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良途此言一出, 立刻引起軒然大波。

班主任聽到後,也正色道:“我知道了,這件事我一定會嚴肅處理的。”

景良途點了點頭, 目光又開始往窗外瞟, 仿佛在神遊, 又仿佛剛才那個為畢鶴戚討公道的人不是他。

但他不知道,有一個來為妹妹參加家長會的小姑娘覺得他很好看,於是悄咪咪的將他的照片拍了下來,發給了她妹妹, 而她妹妹又秉持著獨樂樂不如眾樂樂的良好節操, 將照片發到了同學私建的小群裏。

因為畢鶴戚一直被孤立, 自然也沒有加這個群,他作為唯一跟何胥有關係的人, 也看不到這張照片。

...

景良途裝完逼後, 就規規矩矩的坐著, 頗有一種“事了拂衣去, 深藏功與名”的感覺。

但是, 他總感覺諸位有頭有臉的家長都在用各種各樣的目光來打量自己, 弄得他挺不自在。

值得一提的是,他現在坐的這個位置,桌麵上寫了一些非常懷舊的東西, 比如, 還有考試作弊未來得及擦去的小抄, 還有小情侶暗搓搓的小心思。

景良途感覺自己的目光都慈祥了——啊, 這就是青春啊。

這場家長會終於結束了, 景良途鬆了一口氣, 跟著家長朋友們的隊伍往外湧, 腰細腿長的他成為了一道格外靚麗的風景線。

大概是到了飯點,已經有學生站在外麵等父母待會一起去找個地方吃飯。

而景良途原本愉快的步子也在走到校門口的時候徹底慢了下來,直至停止。

因為段英的車停在了校門口,手搭在車窗上,正愜意地看著他,輕笑道:“知道你要開家長會,所以我特意來學校門口等你了,何胥。”

大概是他的車太過招搖,很多家長和學生都忍不住地往他們這邊瞟,順便猜測一下他們的關係。

景良途真沒想到這家夥居然那麽陰魂不散。

他沉默了一會,剛想拒絕,段英就半帶威脅道:“不要拒絕我太多次啊,何胥。”

“如果你不爭取一下,那個項目的研究資金,可就一點戲也沒有了,你要想好。”

這是原主最大的執念,景良途抿了抿唇,最終還是準備跟他上車。

誰知段英在他上來之前已經提前下了車,還非常紳士的幫他打開副駕的車門,手還自然而然的攬在他的腰上送他入座,看起來仿佛他們倆很親密的樣子。

景良途歎氣:【緋聞就是這麽炒出來的。】

係統:【你說的很有道理。】

*

段英帶他來的地方是一家很名貴的餐廳,據說需要提前預約很多天才能訂到位子,來這裏的人非富即貴。

景良途就看到了很多嬌軟的omega還有他們優秀的伴侶出沒在這個場所。

這裏的一切都很精致,別出心裁的插花,十分具有藝術性的裝飾,還有斯文懂禮儀的服務生。

但不管怎麽說,這裏的消費水平絕對是何胥的薪水負擔不起的。

景良途一下就猜中了段英的來意。

他想用資本主義來腐蝕自己的心智。

段英偏過頭來,笑著看他:“喜歡這裏嗎?”

景良途知道,段英現在還不至於對自己做些他出格的事,作為一個知道原世界線的人,他知道段英在誘哄獵物上鉤時,要做出一副對他極其寵溺的姿態,這樣,就能一點一點的將omega的心給軟化。

雖然段英不知道自己就是omega,但是他顯然打算也用這樣的手段來套路自己。

那本總裁就陪你玩玩,嘻嘻嘻。

係統:【你笑的好奸詐。】

景良途:【嘻嘻嘻。】

係統:【......】

點餐的時候,段英大方的將菜單遞給了景良途,溫柔道:“喜歡吃什麽就點,不要跟我客氣。”

然後景良途就真沒跟他客氣,瀟灑地點了這裏最貴的海鮮套餐和進口牛排,不過沒點酒水,他怕耽誤事。

段英看到景良途點的菜後,笑了笑,倒也沒生氣。

菜上來之後,景良途有一搭沒一搭的吃著,仿佛這名貴的菜一點都不合他的胃口。

雖然他是一個小有成就的總裁,但是兜兜轉轉,他發現自己最喜歡的還是便宜又實惠的小吃街。

段英放下刀叉,問他:“你喜歡這裏嗎?”

景良途:“還行。”

段英:“你覺得這裏的飯菜怎麽樣,還可口嗎?”

景良途:“一般,沒我兒子做的家常菜好吃。”

段英:“......”

何胥跟他以往泡的任何人都不一樣,十分的油鹽不進。

但就是因為這樣,他的征服欲才愈發的強烈了。

很快,他們談到了正題。

景良途:“所長,這個研究項目對我來說意義非凡,它的價值前景也不可估量,我還是希望您不要放棄它。”

段英笑道:“雖說如此,它的難度和對資金的消耗也是非常大的,這也是別的研究所不願意研製它的原因。更何況,你都沒告訴我,它對你來說為什麽那麽重要。”

景良途愣了一下。

段英仿佛要看穿他一般:“我覺得,你不是一個在乎經濟效益的人啊,既然如此,又怎麽會在乎它的商業前景呢。”

景良途:“......”

非要我承認自己是個omega嗎?

正在他猶豫著怎麽開口時,餐廳裏突然傳來了一道餐盤撞擊在地麵上,四分五裂的聲音。

景良途想站起來看看情況,但是卻不受控製地覺得腿上一軟。

他匆忙扶住桌子穩住身體,抬眼一看,發現原來是一個級別很高的alpha正在經曆分化,洶湧而出的信息素十分強烈,在場的omega幾乎同時被這股充滿攻擊性的信息素逼軟了腿腳,跌在自己伴侶的懷裏站不起來,在騷亂中被匆匆抱出了餐廳。

素質過硬的服務生們留下來專業的處理問題。

那股信息素實在過於強烈,具有十足的攻擊性,這對於別的alpha來說可能沒什麽,但對於omega來說,就非常要命了。

段英表情悠哉的往發生騷亂的地方看了一眼:“唉,好不容易帶你出來一趟,沒想到會遇到這樣的事情。”

景良途拚命掐住自己,試圖讓自己保持清醒,努力抵禦著信息素的侵襲,不想暴露自己其實是個軟弱的omega。

大抵是因為在拚命忍耐,他的表情變得更冷了,隻是眼尾泛著紅意,就好像被什麽人欺負過一樣,強忍道:“既然如此,說明今天時運不濟,還是及時止損吧,我該回去了。”

段英輕笑道:“也是。”

這一路,景良途都陷入了一種非常奇怪的感覺。

這種感覺就像是讓你困了好幾個大夜,然後讓你去山坡上長跑,感覺頭和腦子都是渾的,身體十分無力。

要是一般的omega早就昏過去了。

但是何胥是一個意誌力強大的人,他的身體已經自發的學會,要如何抵禦這些侵襲,所以勉強還能硬撐。

但是也撐不了多久。

段英將景良途送回家後,他連道別的力氣都沒有,就這麽當著他的麵高冷的進了公寓。

段英看著他的背影,心想:這個小獵物真沒有禮貌。

*

景良途回來的時候,畢鶴戚正在打掃房間,聽到開門的動靜,便抬眼往門口看去。

他看見何胥進了家門後差點摔倒,用一隻手撐在牆上才勉強穩住身體,雙腿虛軟發抖,一副站不住的樣子。

畢鶴戚不知道他發生什麽事了,有點擔心的往那邊走去。

平時在他這裏冰冷殘暴的男人怎麽變得這樣脆弱。

何胥抬起眼睛,冷冷地看著他:“看著我做什麽,想笑話我麽?”

畢鶴戚:“不...我不是。”

何胥已經出了一身的冷汗,他扶著牆,一點一點地走回房間,似乎每一步都很艱難。

房門關上的時候,畢鶴戚隻記得何胥那副脆弱的神色,和強作凶狠的語氣。

這種感覺很奇妙。

就好像,就好像突然有一天,你忽然發現,那隻一直對你張牙舞爪,非打即罵的大老虎,它其實...

是一隻紙老虎。

*

第二天,畢鶴戚上學的時候,被一群人麵色不善的人給堵住了。

這些人他認識,就是平常沒事找他麻煩,經常三五成群的過來想給他一點顏色看看。

畢鶴戚不怕疼,也不怕跟他們硬碰硬,或許是被何胥給調.教出來的吧,反正他現在對於暴力已經麻木了。

不過,令他沒有想到的是,這群人今天還真不是來打架的。

但是依然居心叵測。

領頭的那個寸頭道:“想不到,你小子,還有個養父護著你。”

畢鶴戚聞言,有些意外。

養父,護著他?

怎麽可能。

寸頭嗤笑一聲道:“他昨天居然在家長會上說,所有欺負你的人,他一定會追究到底。”

畢鶴戚的心跳忍不住加快了,但是他知道,何胥是不可能說這些話的人。

畢竟,他對自己一直不聞不問的,已經過去這麽多年了,他也習慣了。

不過寸頭要說的話顯然不止這些。

他陰笑道:“不過,你應該不知道,昨天晚上,你那個漂亮的養父被一個有錢的男人扶上了車,不知道去了哪裏。”

“那個男人看他的眼神啊,我再熟悉不過了,我告訴你,那是想把人吃幹抹淨的眼神。”

畢鶴戚睜大了眼睛。

他突然想起了何胥昨晚回家後,扶著牆,雙腿顫抖著,站都站不穩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