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著談判無果, 天殿殿主臉上閃過一絲狠厲,驀得回身,袖口灑出數百張符紙, 齊齊射向沃迪。

與此同時, 他右手的食指與無名指並攏, 取出一顆閃著灼熱光芒的紅珠, 擲向地麵。那紅珠融於大地,竟在周圍形成七鎖連環,將訓練場內部的空間牢牢封鎖起來。

沃迪下意識召喚隱藏空間, 果不其然沒能打開, 他存儲在隱藏空間內部的各式超能武器也無法拿出。

不過這種空間的封鎖,同樣也限製了天殿殿主, 使得他無法從折疊空間裏取出裝備。考慮到天殿殿主的裝備更加齊全也更具有針對性, 沃迪並不覺得自己會因此處於劣勢。

相反,天殿殿主這種剝離了他躲避傷害的手段後用大批量的強力咒符直接把他炸死的打算,反而會暴露出他自己的紕漏。

沃迪集中精力, 將速度提升至最快, 看向四麵八方密密匝匝飛來的咒符,以一種常人完全無法理解的靈巧從這些咒符的空隙中逐一穿過,一腳踹到天殿殿主前胸,把猝不及防的天殿殿主踩到地麵, 深淵之匕在他脖頸處比劃兩下, 得意洋洋的:“怎麽樣?我贏了吧?”

觀眾席安靜一瞬, 然後響起了排山倒海般的叫好聲。

張三、瑪麗蘇之流, 是真的鬆了口氣, 慶幸他們不會被天殿殿主報複虐殺的同時,也轉著眼珠子思考應當怎麽從這事中獲取到更大的利益。

天殿殿主的下屬和親信, 則是出了一身冷汗,忙不迭鼓掌呐喊,希冀於他們表現出的對新殿主的歡迎能夠讓沃迪留他們一命。

除此之外還有不少人,那是真覺著今天這熱鬧看得挺值,反正跟他們也沒有什麽利益相關,跟風鬧騰著喝彩便是了。

[道理我都懂,但是為什麽劍師會那麽激動?]

終於被沃迪從小黑屋裏放出來的貓玩具小聲嘀咕。

[你剛才打架的時候,我一直在盯著她,她好像非常希望你能贏,之前天殿殿主衝你丟符咒,我看她似乎都準備起來幫忙了。]

“不要這麽說,”沃迪義正辭嚴,“現在我才是天殿殿主,這家夥要被叫做前任天殿殿主啦!”

[……這是重點嗎?]

貓玩具氣得一噎。

[而且你都把人家從天殿殿主的位置踹下來了,該不會到現在都還沒記住他的名字吧?]

的確不記得天殿殿主名字的沃迪權當沒聽到他的譴責,輕巧地轉回上一個話題:“劍師對我好像確實太好了些,我覺得可能跟貓貓神碎片有關,唔,要不做個實驗?”

不等貓玩具反應,他收回貼在天殿殿主脖頸的深淵之匕,蹦蹦跳跳地往外走,衝張三快樂揮手:“現在我是不是可以吃大肥魚啦!快帶我去!”

話音未落,張三瞳孔驟縮,麵露恐懼之色,眸中倒映出訓練場上的畫麵——天殿殿主從地上一躍而起,雙手拎著一柄大刀,雙目通紅地砍向沃迪後腦——這時再想阻攔已經來不及,再加上沃迪和天殿殿主都還沒離開戰鬥場地,嚴格來說天殿殿主這舉動並不違規,張三的心髒頓時沉至穀底,絕望地閉上眼睛,已經想到了翻盤後的天殿殿主會怎麽把自己折磨致死。

哐當一聲巨響。

倒地不起的並非沃迪,而是天殿殿主。後者口吐鮮血,不可思議地看向麵前站著的人。

替沃迪攔了一招致命襲擊的劍師,表情依舊淡淡的,厭惡望了一眼天殿殿主:“吾平生最恨趁其不備伺機偷襲的小人。”

沃迪:“……”

他悄悄跟貓玩具吐槽:“劍師的效忠的是那位在撒旦重傷時殺死自己父親的撒旦之子沒錯吧?”

就這樣居然還說自己最痛恨偷襲者!世上怎麽會有這麽雙標的家夥!

[你你你!你差點就死了知不知道!]

貓玩具才沒心思跟他一起吐槽,它氣得聲音發抖。

[哪兒有這樣做實驗的?要是劍師不救你可怎麽辦?]

“劍師這不是救我了嘛,”沃迪自知理虧,幹笑兩聲,迅速轉移話題,“這下至少能證明,劍師的確更希望我成為天殿殿主,或者說,她希望我能夠成長起來——她的目的是什麽?貓貓神鎮守地獄門數千年,會不會在某次衝突中跟這些地獄生物有過交集?”

[不可能,地獄一層已經被地獄犬占據,這些生物根本上不去。]

貓玩具否認得非常堅決。

[他們肯定另有目的,或許是覬覦貓貓神的威能,想要取而代之。]

沃迪撓了撓耳朵。

沒有證據的瞎猜意義不大,他望向劍師,目光微閃,思考著該如何挖掘出更深層次的真相。

劍師回過頭,先是瞥了眼因幾秒內的數次轉折驚到鴉雀無聲的觀眾席,直至眾人會意地鼓掌歡呼著新任天殿殿主的姓名,才滿意轉身,垂眸看著沃迪。

將一雙暗紅指環放入沃迪手中,她言簡意賅:“這是天殿殿主的收藏。所有殿主需要承擔的職務,張三會告知你。”

頓了頓,她又說:“別隻顧著吃魚,做些實事,勤加鍛煉。若你能擊敗其他三殿殿主聯手,我送你一件禮物。”

比起神色僵硬的三殿殿主,沃迪顯然隻聽到了禮物這個詞,貓耳朵“咻”地直立,興奮道:“好呀!我現在就能打!”

劍師輕笑一聲。

天殿殿主的實力的確是四殿中最強的,但並非碾壓式的強橫,沃迪現在固然能擊敗天殿殿主,麵對其他三殿聯手還是會左支右絀。

不過以這隻貓咪的進步速度,加上天殿無數資源蘊養,劍師估摸著,最多也就一月時間,他就能不費吹灰之力地擊敗那三人。

那或許……距離自己將要達成的目標,也不會太過遙遠。

她看向沃迪的目光太過溫柔又彌足寂寥,似乎像是在注視著某種有關未來的、宏大又悠遠的可能性,讓沃迪不由得毛骨悚然,下意識後退幾步,尾巴尖尖都炸了毛。

劍師這才收回視線,轉身便走,經過張三身邊時,腳步頓了頓,意味深長地看他一眼。

張三腿一軟,差點跪下,連忙低頭做謙虛謹慎狀,默默在心裏劃去了數個準備對沃迪使用的過激手段。

至於躺在訓練場上生死不明的前任天殿殿主,早在劍師開口說話時,他便已經悄無聲息地消失在原地,敏銳瞧見劍師手中多了個銀瓶的沃迪,明智地沒有開口問他到底是死了還是要被做成傀儡。

反正就憑那家夥對宿方一中和漁家村百姓做出的事情,他就罪有應得,要不是擔心會破壞豹貓的貓設,沃迪都恨不得手刃他。

沒再管觀眾席上仍在竊竊私語的眾人,更懶得搭理堆著虛假笑容走來搭話的張三和瑪麗蘇,他直接化作貓咪形態,把衣服劃拉劃拉丟進隱藏空間,然後噠噠噠跑走,熟門熟路地竄回玄殿睡大覺了。

他任性得明目張膽,其他人卻不敢有怨言。畢竟要求一隻貓安坐堂前認真處理事務未免太過為難人,何況這隻貓實力強橫,似乎劍師也在護著他。

麵麵相覷片刻,他們互相歎口氣,都顧不得睡覺,天殿的人忙碌著回去準備迎接新上司,玄殿的人得重選精英小隊隊長並處理沃迪離開的一應事宜,地殿和黃殿的人也沒閑著,四處奔走相告,致力於把這個新鮮出爐的震撼消息傳遞給更多人聽。

翌日,沃迪悠悠轉醒,離開隱藏空間,回到暖和的貓窩裏,四爪懶洋洋地攤開呈大字狀,心滿意足地喵嗷:“又是風平浪靜的一天呢。”

貓玩具翻個白眼。對他這種睜著眼睛說瞎話的行為表示嫌棄。

[你抬頭看看外麵,玄殿門口跪著等你的人至少有十個。]

沃迪聳了聳肩膀。

這個天殿殿主的位置的確是他打下來的沒錯,作為臥底的他也的確需要將殿主的權力牢牢掌握在手中才能有所作為,但是作為貓咪怎麽可以自己去爭取權力呢?當然是要別人送給他並求著他做才行!

不緊不慢地舔爪洗臉,將自己收拾得整整齊齊,他踱步走出大殿,悠悠掃過忐忑等待的眾人,果斷忽略了想給他上課的張三和拿著本子準備跟他交接任務的精銳小隊隊長,爪子晃晃,指向最邊上穿著天殿製服的人:“你,會烤魚吧?跟我一起去錦鯉池。”

那人愣了愣,下意識應了一聲,反應過來,又趕緊自報家門:“見過殿主,我是天殿精英小隊隊長,田議。”

沃迪略微一愣,而後頷首,漫不經心地:“哦,那就叫你鼠大了。鼠大,你烤魚的技術怎麽樣?”

田議:“……”

等等,他怎麽就叫鼠大了?!

沃迪歪了歪腦袋,看向懷疑人生的田議,嘴角微微勾起,金眸微眯,似是不經意地擺了擺尾巴。

在碧落組織總共呆了不到半月,基本隻接觸過玄殿中人的沃迪對天殿精英小隊隊長的麵孔和頭銜不太了解,但這個聲音他可太熟悉了——正是當初在顏安青家裏恐嚇他十日之內必須得到離化消息的那個家夥。

他原本還以為要在天殿呆上幾天,慢慢接觸公務和精英小隊成員後才能調查出顏安青一事的起因並合理插手,沒想到線索這便自發自動地蹦到自己麵前了。

“鼠大,跟我走,”他不容置疑地命令道,縱身蹦到田議頭頂,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臥下,“先去抓魚吃。”

既然撞進了他的手掌心裏,那當然要好好折騰下這個膽敢威脅顏安青的家夥,給自己的好朋友報仇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