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等不要再囉嗦,若是惹惱了本尊,本尊將爾等一並押回天宮!”徐霜城冷哼出聲,神情已經有了幾分不耐煩。

正在這個時候,一個聲音從演武場之外響了起來:“好大的口氣!至尊境很了不起麽?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徐霜城已經天下無敵了一般!”

話音落下,一位身材高大,頭發黑白相間的老者緩步走進了演武場當中,他雙目如星,步伐矯健而沉穩。

“父親!”

“祖父!”

“老家主!”

……

姬象山,姬賽雪和姬家的族人看到老者出現,紛紛驚呼出聲。

老者赫然便是姬家的上一任家主,姬問天。

姬家所有人都知道,姬問天在四十多年前,衝擊至尊境失敗,壞了元基和識海,最後身死道消。

但是,姬問天此刻卻是活生生地出現在了眾人的麵前,如何不令人震驚。

“姬問天,你竟然還活著?”姬無傷看到姬問天出現在麵前,滿眼的震驚與疑惑。

“父親不死,問天不敢死!”

姬問天出聲了,聲音中不帶半分的感情色彩。

在姬問天出現的時候,林陽立馬察覺到,禁錮著自己的無形力量突兀消失了。

“徐霜城,幾十年不見,本事稍稍長了那麽一點,這口氣卻是大了太多!”姬問天抬眼看著徐霜城。

徐霜城在看到姬問天的時候,一直波瀾不驚的臉色終於有了變化。眼神之中,更是現出了一閃而逝的慌亂。

顯然,姬問天與徐霜城是認識的,而且彼此間肯定還有不少的故事。

林陽沒了束縛,便悄悄地落到了地上,稍稍與場中的大能高手們拉開了距離。

“姬問天,想不到,你竟然玩假死的把戲。”徐霜城冷冷出聲。

“我若是不假死,又怎麽知道,是誰心裏邊一直惦記著我們姬家呢?”姬問天的嘴角升起了冷笑,隨即加重了音量,“徐霜城,你讓我仰著脖子跟你說話,是覺得自己僥幸成了至尊境,我已經治不了你了?”

徐霜城臉色發白,眼中閃過怒色,但卻是不敢發泄出來。

因為,數十年不見,姬問天給徐霜城的感覺依然如故,仍舊是強大無匹。

徐霜城知道,姬問天也已經晉入了至尊境,而且境界高於自己。

“怎麽?數十年不見,又想和我過過招了?”姬問天看著徐霜城猶豫的表情,冷冷一笑,“就你這猶豫不決的神情,我就勸你別試了,結果隻會比上回更慘!”

徐霜城的臉色連連變化,遲遲做不出決定,顯然是膽怯了。

“已經修到了元修止境,至尊境,卻還是之前的那副畏畏縮縮的德行,跟你說這麽多廢話,簡直就是抬舉你!”

姬問天的臉上現出了不耐煩的神色,朝著徐霜城楞冷聲道:“老子數三下,你若是還不下來,老子就當著你徒子徒孫的麵,把你轟下來!”

徐霜城的臉皮頓時漲成豬肝色,在姬問天喊出“二”的時候,還真的從空中落了下來。

“姬問天,我可不是怕你,今日我們有這麽多晚輩在場,我隻是怕傷了他們。”徐霜城的臉皮很是不薄。

同時,在與姬問天說話時,他沒再自稱本尊。

徐霜城這一落地,天空中其他的人也跟著紛紛落了下來,不敢高於姬問天。

“嘖嘖,賽雪的這位祖父簡直不要太猛了!他一出現,至尊境的徐霜城先前還是不可一世,現在卻像是見了貓的老鼠。”林陽趁人不注意,又悄悄地與場中的大能高手們拉開了更大的距離。

姬問天聽到徐霜城的話,嘿嘿一笑,滿臉的嘲諷之色。

“姬無傷要留在我們姬家;林陽,你不能帶走;你們雲頂天宮的人立刻離開我們姬家,如何?”姬問天眼神淡然地看著徐霜城。

“林陽是醉月樓樓主,他與我天宮有仇,你們姬家這是要介入此事,要幫醉月樓麽?”徐霜城冷冷出聲。

“醉月樓和雲頂天宮之間的事情,老夫沒有興趣,但林陽現在是我們姬家的客人,誰也不能在姬家傷他,帶走他!”姬問天的聲音不大,卻甚是堅決。

“姬問天,你這是存心要袒護林陽麽?”徐霜城冷冷出聲。

姬問天白眼一翻,“徐霜城,跟你說話,怎麽就這麽費勁呢?我算是明白了,對你這種人,就隻有拳頭管用!老子給你半息的時間,你和你的徒子徒孫們還不從我們姬家滾出去,那就不要走了!”

說完,姬問天渾身氣勢猛然暴漲,令人窒息的壓力鋪天蓋地地向著徐霜城和四名雲頂天宮的真臨境強者壓迫而去。

徐霜城臉色大變,而四名雲頂天宮的真臨境大能則是頂不住壓迫,連連後退。

“走!”

徐霜城顯然很了解姬問天的脾氣,知道姬問天說出手就必然會出手。當即輕喝一聲,腳步輕錯,瞬間便遠在天邊。

四名雲頂天宮的大能也連忙飛身而起,極速離開了演武場。

“幾位老祖,等等我!”

何滿星慌忙從中央高台上起身,臉色蒼白地催動身形,沒命地去追趕雲頂天宮的幾位真臨境強者。

“無欲叔,無憂叔,好久不見。”

姬問天在雲頂天宮的人走後,第一時間向姬無欲和姬無憂拱手行禮。

“你這小子,騙得我好苦!我就說嘛,好端端的,怎麽能說沒就沒了呢?原來是玩這種把戲。”姬無欲哈哈大笑。

“他都一大把年紀了,再喊他小子,怕是不太妥當。而且,問天現在已經至尊境,修為比你高出一個大境界,若是按修為境界論,你現在得稱呼他一聲前輩,如何還能叫他小子?”

姬無憂插了一句,滿麵調侃之色。

“前輩?他受得住?他從光屁股開始,到長胡子,再到胡子變白,我全程看著呢,他敢在我麵前擺至尊境的架子?”姬無欲把鼻孔抬得老高。

“無欲叔,場上有這麽多後輩子孫呢,您老嘴下留情!”姬問天向著姬無欲連連拱手,做出求饒狀。

“算你小子識相!”

姬無欲白眼輕翻,“既然你來了,姬無傷的事情,我和你無憂叔就不管了。你先料理家事,我和你無憂叔就先撤了,免得你放不開手腳。”

把話說完,姬無欲就與姬無憂禦空而起,結伴離去。

姬問天隨即把目光投向了嬴無敵,“小家夥,倒是有你父親的幾分氣勢。不過,這修為境界卻是比你父親當年要低了不少。皇朝的事務,能放手的盡量放手,要想皇朝永固,自身的實力永遠是第一位的。”

“是,無敵謹記前輩教導!”

嬴無敵連忙朝著姬問天恭恭敬敬地拱手行禮。

“前輩?哎,短短數十載過去,我們兩家竟是生分成這個樣子。”姬問天長歎一口氣。

嬴無敵神情尷尬,正欲說話,卻聽姬問天繼續說話了,“感謝平山衛和獵焰盟今日出手相助,不過,老夫現在要料理些許家事,還請各位先行離去。”

嬴無敵和潘四海等平山衛和獵焰者齊齊朝著姬問天行了一禮,而後紛紛禦空而起,快速離開了姬家的演武場,消失在遠處天邊。

雲頂天宮走了,平山衛走了,獵焰者也走了,場中的外人就隻剩下了林陽。

於是,林陽也催動元力,準備禦空離去。

“你不能走。”

姬問天突兀把眼睛看向了林陽。

林陽立馬感到有徹骨的寒意襲來,當即一動不敢動。

“前輩,我是醉月樓的人,也是外人,您要處理家事,我還是回避的好。”林陽朝著姬問天拱手行了一禮。

“是不是外人,我說了算,你能不能走,也還是我說了算!”

姬問天淡淡地掃了林陽一眼,聲音清冷。

林陽心中有些發虛,他隱隱感覺姬問天有些不喜歡自己。

這個時候,一道靚麗的身影飄然落到了林陽的身邊,正是姬賽雪。

“林陽,他讓你留下你就安心留下,別怕這個老家夥,有我在,他不敢把你怎麽樣!”姬賽雪在林陽的耳邊輕輕出聲。

林陽心中一震,愣愣地看著姬賽雪,明顯有些不相信。

他相信才怪,姬問天可是至尊境的強者,一個眼神就讓林陽雙腿發軟。

姬問天明顯聽到了姬賽雪的話,他當即把雙眉一豎,朝著姬賽雪直瞪眼睛。

姬賽雪卻是毫不畏懼,伸長著脖頸,用下巴指著姬問天,像一隻驕傲的孔雀。

下一刻,姬問天和姬賽雪竟然鬥起了眼力,你瞪我,我瞪你,誰也不讓誰。

姬象山等姬家眾人看到這番場景,卻是沒有人露出驚訝的神情。

顯然,姬問天“在世”的時候,與姬賽雪就是如此一個相處方式。

這一場眼神的鬥爭,最後以姬問天敗北而告終。

姬問天的臉上堆起了笑容,想要討好姬賽雪。誰料,姬賽雪根本不領情,朝他翻了個大白眼,把臉扭到了一邊。

正在這個時候,被晾在一邊的姬無傷以為等到了機會,催動身形,想要逃跑。

但剛剛邁開腳步,卻聽到姬問天重重地冷哼了一聲。

姬無傷當即如遭雷擊,渾身一震,嘴角更是溢出了鮮血。

“為了突破境界,為了延長壽命,竟然選擇投靠暗盟,枉顧家族安危,枉顧數以億計的黎民百姓的性命,你真是無藥可救!”姬問天憤怒出聲,並大手一揮。

隨即,在姬無傷的身周突兀下起了瓢潑大雨,密密麻麻的雨滴三五成群地聚攏到一起,形成了一柄柄鋒利的雨刀。

雨刀最後結成一個半丈見方的牢籠,將姬無傷困在其中。

“這就是規則之力?”

林陽暗自驚呼,元修之止境至尊境,往往都會掌握某一種或者多種大道規則。

姬問天成就至尊境,掌握的是雨道規則。

姬無傷自然不甘被擒,催動元力瘋狂地攻擊雨刀牢籠,但所有的元力手段轟在層層疊疊的雨刀上後,竟是如泥牛入海,沒有翻起半分的浪花。

姬無傷眼見攻不破雨刀牢籠,憤怒地咆哮起來。

隨即,他調集體內磅礴的元力,在體表凝出一件光華璀璨的厚實鎧甲,而後直接衝向了雨刀牢籠,他竟然打算以身體將雨刀牢籠給撞開。

隻不過,姬無傷的想法太過天真,他剛一和雨刀接觸,體表的元力鎧甲登時便四分五裂,嚇得他趕緊退了回去。

“姬問天,你這個逆子,你大逆不道!”

姬無傷隔著密集的雨刀,怒罵姬問天。

“死不悔改,無可救藥!”

姬問天長歎一聲,雨刀牢籠突兀快速地旋轉起來,而後迅速向內壓縮。

“姬問天,你這個逆子,你這是要弑父麽?我可是你親爹!你這個逆子,你趕緊給我住手!”

姬無傷再次咆哮出聲,神情既是憤怒又是恐懼。

下一刻,萬千的雨刀突兀極速凝聚到一起,凝成了一柄半丈長的雨劍,眨眼間洞穿了姬無傷的腹部,而後消散一空。

“姬問天,你這個逆子,你這個畜生,你竟然毀了我的元基!姬問天,你不得好死!”

姬無傷的情緒陡然失控,他神情猙獰,一雙三角眼之中盡是怨毒之色。

“把他關入家族大牢,關到老死!”

姬問天最後看了姬無傷一眼,把臉轉向了別處,不管姬無傷如何憤怒,如何咆哮,他都不再去看。

很快,有兩名姬家族人飛身去到了姬無傷的身邊,一左一右地將他架了起來,快速地將其帶離了姬家的演武場。

姬無傷賣力地掙紮著,但是,他的元基被毀,一身元力盡失,再如何掙紮,都是徒勞。

“父親!”

姬象山此際才敢來到姬問天的身邊,朝著姬問天拱手行禮。

“拜見老祖!”

“拜見老家主!”

……

姬家的族人們也隨之向姬問天行禮,拱手的拱手,跪拜的跪拜。

“你這個家主怎麽當的?我們姬家現在都成了別人家菜園子,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姬問天兩眼直瞪著姬象山,繼續厲聲訓斥:“好好的一個姬家,竟然讓你弄得四分五裂!家主能當得如此差勁,也算是你的本事!”

姬象山把頭埋在胸前,哼都不敢哼一聲。

“哼,家主當得不好,總比有些人,明明活蹦亂跳的、卻非得裝死,甚至直接撂挑子不當家主好。”姬賽雪冷冷出聲,一雙美目直勾勾地盯著姬問天,就差直接點名了。

在整個姬家,就算是姬無欲和姬無憂,也不敢如此與姬問天說話。

唯有姬賽雪,她可以直接稱呼姬問天為老家夥,可以對姬問天冷嘲熱諷。

“臭丫頭,祖父還活著,你似乎還很不高興哩。”姬問天極力想要讓自己的語氣生硬一些,但話一出口,腔調便明顯地柔和了下來。

“誰讓某個老家夥,躲起來當縮頭烏龜,卻害我為他抹了近一個月的眼淚!”姬賽雪語氣當中,滿帶著責備。

“丫頭,祖父當時也是迫不得已,若是不裝一回死人,當時就真的要去見列祖列宗了。”姬問天開口解釋。

“什麽裝死人?我聽不懂,我知道,你直接把偌大一個家族丟給父親,一消失就是數十年!如今一回來,就不停地數落父親,沒有這樣的道理!”姬賽雪的音量明顯提高。

“賽雪,你不要說了,哪有這麽跟祖父說話的。祖父回來了,還趕走了雲頂天宮的人,你應該高興才對。”姬象山說話了。

“這是他應該做的,難不成我還要感謝他,要對他感恩戴德?”姬賽雪越說越激動。

“丫頭,你先別激動,等祖父將今天的事情給處理利索了,祖父再向你慢慢解釋,好不好?”

姬問天滿臉的苦澀,開口告饒。

隻是,姬賽雪沒有放過姬問天的意思,繼續對姬問天厲聲質問。

姬象山幾番勸說,也是無濟於事。

於是,姬象山把目光投向林陽。

林陽何等機靈之人,他清了清嗓子,“賽雪,你先停一停,等聽了前輩的解釋後,你再決定要不要繼續罵,若是你決定繼續罵,我會幫你一起罵!”

林陽這一開口,姬賽雪竟是立馬閉上了嘴巴,還朝著林陽嫣然一笑。

姬問天和姬象山父子見到如此場景,俱是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一臉的苦澀:女大不中留。

“家族沒管好就算了,連女兒都讓那小子給拐跑了,你這些年,都在忙乎些什麽?”姬問天又開始數落姬象山,不過音量卻是放得很低,生怕被姬賽雪給聽到。

姬象山再次挨訓,連連點頭,仍舊是一聲不吭。

姬問天重重地冷哼了一聲,而後把目光看向了姬象鴻以及他這一脈的姬家族人。

姬象鴻當即撲通一聲跪了下去,朝著姬問天磕頭不止:“大伯,象鴻糊塗,聽信了姬無傷的話,差點犯下彌天大錯。

大伯,此事都是我的錯,還請您不要怪罪烏氿,不要怪罪其他人。”

同時,姬象鴻一脈的姬家族人也紛紛跪倒下來,連連叩頭求饒。

“你是家主,他們如何處置,你來決定。”

姬問天把目光從姬象鴻的身上收回,而後負手走到了一邊,把處置權交給了姬象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