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唐春699 舍命阻擊

隨著那號角聲吹起,突然間喊殺聲四起,無數火把一下子亮了起來,向劉遠一行所在徑直撲來,劉遠吃驚地看到,那些人四麵八方撲來,對自己一行呈包圍之勢。

“將軍,我們怎麽辦?”趙福連忙問道。

“該死,這些蕃狗哪裏冒出來的?”候軍有些氣急敗壞地說:“我明明把方圓二十裏都查了一遍,明明人影都沒一個,現在怎麽冒出這麽多人的?都會飛的不成?”

關勇兩眼冒出凶光,一臉凶狠地說:“將軍,我們跟他拚了,殺一個夠本,殺二個賺一個。”

“將軍,這些蕃狗都沒騎馬,徒勞來的,難怪沒有聽到響聲。”

“將軍,我們掩護你出去。”

一眾揚威軍將士看到情況緊急,一個個下意識走到劉遠身邊,一來聽從他的意見,二來也護著劉遠,預防劉遠被流矢所傷,此刻,劉遠作為主心骨的作用彰顯無疑。

身為軍人,最大的願望是揚名立萬、封官加爵,最好的歸宿是戰死沙場,馬革裹屍,麵對著危機和死亡,一眾將士沒有一個露出畏懼之色,對他們來說,出生入死這麽多次,早就殺夠本了,現在能和這麽多過命兄弟並肩作戰,就是死也值了。

“啊”“啊...”

二聲慘叫聲在深夜裏顯得非常刺耳,劉遠抬眼一看,眼中馬上出現一抹悲涼之色:兩個站在高處警戒的揚威軍士兵,剛才還一直手持弓箭警戒的。沒想到被吐蕃人利箭射中,從高處摔下來,不用看,凶多吉少。

再也不能猶豫了。那吐蕃士兵的衝鋒聲越來越清晰,那一張張麵目猙獰的臉也越來越近,是進是退、是戰是避怎麽也要拿一個主意了,劉遠看看麾下的眾將士,再看看四周密密麻麻的火把,最後一咬牙,大聲吼道:“走,上山。”

“將...將軍,上山?”趙福好像沒聽楚一樣,兩隻眼珠快要突出來了。

現在不是趁吐蕃軍還沒合攏。一股作氣衝出去嗎?怎麽往山上跑的?以揚威軍的精銳。最起碼也能逃出一小部分。如果上山,那就是被人包圍,在沒有供給的情況下。光是困都被人困死了,不是糊塗了吧。

劉遠大聲吼道:“沒聽清楚嗎?上山,馬上,這是命令!”

劉遠所在位置是一個尖似山穀的避風處,四麵都是吐蕃軍,黑夜中也不知有多少,他們一直秘不露麵,忍到現在才出手,肯定的做了萬全之策,哪能輕易逃掉。天黑路滑,別說有敵人和陷阱,就是大白天走也得小心翼翼,現在衝出去,估計摔都摔死一部分,四麵楚哥,十麵埋伏,最好的辦法,是搶占高位,再徐徐圖之。

一共才五十名手下,前麵戰死摔死四個,現在又被射死二個,再加上幾個傷的,人手更捉襟見肘,劉遠深信,即使能突圍,估計能能衝出去的,最多不超過十人,有可能全軍覆沒,進不如退,於是當機立斷,先避其鋒芒。

“是,將軍。”

眾人本來還有一絲猶豫,不過聽到劉遠的吼聲,一個個再也沒有猶豫了,一個個大聲應諾。

“快,上山。”

“看看那兩個中箭的兄弟還有氣沒?要是沒死,帶上。”

“幹糧記得帶上。”

“三火的兄弟跟我斷後”

候軍大聲吩咐,一眾將士開始收拾東西上山,劉遠顧不得那麽多,一舉衝進的帳蓬,隻見那陳張氏臉色發白地替讚蒙賽瑪噶擦汗,而讚蒙賽瑪噶而是臉色蒼白地還在為分生孩子努力。

事態緊急,劉遠斬釘截鐵地說:“公主,我們中了埋伏,現在吐蕃的士兵正往這裏殺來,我問你,你是走還是留?”

多說無益,時間也來不及了,兩人都是聰明人,對讚蒙賽瑪噶來說,這又是一個選擇:走,那就是跟劉遠在一起,和吐蕃劃清界線,以後就安心做劉遠背後的女人,不過前途險阻,隨時有生命危險、留,那就是留在吐蕃,以她吐蕃公主的身份,無論是哪個吐蕃將士,也不會為難於她,但也代表著與劉遠的正式決裂,當然,選擇後者,也意味著她放棄腹中的孩子。

荒狼的手輕輕搭在刀柄上,他已做好了準備:如果讚蒙賽瑪噶一說留下,馬上就給她一刀,一個斷了劉遠的念想,二來也不用吐蕃再利用那個腹中的胎兒做文章,劉家的骨血也不用被人拿去血祭。

總的來說,死在自己人手上比落在那些冷酷無情的人手上好。

讚蒙賽賽瑪噶的臉上出現了一絲猶豫,當她看到劉遠那張堅毅的臉,很快咬著銀牙,斬釘截鐵地說:“我跟你走。”

劉遠臉色一鬆,深深地看了讚蒙賽瑪噶一眼,隻說了一聲“好”,然後手忙腳亂把幾張皮毛還有一件大衣包住讚蒙賽瑪噶,叫了一聲“忍住”,然後一把抱起她,扭頭對陳張氏說:“張嬸,跟我走。”

“是.....是...將軍大人。”陳張氏早就嚇得沒了主意,連忙跟劉遠走,不過她走之前,沒忘在帳蓬裏撿了幾樣東西,估計是與生孩子有關的,真不愧是專業的穩婆。

荒狼和血刀緊緊貼著劉遠,而血刀也從放置武器的馬匹中,抽出那把長餘一丈一尺一寸的陌刀,猶如戰神一樣守在劉遠的身邊,亦步亦趨,寸步不離。

“上山,快。”

“不要馬了,走。”

不少將士一臉沉色地看到,他們最敬重、最祟拜的將軍,臉色鐵青地抱著用皮毛包得緊緊的吐蕃公主,不要命山上跑,他的兩個私衛在一旁小心的攙扶著,那血水。不停地在劉遠的指間滴下。

狗日的蕃狗,竟然在吐蕃公主臨盆之際突襲。

“快,快點,將軍來了。”趙福帶著幾個人在前麵開路。雪山的積雪很厚,都沒過小腿,他們輪番用血肉之軀趟開積雪,方便劉遠行走,而此時後麵的喊殺聲越來越大,劉遠抱著讚蒙賽瑪噶,眼睛都紅了,身體好像沒有感覺一樣,隻是拚命地向上跑,從皮毛下滲下的血水。在劉遠的身後滴了一路。

趙福在前開路。劉遠抱著讚蒙賽瑪噶往上跑。血刀和荒路兩邊護衛,扭傷腳的尉遲寶慶,在兩個士兵的攙扶下往山上跑。而阻擊的任務就落在關勇和候軍身上,他們率著第三火人,負責斷後。

“太好了,我們是順風,他們是逆風,兄弟們,給我狠狠地射!”候軍發現在風向對自己一方有利,不由興奮地說。

居高臨下兼順風,可以說天時地利齊集,能留在揚威軍的。射術都不差,而山下的吐蕃軍密密麻麻,簡直就是一大堆活靶子,一射一個準,隻是一會的功會,山上就堆了二三十具屍體。

不幸中的大幸,這座不知名的山峰有點像石頭嶺的地形,三麵峭拔一麵稍為平緩,再加天黑路滑,吐蕃人隻是集中在劉遠一行上山的方向進攻,不至於顧此失彼。

可是吐蕃人勝在人多,一個倒了,馬上又衝上一個,在重賞的刺激下,那些吐蕃士兵都紅了眼,對他們來說,本來就是以戰死為榮,何況他們的領主真自督戰,一個個都舍死往上衝,發覺弓箭效用不大,他們幹脆扔掉弓箭,抽出彎刀,舉著木盾,吼聲連天地往上衝,在微弱的火光下,那些吐蕃人猶豫螞蟻一樣密密麻麻往上爬。

揚威軍所攜帶的箭支不多,每人一大壺一小壺,大壺是戰備,小壺為緊急備用,大壺六十支,小壺三十支,麵對密密麻麻的吐蕃士兵,候軍等人也不敢怠慢,不斷地搭箭拉弓,射殺吐蕃士兵,剛才是射頭、胸等重要部位,當他們用上木盾後,就改射腳,那吐蕃士兵猶如倒下一個又一個,沒一會的功夫,山腳起碼倒下五六十人之多,射得爽,消耗得也快,前麵消耗了一些,眾人隻是射了不到二刻鍾,箭支告急。

“候校尉,怎麽辦,沒箭了。”

“我也沒有,該死的蕃狗,實在太多了。”

“備用的都射光了,怎麽辦?”

留下阻擊的眾人把目光搞向候軍,劉遠不在,他的軍職最大,又是第三火的直接負責人,眾人自然唯他馬首是瞻。

“哈哈,唐狗沒箭了,兄弟們,衝。”

“把他們全抓了,救回公主。”

“千戶長有令,殺一個賞白銀五兩,活抓一個獎十兩,抓到頭目,封百戶長,賞金一百兩。”

“衝啊,搶功去了。”

“殺,殺啊。”

看到沒有箭支再射下來,那些吐蕃士兵一個個喜出望外,一個個吼聲震天地往上衝,紅著眼,揮著刀,一步步往山上逼近。

候軍回頭看了看,隻見劉遠一行還在往上爬,看著密密麻麻的吐蕃士兵,心裏一凜,看了看自己的手下和兄弟,一夥人,加上關勇一共十一人,掃了眾人一遍,“唰”的一聲,抽出彎刀,舉刀向天,大吼一聲:“死戰!”

不用多言,也不用動員,一眾人把弓一丟,紛紛抽出武器,高舉向天,一個個紅著雙眼,用盡最大的氣力粗著喉嚨大聲吼道:“死戰”

“死戰!”

“死戰!”

“死戰!”

雖說隻有十一個聲音,可是那響聲在寂靜而空曠的郊野外來回蕩漾,顯得極為悲壯。

“殺!”候軍大吼一聲,身先士卒,第一個衝了下去,關勇緊跟其後,剩下的士兵也帶著舍命的決心,十一個人,猶如十一頭猛虎,帶著一往無前的決心和戰意,直麵那漫山遍地的吐蕃士兵。

死戰一旦叫起,要麽敵死,要麽我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