上下三百六十人,無一幸免,死狀悲慘。

何東來驚駭莫名,他知道這肯定不是清池做的,因為清池沒這個實力。但是,清池卻是一去無音訊。

直到大半年後,何東來才收到清池的消息,清池告知他現在身在甘源城,過一段時間就會回西琉城。

但是,清池最終死在了甘源城,死狀淒慘,生前遭受了殘忍的折磨。

“何師叔,清池師叔有沒有說他這大半年去了哪裏?”林陽突然問道。

何東元瞟了林陽一眼,搖了搖頭,道:“我推測清池師兄這大半年不是被困在了某地,便是受了重傷。”

“殺清池師叔的人是不是就是殺白鶴門的人?”胡先勇看到林陽還欲問一些他認為無關緊要的話,便搶先問道。

何東元搖了搖頭,道:“不知道,但清池師兄的死狀與白鶴門門人的死狀有相似之處,有很大的可能是相同之人所為。

“何師叔,您在昌國多年,對昌國各大勢力了解甚深,您有沒有懷疑的對象?”關淩淩先前在載歌載舞的酒宴上一言不發,此刻終於出聲了。

何東元沉吟道:“清池師兄死後,我也做過調查。放眼整個昌國,能將白鶴門一夜滅門的元修宗門就隻有昌國第一宗門,玉骨山。但玉骨山即便能一夜滅掉白鶴門,卻需要調動大批人手,絕對做不到如此無聲無息。我猜測,參與此事的十有八九不是昌國的勢力。”

“何師叔,清池師叔臨死前,還向您傳遞了什麽消息?”胡先勇繼續問道。

何東元呷了一口茶,麵帶悲戚之色地搖了搖頭,眼角還噙著淚水。

胡先勇和關淩淩的臉上現出失望之色,何東元雖然給他們講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但如何入手去調查清池的死,仍是沒有任何有用的線索。

“何師叔,可否告知清池師叔的安葬之處,師侄想去拜祭拜祭。”林陽又說話了。

“林陽,我們現在正在商議找出清池師叔死因的線索,什麽時候不能祭拜,非得現在跑去祭拜?”胡先勇皺眉看著林陽,不悅地說道。

“胡師兄,你們商議便是,若是有結果了,告知我就行,該如何行事,林陽但聽你的吩咐就是。”林陽淡淡地回應,而後將目光投向了何東元。

“你!”胡先勇氣得直甩衣袖,但卻無可奈何。

何東來看了看胡先勇,又看了看林陽,明顯有些難為情。

“何師叔,你先和胡師兄商量著,我與清池師叔有舊,理應去祭拜他老人家,您就安排人帶我和林陽師弟前去祭拜吧。”關淩淩在這個時候居然開口了,放在之前,對於林陽和胡先勇的紛爭,她向來是作壁上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