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前輩,仇家已經敗了,仇前輩也已經認輸,今日之戰就到此為止吧?”張源濟說話了,替仇家求情。

天乾衛的確有些跋扈,但張源濟卻是不敢讓仇家自此消亡的。畢竟,天乾城大牢還需要仇家來鎮守。

白玉樹冷眼看著仇別橋,譏諷笑道:“方才喊打喊殺的是你,現在開口求饒的也是你。仇別橋,你真是越活越糟心,幹脆死了算了,何必臨到了還如此糟踐自己?”

仇別橋此際明顯有些心灰意冷的感覺,對於白玉樹的冷嘲熱諷,竟是生不起反擊的念頭。

“白閣老,勸勸白老前輩吧,仇家若是沒了,這是我們天乾城的一個巨大損失,我們承受不起。”張源濟勸不動白玉樹,便將目標轉向了白慕蘭,用神念向她傳音。

“張閣老,此事你得問陽陽,畢竟現在,仇家父子是死是活,完全由陽陽來決定。”白慕蘭緩緩地用神念回應。

“林統領,仇家已經付出了代價,此事就到此為止吧?”張源濟朝著林陽拱了拱手,笑聲說道。

仇家兩位元府境高手已經被斬殺,等於被斬斷了一臂,林陽的目的已經達到,至於要不要殺仇家父子,他得征求林正鋒的意見。

“父親,仇家父子是死是活,全憑你一句話!”

林陽一邊說話,一邊又往嘴裏丟入了幾枚聚元丹,快速地回複元力。

其實,林陽有狸香認主,對付仇家父子,幾無懸念,根本不需要著急回複元力。

但是,林陽已經形成了習慣,隻要有機會,就要保持元基內元力的充盈。

林正鋒緩步而出,將目光投向了仇歡水,沉聲道:“仇歡水,你不是很想殺我麽?我現在給你一個機會,隻要你能打敗我,要殺要剮,我任你處置,而且,你們父子還可以安然離去。”

林正鋒此言一出,全場愕然,他一個武者,竟然敢與天輪境的仇歡水叫板,而且還是一副居高臨下的口吻。

林正鋒的身上沒有半分的元力波動,但昂首站在那裏,卻讓人生起不可撼動的感覺。

“父親,仇歡水是天輪境二重的修為!”林陽急忙出聲,他生怕林正鋒輕敵。

白慕蘭也是立馬跑到了林正鋒的身邊,焦急地拉住了林正鋒的手,一臉的關切之色。

“慕蘭,放心吧。我要讓你自己知道,你的眼光有多麽的好!”林正鋒溫柔地將垂在白慕蘭額前的頭發給輕輕撥到了耳後,笑意滿麵。

白慕蘭不再勸阻,乖巧地點了點頭。

“陽陽,仇家要搶你的母親,你斬了他們兩位元府境強者,你做了你該做的;仇家要搶我的妻子,我自然也要做我該做的!”林正鋒微笑著看著林陽。

林陽也笑了,朗聲道:“父親,你盡管去做吧,孩兒的斧子隨時待命!”

仇歡水臉色發白,把征詢的眼神投向了仇南行。

方才,仇南行與林正鋒動過手,知道林正鋒的底細。

“林正鋒的確不是元修,施展不出任何元力手段,但他的肉身有些古怪,其力量和強度不亞於四級元獸,頗有些難纏,但隻要與他拉開距離,你還是有勝算的。”仇南行輕聲地在仇歡水的耳邊說道。

“仇歡水,你到底敢不敢一戰?”林正鋒逼視著仇歡水,高喝出聲。

仇歡水又躊躇了一會,明顯有些底氣不足地問道:“林正鋒,若是我敗給了你,你又會如何處置我?”

聽到仇歡水怯弱的話,場外有人忍不住譏笑出聲。

仇家眾人的眼神中現出了羞怒之色,在青麵獠牙麵具下,他們的臉定然一個比一個黑。

“未戰先怯,此戰父親贏定了!”林陽在心中暗暗出聲。

“你覺得呢?”林正鋒淡淡地看著仇歡水,臉上帶著不屑的笑容。

仇歡水當即一怔,眼神閃爍不定,顯然是不敢應戰。

仇別橋看了看林正鋒,又看了看仇歡水,長歎一口氣。

“不應戰,必死!應戰,有機會博出一條生路。如此簡單而淺顯的問題,還需要考慮麽?我們仇家出了你這麽一個又糊塗又懦弱的東西,真是我們仇家的悲哀!”仇別橋此際已經有些後悔,後悔自己這些年就不應該寵著仇歡水,讓他變成今天這副模樣。

與林正鋒比起來,簡直可以直接扔掉,也難怪入不了白慕蘭的眼。

仇歡水聽出了仇別橋話語中的憤怒,終於邁出了腳步,色厲內荏地用藍色小劍指著林正鋒,喝道:“林正鋒,話可是你說的,你若是死在了我的手中,可別怨我!”

林正鋒冷笑出聲,雙腳猛然往後一蹬,身體當即化作一道殘影撲向了仇歡水。

仇歡水明顯一驚,不過,他還記得仇南行的警告,不能和林正鋒近身作戰。

隻見,他禦空而起,直接去到了半空,居高臨下地看著林正鋒。

仇歡水認為,林正鋒的肉身再強又如何,他沒有元力,施展不出禦空術,自己隻要在空中施展元術對他進行遠程攻擊,就可以立於不敗之地。

看到仇歡水的動作,林陽也是皺起了眉頭,仇歡水這一招,的確是找準了林正鋒的軟肋。

白玉樹對林正鋒的狀態最為了解,看到仇歡水眼神中的得意之色,他暗罵了一聲:“白癡!”

林正鋒獲取到了鼓浪蛟大部分的能力,區區禦空,又哪裏能難得到他。

林正鋒抬起頭,看著懸浮在半空的仇歡水,他的嘴角現出了冷笑。

隻不過,麵對仇歡水居高臨下地施展元術,他刻意裝出一副無可奈何、被動挨打的姿態。

仇歡水虛立在空中,施展出各種元術,豪不吝惜地砸向了林正鋒。

林正鋒在廣場上騰挪跳躍個不停,不斷地閃避和化解各種元術。

看到林正鋒僅憑著一雙肉拳,一拳拳地將仇歡水的元術給轟碎,場外的眾人驚歎不已。

“林陽肉身強橫無比,林正鋒也是不遑多讓!”

“林家肯定是有什麽秘傳的錘煉肉身的法門,不然,他們父子倆如何都是一副堪比高階元獸的體魄!”

“這種說法不成立,我聽說,林家不過是乾州一個小國的一個小家族,如何會有如此逆天的法門。”

“那便隻有一個解釋,這一對父子福緣深厚,各有際遇。”

“隻不過,林正鋒的肉身強則強矣,但不能禦空而行,隻能被動挨打,這場戰鬥,仇歡水找到了林正鋒的要害,已經立於不敗之地了。”

“林正鋒應該是托大了。”

……

這是白家族人嘀嘀咕咕的聲音。

就在這個時候,一直在地上被動挨打的林正鋒突然一躍而起,竟是瞬間就去到了半空,而後穩穩地停在了仇歡水的身前。

林正鋒選擇在這個時候出擊,時機拿捏得剛剛好。

仇歡水已經“確定”林正鋒不能禦空,他便放鬆警惕起來,元術傾瀉而出,隻攻不守。

而且,他越打越解恨,為了讓元術發揮出更大的威能,他操控著禦空術,一點點與林正鋒拉近距離,最後懸停在林正鋒的頭頂上方。

林正鋒突兀衝天而起,並停在了半空,不單看呆了場外的人,更是把仇歡水給驚得一跳。

“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這扮豬吃老虎的性子,是一脈相傳的。”張源濟,鍾長風和項青峰對視了一眼,紛紛搖頭苦笑。

驚慌之際,仇歡水下意識地施展出了自己的最強手段,將本命元兵給祭了出去。

藍色的小劍化作一道藍色流光,迅捷無比地斬向了林正鋒。

在臨近林正鋒之時,藍色小劍的劍身突兀暴長數丈,向著林正鋒怒劈而去。

藍色大劍聲勢浩大,威力驚人,讓離得稍近的人都感到一陣撲麵的窒息壓力,紛紛往後撤出了幾步。

林正鋒卻是神情不變,仍舊是一拳轟出。

但是,這一拳轟出之時,有一條頭上長著兩隻盤旋向上的犄角的蛟龍從他的身後顯影出來,而後蛟尾一甩,咆哮著迎向了藍色大劍。

“鼓浪蛟!”

“這是什麽法門?”

……

場外眾人驚呼不已。

隻有少數知曉當年之事的人,才隱隱地猜到,林正鋒應該是獲取到了鼓浪蛟的能力。

比如,仇南行,白景堂,白景林等等。

鼓浪蛟吐息不斷,與藍色大劍在半空連連碰撞,一時間,殺了個難解難分。

與此同時,林正鋒身形一晃,來到了仇歡水的近前,仍舊就是一拳轟出。

仇歡水的最強手段都被林正鋒給擋住,不免有些心慌,他當即動用了瞬移之術,不敢與林陽對攻。

隻是,在仇歡水瞬移之時,林正鋒也跟著消失了。

“小心!”

“不好!”

仇別橋和仇南行幾乎同時驚呼出聲。

下一刻,仇歡水從瞬移中現出身來,不過,還未等他停穩身形,一隻醋缽大的拳頭便轟到了他的胸前。

仇歡水在驚慌之餘,快速地在體表凝出了一層元力護甲。

嘭的一聲悶響,仇歡水體表的元力護甲光華亂顫,而後碎解開來。

林正鋒的拳頭砸在了仇歡水的胸膛上,將他砸得怪叫倒飛。

一擊得手,林正鋒卻是沒有半分的停留,欺身而上,追上了正在倒飛的仇歡水,又是一拳轟出。

接連轟出三拳後,林正鋒穩穩地落在了地上。

隨後,隻聽嘭的一聲,仇歡水以屁股著地,重重地砸在了地上,已是難已起身,他口中噴血,臉上的青麵獠牙麵具掉到了脖子上。

“啊!”

場外的人群紛紛驚呼出聲,他們驚呼的原因不是仇歡水敗給了林正鋒,而是因為仇歡水的長相。

隻見,麵具滑落脖頸後,仇歡水露出了真麵目:

一張倒三角形的臉,下巴尖如圓錐,高聳的鼻子宛如鷹鉤,一雙眼睛鼓凸在眼眶之外,與常人甚是迥異。

“聽說天乾衛仇家的先祖乃是元獸與人類的相結合的後裔,看來,傳言不虛。”林陽在看到仇歡水的時刻,先是一驚,而後心中立馬升騰起了憤怒:

“如此一個怪物怪胎,竟然還想打母親的主意,簡直就是癡心妄想!”

“歡水!”

仇南行一個閃身跑到仇歡水的身邊,將他抱在了懷裏,而後快速將他的麵具戴好。

“歡水,你怎麽樣?”仇南行的眼眶中噙著眼淚。

仇家現在隻有仇歡水這麽一根獨苗,仇南行平日裏對仇歡水的不爭氣恨得牙癢癢,但心中對仇歡水的寵愛並不比仇別橋少。

不然,仇南行也不會是在白慕蘭的事情上對仇歡水如此縱容。

“白玉樹,今日你們白家若是斬殺了南行和歡水,便是與我們仇家結下了天大的冤仇,我們必定是不死不休的局麵。”仇別橋矮小枯瘦的身體止不住地顫抖著,今日一戰,天乾衛仇家一敗塗地,顏麵掃地。

“仇別橋,我看你真是老糊塗了。都這個時候了,還說這些沒有營養的話。你看看你們仇家現在,還拿什麽跟我們白家不死不休!”白玉樹冷笑連連,道:“老王八,你若是還如此的不識相,我少不得要拉下臉皮,和我的乖玄外孫一道,先將你這隻老王八給幹掉,再踏平你們仇家!”

仇別橋沉默了,白玉樹的話並非威脅,林陽方才展現出來的戰力,足夠傷到府靈境的強者。

“白玉樹,隻要你放過南行和歡水,條件你隨便提!”仇別橋屈服了。

“說你老了,你還不服氣。仇老王八,你還看不清形勢麽?現在白家,我說了不算。蘭丫頭,正鋒和陽陽,他(她)哪一個說話都比我好使。老了就該服老,就該退到一邊。不然,辛辛苦苦數百年的英明,很容易便毀於一旦。”白玉樹意有所指。

“林正鋒,當年的事,我們仇家做錯了,我代表仇家向你道歉!”仇別橋把話說完,朝著林正鋒深深地鞠了一躬。

全場動容,仇別橋何等輩分,何等身份,如今卻是折節向林正鋒彎腰鞠躬。

白玉樹長歎一口氣,對於仇別橋的行為,他心有戚戚焉。

“元修元修,修了數百年,卻修得如此的不爽利,土都埋到脖子了,還斬不斷世俗親情!仇老王八啊仇老王八,我與你是同一類人哩。別人修煉修了個無牽無掛,我與你修煉了一輩子,修了個鞠躬盡瘁。”白玉樹搖了搖頭,心中暗暗自語。

“曾叔祖,我與歡水死則死矣,您用不著求他們!”仇南行看到仇別橋折節低頭,目眥欲裂,激憤出聲。

站在仇別橋身後的仇家族人也是紛紛出聲,義憤填膺的,想要與白家決一死戰。

“都給我住口!”

仇別橋斷喝出聲。

仇家眾人,包括仇南行在內,感受到了仇別橋的憤怒,立馬閉上了嘴巴,不敢再吱聲。

“本事不濟還頭腦發熱,這不是勇,這是蠢!不敢接受和麵對失敗比失敗更嚴重!我們仇家敗了就敗了,勇敢承認,才能知恥而後勇!”仇別橋對著一幹族人怒罵出聲。

“仇別橋,你這番話,倒還像是人話,就衝你這句人話,我便替你說說情,但管不管用,我可打不了包票。”白玉樹用神念向仇別橋傳音。

白玉樹當然不願與仇家結成生死大怨,仇家的兩位元府境強者被斬殺,已經威脅不到白家,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便不想再咄咄逼人。同時,若是還能順道賣給仇別橋一份人情,這筆買賣簡直不要太賺。

“正鋒,蘭丫頭,陽陽,仇老王八也是一大把年紀了,他也知錯賠禮了。今日之事,差不多到此為止吧。”白玉樹緩緩出聲。

“是啊,林總領,白閣老,林統領,既然仇前輩已經服輸道歉,還請三位寬宏大量,就此罷手。”張源濟也趁機出聲勸解。

“各位,此事全憑我父母做主!”林陽隨即開口了,他把混天斧橫舉在手,沉聲道:“父親、母親,你們盡管按心意行事,誰若不服,我用斧子跟他講道理!”

林正鋒看到兒子的“跋扈”,臉上現出了驕傲的笑容,隨後轉頭看向了白慕蘭,見到白慕蘭微微點頭後,他便把目光投向了仇南行和仇歡水,道:

“不看僧麵看佛麵,既然曾祖和三位閣老替你們求情,我今日可以不取你父子的性命。但是,我要警告你們,若是還不斷去癡想妄想,不單是你們父子二人,你們整個仇家都會麵臨我們林家的怒火!”

聽到林正鋒的話,雙方都明顯鬆出一口氣。

仇南行也連忙將仇歡水抱起,準備撤走。

“慢著!”林陽又說話了。

眾人臉色大變,因為林陽的突然出聲,意味著今日的事情還未結束。

“林陽,你父親都已經同意放過我們,你還想幹什麽?”仇南行的聲音明顯有幾分顫抖,尤其是看到林陽掂了掂混天斧之後,他的身體的忍不住顫抖起來。

這可是接連斬去兩名元府境的斧子,仇南行不得不怕。

林陽看到仇南行的恐懼的神情,不自禁地笑了,因為他知道:仇家有仇南行和仇歡水這一對父子,不足為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