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酒精的作用下, 段冷慢慢地昏睡了過去。
不知過多久,段冷被一道溫柔的聲音喚醒。
君晏將自己的外衣披在他的身上,溫聲道:“太晚了, 回家睡。”
在接到電話之後, 君晏便用最快的速度盡快趕了回來。
段冷看著這個人的臉, 心想,這應該就是他們口中的君晏吧。
確實, 他對“自己”很不一般。
那眼中的愛意, 不用分辨都能感受出來。
明明是印象中第一次見到的人,可是在那一瞬間, 段冷將他當成了救命稻草。
他想到自己曾經經曆的一切, 用審判自己的語氣, 哀而淒涼:“我好像走錯了路,遇錯了人。”
君晏意識到他的情緒狀況不對。
很快,他就感知到本不該出現在這裏的代碼的氣息。
他很快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麽。
世界過去的代碼沒有被完全清楚,而讓景良途產生了一種記憶錯亂的現象。
想要打破這個局麵....
君晏輕輕摸著他的腦袋:“這不是你的命運, 這隻是世界的意誌強加給你的重擔。一切交給我, 你什麽都不要管,”
像是安撫雛鷹一般,君晏將他護在懷裏:“好好睡一覺, 醒來就好。”
他的話就仿佛有什麽魔咒一般, 段冷果然慢慢睡了過去。
隻是,當段冷的記憶占據意識的主導地位時, 景良途的意識又去哪裏了?
.....
段冷的記憶碎片進入景良途的意識之中時, 產生了某種化學反應。
當段冷從這樣一個全然陌生的世界中醒來後, 景良途的意識也依附著段冷的記憶, 在另一個地方蘇醒。
景良途在一棟別墅裏睜開了眼睛。
這裏同他那裏全然不同, 處處透露著一股冰冷的氣息,沒什麽人氣。
景良途的心裏意識到了什麽不對勁。
他小心謹慎地從房間裏走出來,看見沙發上坐著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
黃,黃雙意?
她的目光死氣沉沉的,尤其是看見他餓時候,更是滿眼的恨意。
嚇得景良途後背緊繃。
自從跟君晏待在一起之後,他時不時地就被科普一些自己身處的世界是怎麽回事,所以他第一時間就意識到了自己那邊大概是出現了什麽bug,導致他出現在了這種地方。
因為了解段冷的存在,景良途並不慌張。
隻是,他不知道要怎麽從這裏出去。
黃雙意上下薄唇輕碰,冷冷道:“你什麽時候放我出去?”
有關段冷愛而不得,囚禁黃雙意的信息湧入腦海。
景良途了解自己當下的處境之後,第一時間給出了反應。
麵對因為“自己”的執念而被束縛自由的黃雙意,此刻能做的隻有...
說時遲那時快。
景良途一個滑跪來到了黃雙意的麵前,抬起眼眸,哽咽道:“我錯了。”
黃雙意:“???”
景良途認錯態度良好,抽出皮帶雙手遞到黃雙意的麵前,負荊請罪:“條件有限,目前隻有這個了,你打我吧,等你消氣了,我就送你回家。”
黃雙意一臉懵逼。
這瘋子吃錯什麽藥了?
看著送到手邊的皮帶,黃雙意咬了咬牙,作勢要打。
景良途嚇得閉上了眼睛,眼睫輕顫。
黃雙意一陣無語,提醒道:“我還沒打呢。”
景良途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睜開眼睛,緊張兮兮道:“沒事,你繼續。”
看他這麽慫包
的模樣,黃雙意瞬間就沒了興致。
她扶額道:“別整這些虛的,快送我回去,自有人治你。”
聞言,景良途忙不迭地從地上站起來,說到做到的帶她出門備車。
.....
半個小時後,黃雙意的竹馬的家裏。
股東:“總裁,別衝動,說不定段總會把黃小姐給送回來呢?”
竹馬怒氣衝天:“他要是能還人,我死外麵,從這裏跳下去。”
秘書急衝衝地從外麵跑進來:“總裁,段總親自把黃小姐給送回來了!”
竹馬:“......”
他輕咳一聲道:“這件事一定有鬼,帶我跟他見見。”
竹馬出去之後,景良途正在寒風中凍到搓手,鼻尖通紅。
但是正如秘書所言,他將黃雙意完完整整地給帶過來了。
看見竹馬,黃雙意紅著眼眶撲到了他的懷裏。
景良途看著眼前的風花雪月,沉默著站在原地不動,規規矩矩地待在那裏等著挨訓。
竹馬安撫下黃雙意的情緒,又一臉警惕地看向景良途。
上次見,他還對於黃雙意的事情咬死不鬆口,滿眼陰鷙,一副不近人情的模樣。
但是正對著景良途這般清澈無害的目光,他原本打算罵出來的髒話全部被憋在了喉嚨間。
片刻,他察覺到了不對。
怎麽可以對這個人渣動惻隱之心。
他抬手指著景良途的臉就是一頓瘋狂輸出,用語之髒,態度之差,將國粹展現的淋漓盡致。
景良途也不還嘴,跟小學生一樣乖乖站在那裏被罵,眼神要多誠懇有多誠懇,聽到關鍵處,他甚至還深以為然地點點頭,表示讚許。
他這麽一弄,反倒將竹馬給整不會了。
景良途用坦誠的目光看著他,鼓勵他繼續說下去,不要憋著,將自己的怒火全部發泄出來。
消氣了,他待會受的罪就會小一點。
最後,竹馬罵累了,看著景良途站在原地認真聽訓,自我檢討的模樣,頓時感覺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沒有爽感。
他哼笑一聲道:“段總要是誠心悔過,就來一下我的辦公室,我們好好清算一番。”
景良途看著他攥緊的拳頭,心想自己待會應該是要受點皮肉之苦。
到了地方之後,竹馬負手而立,在黃雙意不在的場合,他的聲音驟然變冷,英氣逼人的臉上滿是陰鬱:“段總知道我的脾氣,我這個人向來是睚眥必報的,既然是你做過的事情,自然不會想著就這麽算了吧。”
景良途坦然道:“你想怎麽做?”
竹馬舌尖抵了抵著左頰,“啪啪”的按著指關節,冷哼道:“聽說段總學過一點擒拿術,不如我們較量較量,如何?”
景良途表麵上滿麵堆笑,實際上冷汗直流。
當然不好啦!學擒拿術的是段冷,又不是他景良途!
而且你還是這個世界的龍傲天啊!
龍傲天是什麽意思啊?!
就是你重拳出擊,我在ICU辦VIP啊!!!
景良途剛想大喊一聲“好漢饒命”,但竹馬已經不講武德的先行出手,景良途嚇的一個踉蹌,但好在反應敏銳,險險躲開了他的拳頭。
麵對這種情況,景良途並不逞能:“我打不過你!”
竹馬邊追邊打道:“不試試怎麽知道?”
景良途瘋狂轉動自己的大腦,思考要怎麽樣才能化險為夷。
做人嘛,肯定每個人都想聽點好聽的話。
景良途想到,在世界代碼的設定中,段冷雖然對黃雙意愛而不得,但是從始至終都沒有強迫她,跟她發生那種事情。
所以目前還沒有發生不可挽回的事情。
隻好把這位竹馬先森哄開心了,一切都好商量。
想到這裏,景良途邊躲邊辯解道:“你信我,我跟她真的什麽也沒有發生!”
竹馬每揮一下拳頭,景良途都要見縫插針的祝福一句:
“祝你們百年好合!”
“福如東海!”
“壽比南山!”
“子嗣綿延!”
這最後一拳,景良途被竹馬逼到了牆角,躲無可躲,閉上眼睛準備生生抗下這一拳,可是等待許久,卻沒有痛感傳來。
景良途戰戰兢兢地睜開眼睛。
竹馬的最後一拳落在了他頭頂的牆上,景良途用眼睛餘光丈量了一下,黃雙意這個竹馬比自己高上一點,具有壓倒性的氣勢。
眼下對方已經冷靜下來,大概是被景良途剛才的行為氣笑了,咬牙道:“要不是我是唯物主義者,我都要懷疑你是不是被什麽鬼給上身了。”
景良途:“......”
竹馬用黑沉的目光審視他:“為什麽不動手?”
景良途閉了閉眼睛,狠心道:“你打我吧。”
竹馬露出了狐疑的神色。
“有些事,或許隻有拳拳到肉才能解決,既然是我做錯了,我應該付出相應的代價。”
景良途的表情居然還有點視死如歸的意思。
看他這樣,竹馬突然覺得恨沒有意思,慢慢地放下了他的拳頭。
“說個理由,讓我相信你真的後悔了。”
...那能有啥理由。
我們現在經曆的一切隻是一段莫須有的數據,像虛幻的夢一樣,現實中的我們甚至都不認識,各忙各的,你敢信嗎?
景良途憋了半天,給自己找了一個理由:“因為...我突然意識到,我其實喜歡男人。”
竹馬的鎮定自若的樣子終於出現了一絲裂痕。
他差點控製不住自己的表情,退後一步道:“你說什麽?”
景良途擔心他往一些奇怪的地方聯想,趕緊澄清道:“放心,不是對你。”
竹馬:“......”
不是,誰稀罕!
那一瞬間,景良途感覺黃雙意這個竹馬有想扛起機關槍把自己突突了的衝動。
竹馬冷笑一聲,牙咬的咯吱咯吱響,惡狠狠道:“原本看你認錯態度良好,還想放你一馬,但現在我突然該主意了。”
他嗓音陰冷道:“你還是該死!”
景良途:“......”
你早說打算放我一馬了啊!!!
你早說我就不亂說了啊!!!
你這個馬後炮啊啊啊!
看他這架勢是打算來真的,景良途估摸著自己這個小身板應該承受不住,於是非常識相的地調轉身體,拔腿就跑。
這位竹馬跟一隻惡鬼一樣緊隨其後。
公司員工目光呆滯地盯著這場霸總之間的跑酷運動,如遭雷劈,張大嘴巴,連一句臥槽都說不出來。
要不是顧忌著矜持,景良途簡直都想在眾目睽睽之下大喊救命了。
就在這時,他的耳邊出現一道聲音。
“小景,往光裏跑!”
溫柔而熟悉。
是君晏!
那一刻,眼前的一切都幻化成為一道虛影,世界被拉扯後又扭曲,景良途順著那唯一的光源,快步跑去。
呼吸和心跳聲纏繞耳際。
他衝向那道光點,將身後的追逐和喧鬧全部甩開,撲倒在君晏的懷抱裏。
君晏將他緊緊地攬在懷裏。
景良途喘著氣跟他比劃著:“當段冷真的好危
險。”
好在,那一切隻是一串代碼,是這個世界留給他的一場噩夢。
這時候,他無比慶幸。
倘若在小時候沒有君晏的出現,有關段冷的數據對他而言就不僅僅是一段代碼,而是真正發生在他身上的事實。
想逆天改命有多麽的困難,需要多少巧合,機緣,還有某個人不辭辛勞的托舉。
托起他本該深陷泥潭的命運,直到浮出水麵,看雲霞繚繞,鳥雀歡鳴。
原來屬於他的風景已然大好。
他喘著氣道:“君晏,謝謝你救我。”
君晏吻了吻他的眼睛。
“不,這次,你是自救。”
在那之後,君晏忙活了好一段時間才將那段讓景良途的意識紊亂的代碼給清理幹淨。
類似於這次的烏龍事件再也不會發生。
這次之後,景良途去見了見海王黃雙意的樣子,看她左擁右抱的樣子,不禁淚目了,心裏浮出一陣感動。
他願稱之為傳說中的安全感。
梁懸墨在情趣用品店買了質量不錯的手銬,美滋滋的拿回去孝敬他媳婦。
喔,忘了說,其實他每次買回來的情趣用品都是用在他自己身上的,因為他老婆表麵看起來清冷正經,實際上卻是一家情趣用品店的老板。
至於梁懸墨對她一見鍾情,於是假裝普通人去應聘產品試用人員這種沒羞沒躁的事情,我們暫且不提。
晚上,景良途同君晏走在街中,路燈下身影交織。
想起過去穿越的歲月,景良途突然好奇道:“每個世界我死遁之後,你一個人待在那裏,會做些什麽?”
君晏:“發瘋。”
景良途愣怔一瞬,對上了君晏那雙漆黑無比的眼睛。
那人莫名笑了:“如果我說,你走後,我每天晚上從夢中驚醒後摸不到你,泣不成聲,淚流成河,你會怎麽樣?”
景良途愧疚道:“對...對不起,要不...我補償你?”
“什麽都行?”
“什麽都行。”
君晏的臉上露出了得逞的笑容:“剛好,上次店裏見麵,梁懸墨推薦了我一點好東西,晚上回去我們試試?”
景良途:“......”
流氓啊!!!
損友啊!!!
很多年前,一個將來會天怒人怨的大反派遇見了一個溫柔的哥哥。
很多年後,一個慫慫的總裁被腹黑的男友變著play欺負。
可喜可賀,可喜可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