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嗷， 困。”
伸爪把麵前的書用力往前推，直至那本厚厚的書頁懸在桌案邊緣岌岌可危，才勉為其難地勾著爪子把書扒拉回來， 沃迪眯著眼睛懶懶打個哈欠。
通過貓玩具的轉述， 他知道二十八宿那邊正緊鑼密鼓的準備著突襲碧落組織據點， 然而他現在又不在劍師那邊， 自覺與這事關係不大，因此隻是把進攻需要注意的事項和碧落組織那邊各個殿主和精銳小隊的弱點列了張清單交給離化，便把這事拋之腦後， 繼續啃這幾本晦澀難懂的大部頭書籍。
這期間， 傀儡師一次都沒出現過，隻經由石頭人轉達了“我很忙， 你自己加油， 有事找我”的意思，就連跟木偶人吃飯的餐廳都沒再對沃迪開放。
不過沃迪對那個擺滿了能看不能吃的金屬食物的餐廳本身就沒多大興趣，他一心撲在傀儡術上， 沒日沒夜地揪毛變貓， 餓了便從自己的隱藏空間裏拿幾根肉幹，困了就隨便找個墊子當貓窩睡大覺，四天後，終於把傀儡師拿出來的幾本書全部看完。
奈何看完與掌握之間還橫亙著巨大的鴻溝， 沃迪揉著困倦的眼睛， 倍感焦慮：“劍師當時是說讓我在傀儡師這裏呆十天的， 這可怎麽辦， 都已經過去快一半了， 我連一個法術都沒掌握好！”
況且比起其他法術，他學習揪毛變貓術還有一定的自身優勢——開過不少馬甲的他對於鏈接精神力和操縱實體早就得心應手， 需要學習的隻有貓毛變形和異能固化這兩部分而已——就這樣他都沒學會，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再試一遍，我們一起找找問題。]
貓玩具也很著急。
它從擁有靈智起隻見過貓貓神學習新能力，而那位生而知之的強大神明即使是最複雜的法術也隻需要一眼就能看懂，以此為參照，它當然覺得沃迪掌握這傀儡術的時間過於漫長了。
沃迪鄭重點頭，爪子伸到頭頂，再次拔下一小撮貓毛，微微闔眸，將全身感官集中在爪尖，向前灑去。
細密的貓毛在半空化作一隻又一隻圓滾滾的貓咪團子，豎著毛絨絨的貓耳朵，尾巴在身後一甩一甩，七嘴八舌地喵喵叫著。
乍一看已經像模像樣，然而這群貓咪沒有一隻有腳，全都靠著自身的彈性在地上蹦躂，像是染著漂亮豹貓紋路的小巧彈力球。
“怎麽就長不出腳來呢？”沃迪愁得耳朵都蔫嗒嗒貼在了腦門上，“跟前幾天剛剛能變形的時候沒有任何區別，依舊是個球！”
貓玩具努力分辨許久，沒發現任何問題，隻能無可奈何地歎口氣。
[能量流動和變形走向明明沒有任何問題，精神力的傳導和控製也很順利，為什麽會這樣？唔，要不去找傀儡師問問？他才是專業人士。]
“有道理，問問又沒損失什麽，”沃迪深以為然，“要是傀儡師說他太忙，不給我解答，我再回來便是了。”
說做就做，他收回精神力，叼起掃帚收拾好散落地麵的毛發，噠噠噠跑到門邊，推開緊鎖的房門，探頭向外看去，石頭人站在門外，幾天以來連動作都沒變過，手裏拿著沃迪贈送的小風車，正愣愣地盯著那風車發呆。
沃迪人立而起，爪子向上抻到石頭人的大腿，輕輕拍拍，將自己想見傀儡師請教問題的事情說給它聽。
約莫是被吩咐過，石頭小齊這次沒有再露出問號臉，而是晃了晃腦袋，踏步向外走去。
古堡中的傀儡們擁有的權限很大，不需要像沃迪那樣繞來繞去，可以直接控製房屋與牆壁轉換方向和位置，因此它走了沒幾步便走到傀儡師房前。
彼時尚是清晨，某隻貓咪是熬了一夜沒睡，傀儡師卻睡得很熟，被石頭小齊嗚哩哇啦匯報一番，才慵懶地睜開眼睛，指尖蹭過暈紅的眼角，目光中帶著幾分茫然。
凝神聽完石頭小齊的報告，他驀得笑了下，唇角微彎，語氣中帶著幾分捉狹：“喲，小貓咪終於熬不住了嗎？”
或許是看熱鬧的心情打敗了起床氣，又或許是這幾日睡得太多導致並不算困倦，傀儡師並沒再睡，而是掀開被子下了床，換好衣服披上輕紗，倚在躺椅上舒舒服服地等著洋娃娃為自己梳頭化妝。
“已經四天了吧？”他玩弄著自己修長的手指，輕輕笑道，“這隻貓咪倒比我想象得能堅持，整天薅毛但是一無所獲的滋味恐怕不好受，他居然能撐到現在才來找我。”
站在旁邊的木偶人很用力地想了想，哢噠哢噠地問：“說不定那隻貓咪能成功？他看上去很聰明的樣子。”
“連我當初學這種術法時耗費了三月時間才剛剛入門，這隻貓咪毫無基礎，怎麽可能立刻學會，”傀儡師淺笑著搖了搖頭，“等他毫無進展後哭著來找我，我就可以用他在傀儡術方麵沒有天賦這種理由將他打發走，頂多再塞本基礎的法術書，讓他自己回去練得了。”
木偶人想不明白：“那為什麽要讓他來，還耽誤您的睡眠？”
“給劍師一個交代罷了。”
傀儡師說得漫不經心，長而密的睫羽垂下，掩住眸中乍起的波瀾。
“劍師想讓我跟她一樣，將希望寄托於一隻貓身上，嗬——吾等來人間已逾千年，若有希望早就有了，還用等到現在？就算她的方法有可能行得通，二十八宿那隻狸花貓看著可比這隻豹貓要機靈得多。”
木偶人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它其實依舊不理解，如果自家傀儡師真像他說得那樣心如死灰，為何要真把記載傀儡術的書送到豹貓那邊，而不是幹脆送個假的敷衍了事。
但看著傀儡師屈指揉按太陽穴，說了幾句話便疲乏至極的樣子，它又把問題咽回到自己的木頭肚子裏，忙不迭上前給傀儡師捏肩。
“把小貓咪叫來吧，”傀儡師揮揮手，摸了摸自己漂亮的長卷發，“這事也該有個結束了。”
石頭小齊呆呆地應了一聲。
大概製造傀儡的材料真的會影響到傀儡智商，明明附靈時消耗的寶物和能量並無差別，思考能力和反應力就是比木偶人差了一大截，聽到傀儡師的吩咐，得反應好一會兒才能行動。
傀儡師並不著急，寵溺地摸摸石頭小齊的腦袋，目光在他手裏攥著的風車上轉了兩圈，微微一笑。
就衝小貓咪給石頭小齊送的這個風車，或許可以再給他開點小灶，他心想，至少可以送他個保命的道具，若是劍師計劃失敗要殺貓滅口，也不至於讓小貓死無葬身之地。
他正默默盤算著該送點什麽作為沃迪嚐試傀儡術失敗的安慰禮物，便見房門再次打開，石頭小齊領著沃迪走了進來。
沃迪蹦蹦跳跳地跑到傀儡師麵前，甩甩尾巴，乖巧地行了個禮：“師父，打擾您了。”
“我不是你師父，”傀儡師下意識反駁，眨眨眼睛，輕咳一聲，明知故問道，“小貓咪，你找我是要做什麽？”
沃迪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耳朵：“我在學習揪毛變貓術的時候，遇到了一點難題，想請教您一下。”
如果張三或者瑪麗蘇在現場，肯定得被某隻無法無天惡魔貓的禮貌震驚到。他對傀儡師的態度，可要比對劍師還尊重不少，畢竟這位的確教了他不少東西，而且至少就目前來看，對他並沒有什麽功利性的企圖。
一點難題？傀儡師心中哼笑，心道這貓咪倒會往臉上貼金，難度如此高的傀儡術法竟被他用一點這種詞匯來形容，不過他並未表現出來，依舊裝得和藹：“什麽難題？說來我幫你解決一下？”
沃迪嚴肅地點點頭。
他哪知道傀儡師心裏想的什麽，滿心以為這位是真要幫他，立刻從耳朵上揪了一撮貓毛，正準備變幻，微微一頓，有點不好意思地抬起頭，生怕傀儡師嫌棄他進展緩慢：“我學藝不精，隻能變化一丟丟。”
看出沃迪沒在說謊，傀儡師心底微微一驚，稍稍直起身，麵色認真起來。
這隻貓咪總共隻學了四天，這麽短的時間，就算隻能把貓毛變一點顏色，都證明他在這方麵的天賦極為了得。
將力量集中於爪尖，沃迪用力向外一拋。
刹那間，所有的貓毛全都變成了彈力貓貓球，豎著一雙貓耳朵整齊劃一地甩尾巴，邊喵喵叫著邊順時針蹦躂。
傀儡師：“……”
沃迪悲傷低頭，自覺丟了貓臉，痛定思痛：“我的學習能力太差勁了，明明把書全看了一遍，還是沒能理解變形的全部內容，變出來的貓貓總是長不出貓咪形狀，甚至連體型都控製不了。”
在傀儡師麵前班門弄斧，他還是有著不小的心理壓力，發揮並不算優秀，隻能說是中規中矩，連貓貓球上的豹貓紋路都歪七八鈕，這讓本就難過的沃迪更加愧疚。
傀儡師：“……”
他張了張嘴，努力半天，一句話都沒說得出來。
你管這叫學習能力差勁？！
那當初三個月才掌握了毛發變形的我算什麽啊？！
作者有話要說：
居然整章都在寫豹貓貓（叉腰），嗷，下章努力寫到我們辛苦備戰的小狸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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