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確定了修補封鎖大陣的具體方案後, 就一直留在諸光鎮幫忙布置考核儀式所需的陣法和場地,沃迪直到考核開始的前一天晚上才回到自家別墅,剛進門, 就被鬼師堵在客廳。

盡管一直跟沃迪有聯係, 但仍舊對他語焉不詳的解釋很不放心, 鬼師先是拽著貓咪仔細檢查一番, 見他狀態良好才鬆了口氣,說起了正事:“撒旦的信箋寄到了鬼域。”

貓貓神使者降臨宿方城考核繼任者的事情,傳播的速度比沃迪想象得還要迅速。而正在地獄最底層養傷的撒旦, 並不想放過這個機會。

“祂確信那位神使是存在的, 據說當年神域中便有傳言,貓貓神鎮守地獄門時並非獨自前往, 隻是後來那位使者從未出現過, 這傳言便漸漸散了,”鬼師說道,擔憂地蹙起眉毛, “沃迪, 你真的要放棄這次機會嗎?如果撒旦沒有撒謊,這次考核或許真的能讓你成神。”

沃迪歪了歪腦袋。

他要是想成神,哪用得著這麽麻煩,問題不就在於他壓根沒這打算嘛。

看出來沃迪對這事並不上心, 鬼師歎了口氣, 沒有再勸, 隻是提醒道:“撒旦很可能要在貓貓神繼任者的考核中橫插一腳, 如果祂得償所願, 再次獲得神格,無論是你還是人間都會麵臨巨大的危機。”

“天道當時願意留下鎮守地獄門的貓貓神, 可不代表願意放過成為貓貓神的撒旦,”沃迪撇了撇嘴,並不看好撒旦自以為安穩的成神之路,“撒旦若是想去,去便是了。”

反正這場考核的出卷人、主考官包括參賽選手都是自己,要是撒旦能贏,除非劍師重生回半年前把某隻準備進碧落組織沃迪的豹貓烤成貓咪幹幹。

極其篤定的達居沒有想到,他與鬼師談話的客廳中,不隻有啊嗚幹飯的流浪貓們,還有一個居住在貓砂盆中的劍師靈魂。

而作為撒旦的死忠粉,聽到撒旦有機會重回神位、卻因為虛弱不得不找叛徒鬼師求援的消息,劍師怎麽可能躺得住。她利用自己這段時間恢複的一點力量,努力控製住正在別墅裏睡大覺的一隻奶牛貓,從貓砂盆轉移到奶牛貓的腦海中,一步一喘,艱難地離開了別墅。

……

時間回到現在。

諸光鎮中,二十八宿眾人看向高台上慵懶倚坐的眠音,全員緊張地握緊手中武器。

不隻是在戒備緬因貓,更是在戒備那些行事癲狂的超能教派成員。

見眠音神色淡淡,對自己又是磕頭又是禱告的虔誠舉止沒什麽反應,反倒像是在看耍猴戲那般悠閑自在,超能教派的成員們很快就不再祭拜,訕訕聚在一起,謹慎地站在離二十八宿較遠的地方,給自己留出跑路的餘地。

眠音垂眸,似笑非笑地俯視著眾人,像是神明巡視人間,瞧著似乎悲天憫人,卻永遠無法遮掩那幾分高高在上的疏離感。

他沒說話,身邊小行星似的球體倒是出了聲。

[你們是來參加考核的?]

超能教派的成員們忙不迭點頭,七嘴八舌地說起話來,內部並沒有什麽統一的言論。

他們固然被統稱為超能教派,卻是分屬許多不同的教派,且能苟到現在的,都是各個教派最上層的人物,自然是誰都不服誰。

要是沒有二十八宿這次圍剿,各教派內部的戰鬥都還沒有結束,互相之間遇到了,是會一言不合就動刀動槍的程度。

直到現在,他們也沒打算真心合作,互相抱團以防被二十八宿抓捕是一回事,暗戳戳捅刀子競爭那個神使之位,自然又是另一回事了。

[既然如此,你們的繼任者在哪裏?]

超能教派茫然:“什麽繼任者?”

言語之天真,知曉的信息之稀少,眠音都忍不住有點憐憫地瞅了他們一眼。

……這群家夥還真是什麽都不知道就敢莽上來?

真不愧是死亡原因百分之八十都是在召喚神明過程中召喚來各種不可名狀的怪物或惡魔把在場人全都殺死的超能教派,果真作死一流。如果這次放出消息的不是他而是某個意圖搞事的組織,這些人現在就已經無了。

並沒聽到眠音或是貓玩具的提問,隻見超能教派內部出現**、似乎是神使在與超能教派溝通的二十八宿暗暗心驚。

——貓玩具並非直接說話,而是通過精神鏈接與在場的所有超能教派成員進行溝通,至於另一邊的二十八宿,對超能教派到底聽到了什麽一無所知。

雖然通過超能教派的疑惑,他們基本能猜出大概。

洛鉑子和孔修文都沒什麽表示,最年輕、也是跟超能教派打交道最多以至於對超能教派深惡痛絕的唐艾白忍不住出言嘲諷:“你們連隻貓都沒有,還敢來參加眠音神使的選拔考核?”

他拽著離化的手腕,炫耀似的往前一站,超能教派那邊頓時明悟了所謂‘繼任者’的意思,全都麵麵相覷。

眠音的意思已經非常明確,沒有繼任者就不能參與考核。

可是已經被二十八宿逼到走投無路,再加上作為教派狂信徒、成為神使本就是他們最遠大的目標,這些超能教派成員是抱著拚死一搏的信念來參加考核,現在忽然知道他們連參與考核的條件都不符合,他們又怎麽會甘心?

更何況超能教派又不是傻子,出了諸光鎮,二十八宿必然有天羅地網在等著緝捕他們,既然如此,還不如冒死拚上一場,就算最終失敗,能讓二十八宿這群瀆神者同樣失去成為神使的機會,也不算虧本。

一雙雙泛著紅血色的眼睛轉而盯向二十八宿,這群手上沾染著無數鮮血的狂信徒一旦拋卻顧慮,更是凶相畢露。洛鉑子眉心微蹙,將離化等人擋在身後。

這群狂信徒藏在暗處時確實令人頭疼,但是像現在這樣硬剛,卻算不上什麽有效的威脅,對他而言也就是半盞茶便能解決掉的事情。

但若在加上一位不知善惡、隨時有可能動手的神使,場麵就變得撲朔迷離了。

這樣想著,洛鉑子忍不住抬頭往高台上看了一眼。

眠音好整以暇地看著這邊發生的一切,嘴角勾起若有若無的弧度,完全沒有阻止這場戰鬥的意思。

洛鉑子:“……”

這樣一看更像是邪惡陣營了!他要不要暗示孔修文帶著離化先跑啊!

正在他猶豫不決之時,溫雅的聲音從諸光鎮外圍的街道處傳來。

“誰說超能教派沒有繼任者了,我不就是嗎?”

循聲望去,映著光的方向,一人優雅地向他們走來。

幾乎是所有人,在第一眼望見他的時候,都不由自主地被那美到令群山失色的驚豔臉龐所吸引,愣怔半晌,才會注意到他手中握著的折扇,一塵不染、繁複華麗的暗紋白袍,以及身後蓬鬆漂亮的貓尾巴。

二十八宿眾人:“卜歐?!”

卜歐腳步微頓,紆尊降貴似的看了他們一眼,歪頭輕笑:“是我。”

“……”

洛鉑子不能理解。

神使托夢這事剛出來時,在跟離化商量過後,他便找卜歐談過,並表示如果卜歐想要參加考核,二十八宿可以拿出一半的人手作為眷者幫忙——另一半是給離化留的——但是卜歐自己堅定拒絕了洛鉑子,說自己對神明之位並無興趣,甚至覺得這種所謂的至高無上是個莫大的負擔。

考慮到卜歐當年為了保護宿方城而果斷放棄半神的力量,洛鉑子相信卜歐說的是真心話,再加上他總覺得神使考核這事是個陷阱,要是卜歐過來,很難保障他的安全,便也沒有再勸。

可是為什麽卜歐現在會出現在這裏,言語間似乎打算跟超能教派合作?

況且卜歐明明已經失去了超能力量,他又是怎麽來到這裏的?

——千裏迢迢把卜歐辛苦送來,並為了驚豔出場跟卜歐一起藏在隱藏空間裏換了好半天新衣服的沃迪深藏功與名。

“很驚訝吧?”卜歐走到超能教派麵前,對教派成員或忌憚或陰狠的目光視而不見,有恃無恐地開口,“去給我拿個椅子,這樣站著也太累了。”

超能教派成員麵麵相覷。

但凡經曆過當初貓貓神教派複活神明的盛舉,就不會認不出卜歐正是從封印中蘇醒的所謂神明,不少超能教派那時都派了人在貓貓神教派臥底,雖然這些臥底最後都被二十八宿在那次圍剿中一鍋端了,傳回來的消息裏也大都肯定了卜歐的神通廣大。

隻是後來貓貓神教派被剿滅,有關卜歐的那些神乎其神的傳言也就此沉寂,雖然在社交軟件上看過卜歐照片的人猜到他並沒被二十八宿逮捕,其他更多的消息卻是沒了的。

超能教派的元老們曾在私下猜測,都覺得卜歐應該是個心思歹毒但是實力強悍的超能者,被貓貓神教派那群瞎了眼的蠢貨錯認做貓貓神,便順水推舟地接收了這群小弟,結果沒能打得過二十八宿,很快就浪翻了車。

這種人認作老大或許有生命危險,但在共同的利益麵前暫時合作,那簡直再合適不過了。

“好嘞,您坐,”遲疑的時間不超過半秒,其中一位祭司率先妥協,眼角笑出細碎的褶皺,忙不迭地從折疊空間裏取出個長椅,“尊敬的神使大人,這位便是繼任者,您虔誠的信徒們請求全員參與考核。”

卜歐的唇角微微一勾,狀若不經意般跟離化交換了一個眼神。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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