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迢抱著手臂看著景良途身上的打扮, 挑眉道:“你應該不喜歡被當成一個物件一樣,被人隨意擺弄吧。”

景良途被他這樣看著很不習慣,這好像還是他來到這個世界後跟宋迢的第一次交鋒。

在學校的時候, 許年跟宋迢攏共也沒說過幾次話,而且大部分時候, 還是在宋迢違反校紀的時候, 他才回去進行一番口頭教育, 所以他在宋迢的眼裏, 應該也是一個冷漠疏離,教條死板的人。

然而這樣的他現在卻搖身一變, 變成了他的小媽, 還對他的父親千依百順。

確實,是個正常人都得抖三抖。

但是, 宋迢看他的目光並沒有什麽厭惡,相反, 還帶著不少好奇。

景良途抿了抿唇道:“這個, 與你無關。”

宋迢嗤笑了一聲,拉住景良途的手腕, 用一股很大的力氣將他往房間裏麵拖, 小狼崽下手沒什麽輕重,景良途差點以為自己的手腕要被他弄脫臼了。

到了房間裏,宋迢將房門一關,將景良途的手臂按在身後, 強迫他的臉對著鏡子,眯眼道:“你好好看看, 你覺得自己是這個樣子的人嗎?還是說學校的樣子才是你精心的偽裝?”

景良途看著鏡子裏的自己, 眼尾泛紅, 眼中寫滿了屈辱。

其實對於許年來說,這兩個樣子其實都是他的偽裝。

他的本性...其實和賀岐沒什麽區別。

景良途不滿意於這個姿勢,掙紮著讓宋迢放開,冷聲道:“不用你管。”

宋迢輕笑了一聲,慢慢將他鬆開,還得逞的說:“看清楚了嗎,這才像你。”

景良途揉了揉自己的手腕道:“你是在想辦法激怒我嗎?”

宋迢目光漆黑的看著他,一言不發。

景良途笑了:“我對你的父親是真心的,所以你就算想要激怒我,我也不會生氣。”

乖,這是來自小媽的愛,帶給你來自男媽媽的溫暖,要好好接住喔。

宋迢有點意外的看著景良途,輕笑道:“你可真是讓我吃驚。”

景良途笑了一聲道:“因為我喜歡你父親。”

....的錢。

他頓了頓,又繼續說道:“所以同樣,我也會對你好的。”

宋迢嗤笑了一聲:“不用了,我承受不起。”

說著,他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景良途待在家裏看著這個空****的房間,聳了聳肩,無所謂地又從冰箱裏拿了個冰淇淋。

*

過了不久,許年跟宋迢也迎來了開學。

想到他以後除了在家裏要跟宋迢見麵,在學校也有可能偶遇之後,景良途的內心就無比的複雜。

他隻能盡量在學校跟這個人避開,每次他在學校的某個角落裏看見這個人的身影時,為了避免尷尬,他都轉身逃開,頻率之多,次數之眾,不知道宋迢有沒有意識到他在躲他。

但是我們都知道有些東西躲得了和尚躲不了廟。

這天學校裏舉辦了一次籃球運動會,景良途剛從學生會處理完工作,走在回家的路上。

他看見籃球場上活力四射的年輕人,忍不住想起來自己當年也曾經信心滿滿地拿起過籃球,認為這是男人必須精通的一項運動,就算是霸道總裁也不能忽略這場必修課。

然後他就遭遇到了百發百不中的千古難題,從此再也不碰籃球,並且會在別人邀請他打籃球之後,他也會冷著臉說一聲“幼稚”。

景良途知道,自己這是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

如今想想,已然成為了不堪回首的曆史。

伴隨著幾聲熱情的尖叫,他忽然間注意到,他一直躲著的宋迢居然也位在其列,穿著紅色的運動服,腿部肌肉線條流暢漂亮,尤其是他跳躍起來揚起手將對手狠狠蓋帽之後,場上的驚呼聲此起彼伏,襯托的宋迢整個人在運動場上十分奪目亮眼。

當然,人與人的悲歡無法相通。

在場外的男女生驚呼連連的時候,景良途已經準備暗搓搓地從籃球場上路過了。

就在這個時候,剛才在場上被爭奪的籃球呼嘯著往他臉上飛來。

景良途能意識到它距離自己越來越近,但是還沒有來得及躲閃就被籃球砸了個正著。

嗷QAQ!

籃球正砸額頭,他被砸的暈頭轉向,一隻手扶在牆上,另一隻手抵住自己的頭,表情有些痛苦。

因為衝擊力,他的眼睛一時半會有些睜不開。

這時候,他感覺到有人拿開了自己擋在臉上的手,好像在觀察他傷的怎麽樣。

接著,他將球扔回了籃球場,不知道砸到了誰,引得那人痛叫一聲。

宋迢朝著那個方向冷聲道:“下次注意點。”

景良途愣了一下,強迫自己睜開了眼睛,看到了宋迢那雙冷冽又深邃的眼睛。

他道了聲謝,轉身準備離開。

結果他還沒走幾步就被宋迢攥住了手腕,低聲道:“往哪去?”

宋迢的力氣很大,景良途根本掙脫不開。

他揉著被球砸的發紅的眼眶,順勢道:“從哪裏來,到哪裏去。”

宋迢:“.....”

*

總而言之,景良途最終被宋迢揪到了醫務室。

醫生檢查了一下他的傷,冷靜的說傷沒什麽大礙,就給他拿了個冰袋,讓他自己冷敷消腫,接著就收拾收拾準備下班了。

景良途跟宋迢孤男寡男共處一室,感覺氣氛有點尷尬。

他道:“那個,你可以走了,我這邊敷好自己離開就行。”

宋迢嗤笑了一聲道:“你以為我想留下來陪你?”

景良途聽懂了他話裏的意思,悶悶道:“又不是你把我弄傷的,你當然可以離開。”

宋迢看著景良途發紅的眼尾,還有眼睫上殘留的淚漬,雖然知道是因為疼痛而刺激出的生理淚水,但莫名聯想到他被宋邱禎壓在**欺負的時候,會不會也這麽哭。

那時候的宋迢不知道,有些好奇是不能有的,因為一旦滋生,它就會像一種魔障一樣,久久困擾著你,**著你,吸引著你,直到你無論如何也忍不下去,最終,用自己的手輕輕掀開了那道薄紗。

景良途一直沉默不言,拿冰袋的手冷白修長,骨節分明,手腕處的襯衫鬆鬆挽起。

看著這截白皙的手腕,他想到剛才握住這個人的手腕將他帶到醫務室的時候,他的心中曾暗暗想過——

明明是個男人,怎麽手腕這麽纖細,一隻手就抓的過來。

他來到自己家,真的就像綿羊誤入了狼穴。

*

晚上回家的時候,景良途的眼睛跟額頭的地方差不多已經消腫了,但是還是能看出一些淡淡的痕跡。

宋邱禎問怎麽回事,景良途隻是含含糊糊的說不小心撞到牆了。

宋迢從始至終都沒有說話,跟景良途擦身而過後走回了自己的房間,將門反鎖。、

景良途想提醒一下宋邱禎要不要跟自家親兒子搞一搞關係,畢竟將來養老還是要靠他的不是嗎,不然老了遇見一個小小的感冒,宋迢就簽了同意捐贈的協議了。

但是顯然宋邱禎並沒有這方麵的自覺,隻想跟許年卿卿我我。

他們一家的氣氛感覺幾百年了都沒有變過,父子兩基本不會主動說話,兩個人都像彼此的債主一樣。

麵對這樣的家庭關係,景良途也覺得十分無語。

.....

睡前的時候,宋迢出門去書房拿了本書,這時候他偶然注意到宋邱禎房間的門縫並沒有關緊。

這些天,許年一直都是跟宋邱禎睡在一起的。

不知為何,他的呼吸停滯了一下。

他透過門縫,隱約看見宋邱禎壞笑著攥住許年的手,迫使他白淨修長的手指往自己精心準備的禮物盒裏伸。

許年拿出來了一個金屬的手銬,還有一個漆黑的布條,用來蒙眼。

宋邱禎垂下眼眸問:“想試試嗎?”

許年乖巧道:“可以。”

真是配合的要命。

真的,就這麽喜歡他嗎?

不知為何,那一幕在宋迢的眼裏莫名有些發燙。

他向逃難一般的衝回房間,迫使自己忘記剛才的那一幕。

但是他的心卻不受控製的深想下去。

他想到許年被自己握過的手腕,如今可能正被手銬銬著,吊在床頭,顫巍巍地搖晃著。

當天晚上,宋迢做了一個夢。

夢裏很混亂,有時候,他變成的他的父親,而許年的雙手則被手銬銬住,眼泛淚光的求他解開。

有時候,他又回到了學校,而身為學生會會長的許年則目光冰冷的看著他,薄唇輕啟道:“翻牆逃課的事情,學校一定會給你一個處分。”

明明是一個人,為什麽會有這樣大的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