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自投羅網的任務交給祭司後, 除了每天慣例見他一麵,聽他匯報儀式布置的進展,布偶貓貓就窩在別墅的臥室中不出門了。

本著少說少做不會出錯的原則, 他幾乎沒插手過祭司對教派的管理, 唯獨把那位二十八宿的臥底要到了自己身邊。

宴會時曾見過卜歐大人對這位養了七隻貓的幸運兒另眼相待, 早就猜測到他或許會是最早成為神仆的家夥, 祭司對神祇要讓他在身邊隨侍這事並不意外。

若是之前,他或許還會因嫉恨而私下裏對臥底動點手腳,但他現在為舉辦儀式忙得腳不沾地, 幾乎全部精力都用在跟二十八宿鬥智鬥勇, 以求計劃順利舉行,到時候神祇心情大好願意為他多賜予些力量, 根本顧不上去折騰一個隻會養貓的家夥, 因此把臥底往別墅裏一塞,惡狠狠警告他幾句“別自作主張”,轉頭就把他忘得一幹二淨。

正在發愁要怎麽才能接近貓貓神, 立刻就被派到貓貓神身邊當隨侍的臥底:“……”

他開始認真考慮自己是不是該出門買張彩票了。

有了臥底在身邊, 雲諫立刻把之前負責照顧自己的兩個狂信徒打發得遠遠的,美其名曰“吾賜予力量也需容器足夠承載這些力量,汝等應在此之前將身體鍛煉至巔峰”,滿心以為神祇是真的在提點他們的狂信徒大喜過望, 叩首謝恩後忙不迭地離開去磨煉身體素質了。

臥底站在一旁, 看著卜歐三言兩語將狂信徒們忽悠得團團轉, 總覺得這位似乎另有所圖, 卻又不明白祂把信徒都趕走到底是想幹嗎, 隻好明智地默不作聲,等待神祇對自己的吩咐。

雲諫轉頭瞥了眼臥底, 察覺到他眼中的不解,沒吭聲。

……把他們支走還能是幹嘛,當然是為了讓你更方便給我投喂巧克力啊!

然而狂信徒的確是走了,別墅裏的監控還留著,目前為止,雲諫隻能確定自己的臥室裏是安全無監控的。他謹慎地維持著神祇的清冷孤高:“鏟屎官,隨吾進屋。”

臥底:“啊?”

他有心想問問自己到底什麽時候被神祇封了鏟屎官這種養寵專屬的官職,又怕惹神明發怒,最後還是訕訕地按下了自己的好奇心,恭恭敬敬地推著卜歐的輪椅走進臥室。

說是僅供休憩的臥室,但其實這房間本身也有將近一百平,各種設施一應俱全,落地窗前還有個偌大的竹席,上麵擺了精巧的茶案,現代與典雅之風融合得分外和諧。

“鏟屎官,”走進臥室後便放鬆不少,布偶貓貓勾勾手指,示意臥底靠近,歪了貓耳朵期待地問,“你會梳毛嗎?”

臥底:“我給家裏的奶牛貓梳過毛。”

他剛關上門,還沒反應過來,便見輪椅上端坐的神祇驀得消失,一隻雍容華貴的漂亮小貓從衣物底部鑽出來,高傲地衝他喵了一聲。

“……”

或許真的是養貓養多了,臥底的第一反應並非思考貓貓神可以變貓這事會不會對二十八宿的戰略布局產生什麽影響,反而滿腦子都是一句話。

貓貓神的原形居然是布偶貓?!

那狸花貓奶牛貓安哥拉貓西伯利亞貓為什麽不能成神?!布偶貓的戰鬥力明明——

他愣神的時間太長,布偶貓貓不高興地拍了他一爪子,口吐人言:“鏟屎官,梳毛!”

臥底回過神,摒棄掉滿腦子瀆神的念頭,恭謹開口:“是,大人。”

布偶貓貓這才滿意,優雅地拍拍爪示意臥底坐下,然後慢悠悠趴在他腿上,懶懶地打個哈欠,享受著臥底貼心的服務,眯眼假寐。

來到貓貓神教派這麽長時間後,他久違地舒緩了緊繃的神經,像個普通小貓咪那樣,呼嚕嚕地恣意甩著尾巴。

[等到這件事結束,要是你覺得太累,要不我們還是退出二十八宿吧?]

貓玩具忍不住開口。

[本來我們的任務就隻有驅逐地獄犬而已,沒必要承擔這麽大的精神壓力——你最近打架的時候都不背課文了。]

雲諫好笑:“你不是最討厭我打架背課文嗎?”

貓玩具弱弱嚶了一聲。

“放心啦,我沒事,就是想提前體驗下貓咪生活而已,”雲諫安撫它,“再說,我得在臥底麵前表現得足夠信任他,到時候他才敢安心往我的食物裏兌巧克力嘛。”

更重要的是,布偶貓貓的毛真的太長了!尤其是腳毛,每次布偶貓貓偷偷摸摸跑出去上廁所的時候勢必要踩到摔上好幾跤。

反正臥底的任務就這麽多,剩下的時間都沒事做,自然要充分利用,布偶貓貓理直氣壯地想。

貓玩具覺得有道理,隻有讓臥底感受到布偶貓貓屬於凡人(凡貓?)的一麵,他才能意識到神祇並非無懈可擊,等到布偶貓貓吃下巧克力後,他也不至於謹慎到多次試探,以至於雲諫因為演技不夠而翻車。

然而事情的發展往往與計劃背道而馳。

儀式當天,正午用餐時,臥底端著廚房做好的精致飯食,走向布偶貓貓的臥室。

他手裏緊緊攥著一包巧克力粉,在走廊無人的角落處徘徊,遲遲沒有動作。

早就坐不住的雲諫扒著門框的貓眼,讓貓玩具外放精神力偷偷瞧,看到拿著巧克力粉就是不動的臥底,急得直跺腳。

“他怎麽還不往裏麵加巧克力?”他連耳朵都折成了飛機耳,焦慮地咬指甲,“我支走那些信徒頂多能給他留出五分鍾的空閑時間,這還得是在他自己知道該怎麽避開監控的前提下!再拖一會兒,肯定會有人意識到不對勁的!”

謹慎起見,祭司並未把貓貓神準備在儀式上將二十八宿和超能教派一網打盡的事情告知任何人,他也在密切盯著接近神明的人員中攜帶巧克力的那些,尋找藏在教派內部的臥底。

而真正的臥底能夠順利逃過篩查並將巧克力粉帶入別墅,是因為他被貓貓神看重,眼見著就要青雲而上,沒人覺得他會是間諜,在沒有祭司出麵的情況下,也沒人願意在這時候跟他硬碰硬。

換句話說,雲諫會把臥底調為隨侍並態度親昵,也是為了盡可能保全他的性命。

……但或許他做得效果太好了。

“這家夥居然真的在猶豫要不要對我動手?”雲諫不可思議地,“搞什麽啊,我是超能教派的幕後大boss,是毀了大半個宿方城導致上萬人喪生的貓貓神!這有什麽可猶豫的?”

是啊,這有什麽可猶豫的。

臥底深吸口氣。

因為貓貓神的青睞,他最近在教派中備受矚目,所有人提到他都說“這就是那個養了七隻貓的家夥”,卻沒幾個人記得,他當初進入教派時展示的超能到底是什麽。

物品轉移。

他掌心用力,捏緊那團白布包裹的巧克力粉,眨眼的功夫,白布內部變得空無一物,而巧克力粉已經進入食物中,均勻地鋪了一層,被外麵的糖霜遮擋住,不細看根本瞧不出端倪。

臥底知道這才是正確的選擇,是他來到貓貓神教派的原因。他身上背負著二十八宿無數戰友的性命,也承載著宿方城的安全穩定,他不能在最關鍵的時候,因為貓貓神與想象中冷漠無情的神明不同就放棄底線。

可他在把托盤端到布偶貓麵前時,還是遲疑了片刻。眼前晃過昨日午後,太陽鋪灑而下的那個瞬間。

那時布偶貓貓仍是人形,右手支著腦袋看書,半天也沒翻一頁,臥底抬頭一看,他竟不知不覺睡著了,尾巴環繞腰間,有種說不出口的脆弱感,下巴點啊點,又猛地驚醒過來,睜眼便瞧見臥底灼灼的目光,於是很不好意思地衝他笑了笑。

這樣的貓貓神真的會毀滅世界嗎?會不會是哪裏弄錯了?臥底忍不住去想。

但是布偶貓貓早就著了急,哪兒管臥底在糾結什麽,伸手搶過托盤,一口一個小餅幹,啊嗚嗚塞了滿嘴,全吞進肚子裏,又看向臥底:“儀式該開始了。收拾東西,吾將為信徒賜予神力。”

臥底低頭應諾。

握住輪椅後沿的手指微微一動,衣兜裏早就準備好的千紙鶴被轉移到窗外,清風吹拂而過,那白紙折出的紙鶴像是活了過來,迎著太陽拍拍翅膀,悠悠哉往別墅外飛去。

站在別墅外麵不遠處拿著工具打掃街道的老人伸手接住它,情不自禁地笑了笑,一手揣進兜裏按了幾下,高級加密的消息發送成功。

二十八宿總部,唐艾白與掛在他身上的狸花貓貓一同看向手機,然後高興地歡呼一聲,臉埋進貓肚皮裏吸了口仙氣。

下一秒,狸花貓貓照臉糊了唐艾白一爪,而後優雅地踱步離開:“喵喵喵!”

他先去儀式現場探探底!

唐艾白拍拍手上的貓毛,打開南宮隊內部的通訊頻道:“全員集合!二十八宿殲貓行動準備出發!”

他身後的喬亮幽幽開口:“……要是離化聽到你給這次行動起的名字,肯定還得再糊你一爪。”

作者有話要說:

一整天都在偏頭痛QAQ我覺得我該好好保護下眼睛了今天就隻有一更了dbq,明天盡量多更幾章,把貓貓神教派的部分搞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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