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2 成事在天
這時吐蕃軍己經反應過來,知道敵人的數量不多,也就那麽一小股,穩定下來後,慢慢把鎮蕃軍包圍了起來。
此行帶隊的千戶長名為梅倫格,是新興的一個貴族,武藝謀略隻能算是一般,平素就喜歡養神狗藏獒,那八條凶狠異常的神狗就是他親手所養,這時他看到倒在血泊裏那幾頭自己精心喂養的藏獒,氣得他臉直抽抽。
這幾頭藏獒,都是純種的,性情狂暴、身材高大、四肢有力、爆發力強,極忠於主人,是梅論格的的寶貝,平時和這些藏獒相處的時間比和家中嬌妻美妾的時間還要多,原來是安排它們在這們示警,作用是起到了,但八死其五,看著那一條條死去的狗,格論格感到心都在滴血。
“快,把他們都拿下,手臂沒有紅絲巾的都是大唐的士兵,不能讓他們跑了”梅論格吼道:“把他們殺光,每殺一人,我獎肥羊一百隻!”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梅論格一聲令下,手下一個個拚死向前,一時間血刀等人壓力大增,特別是那長矛兵,上攻人下刺馬,顯得很有默契,不少武藝一般的鎮蕃軍應付不下,紛紛被刺翻下馬,傷亡很快就大了起來。
陰謀詭計這些隻是輔助,俗話說一白遮三醜,一力降十會,戰鬥到了最後,還是需要手底見真章,就像人可以占便宜,但不可能永遠都能占便宜,若不然,誰還會辛苦地練兵,還不如多看兵書,多釀壞水,就是近乎妖的諸葛丞相。還不是隻能在偏僻的蜀地立足,最後含恨逝去?
當然,劉遠也不例外。
扭頭看看身後的戰士,剛好看到一個鎮蕃軍士兵被幾支長矛捅穿,嘴角鮮血直流,連慘叫還沒發出,被吐蕃人用力一挑,挑在半空,然後用力一扔,“砰”的一聲摔在地上。不用說,就是大羅神仙也救不回來,一個士兵剛刺死二名吐蕃士兵,一不留神,一個繩套丟過來。剛好套中他的頸部,讓人用力一拉。一下子摔倒在地.......
眼看著一個個士兵落馬。劉遠每一次感到,原來自己的心是那樣痛的,這些都是自己麾下的將士啊,自己說過,要帶著他們衣錦還鄉,可是。他們卻一個個倒在異鄉的土地上。
“殺出去,都不要停下!”劉遠用全身的氣力大聲地吼道。
一聽到劉遠這麽吼叫,剛才有些疲軟的鎮蕃車一下子又精神振奮起來,一個個吼道連天地拚命往外衝在。前麵擔當箭頭的血刀看到不少吐蕃士兵往馬廄走去,心知再衝不出去,再晚一點,那麽所有人都得折在這裏,聞言大叱一聲,氣勢再次上升,那手臂地肌肉一下子鼓了起來,青筋浮現,手裏的刀仿佛帶著一道血影,前麵擋著著吐蕃士兵,陌刀劈過,就是精良的鎖子甲,也應聲斷裂,斷肢散落一地,在他一丈之內,沒有一個吐蕃士兵是站著的。
“快走!”
這時終於殺開了一個缺口,劉遠大喜過望,連忙吼道。
地獄般的戰場,猶如死地一般的戰場,終於殺出一條血路,顯現出一絲生機,一眾鎮蕃軍戰士麵出露出劫後餘生的喜悅,毫不猶豫衝了出去,拚命地策馬狂奔。
衝出包圍圈後,劉遠忍不住扭頭向後望去,雖說心裏有了準備,但時看到三百人前來燒糧草,現在後麵最多隻有百多騎跟著,還是忍不住暗自神傷:一百多條活生生的性命啊,不知多少白發蒼蒼的父母,要白頭人送黑頭人,不知多少妻兒子女,望眼欲穿,最後得到的,那是一個失夫喪父的打擊。
要不是仗著戰馬,估計全都交待在這裏了。
仰望蒼天,淡稀的星光,照著劉遠蒼白的臉上,刺骨的寒風吹過,帶走二滴男兒的熱淚。
梅論格氣得鼻子都歪了,幾千大軍,卻被這二三百人弄得雞犬不寧,讓他在大營裏殺進殺出,如無人之境,說出去,肯定成為別的蕃將茶餘話後的笑柄,而自己辛苦培養出來的幾條藏獒,還沒報仇呢,看到唐軍逃跑,一下子抽出戰刀大聲吼起來:
“追,給我追,生死不論。”
走在最後麵的荒狼聽到梅論格的吼聲,咬著牙,忍痛拉弓搭弓,猛地一個轉身,瞄準那個正在揮指的千戶長梅論格,火光下,他的的位置可以看得很清楚,“嗖”的一聲,黑夜和喧嘩很好地掩藏那一支冷箭,猝不及防下,梅論格一聲慘聲,那支箭一下子箭射中他的耳垂,把他的半隻耳朵都射沒了。
荒狼暗叫一聲可惜,受了傷再加上氣力消耗過度,準頭有了偏差,應是在射出之時,輕微的晃了一小下,要不然,這射中的就不是他的耳機,而是他的麵門了。
梅論格伸手摸了摸痛處,發覺一手是血,半拉耳朵都沒有了,嚇出一身冷汗,心想要是再射偏一點點,自己的小命就得玩完,受驚過後,馬上就是驚天的憤怒:“快,快,上馬,把他們全殺了,現在起,生死勿論,一個大唐士兵的人頭賞二百隻羊。”
這時早就有人騎上了戰馬,雙手一拍,徑直向劉遠一行追去,聽千戶長大人把賞賜再翻了一倍,一眾貧苦的吐蕃士兵一下子就心動了,一個個翻身上馬,舉著長矛、舞著戰馬,吼叫連連地追殺唐軍。
“小心看路,都跟緊一點”劉遠大聲地叫道。
衝出包圍圈後,警報還沒有解除,那些氣羞成怒的吐蕃士兵,不顧天黑路滑,策馬直追狼狽不堪的鎮蕃軍。
劉遠氣得握緊拳頭,一邊逃一邊在黑夜中用力揮了幾下,好像運氣用盡了一樣,眼看成功在即,沒想到最後卻毀在幾條藏獒上,不僅沒有燒掉吐蕃人的糧草,反而連自己的本錢都搭了進去,二百九十多人,三百人都不足,攻擊一個大一點的村落己經有點吃力了,現在隻剩這麽一點人,不用說,都他奶奶的賠到姥姥家了。
畜生,畜生啊。
這叫劉遠怎麽甘心?
“劉將軍,金勇那小子沒事了吧?”這時趙福和荒狼一起,策馬跟上了劉遠和血刀的腳步,忍不住開聲發問道。
劉遠冷靜地說:“己經為國捐軀了。”
黑暗中,趙福的嘴角動了動,最後什麽也沒有說,又一位兄弟倒在戰場上,而有二個金勇十分交好的鎮蕃軍戰士,好像隱隱哭了起來。
看到逃跑的人都有點沉悶,劉遠一邊策馬一邊郎聲地說:“大丈夫戰死沙場,馬革裹屍,那是無上的光榮,你們哭什麽,你們應替他感到驕傲。”
頓了一下,劉遠補充道:“都不要傷心,他走的時候,走得很安心。”
身臨絕境,主將和兄弟不離不棄,冒險衝入吐蕃大營殺進殺出,光是這份情誼,足以慰平生;有這樣的兄弟,雖死亦無憾了。
“嗚嗚嗚”
“篤,篤”
“都快點,把那些可惡的唐軍全部殺了換羊去。”
趙福聞言往後一看,隻見吐蕃士兵在後麵越追越近,不由大驚失色道:“這些人都瘋了,放著糧草不管,天這麽黑還有要冒險跑出來,瘋了,瘋了。”
劉遠也感到情況緊急,大聲說:“兄弟們,快逃。”
“該死的番奴,怎麽像狗皮膏藥似的。”趙福也忍不住咒罵道。
高原環境有點複雜,岔道不少,跑得太急,事前也沒有商量,一眾鎮蕃軍慌不擇路,有的向左,有的走右,慢慢那人就分散開了,而那些吐蕃兵還真夠狠的,劉遠等人怎麽甩都甩不掉,隻好見路就跑,直到天快亮了,這才在血刀的提議下,一行人翻身下馬然後在那馬的後麵刺一刀,讓空馬把那些順著馬蹄追的吐蕃兵引開,幾十人就躲在路邊一個山洞裏,這才算擺脫他們的追殺。
清點一下人數,劉遠自己都有點苦笑了,跟在自己身後的,加上四個傷員,一個共四十二人,剩下的估計不是跑散了,就是被吐蕃士兵俘虜或射殺了。
劉遠終於體會到什麽叫“一步錯,滿盤皆落索”的滋味了。
幾十人擠在一個山洞裏,外麵不時還響起有吐蕃騎兵跑過的聲音,眾人你望我,我望你,想說什麽,可是誰也不開口,氣氛一時有點鬱悶、尷尬。
劉遠看了一下,幾個骨幹還在,血刀在角落裏替荒狼包紮傷口,趙福躺在自己身邊,幾個認識的隊正、火長雖說傷得不輕,不過倒還活動,金勇躺在羊皮上,用披風蓋過了頭,沒一絲氣息,而錢偉強在黑夜中逃命時,和自己走散了,現在也不知是死是活。
“一下子折損了這麽多兄弟,都是我的過失”劉遠咬著牙說:“劉某愧對這麽多位兄弟,到時見到候將軍和皇上,自當向他們請罪。”
趙福馬上說:“不行,勝敗本是兵家常事,而且這次行動本來很成功的,就是中途出了一點意外,怎麽就能怪劉將軍呢?”
“劉將軍指揮並無不當,怎麽怪罪矛你呢。”
“就是,那幾條該死的狗,壞了我們的大事。”
“對,要不是那幾條狗,現在我們又斬獲一個大功了。”
眾人紛紛勸慰劉遠,最近劉遠的出色表現,己經征服了一眾將士的心,再說這的確不能怪在劉遠的頭上。
荒狼對血刀道了一聲謝,好像自言自語地說:“謀事在人,成事成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