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6 前塵己了(二合一)
患難見真情。
自從劉遠出事被扣押起來,小娘就多方籌借、變賣,到處籌錢,急得整個人都焦悴了,可是劉光夫婦把自己掌管的那部分錢交給小娘,借口回老家找親朋戚友借錢,然後就急急忙忙的乘車跑回他的金田老村去了。
沒過二天,小娘等來的,不是他們籌借回來的銀子,而是二份文書,一份是兄弟不和睦,再加上劉遠能自食其力,經過族裏同意,準許二人分家,從今以後各顧各的生活;還有一份是追究劉遠對族長、族老大不敬的處罰,說劉遠在公眾場合對族長等人大不敬,犯了宗族的禁忌,為了維護劉氏金田一脈的威嚴,將劉遠在金田劉氏一脈的族譜上除名。
最後,還假惺惺附上十兩銀子,說是知劉遠急錢用,把應分給他的那一份家產變賣折現所得。
很明顯,看到劉遠有難,大難臨頭各自飛,用銀子維係的親情,一下子就破裂了;十兩銀子,把劉遠和劉家的遺產、金田劉氏一脈的聯係完全斬斷了。
夠狠!夠絕!
看到這兩二份文書還有那錠銀子,小娘氣得破口大罵,當場就把那銀子扔了出去。
“小姐,不要急,老奴有幾句話要對你說~~”趙安看到時機成熟,這才小聲在小娘的耳邊言語幾句。
“趙老,這是真的?”小娘先是狂喜,接著又出現了將信將疑的表現。
趙安笑嗬嗬地說:“要是不信,小姐你親自去看一下不就行了嗎?順便把可以把這文書的事轉告少爺呢。”
“那好,我馬上去,趙安,讓阿忠給我準備一輛馬車。”
“是,小姐。”
。。。。。。。
等小娘推開“關押”劉遠房間那扇門,赫然看到劉遠和天府酒樓的錢掌櫃正在有說有笑,桌上還擺了酒菜,那錢掌櫃笑容滿麵的樣子,哪裏當劉遠是摔壞他心愛之物的大仇人啊。
“師兄~~”
劉遠扭頭一看是小娘,笑著說:“是小娘來了啊,來,還沒吃飯吧,來,一起吃。”
“怎麽你們~~~~”
“怎麽,趙老還沒告訴你嗎?”
小娘搖了搖頭說:“趙老隻告訴我,你沒事了,至於怎麽回事,他讓我直接問你。”
劉遠沒有馬上答小娘,反而饒有興趣地看著小娘手裏拿著兩頁文書,好奇地說:“小娘,手裏拿著的是什麽?”
“啊,差點忘了。”小娘一臉憤怒地說:“師~~師兄,這兩份,一份是你和你大哥分家,以後各顧各的文書,還有~~~還有一份是,你自己看吧。”
小娘說不出話來了,在宗室家族深入人心社會,被人開除出族譜,那是極大的挫折,她都不知道,劉遠能不能接受這樣的打擊。
劉遠接過兩份文書,仔細地看了起來,小娘以為他會傷心,沒想到劉遠卻是越看越興奮。
“師兄,師兄,你沒事吧?”小娘嚇壞了。
眼前的劉遠,會不會一時刺激過度傻了吧。
“沒事!”劉遠呼了一口氣,對一旁的錢掌櫃揚了揚了手裏的文書說:“怎麽樣,我沒猜錯吧?”
錢掌櫃做了一個佩服的動作:“劉兄弟厲害,算無遺漏,老錢我服了。”
小娘有點吃驚地說:“那個,師兄,現在你家人不要你了,連族譜也把你開除了,你不傷心嗎?”
一路走來,小娘最擔心的就是,劉遠能不能承受被驅出家族的打擊,心裏己經想好了幾個理由來安慰他,沒想到完全用不上,劉遠不光不傷心,好像還隱隱有點興奮的感覺,這讓小娘有點傻眼了。
“哼~”劉遠冷哼一聲:“我小時候受了那麽多苦,也沒有看到有人幫我說話,出來做學徒這麽久,也從沒有人關心過我,現在他們湊上來,不過是看到我能賺錢了,這才湊近來的,都是一幫自私自利的家夥,這樣的親人族人,對我來說,可有可無。”
“你也看到了,現在我一出事,做大哥的,怕受到連累,馬上跟我分家;做族長、長老的,怕受到連累,花了他們手中的祠產(祠產,就是一族人有人富貴了會捐錢、平時紅白事都多少都捐點,作來一族人的共同財產,多是置辦田地商鋪,由族長、族老經營,所得收益,用於救助族裏生活困難的人、請先生給族裏的適齡童子授課、家族祭祀、獎勵學業有成者等等),把我開除出族譜,用來保存他們,這樣的親人宗族,不要也罷。”
“可是,可是,沒了族譜,你~~~~~”小娘都不知怎麽說下去了。
劉遠一臉驕傲地說:“有了族譜,不過是借有能耐的祖先沾沾光,說自己是什麽人之後,又或者做什麽事的時候,也能得到同族人的照顧什麽的,除此之外,這有什麽?英雄莫問出處,真正成功的人,又有哪個不是靠自己真本事成功的,你看著,今天他把我逐也族譜,以後他還得來求我回去呢。”
“好!”錢掌櫃猛一拍桌子說:“好一個英雄莫問出處,劉遠兄弟,你真是越來越有見地,真是不服不行啊,就是在剛才,我還在啄磨著,我這做對還是做錯呢,現在看來,這事我做對了。”
“哈哈,還好錢掌櫃仗義出手啊,感激不盡,感激不走。”劉遠邊邊對他禮物。
“不敢,不敢,舉手之勞。”
小娘有點鬱悶地說:“師兄,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呀?你明明打破錢掌櫃的紅珊瑚,怎麽你們兩個這麽好的,還有,錢掌櫃幫你幹什麽?”
劉遠笑著說:“好了,這事我就跟你說一遍吧,免你又胡思亂想,這段日期子我還真是忍受不住他們,也~~測試一下他們是不是真心對我好的,於是我就借口買毛筆走了出來,找錢掌櫃幫忙。”
“對,劉兄弟說這事的時候我也吃了一驚”錢掌櫃接過話頭道:“那天我正在傷心,因為忘記關密室,我那五歲的兒子把失手把這紅珊瑚給撞到地上,摔爛了,於是就拿到酒樓,準備一有空就去找高人看看,能不能修補一下,劉兄弟靈機一動,就拿我這破碎了的紅珊瑚做文章,於是也就有了後麵的那場戲。”
“那師兄的手怎麽一回事,不是被東西刺穿了嗎?有人還說那手要廢了,這是什麽回事?那是戲法?可我明明看到是真穿透了的,還流血了呢。”小娘有點傻眼了,不過她還想不明白。
“這個簡單”舉起那隻受傷地手,擼起衣袖指著那己經結疤的傷口說道:“小娘,你看,我傷的這個地方,是兩條脛骨之間的位置,在這個位置,沒血管、經脈通過,其實就是兩層皮,從這個位置穿過,隻是受一點皮肉之苦,對身體一點傷害都沒有的,你沒發覺,那天我這手流的血很少嗎?至於有人說這要廢什麽的,這個太簡單了,隨便找個人附和一下就行了。”
人體遍布了穴位、血管、經脈等等,一不小心傷著了,那要出大問題的,但人體也有一些地方是完全避開那些重要穴位和經脈的,就像關節之間有空隙一樣,看中了位置刺下去,隻感到有點蚊叮一樣,什麽事都沒有,以前劉遠有個死黨考上了衛校,有次回來用十幾支十多厘米長的長針刺自己的多處地方在劉遠麵前顯擺,當時劉遠也被雷得不輕,知道原因後才恍然大悟,最後還在死黨的指導下自己刺了二針,的確沒什麽可怕的。
最記得的是,當時劉遠誇了死黨幾句,讚他牛逼,沒想到,他說了一件比他還牛逼的事:他們係的一個學姐,被男朋友甩了,還帶著新女朋友在她麵前耀武揚威,氣得她找了個機會拿解剖刀刺了他一百多刀,刀刀避開要害,後來驗傷的時候隻判了一個輕傷,但對他造成極大的心理傷害。
為了增加這次測試的真實性,劉遠一咬牙,這要招都用上,沒想到,除了幾個知道內情的,所有人都讓劉遠給蒙了過去。
不過劉遠也不好受,陶瓷碎片不比長針,刺的時候還是吃了不少苦頭的。
錢掌櫃有點感歎地說:“劉兄弟真是太衝動了,拿自己的身體來開玩笑,我知道你喜歡自由,不喜歡被人管,我開酒樓十幾多人,三流九教的人見了不少,很多人我隻是瞄上一眼,就能斷個子醜寅卯,你那哥嫂的確是不好相與的人,不過我有個疑問,要是他們真給你籌錢給你脫身,那你怎麽辦?”
“好辦,那就好好待他們,跟他們有福同享啊。”劉遠毫不猶豫地說:“說什麽也是親人,他對我好,我能不好好對他們嗎?我還不至於有兩小錢就看不起所有人,這是給他們一個機會,也是給我自己一個機會,因為小時候受到他們的虐待不少,老父也是他們害死的,現在我還不能原涼他們,對他們一直也仇視,如果他們一心為家人,那我也會拋開以前的恩怨。”
“可惜,他們沒有抓住這個機會。”劉遠補充道。
錢掌櫃還有小娘都點點頭,也不再說什麽了。
“師兄~~”小娘生氣得突然打了他二拳,鬱悶地說:“整件事都是你設的局,錢掌櫃知道,趙安知道,怎麽就我不知道的?”
也難怪小娘生氣,自己把劉遠當成最親近的人,劉遠竟然從頭到尾都瞞著自己,害得自己這二天吃不好、睡不好、天天到處借錢,為了籌款,差點把自己都逼瘋了,可是劉遠可好,直到大局己定,才讓趙安告訴自己,這個,能不生氣嗎?
劉遠也知道自己做錯了,站起來雙手扶著小娘坐下,這才不好意思的道謙:
“小娘,這事你受委屈的,其實我這樣做,是逼不得己的,小娘你太單純了,有什麽事都藏不住,明眼人很容易看得出來,你也知道,別看我那個嫂子長得粗手粗腳的,其實那是麵朦心精,不好對付的人,這事要是你知道了,肯定逃不住她的眼睛,沒辦法,我和趙安商量了一下,狠下心把你也瞞了。”
劉遠說的這話沒錯,陳貴枝也不是沒有懷疑,這邊劉遠剛剛服軟,這麽快就出了這麽大的一件事,不會是故意騙自己的吧,不過她看到小娘急成那個樣子,再加上想到劉遠那隻很有可能廢掉的右手,就是她的小精明,也沒看出來,小娘那慌張失措的樣子,反而加速了他們“逃跑”的速度。
錢掌櫃有點感歎地說:“這還真是患難見真情,日久見人心啊。”
小娘有點暗怒道:“他們簡直就不是人,自己人有事,馬上撇到一邊不理,說是把銀子交給我用來還債,趙老估摸了一下,除了那些他們花掉的,還在我們最需要銀子的時候偷偷拿了三十多兩子走,對了,他們走後,店裏的首飾也少了三件,小睛看到就是那個陳貴枝拿的,真不是人,不行,得找他們要回來。”
以前都是叫貴枝姐的,現在直呼她的名字,可見小娘對他們還真生氣了。
劉遠擺擺手說:“算了,就當破財擋災,畢竟還有那一層的關係,那點銀子,就算是一個了結吧。”
小娘聽後,雖然有點不樂意,覺得他們那樣對劉遠,憑啥還要對他們那麽好,他們置新衣服、吃的、用的、花的、帶走的三十多兩銀子還有三件首飾,加起來都一百多兩了,這一百多兩,隻能當是白白喂狗了,不過她向來都是對劉遠言聽計從,雖然不樂意,但也不再堅持了。
錢掌櫃則有暗暗佩服劉遠的胸襟,這樣的做法,完全是以德報怨了。
他們兩個都不知道,此時劉遠心裏也在默默地祈禱:這軀殼的兄弟,陰差陽錯之下占據了你的軀殼,但今天也算給你的家人那麽大的幫助,因為我從你沒有消散的記憶中可以感覺到,雖然你很怕、很討厭你的那個大哥,但是那個家你還是很喜歡的,錯也好,對也罷,也算還了你的情,現在什麽都清了,現在起,我就要為自己而活了。
以前的“劉遠”,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小學徒,技術很一般,沒本事也沒什麽上升的空間,估計一輩子也就碌碌無為的地過了,現在劉光夫婦拿了三十多兩銀子、三件精美的首飾走,這裏都一百多兩了,加個他們買新衣服、送禮給幫他出頭的族人還有族老、給族長送的兩頭健牛還有新羅婢等,加起來也花了近二百兩銀子。
這筆錢,估計原來的“劉遠”一輩子也不定能攢得到,算是報恩吧。
“師兄,師兄,你在想什麽?”小娘看到劉遠呆在哪裏,一動不動的,不由好奇地問道。
劉遠搖了搖頭,好像和過去告別一樣,定下神來,笑了笑說:“也沒什麽,突然感到有一種很輕鬆的感覺,不過怎麽說也好,這次怎麽也得謝謝錢掌櫃的幫忙,要不然,我還真的搞不好呢。”
錢掌櫃笑逐顏開地說:“不用,不用,說到底,我也不是白幫忙的,倒是有趁火打劫之嫌了。”
“那個,到底怎麽回事?”小娘有點摸不著頭腦了。
“也沒什麽,上次我們不是把酒賣給錢掌櫃嗎,當時有個協議的,說半年後收不回本,我們就把這配方給買回來,而附加條件是除天府酒店外,他賣出去的酒要給我二十份之一的利潤,現在他想把酒完全買斷。”劉遠笑著解釋道。
小娘吃一驚:“什麽?現在幾個月就把成本收回來了?八百兩銀子啊!”
幾個月,賣酒水賺八百兩銀子,說出去那可是嚇死人的。
錢掌櫃笑著說:“那倒沒有,為了天府酒樓,我賣的價錢並不高,還沒回本,不過我看到它的遠景,就厚著臉皮想完全買斷,哎,當時就是想省一點銀子,現在想想,我還真想抽自己一巴呢。”
“那條件是什麽?”
劉遠看了小娘一眼,笑著說:“錢掌櫃負責把金玉世家所租的鋪店還有附屬的院子房間全買下來送給我們,然後我們兩個到天府酒樓吃飯半價優惠,酒水免費。”
“什麽?房子?”小娘的俏臉,一下子就激動得紅了起來。
“對啊,就是你們現在租的那裏,老實說,我和業主己經達到交易意向,就等你們這事了,馬上就可以過戶了。”
家是最溫曖的地方,有房子才能有家,有了房子,以後就有根了,有了房子,也不怕突然間就被業主掃地出門,流落街頭了,房子,對華夏人來說,無論是古代還是今天,都是非常重要的生活必須品。
金水街,那可是揚州最繁華的地方,租金不是很高,但買的話,價格是貴得離譜的,寸土尺金,那店鋪加後院,少說也要過千兩,還要有交情的那種才肯出售,畢竟誰也不想把一個會下金蛋的雞給殺掉,也不知錢掌櫃用了什麽手段,竟然讓業主同意出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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