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天道之書， 其實就是被貓貓神扔在地毯邊上，千年都沒翻過幾次的童話故事書。
這書也自然不像貓玩具吹噓的那樣，能回溯人的過往、窺探人的內心， 而是內蘊一縷劫雷力量， 可以召喚天道， 並作為天道附身的軀殼。
——考核神使的事情鬧出這麽大陣仗， 連撒旦都被吸引過來，眠音可沒覺得自己能瞞過天道。
與其讓天道旁觀，希冀於祂不會發覺背後的真相， 還不如邀請祂參與進考核裏， 做一個趣味遊戲的裁判員，把精力放在考核而非貓貓神這事上。
除此之外， 眠音也暗戳戳希望祂能順便發覺撒旦的真實身份， 省得這位地獄之主整天打人間的主意。
“雖然我覺得天道應該會願意參與考核，但為防意外，一旦天道之書沒有響應， 你就分出精神力鑽進書裏， ”設計考核流程時，眠音對貓玩具說道，“沒有回溯能力，就隨便出一些無傷大雅的題目， 我們知道答案的那種。”
貓玩具那時滿口答應， 如今卻有些緊張， 球體表麵的那一圈星光都不再亮晶晶了， 屏氣凝神地盯著硬殼書， 生怕錯過半點天道降臨的線索。
天道之書懸在半空，驀得晃了晃。
下一秒， 眠音耳邊響起一聲無奈又略帶些寵溺的輕笑。
與此同時，仍在嫉妒貓貓神龐大神器儲備的撒旦，忽然發出刺耳的短促尖叫，像是公雞見到鑽進院子裏的黃鼠狼，剛剛開始打鳴就被一口咬在脖子上。
無他，那象征著參與考核的光束，正正好落在祂的身上，往旁邊些，滿臉生無可戀的傀儡師也被光束照著，煩躁地翻個白眼。
緬因貓貓尾巴翹了翹，知道這算是過了天道的明路，今後肯定不會因此被天道找茬了。
[天道居然真的來了。]
曾經近距離感受過天道差點把地獄犬劈成渣渣時的無上威能，原本並不覺得祂會響應貓貓召喚的貓玩具大受震撼。
[祂作為世界運行法則的實體化，不是從來不參與任何與世界存亡無關之事的嗎？為什麽會過來陪我們玩遊戲啊！]
眠音聳了聳肩膀。
他倒是覺得，天道既然在千萬年的發展中獲得了思考的能力，乃至於能夠獨立判斷出神明對世界的威脅性並手動鏟除神明，自然也有了人性化的部分。那麽會感到無聊，進而願意在閑暇時間裏陪貓貓玩個過家家，當然也在情理之中了。
無論如何，既然天道已經降臨，眠音便可以欣然放權，換個同樣霸氣側漏但可以靠在椅背上偷懶的姿勢快樂摸魚。
“……”
不能摸魚的傀儡師木著臉踏前一步，腳邊站著罵罵咧咧的撒旦。
超能教派中被隨機選中的兩人也天差地別，其中一位興奮得麵紅耳赤，腳尖不自覺踮起，似乎在幻想著自己下一秒便能獲得神器、升任神使，而另一位則微妙地縮著肩膀，眼神亂飛，眉心沉沉壓著狠厲之色。
二十八宿倒是選了兩位眠音都很熟悉的隊友，鵬化和喬亮——離化表示他絕對沒有作弊，而且就算作弊也肯定會先把洛鉑子推出來，他早就想八卦下這個人到中年還形單影隻的人類最強——他們倆倒都沒什麽負擔，雖然同樣不太情願把過往隱私暴露給旁人，卻也坦坦****，鵬化甚至摸了摸口袋，掏出根棒棒糖塞進嘴裏。
天道出手，自然不會依循著眠音之前設計的流程照本宣科，三個隊伍總共六人走到前列，便見那天道之書輕巧翻了一頁，落下六縷輝光，具現出鬧鍾似的精巧物什，落在每個人手裏。
圓台中央的屏幕投影上，照映出六個人此時的模樣動作，顯眼處飄著一行大字。
[考核
第一部 分， 第一節 ，心理測評，請聽題。]
鵬化沒忍住，小聲吐槽：“這真的不是英語聽力嗎？”
話音未落，他手上捧著的那個鬧鍾忽然嗶地一聲，從頂部彈出個貓咪模樣的玩偶，啪嘰往鵬化臉上貼了張黃紙。
[黃牌警告一次！不許吐槽裁判！]
“……”
高台上的眠音換了個坐姿。
祂看著漫不經心，像是個掌握全局的神使，實則正努力不露出太過微妙的表情。
被吐槽後委屈巴巴的天道鬱悶地向他訴苦：“我弄得很差嗎？總共就說了一句話還是借助屏幕投影為什麽會被說是奇怪的聽力呀！哼我當然知道聽力是什麽我可是無所不知無所不曉的天道，就算生出靈智還不到千年也超厲害的再說了以前又沒有人陪我玩過遊戲第一次就當主持人當然不熟悉業務……”
祂的語速越來越快，說到後麵，連個停頓都沒有，聽得眠音暈暈乎乎，倒還真有種在聽地獄難度英語聽力的感覺了。
起先天道沒說話時，眠音覺得祂應當是一位運籌帷幄、至聖至明那般大道規則的化身，聽祂在自己耳邊歎息一聲時又覺得祂或許是那種兼濟天下的仁德聖君，直到這位用小孩子那般清脆稚嫩的聲音開啟了叭叭叭說個不停的話癆模式，緬因貓貓大受震撼，並把腦海裏自己熬夜列出的天道反製計劃盡數銷毀，默默抽出一本《奶爸奶媽的育兒必備寶典》。
“你沒有做錯，”眠音晃了晃耳朵，語氣也不自覺切換成跟小孩子聊天時的溫和口吻，篤定道，“這本來就是一場考核，先考聽力完全沒問題。”
天道高興了：“對嘛！我就說我肯定沒錯！”
祂振奮起來，也不再呱唧呱唧說個不停了，全神貫注地投入到考核中去。
[作答者，鵬化。請聽題——]
[說出你對同事做出的最過分的一件事。]
這問題暗戳戳搞事加挑撥離間的意圖太過明顯，鵬化抽了抽嘴角，想吐槽天道之書這所謂的‘隨機選擇’機製，被喬亮用胳膊肘懟了下，才訕訕放棄自己的挑釁行為。
他沉思片刻，實在想不起自己對同事做過什麽過分的事情了，遲疑半晌，猶豫地回答道：“上次唐隊偷偷往洛局的茶杯裏摻黃色大笑氣泡，我偷偷錄下了他被洛局毆打的全過程？”
唐艾白瞪大眼睛：“你居然錄下來了？”
洛鉑子插嘴：“家醜不可外揚，記得發我一份。”
唐艾白：“喂！”
[過分，但不算最過分的事情。]
天道無情否定道，並堅決不承認自己是在故意找茬。
[勉強加一分，你要是能說出真正最過分的那件事，就再給你加一分。]
“等等，”超能教派那位成員叫道，“這不公平！他明明答錯了，為什麽最後能得兩分？直接答對這道題不也就一分嗎？”
[本考核的最終評分權歸本書所有。]
天道回答得毫不客氣。
雖然因為鵬化吐槽自己而暗戳戳記仇，但作為維持世界平衡穩定的天道，祂對二十八宿的好感度，顯然比超能教派這種總在搞事還想複活神明的家夥要高上太多。
“這不是最過分的嗎？”鵬化懵了懵，用力撓撓頭，冥思苦想，“平時明明都是唐隊更喜歡惡作劇吧！要是他被選中接受考核，肯定有不少能說的，比如溜到孔隊的休息室門口往裏麵吹粉色愛情氣泡，結果發現達居在裏麵睡覺，連夜抱著達居衝到西宮醫療隊什麽的。”
孔修文瞬間變臉：“唐艾白？！你幹了什麽！”
“我沒有！不是，達居沒事——他的治愈能力很強，根本不受我的超能的影響！”唐艾白臉都嚇白了，慌忙解釋，然後快速禍水東引，“還有洛局！他經常趁著你出去做任務偷偷把達居拐出門，帶他吃各種小蛋糕和冰激淩！上周達居稱體重胖了兩斤，洛局為了掩飾真相聯合西宮隊把你房間裏的體重秤的數值調低了！”
洛鉑子：“說好了不提這事的！”
麵對貓崽他爸興師問罪的目光，他心虛地左看右看，跟還在茫然中的離化對視片刻，眼睛一亮：“還有離化！我上次看到他讓達居變成小橘貓站在總部的大廳門口，一塊葡萄味布丁換摸貓腦袋兩分鍾！”
離化：“當時我不能出總部，食堂裏的葡萄布丁總是賣得很快，我一個周都沒吃上葡萄味布丁，所以才想出了這種辦法——等等現在是孔隊在討伐我們所有人嗎？那怎麽行——洛局，你辦公室那條魚是被孔隊變成青蛙的！他當時偷偷用了超能，為了遮掩產生的不良反應把自己泡進了池子裏，結果超能波動影響到了魚！”
洛鉑子震驚：“所以我大晚上的被子裏多了隻青蛙是你幹的？！”
孔修文：“咳。”
孔修文：“別以為這樣就可以抵消你把達居喂胖的事情！你知道讓貓減肥有多困難嗎！”
二十八宿亂成一團，大家互相拆台，倒都沒多認真，而是默契地越說聲音越大，讓在場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他們身上，給正在答題的鵬化留下充足的思考時間。
“我知道了，我想起來了！”鵬化一拍手，興奮道，“就是那個葡萄味布丁！其實是我每天早起把食堂的葡萄布丁全買下來送給外勤人員吃的，然後慫恿離化把達居偷出來用擼貓換布丁，最後成功通過這個辦法獲得了達居一上午的摸毛權！”
[回答正確。加一分。]
投影屏幕上的文字一閃而過。
狸花貓貓愣了愣，氣鼓鼓地跳腳：“鵬化！下個月一整月的曲奇餅你都別想吃了！我肯定每天早上四點就起來搶！”
……
無論是超能教派還是撒旦、傀儡師或劍師，看向二十八宿所在圓台的目光都帶著震撼。
明明大家都是超能人士，你們二十八宿為什麽是這種畫風啊？
對彼此做過最過分的事情不是錄像就是搶蛋糕，這真的是令各個教派包括海外超能組織都聞風喪膽的官方超能機構，不是什麽小葵花幼兒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