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下是丹霞派的大修?”古姓老者見到林陽撤去了元術,自然也立馬停了手,並朝著林陽拱手行禮。
林陽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敢問大修如何稱呼?在下古峻嶺,古某方才以為大修是城主府派來搗亂的人,故而才會冒犯,還請大修見諒。”古峻嶺滿臉的真誠之色。
丹霞派在乾州的口碑一向不錯,而且身為十大宗門之一,實力強大,寶利閣也不想無端與丹霞派結仇。
身份已經被識破,林陽已經不想在此間出售縹緲令,準備換一座城池,去到寶利閣的其他分店。
“既然是誤會一場,那我便告辭了。”林陽朝著古峻嶺和納蘭漁拱了拱手,而後快速轉身,準備離去。
“這位大修,你是不是去過鹹安城?”納蘭漁突然出聲了。
林陽不自禁地身形一震,暗想納蘭漁好強的直覺,或者說她具有驚人的觀察力,竟然能夠識破《迷神訣》的偽裝。
其實,納蘭漁自然是沒有識破《迷神訣》的能力,她之所會有如此一問,那是因為,林陽方才在見到納蘭漁時,表現出了驚訝之色。
納蘭漁極是擅長於察言觀色,當下就捕捉到了林陽的驚訝情緒。
於是,她立馬知曉眼前的人必定是認識自己、與自己打過的交道的。但他的麵孔卻是極為陌生,唯一的解釋,那就是此人善於易容,改變了容貌。
納蘭漁心中念頭急速轉動,立馬鎖定了一個可疑的人,那就是幾年前,昌國和鄭國交戰時,到鹹安城寶利閣收購煉製元基丹靈草的林陽。
當時,林陽也用《迷神訣》改變了容貌,但卻給納蘭漁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而且,在鄭國退兵之後,林陽回了鹹安城的消息慢慢地從林家傳了出來。
納蘭漁當時就有些懷疑,出售須彌戒,購買大量煉製元基丹靈草的就是林陽。
現在,林陽名揚天乾城的消息已經傳到了乾州。而且,納蘭漁的兄長納蘭樵還通過寶利閣的渠道,將關於林陽的更多消息傳到了納蘭漁的耳中。
在納蘭樵傳遞過來的消息裏,林陽第一次去到天乾城寶利閣的時候,說自己與納蘭漁是老熟人,手中貴賓卡還是由納蘭漁親手經辦的。
納蘭漁經辦的貴賓卡,持卡人絕大多數都是有名有姓的,唯一不明身份的就是偽裝了身份、到鹹安城寶利閣購買煉製元基丹靈草的林陽。
再加上,古峻嶺方才道破了林陽丹霞派門人的身份。
將所有的信息一綜合起來,納蘭漁立馬懷疑,眼前之人極有可能就是林陽。
不過,她先前也僅僅是懷疑而已,還不能確定,故而便試探地發問。
但是,林陽身形一震,反應稍稍有些大,讓納蘭漁確認了自己的猜測。
“林大修,加上這一次,我們至少也打過三次交道了吧,可你一直都沒有以真麵目示人呢。”納蘭漁提高了音量,巧笑出聲。
林陽緩緩轉身,已經被人叫破了身份、還堅持離去,就顯得太小家子氣了。
“納蘭掌櫃的,好久不見。”林陽微微一笑,道:“不得不說,納蘭掌櫃實在是聰慧過人,竟然能猜出我的身份。我有些不明白,林某與納蘭掌櫃見麵之時,都以易容丹改變了容貌,而且並未透露過姓名,你為何能知曉我的身份?”
林陽擔心《迷神訣》有漏洞,故而才由此一問。
“如果我說是我的直覺,林大修肯定是不會相信的。”納蘭漁嫣然一笑,道:“林大修的易容手段極其高明,我並未瞧出破綻。我之所以能猜出你的身份,主要得益於兄長納蘭樵給我傳遞過來的消息。”
說到這裏,納蘭漁的一張俏臉不自主地微微一紅。
因為,納蘭樵在傳遞過來的消息裏,大力稱讚林陽,極力鼓動納蘭漁要尋找機會,主動出擊,將林陽給收入囊中。
如此一來,不僅她能覓得良人,寶利閣也能極大受益。
“納蘭樵,原來漏洞在這裏!”林陽想起來了,當初在天乾城寶利閣,為了能省點元石,他謊稱自己與納蘭漁相熟。
“納蘭掌櫃的,你不是在鹹安城麽,怎麽到了此地?”林陽緩聲問道。
“鹹安城寶利閣是家父對我的一次考驗,如今鹹安城的考驗通過,陽水城寶利閣便是我的第二次大考。”納蘭漁俏臉含春,接著說道:“林大修,這麽說來,你與我還,……”。
說到這裏,納蘭漁意識到自己險些說錯話,連忙改口:
“你與我們寶利閣還真是有緣,當初第一次見麵時,林大修與鹹安城寶利閣的夥計發生衝突。如今,再次見麵,又與陽水城寶利閣的夥計發生了衝突。”
說到這裏,納蘭漁忍不住咯咯直笑。
林陽卻是笑不起來,尷尬地咳嗽了幾聲。
“想不到我第一次易容去到寶利閣,就被掌櫃的識破了身份。此際若是還遮遮掩掩,倒顯得太小家子氣了。”林陽當即撤去了《迷神訣》,露出了本來麵目。
在林陽現出真容的時候,納蘭漁的眼睛明顯一亮。
林陽現在不光在天乾城聲名大振,前不久的圓燈山會,更是以無敵之姿斬殺了元府境的賽齊唐,如今的乾州元修界,提及林陽,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納蘭漁在商海浮沉,各形各色的人見過太多,但像林陽這般年紀輕輕就已登頂乾州元修界,又生得一表人才的人物,絕無僅有,若說她對林陽不動心,肯定是假話。
“林大修,方才定然是本閣的夥計對你多有不敬,納蘭漁在此代他們向你賠罪。”納蘭漁把話說完,就要向林陽欠身道歉。
林陽輕輕一揮手,用元力阻止了納蘭漁,笑道:“納蘭掌櫃的也說了,我和寶利閣是打出來的緣分,不打不相識,掌櫃的何需道歉。”
納蘭漁也是微微一笑,道:“林大修,你是我們寶利閣的貴賓,哪有站著說話的道理,還請到裏間坐談。”
“納蘭掌櫃的,下次有機會再敘,我現在有事情需要離開陽水城!”林陽緩聲推辭。
他的身份已經曝光,便更不能在陽水城寶利閣出售縹緲令了。
“林大修,你來寶利閣,想必是要買賣東西,你請放心,我們寶利閣做生意向來是有口皆碑,絕對會對顧客的秘密守口如瓶。”納蘭漁何等聰慧之人,立馬猜到了林陽來寶利閣的意圖和顧忌。
林陽心中一歎,話說到這份上,他便不好再離去了。
納蘭漁將林陽領到了後堂的會客室,古峻嶺尋了個理由離去了。
“納蘭掌櫃,我此番來寶利閣,是有一樣東西要賣給貴閣。”林陽開門見山,直接將縹緲令給取了出來,遞給了納蘭漁。
“縹緲令!”納蘭漁驚呼出聲,稍稍平複心情後,她疑惑地問道:“林大修,你可知道縹緲令乃是進入縹緲山的憑證,進到縹緲山,可是有機會獲取到聖靈樹的,你確定要將它售出?”
林陽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林大修,以你的修為和戰力,進到縹緲山,是有很大機會獲得聖靈樹的,一株聖靈樹能興盛一個宗門,其珍貴可想而知。而且,我已收到消息,縹緲山近期就會降臨,你難道要放棄此次進入縹緲山的機會麽?縹緲山何時降臨,並無規律可循,下一次降臨,很可能就是數十年,甚至百年之後。”納蘭漁似乎生怕林陽不知道縹緲令的珍貴一般。
“寶利閣做生意的確是比夜島光明正大,夜島恨不得一氣將我的兩塊縹緲令都給買下來,寶利閣卻是在勸說我不要賣縹緲令。”林陽心裏邊暗自想著,同時說道:
“納蘭掌櫃的,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賣縹緲令,自然有我的打算,不知道掌櫃的能出多少元石?”
納蘭漁也不再勸,稍稍權衡後,緩聲道:“縹緲令若是在乾州售賣,大概能賣到六億到七億下品元石,我若是收購,最高隻能出到六億下品元石。”
“夜島這次的出價倒還公道。”林陽心裏邊如此想著。
“但若是把這塊縹緲令送去中州,價格估摸能賣到八億下品元石。我們寶利閣有中州的渠道,故而,林大修的這塊縹緲令,我願意出七億下品元石!”納蘭漁抬眼看向了林陽。
“成交!”林陽毫不猶豫地答應,這個價格已經遠遠超過了他的預期。
但是,納蘭漁接著歉意一笑,道:“不過,我們陽水城寶利閣的賬上現在沒有七億下品元石。不知道林大修可否給到我一些時間,我需要從別處調撥元石,最多隻要兩天的時間!”
“兩天麽?”林陽稍作猶豫後,表示了同意。
“納蘭掌櫃,那我兩天後再過來,現在就不打擾你了。”林陽將時間和價格約定好,便向納蘭漁告辭而去。
在等待寶利閣籌集元石的時間裏,林陽在陽水城中四處閑逛,重溫了凡俗間的生活,日子過得倒也愜意。
隻是,兩日的時間轉眼就過去了。
林陽又是一大早便趕往寶利閣,準備做完交易後,便立馬返回宗門。
此際,本應該開門迎客的寶利閣卻是大門緊閉,門口有數名彪形大漢挺腰抱胸地站立著,一個個凶神惡煞的,嚇退了一波又一波想要進到寶利閣的客人。
寶利閣大廳之中,納蘭漁和古峻嶺神情嚴肅,正與兩人對峙著。
這兩人當中,站在前麵的是一名年約半百、頭發灰白的黃臉男子。
黃臉男子的身後,站著一位長著一口齙牙的年輕男子,尖下巴,小眼睛,正直勾勾地盯著納蘭漁,眼神熱切。
“納蘭侄女,我給你的考慮時間已到,你現在該給我一個答複了!”黃臉男子雙眼微眯地盯著納蘭漁。
“廉閣使,我的答複已經很明確,我的父親若是同意,我就同意。沒有父親的首肯,我不會談婚論嫁。”納蘭漁的聲音微冷。
“納蘭閣主一時半會回不了乾州,你自己的婚事,你自己可以做主。”黃臉男子淡淡出聲。
“廉閣使,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是我納蘭家的家教家風。沒有父親的首肯,我不會私定終身大事!”納蘭漁的語氣更冷了。
“納蘭侄女,納蘭閣主不在,作為他的老朋友,我可以為你的婚事做主!這一點,納蘭閣主即便此刻身在此處,想必也是不會反對的。”黃臉男子捋了捋胡須,一臉的傲氣。
“廉閣使,這個主,你做不了!”納蘭漁冷冷出聲。
黃臉男子當即眉頭一皺,冷哼道:“納蘭漁,我實話告訴你,你的父親此際正在接受總閣審查,我的意見,能在很大程度上決定你的父親能否平安地回到乾州!”
“廉夜,你這是在威脅麽?”古峻嶺憤怒出聲。
“古峻嶺,你是什麽身份,這裏沒你說話的資格!”廉夜對著古峻嶺大聲訓斥。
“廉閣使,在我的婚事問題上,古爺爺比你有資格說話!”納蘭漁秀眉微蹙。
廉夜的雙目之中精光閃爍,他冷冷盯著納蘭漁,一字一頓地說道:“納蘭漁,你真的不顧及你父親的安危,不顧及你們納蘭家在乾州數百年的辛苦經營麽?”
納蘭漁毫不回避廉夜的目光,嘴角帶著嘲諷的笑容,輕聲道:“廉閣使,我父親有沒有問題,若是就憑你幾句話就能決定,這樣的寶利閣,也沒什麽好留戀的!”
“放肆!納蘭漁,就憑你這句話,我就可以將你擒下,送往中州總部治罪!”廉夜冷冷地盯著納蘭漁,接著說道:
“納蘭漁,我最後給你一次機會,你若是嫁給致行,我保證你的父親能平平安安地回到乾州,並保證你們納蘭家在乾州的地位永固。你若是拒絕,你們納蘭家將很快在寶利閣除名!”
納蘭漁眉頭緊皺,呼吸開始急促起來。
古峻嶺則是神情憤怒,同時更有無奈。
“小漁,你隻要答應嫁給我,我保證,我會讓你成為陽水城最尊貴的女人!”廉夜身邊的年輕人齜著一口齙牙,滿臉諂笑地看著納蘭漁。
“孔致行,你說起話來,能過過腦子麽?當著你姑父的麵,你說要讓我成為陽水城最尊貴的女人,難道要比你姑姑還要尊貴?”納蘭漁對著齙牙青年孔致行嘲諷一笑,而後看向了廉夜,道:
“廉閣使,你如此費盡心力地要逼迫我嫁給孔致行,可他卻半分沒有考慮你的感受呢。”
孔致行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他小心翼翼地看向了廉夜,卻被廉夜給狠狠地瞪了一眼,嚇得連忙把脖子一縮,再不敢胡亂說話。
“納蘭漁,我最後再問你一遍,你到底嫁還是不嫁?”廉夜明顯有些不耐煩了。
“不嫁!”納蘭漁的回答斬釘截鐵。
“既然如此,本閣使現在就將你擒下!”廉夜重重地冷哼了一聲,右手疾出。
隨即,便有一隻元力大手呼嘯而出,狠狠地抓向了納蘭漁。
“廉夜,你敢!”古峻嶺暴喝一聲,飛身而出,擋在了納蘭漁的身前,而後雙手極速畫印,凝出一個元力拳頭,迎向了廉夜施展出來的元力大手。
轟隆一聲,元力拳頭被瞬間拍散,元力大手呼嘯著拍在了古峻嶺的身上,將他直接拍飛,撞在了大廳右側的牆上,當場噴血。
“古爺爺!”納蘭漁臉色大變,驚呼出聲,並飛身去到了古峻嶺的身邊,將他扶住。
“區區百旋境,也敢擋我,不自量力!”廉夜冷笑連連,正準備繼續對納蘭漁出手,卻聽到寶利閣的大門外響起了暴喝聲。
隨即,隻聽咣當一聲,寶利閣的大門被蠻力撞開了,兩名身材壯實的漢子從門外直接飛進了寶利閣大廳,重重的砸在了地上,哼哼唧唧地起不了身。
緊接著,一位身材挺拔、麵容俊朗的年輕人緩步走了進來,正是林陽。
林陽要進寶利閣與納蘭漁完成交易,好早些趕回丹霞派。但守在門口的漢子非但不讓他進寶利閣,還對他罵罵咧咧,指指點點。
結果可想而知,守在門口的漢子,現在沒有一個人能站起來。
林陽當然知道寶利閣遇到麻煩了,他沒有要替納蘭漁解決麻煩的意思。畢竟,他與納蘭漁之間,還隻是單純的買賣關係,遠沒有到可以兩肋插刀的地步。
同時,寶利閣財力雄厚,實力強大,尋常麻煩,他們自己有能力解決。
但是,今日是林陽與納蘭漁約定的日子,他必須進到寶利閣。
林陽打算著,進到了寶利閣,與納蘭漁完成交易後便直接離去,不卷入寶利閣的麻煩當中。
不想,林陽剛一走進寶利閣大廳,孔致行便齜著一口齙牙,對著他咆哮起來:“不開眼的東西,敢打傷我們城主府的人,你是不要命了麽?”
林陽壓製著怒氣,看也不看孔致行,把目光看向了納蘭漁,準備要與納蘭漁完成交易。
但是,就在林陽將目光觸及納蘭漁的刹那,納蘭漁突兀嚶嚀地哭泣起來,並滿臉委屈地看著林陽,哽咽道:“陽郎,他們欺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