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湖心島的第三日,林陽扶著牆、揉著腰眼從江影兒的院子裏走了出來,迎麵便碰到了白玉樹。
“乖玄外孫,我都等了你三日了,好體力!”
白玉樹一邊嘿嘿笑著,一邊朝著林陽豎起了大拇指。
“高外祖,你那顆缺了一半的大門牙露出來了!”林陽沒好氣地回了一句,臉色不善。
白玉樹連忙止住了笑意,道:“陽陽,你不要生氣嘛,高外祖這麽火急火燎地來找你,是因為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商量。”
“有多重要?非得這個時候來堵我!”林陽一想到自己辦正事的時候,一直有這麽一個糟老頭子在附近轉悠,心頭就不是滋味。
白玉樹感受到林陽怒意漸濃,便連忙說道:“陽陽,高外祖要給你父母操辦一場盛大的婚禮,以彌補我們白家對蘭丫頭和正鋒的虧欠。”
“啊!如此重要的事情,你怎麽不早跟我說呢?”林陽大眼瞪著白玉樹,一副責怪的模樣。
“你這,知道你在辦事,我便等到事後再來找你,你卻還有這麽大的火氣。若是我事中來打斷了你,天知道你會不會做出什麽欺師滅祖的事情來?”白玉樹咽了咽口水,心中一腔的苦水無處傾倒。
好在,林陽的情緒迅速調整了過來,問道:“高外祖,什麽時候辦婚禮,日子選好了麽?”
白玉樹很幹脆地回應:“日子已經定好了,明天。”
“這麽著急麽?”林陽有點驚訝。
“本來時間也沒這麽趕,你一進去就是三天不出來,時間自然就有些緊了。”白玉樹委婉地表達了一下心中的不滿。
林陽神情頗為尷尬,撓了撓頭,道:“這一趟亂禁海之行實在太過勞累,睡的時間稍稍長了一些。”
“好好休息是應該的,回頭我讓人把島上的床鋪都換一下。現在的床鋪興許是太硬朗了些,把我家陽陽的腰都給睡疼了。”白玉樹好不容易抓到一個捉弄林陽的機會,哪裏肯輕易放過。
林陽咳嗽了一聲,道:“高外祖,這些細枝末節的事情,咱們先放一邊,我們現在來說正事,大事!”
“陽陽,你父母明日的婚禮,我已經安排妥當,隻是有一件事情,我需要征求你的意見。”白玉樹的聲音明顯放輕了幾分。
“高外祖,不要吞吞吐吐的,有事快說。”林陽稍稍提高了音量。
這個時候,一隻圓滾滾的元獸從江影兒的院子裏快步跑了出來,正是吞天獸,冥靈貓緊隨其後。
吞天獸以為林陽在呼喚它,連忙屁顛屁顛地出來了。
“吞天獸!陽陽,你沒有取它的獸核?你體內的隱患怎麽辦?”白玉樹瞪大了眼睛,一臉的震驚之色。
林陽一揮手,將吞天獸和冥靈貓給收回了狂血珠,緩聲道:“高外祖,吞天獸已經是我的契約元獸,它可以利用獸核來吸煉我體內殘存的元獸之力,雖然花費的時間稍稍要長一些,但終歸是能解決我的問題。”
“嘖嘖,八級元獸做契約元獸,我活了數百年,聞所未聞!”白玉樹一陣驚歎後,神情一肅,道:
“陽陽,吞天獸乃是八級元獸,非同小可,在你沒有足夠的自保能力之前,千萬不要讓別人知道它的存在,尤其是你日後去到中州之時,不然,一定會為你招來殺身之禍的。”
“高外祖,你放心,我有分寸的。你趕緊說,你有什麽事情,需要征求我的意見?”林陽緩聲催促。
白玉樹抬眼看向了林陽,小心翼翼地說道:“白慕龍幾日前成功晉入了天輪境。”
林陽的眉頭當即皺了起來,他沒想到白慕龍居然這麽快就突破了修煉瓶頸,成為了天輪境的元修。
這也意味著,林陽現在就要放白慕龍出來了。因為白慕蘭,因為葉蹁躚,白慕龍自然是要放的,但這麽快就放他出來,林陽心裏頭多少有幾分不痛快。
白玉樹看到林陽的表情,一顆心也跟著緊張了起來。
“我許下的事情,自然會作數。高外祖,你現在就把白慕龍給放出來。但是,把他放出來後了,你得立馬帶著他去葉家提親!”林陽在心中長歎一口氣,食言而肥的事情,他做不出來。
“好好好,我現在就帶著白慕龍去葉家提親去。”白玉樹一張老臉登時笑成了一朵老**。
言畢,他幾個縱身就不見了人影。
林陽稍稍沉默了一會,而後又返回了江影兒的庭院。
江影兒正從屋內走了出來,發絲淩亂,神情慵懶,行走的姿勢頗為怪異,不可言說。
看到林陽走了回來,江影兒先是朝著林陽翻了一個白眼,風情萬種,隨後,她有些疑惑地問道:“你怎麽又回來了?”
“當然是舍不得你啊。”林陽嬉笑著回應,同時,一雙眼睛邪魅地在江影兒的身上來回掃視著。
江影兒連連擺手,急聲道:“我不行了,你放過我吧,你讓我先歇一口氣。”
林陽卻是一個閃身就來到了江影兒的麵前,一把將她給擁入了懷中。
“林陽,我真的不行了。”江影兒抱著雙肩,連連求饒。
林陽在江影兒的額頭輕輕地親了一口,道:“傻瓜,我回來是要跟你說一件事的,我的父母明日將要舉行婚禮。”
“真的!”江影兒的臉上露出了驚喜之色,道:“蘭姨和鋒叔曆經重重磨難,算是有情人終成眷屬!這真是天大的喜事哩!”
江影兒正說著,卻看到林陽正直勾勾地盯著自己。
“影兒,你嫁給我吧?”林陽滿眼柔情地看著江影兒。
江影兒先是一愣,而後從林陽的懷裏掙了出來,她靜靜地看著林陽,嘴角微微上翹,露出一臉的幸福笑容。
“你別光笑啊,你還沒回答我呢,要不要嫁給我?”林陽用滿含柔情的雙眼,逼視著江影兒。
江影兒搖了搖頭,沒有說話,臉上仍舊掛著笑。
“為什麽啊?”林陽伸出雙手,輕輕地搖著江影兒的肩膀。
“我才不傻哩,我現在嫁給你,你拍拍屁股走了,然後讓我在這裏守活寡,你倒是想得美!”江影兒投給林陽一個白眼,而後腰身一扭,轉身進到了屋內,並將門給關上了。
林陽一愣,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林陽,你今日的求婚,我先給你存著,等你再回天乾城的時候,我再給你答複。”江影兒的聲音從屋內傳了出去,聲音中分明帶著笑意。
……
丹霞派駐地,林陽已經在朱海佛的居所外站了近一個時辰的時間。
他原本是去的天乾閣,但沒找到朱海佛,便來到了丹霞派的駐地。
林陽在屋外敲門問安後,朱海佛讓他等著,這一等就是一個時辰的時間。
“朱老,您今日若是沒空見我,那我改日再來拜訪您。”林陽聽到屋內沒有半分的響動,以為朱海佛是不願意見自己,便準備離去,想去鎮海衛總領府搬救兵。
“讓你等一個時辰,你就不耐煩了?以為自己留名天乾碑了,能斬元府境了,就了不起了?”林陽還沒挪腳,朱海佛便從裏麵衝了出來,怒氣騰騰的。
“朱老,瞧您說的,我還以為您不願意見我呢?若是知道您願意見我,莫說是一個時辰了,就是十個時辰我也甘願等啊。”林陽見到朱海佛出來,登時心頭大定。
“哼,說得比唱得還好聽!”朱海佛卻是半分不買賬,冷眼盯著林陽,冷笑道:
“說吧,林統領,你來找我,有何吩咐?”
“朱老,您這般說話,分明是要讓我遭天打雷劈呢!”林陽一臉的苦相。
“林統領,您現在身份高貴,就不要叫我朱老了,直接叫我朱海佛吧。”朱海佛不為所動。
“朱老,還請您老嘴下留情,您再說下去,我這趟回乾州,哪裏還有臉去見婷姐啊?”林陽朝著朱海佛連連作揖。
“你要回乾州了?什麽時候回去?”朱海佛臉上的強裝的怒容登時斂去了。
林陽點了點頭,道:“明日我父母的婚禮過後,我就會離去。朱老,您有什麽話或者什麽東西要帶給婷姐的麽?”
“明天就要走了,現在才跑過來跟我說,我即便有話要說,有東西要帶,也得要時間準備不是?”朱海佛朝著林陽直瞪眼睛。
“朱老,您這一直生著我的氣在,我哪有機會跟你說啊?”林陽好生無奈。
“你見都不來見我,怎麽就知道我在生你的氣?”朱海佛怒氣出聲。
“您還說沒生氣,胡子都吹得立起來了!”林陽輕聲出聲。
“滾滾滾,趕緊給我滾蛋。”朱海佛很不耐煩地直揮手。
“朱老,我明天就要走了,您就這麽不待見我麽?”林陽多少有幾分傷心。
“我得想想該跟婷婷說什麽啊,你在這裏礙手礙腳的,讓我怎麽想?走走走!”朱海佛就差要動手趕林陽了。
“朱老,您想問題又不用手和腳,我盡管礙手礙腳的,卻礙不著您想問題啊。”林陽明日就要離去,也不知道何時能回來,自然是想和朱海佛多待一會。
對於這個敢用命來保護自己的宗門前輩,林陽自然是留戀的。
“你不單礙手礙腳,還礙我的眼!”朱海佛話一出口,看到林陽分明有幾分心傷的表情,當即笑道:
“臭小子,你明天就要走了,還賴在我這裏做什麽,趕緊回去陪陪你父母吧,明日我也要參加婚禮的,有話明天再說。”
說完,朱海佛不再理會林陽,轉身又進到了居所內。
林陽看到了朱海佛的笑容,心中可算是鬆了一口氣,如釋重負。
……
林陽離開丹霞派駐地後,便直接去了外城集市,去見了一趟納蘭樵,將他收購的火雲鋼給買下,並將自己將離去的事情簡單告知。
隨後,林陽去了一趟長豐拍賣行,金姥姥熱情地接待了林陽,並告知了林陽一條很重要的線索,五行府鎮中的水行府鎮一元重水的線索。
隻不過,一元重水不在乾州,而是在中州。
“看來,中州是勢在必行了。”林陽辭別了金姥姥,直接去到了匠兵廬。
林陽去到了匠兵廬,輕車熟路地找到了天乾城唯一的地級鑄兵師魯憂。
當林陽現出真容時,魯憂明顯被驚了一跳。
林陽道明了來意,說要鑄造一隻丹爐,最低也得是玄級的,若是能鑄造出地級的,那更好。
魯憂沒有任何的猶豫,當即滿口答應,甚至在價格上幾乎隻收了一個成本價。
林陽已經有了青炎爐,自然不是為自己鑄造丹爐,而是為了韓小刀。
林陽與魯憂商定好,丹爐鑄造好後,請匠兵廬派人送往湖心島。
事情談妥,又簡單寒暄後,林陽又去到了外城的第六條水道,遠遠地看了一眼城牆上的禁海衛,便返回了內城。
此刻,內城白家已經忙做一團,上上下下,幾乎全族都出動了。
林陽要回湖心島,路過白家廣場的時候,看到了兩個熟悉的身影,白慕龍和葉蹁躚。
白慕龍清減了不少,他正在鑲著金邊的紅紙上揮毫潑墨,一個個字體不一,俱是鐵畫銀鉤、豐筋多力的囍字和慶賀的對聯,不斷地從他的筆端現出。
他寫得很認真,神情也是發自內心的喜悅。
而另一邊,葉蹁躚正一臉溫柔與幸福地在為白慕龍打著下手,素手研墨,紅袖添香。
葉蹁躚不斷地將一個個的囍字和對聯平鋪在廣場之上,晾幹墨跡。
偌大的廣場之上,已經有一半的位置鋪就了白慕龍的墨寶。
林陽本想禦空而過,卻被葉蹁躚給看見了。
“外甥,你回來了啊?”這是葉蹁躚開口的第一句話。
林陽登時滿頭黑線,當即便想扭頭就走,但人家好意過來給父母的婚禮幫忙,自己如此走掉,未免太不禮貌。
“葉統領,感謝你能過來幫忙。不過,你這還沒過門呢,別著急占便宜。也不知道白慕龍有什麽能耐,勾得你神魂顛倒的,這麽捉急忙慌地要往火坑裏跳!”林陽沉聲回應。
“我樂意,你這做外甥的,還能管得了舅媽的事情?”葉蹁躚朝著林陽高抬起下巴,還故意抱住了白慕龍的胳膊,將頭靠在了白慕龍的肩膀上。
林陽知道,論鬥嘴皮子,自己恐怕不是葉蹁躚的對手,故而,他決定拿白慕龍這個軟柿子來捏一捏,出出氣。
白慕龍在看到林陽後,便將手中的筆停了下來,神情明顯有幾分尷尬地看著林陽,不打招呼不是,打招呼又不知道該說什麽。
“白慕龍,你們白家這麽大,你哪裏不能寫字,非得跑到廣場上來寫,生怕別人不知道你能寫幾個字麽,你怎麽就這麽愛顯擺呢?”林陽與白慕龍說話時,可就沒有半分的客氣了,一副冷嘲熱諷的口吻。
白慕龍一張臉開始變紅,欲言又止。
“我家慕龍可不是愛顯擺的人,曾祖說這裏地方大,空氣好,陽陽一眼能瞅見,就讓慕龍在這裏寫。”葉蹁躚馬上開口維護,一邊說話還一邊不斷地向白慕龍使眼色。
白慕龍猶猶豫豫的,最後終於鼓足了勇氣,道:“外甥,你再怎麽嫌棄我,我還是你的舅舅,這是你再如何抗拒也改變不了的事實。”
此番話,明顯不是白慕龍的風格,而且,他在說這番話時,更是強迫著自己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林陽知道,這是有人在白慕龍的背後指點,這個人百分百就是葉蹁躚。
“白慕龍,你這還沒成婚呢,就如此言聽計從的,我看你日後是抬不起頭、永無翻身之日嘍!”林陽繼續嘲諷。
“我樂意,外甥,你舅舅的事,你管不著。”白慕龍稍作停頓後,出聲回應,臉上的笑容仍舊勉強,但明顯較之前自然了不少。
林陽想也不用想,便猜到這是葉蹁躚在以神念傳音,教白慕龍應對。
“連說話都要人教,白慕龍,你可真給白家長臉,要麽,你也別讓葉統領嫁你了,你幹脆嫁到葉家了事。你出嫁辦事的那天,我給你寫囍字,管好管夠!”林陽極盡嘲諷之力。
隻是,有了葉蹁躚做後盾,白慕龍打起嘴仗的能力幾乎是成倍數的暴增。
“外甥,不管舅舅是嫁還是娶,我終究是你舅舅,翩躚終究是你舅媽。”白慕龍臉上的笑容越來越自然了。
林陽已經心生退意了,以一對二,他明顯有些不敵。
“葉統領,你這**男人的本領,實在令林陽佩服,我就不打擾你繼續**了,告辭!”林陽甚是果斷,一有了退走的念頭,便立馬行動。
“外甥,記得啊,我和你舅媽就要舉行婚禮的時候,你可一定要過來喝喜酒的,寫囍字寫對聯就不麻煩你了,你到時候準備一兩件地級元兵當賀禮就行了。”白慕龍這一回顯然是沒用葉蹁躚教,便自己脫口而出。
林陽渾身一震,他知道,經由葉蹁躚的**,白慕龍這是茅塞頓開、豁然開朗,從今日起,他已經掐不住白慕龍了。
“男人找對女人,很關鍵!”林陽心中突發感想,身體陡然一個加速,幾個起落便消失在了白家人工河的上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