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良途趕緊為自己掩飾道:“我之前創業的時候研究過, 對這方麵有點了解,不過我現在隻是個開酒吧的,不小心在專業人士麵前班門弄斧了, 請不要在意我。”
顧何執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卻是道:“不,你說的很好。”
他的嗓音淡淡的,但就是因為這樣,才沒有給人一種奉承或者虛偽的感覺, 讓人感覺很真誠,很有力量。
被誇了的感覺不賴,景良途臉上的笑意也愈發濃烈,抬手抓了抓頭發,擋住手腕的衣袖被這個動作稍微帶上去了一點, 顧何執看到了他一直被袖子擋住的繃帶。
顧何執眉頭微皺,語調也有些嚴厲:“怎麽傷的?”
他想了想, 眼神也淩冽了起來:“難道是昨天那個人弄的?”
鍋從天上來。
景良途擺了擺手, 語氣輕鬆道:“不是不是, 是我自己摔的, 剛才我們酒吧的調酒師已經幫我包紮過了。”
自從見到顧何執後,景良途逮著機會就要裝個可憐:“我不算是很幸運的人,從小到大, 都是小磕小碰不斷,我已經習慣了。”
顧何執的心突然一疼。
他不是一個擅長關心別人的人, 遇到這種情況也隻能幹巴巴地吐出一句:“你...疼嗎?”
景良途搖了搖頭:“小傷,不值一提。”
看著兩個人的相處模式, 秋寧臉色幾變, 心中隱隱感覺到了威脅。
明明已經試圖轉移話題了, 但是最後的效果卻不盡如人意。
到底怎麽樣才能讓顧何執跟這個人撇清關係?
....
飯吃了一半,景良途問顧何執:“你接下來有什麽安排嗎?”
顧何執不假思索:“圖書館。”
景良途沒忍住問:“為什麽不在家裏學呢?”
顧何執倒也算是有問必答:“圖書館裏的白噪音能讓人安靜下來。”
對於這種學習精神,景良途表示佩服。
這時,想到了什麽的秋寧突然開口道:“下次要不要去我家學習,我家裏開了一家自習室機構,很多人都在我家那邊學習,你要是去的話,我們還可以一起討論問題。”
這還了得?
畫外音又開始躁動了:
[真是心機頗深!比我還深!行家!這是行家!]
[不行,我們這邊也不能認輸!]
景良途表示:【乖,這個強我們不去逞,好好想想咱家裏都是些什麽玩意。】
顧何執的三百六十度偷拍寫真,顧何執遺失多年的私人物品,甚至顧何執的底褲。
這絕不是能邀請本尊回去的家,這嚴格來說得算是犯罪現場。
不過好在,顧何執拒絕的倒是很幹脆:“不用,新環境得花時間適應,影響效率。”
看到此情此景,景良途心想,難怪顧何執這麽一支優越股,居然單身到現在,沒有談過一段戀愛。
這桃花運不都是被自己給毀了的嗎?
希望他在自己的世界裏沒有犯過這種低級錯誤,影響他嬌妻在側。
不知不覺,晚餐已經進行了大半。
作為一個偷偷暗戀顧何執的變態,薑隱看過的最多的風景就屬顧何執的背影了。
原本他以為自己今天也要一個人孤孤單單地坐在這裏吃飯,然後再目光貪婪地看著顧何執一個人奔赴知識的海洋,不再看他一眼。
但是沒想到的是,顧何執還沒離開,他自己反倒被一個不速之客給拽走了。
當時,景良途還在扒飯,這時候,那道熟悉的風鈴聲再次響起。
這次外麵站著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林醞。
看見他,景良途
差點嗆著了。
林醞的目光在景良途很與他同坐的兩個人之間徘徊,挑眉問候了一句:“三個人?”
就差把“玩挺花”給寫在頭上了。
景良途艱難道:“...昂。”
林醞不管那些,直接無話不說地走過來按住了景良途的肩膀,皮笑肉不笑道:“薑老板,要工作了。”
景良途往顧何執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後就被林醞拽著胳膊無情的拉走了。
景良途覺得自己要在顧何執的麵前霸氣一把,於是他不服氣道:“怎麽可以欺負老板,簡直大逆不道,我要給你降薪伺候!”
林醞倒是不怵,甚至還能給他反駁一句:“也行,那我罷工伺候。”
景良途:“......”
⊙Д⊙
然後,他就像一隻小雞仔一樣被林醞拎回了店裏辛勤勞作。
看著兩個人離去的背影,秋寧故意笑道:“他們兩個人的關係看起來真好。”
她沒有注意到,顧何執的目光愈來愈冷。
....
回到酒吧之後,景良途神情蔫蔫地趴在桌子上,消極怠工。
林醞默不作聲地看了他一眼,一邊調酒,一邊神色平靜地問:“你不會是對那個一看起來就不好招惹的男人有興趣吧。
現在時間還早,店裏沒什麽客人。
沒有人聽他們講話。
景良途正百無聊賴地擺弄著吧台上的酒杯,聞言,慢悠悠地撐起了腦袋,笑容懶散地看著他:“對跟自己不在一個世界的人有興趣,我不會做這種自尋煩惱的事情。”
[不,我圖的就是這個刺激。]
[我就是喜歡征服那種難以馴服的獵物。]
[我就想看著他從高嶺之花變成隻愛我的狗。]
林醞怎麽可能想到,表麵上正經至極的景良途身邊居然還有一個這樣心理病態的畫外音。
他鬆了口氣:“你對他不感興趣就好,省的我勸。”
他瞥了一眼景良途,表情很有一副封建大家長的樣子:“畢竟,你真的是一個很讓人操心的老板。”
景良途:“......”
QvQ
什麽話!
你聽聽你說的這是什麽話!
我是老板啊!老板!
不過既然本店最尊貴,最有含金量的員工都這麽認為了,景良途也隻能將反駁的話含淚咽下。
因為沒什麽客人,景良途百無聊賴地打開了石南大學的校園論壇。
他很久沒有來這個地方看過了,畢竟顧何執雖然受歡迎,但是他本人非常低調,在校園論壇的出鏡率也不是很高,景良途的興趣就慢慢淡了下去。
但是今天,他看到一個話題被頂的非常高,裏麵提到的人物不光有顧何執,還有他。
景良途愣了一下,點了進去。
這裏麵有一張照片,正是上次藝術節那天薑隱站在顧何執麵前的畫麵。
照片的像素並不是很高,但因為照片裏的兩個人顏值都很能打,天然打光也不錯,所以這樣的有損畫質反倒給他們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增添了一絲朦朧感。
屬於景良途都想暗暗存下來當壁紙的程度。
但是話題上入目可見的大字卻讓他無法忽視。
【請某酒吧老板自重,求求您嘞!離我們學校最珍貴的學神遠一點,別耽擱他的前途!別把他帶壞!】
下麵的跟評中,分為兩派
【隻有我覺得他們兩個很有cp感嗎?】
【不,你不是一個人。】
【薑老板在顧何執麵前好小一隻啊。】
但是更多的,則是對自己的抨擊。
【求求了,外麵的野痞子能不能不要招惹學神啊,沒看出來顧何執他已經很煩了嗎?】
【沒怎麽讀過書的人,當然不能讓他理解什麽叫做分寸。】
【啊,我的白月光可千萬不能被這種不正經的人給帶壞了。】
景良途 看得入神,甚至沒有注意到林醞已經湊到他的身後,將手機界麵上的東西一覽無餘。
手機毫無預兆地被抽走了。
林醞目光冷冷地看著上麵鋪天蓋地的罵聲,笑了:“石南大學的高材生們原來也就這個素質。”
他將話題翻到最上麵,看到了薑隱跟顧何執的照片,愣了一下,然後就對景良途展開了嚴刑逼供:“你去石南大學表演,該不會就是為了見他吧?”
景良途:QvQ
好在景良途比較擅長睜眼說瞎話,就算被薑隱戳中心事也不慌不忙:“我隻是碰巧認識他,於是上去打了個招呼。”
林醞將信將疑地把手機丟給了他,還順道把那個界麵給退了出去:“不要看這種東西,他們那些人想什麽東西跟你沒有一毛錢關係。”
景良途接過手機,對著林醞笑地沒臉沒皮:“你放心,我從來不把無聊的事情放在心上。”
[我隻對自己的獵物有興趣,至於那些指責我狩獵的人,他們算哪根蔥?]
不過,這件事情也不是不能利用。
變態最可怕的地方就是從來不會將那些針對自己的人身攻擊放在心上,相反,還會將它變成幫助自己達成目的的利器。
在林醞沒有注意到的地方,景良途的臉上扯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容。
畢竟,他也是第一次知道還可以使用這麽綠茶的手段。
這也算是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
晚上靠近淩晨一點的時候,顧何執終於從學校裏走出來了。
與此同時,景良途也差不多下班了。
顧何執在走到路口的時候動作慢了下來,不知道是不是在等什麽人。
景良途遠遠地看見了他,但是這次,他的反應和以前有些不同。
不同於以前見人就上的行動模式,這次景良途隻是矜持地跟在他的後麵,跟他保持著一定的距離,沒有看見他就立刻表演一個餓狼撲食的大動作。
昏暗的路燈下,兩個人一前一後的走著,中間至少隔了十幾米。
從這裏遠遠看去,顧何執脊背挺直如鬆,腿格外修長,寬肩窄腰的,隻看背影就知道是個不可多得的美男。
確實,容易被變態盯上。
景良途如此想著。
在走到下一個路口的時候,顧何執的腳步突然停了下來。
景良途也嚇得不敢再往前走。
須臾,顧何執偏過頭來,墨染般的眸子注視著他,嗓音清冽:“待那麽遠做什麽?”
景良途感覺自己的心髒突然提了一下,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過來。”顧何執的聲音帶著磨砂後的顆粒感,有點溫柔,也有點強勢。
景良途就忙不迭地走了過去,但是在靠近顧何執的時候,又悄悄地後退了幾步。
顧何執皺了皺眉。
景良途沉默了一會,手指揪了揪外套的衣角:“你們學校的論壇裏說,讓我離你遠一點,我會帶壞你。”
天有點冷,他這句話夾雜著一點鼻音,有點委屈,又好像帶著控訴。
裝可憐,他是有一套的。
顧何執的目光沉甸甸地落在他的身上。
最後,他好笑道:“就因為這種事情?”
他主動走到景良途的身邊,身體的陰影將景良途包裹。
在景良途這個位置,可以看見
弧度利落的下頜線,還有帶著淡淡笑意的眼睛。
晚上的風還是有點大,景良途來酒吧上班每次都穿的少,又懶得多帶衣服,現在鼻頭都凍的有點發紅。
下一秒,景良途頸後的衛衣兜帽就被翻了過來,強行壓在了景良途的頭上,驚得他閉了閉眼睛。
一道沉穩的聲音從頭頂響起:“放心,我還不至於被你帶壞。”
景良途抬起了眼眸,路燈下的顧何執看起來終於有了點人類該有的溫度,以前那簡直就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神子。
在這之後,顧何執重新邁開了步子。
不知是不是錯覺,在某一個瞬間,景良途竟從他的唇角看到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跟著顧何執亦步亦趨的走著,大概前麵有人擋風,他感覺身體也變得溫暖了起來。
....
走到小區裏麵之後,他們像往常那樣在花壇處分道揚鑣。
景良途依然是像往常一樣等著顧何執走進那層公寓之後才悠悠地繞路回來走到自己的公寓。
踩著樓梯,開開心心上樓,掏口袋,摸鑰匙,然後笑容戛然而止。
我鑰匙呢?
景良途傻了。
在恨不得把自己前身都扒了之後,他還是沒有找到那個小小的,決定他能不能回家的金屬物品。
此時此刻,他終於哽咽了。
這個擋著他的家的房門終究還是將他拒之門外了。
又是一陣寒風吹過,他隻覺得雪花飄飄,北風蕭蕭。
他蜷縮在門口蹲了下來,仿佛一隻可憐的流浪狗。
景良途歎道:【此時此刻,我隻想吟詩一首。】
畫外音卻不耐煩地打斷了他:[這是一個絕好的機會。]
[那麽善良的小獵物應該不會拒絕我吧,嘻嘻。]
[說不定我還能搞到更多的珍藏品來彌補我空虛了太久的心。]
景良途:“......”
嘖。
不得不說,真的是....
妙啊!
十五分鍾後,他站在顧何執的門口,深吸一口氣,在做了長達五分鍾的心理建設之後,終於,抬起手,心驚擔顫地敲了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