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 書房覲見
一場鬧劇,最後以周老侍郎吐血暈倒告終。
凶殘啊,滿朝的文武大臣,包括李二都一臉驚奇地看著劉遠:這個有幾分風度,麵上還帶著稚氣的小子,怎麽這般厲害,一番唇槍舌劍,竟然把朝堂上最能說會道,喋喋不休的“臭石頭”氣得吐血暈倒,這番功力,厲害。
人才啊,第一次麵聖,雖說還有一點緊張,不過還應對有度,沒有失禮,相對那些緊張得說不出話來或說話結巴,身體僵硬的人相比,這己經表現得很好,很大方得體了,沒想到他竟然把堂堂禮部侍郎說昏過去,簡直就是讓人眼珠都要掉下來。
印象最深的,就是那話一句接著一句,中間沒有停頓,信手撚來一般,罵人起來滔滔不絕,那周世石還真夠倒黴的,他猜中劉遠就是口綻蓮花也不能說服他,但是他怎麽也沒猜到,劉遠口吐“槍劍”把自己氣得吐血倒地。
“請皇上恕罪,草民不小心,把侍郎大人氣著了。”等金執吾還有禦醫把昏倒周世石抬出去後,劉遠連忙請罪。
還可不是街頭罵戰,自己一介白身,竟然堂堂一個侍郎氣暈了,這事可大可小,劉遠隻是收到崔尚一個眼色後,馬上請罪了。
“皇上,劉遠隻是一介白身,並不知朝堂上的規矩,再說隻是朝堂上爭辯,並未動手,隻是周侍郎著相了,還請皇上恕罪。”劉遠剛說完,崔尚馬上挺身而出,出言維護。
真不愧是自己人。
有罪?心中暗爽不己的李二差點都想賞他了,這劉遠可是替自己大大地出了一口氣,不過他現在不再是年青時的楞頭青了,在位近八年,像這些帝王之術玩得爐火純青,麵上並沒有露出自己的感情,聞到劉遠和崔尚的話,他沒有立即批示。反而扭頭問道:
“魏愛卿,依你之見,此事應如何處理?”
那“臭石頭”隻是在禮法上糾纏李二,可是魏征可是有名的“麻煩”,專挑李二的錯處。這個不應。那個不好,沒少把李二氣得吹胡子瞪眼睛,幹脆把這個問題拋給他,看他怎麽處理。
魏征那張老黑臉波瀾不驚。好像早就猜到李二把這辣手問題拋給自己,聞言很快就出列,大聲回道:“皇上,揚州劉遠為一介白身,雖說與周侍郎隻是口舌之爭。但是他在朝堂之上,對三品侍郎出言不遜,己有犯上之嫌,但是”魏黑子話音一轉,麵不改色地說:
“微臣以為,標點符號一事,利國利民,特別是重大事件上,利大於弊。而揚州劉遠亦心思天下士子,不計成本,把書籍的價格大幅降低,又請名師文匠作注解的創舉,乃天下寒士之福音。利國利民,有功亦有過,功過相抵。”
得,魏黑子又和稀泥。
劉遠以為。這個死後被李二譽為“以人為鏡,可以明得失”的魏征、魏黑子有多麽耿直。眼裏多揉不下沙子,沒想到,他也會和稀泥,兩不相幫也兩不得罪,各打一大板。
不過想想也對,以李二那果伐的性格,魏征不知頂撞了他多少次,最後還能得個善終的下場,看來也是一個智商很高的人物,無論他怎麽諫,一直沒有超越李二的底線,再想深一刻,劉遠感到,眼前的的魏征,絕對是一個非常聰明、敢於博弈的老滑頭,李二慧眼認人,手下人才濟濟,文有長孫無忌、房玄齡、蕭禹等能臣,將領方麵有秦叔寶、程咬金、李靖、候君集等名將,他文不成武不就,還是前朝官員,估計也隻有直諫一途,可以入了李二的法眼,取得李二的信任。
厲害啊,估計能站在這裏的,哪一個都不是簡單的人物。
就在劉遠思索間,李二己經開口,為此事作總結了:“此言大善,就依魏愛卿所言,劉遠功過相抵,不賞也不罰,現在時辰也不早,今天就這樣,退朝吧。”
“退朝”在那個三品呂太監大叫聲中,李二在眾宮女侍衛的簇擁下擺駕回宮。
當然,回的是後宮。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劉遠學著崔尚的樣子,向李二跪了安,等李二走了以後,這才站了起來。
崔尚就站在劉遠的身邊,起身後叮囑他道:“你的事,三弟己飛鴿傳書通報,事己至此,多說也無益,京城不比長安,皇親國戚,大臣將相多的是,凡事要三思而後行,切勿好勇鬥狠,撩事鬥非。”
“是,小人謹聽待郎大人教誨。”劉遠知道,這也是一片好意,連忙謝過。
這裏可是京城,大臣多如狗,皇親滿地走,不像揚州,就是崔刺史,在運氣不是很差的情況下,都可以橫衝直撞,不像這裏,就是在路邊撞到一個人,也有可能是哪位貴人七彎八拐的親戚呢。
“你在長安沒有住處,住客棧也不是長久之計,就搬到我府上住吧,正好讓老夫督促你好好練一下字,你那字一看就是野路子出來的,架構沒文法,下筆沒走勢,字是文人的臉,讓別人看到了,那得貽笑大方的。”崔尚苦心婆心地勸道。
家族之中,自己和三弟脾氣最合,關係最好,二人又同朝為官,相互守望,崔夢瑤又天真爛漫,討人喜歡,是崔家的“小公主”,很多時候,崔尚侍崔夢瑤比對自家親生的女兒還要好,雖說他心裏很不滿意三弟給夢瑤找了一個一介白身的夫君,在他心裏,自家侄女要嫁的人,不是王候也得是將相,可是怎麽也想不明白,怎麽挑了劉遠那樣的人。
真是不懂人情世故,就是還沒洞房,不過換了庚帖,叫自己聲伯父以示親近,也不為過,崔尚心裏暗暗想道:這劉遠,好像對權位也不甚熱心........
“哈哈,小郎君,我們又見麵了。”劉遠正想對崔尚稱是,感謝他的栽培之情什麽的,沒想到走來一個武將,邊走邊向自己打著招呼。
正是在揚州時看到的集君集。
在揚州時,看到他鬱鬱寡歡。無精打采,好像快要發黴一般,可是現在不同了,喜氣洋洋,未語先笑。眉間還帶著幾分愉悅之色。簡直就像換了一個人一樣,看來他在快要對吐番用兵的戰略中,提出意見,又親自暗中訓練新軍的他。受到了重用。
“候將軍好。”劉遠連忙應道。
候君集對劉遠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熱情地說:“難得來長安,歡迎來我府上作客,上次吃酒吃得不夠盡興。一定要找個機會,與你來個不醉無歸。”
難怪眾人說他性子怪僻,但是手下軍士甘心為他效命,現在看來,他說話豪爽,沒架子,話語中透著一股熱情,讓人一聽就有一種想親近的感覺。
“難得候將軍看得起小人,一定。一定。”
現在離這老小子作反還早著呢,以後他會越來越位高權重,特別是像秦叔寶這些老將走後,候君集慢慢就會成為大唐軍隊中的支柱,和手上握有實權的人打好關係。總不會是壞處,必要的時候再劃清界線就行了。
二人邊走邊聊,而崔尚則是不動聲色地站在一邊跟著,老實說。他和候君集的關係一般,也就同朝為官。見麵打個招呼的交情,現在他有點驚奇,那個一介白身的侄女婿,好像越來越給自己驚喜,先是在朝堂之上,硬生生把周世石那老匹夫氣得吐血暈倒,看他的樣子,估計有段時間不用看他的臭臉了,現在出了朝堂,劉遠和候君集這顆軍中新升起的明星關係還不錯。
崔尚有點疑惑地看著劉遠,似是有點看不透的感覺。
“候將軍,請留步。”
“劉小郎君,請留步。”
三人正往外走著,沒想到後麵急匆匆跑來一個小太監,邊小跑邊叫住了兩人。
劉小郎君?是說我嗎?劉遠知道,這個年代呼人,通常是姓加官名或封號,如崔尚書、長孫司空、候將軍等,自己一介白身,沒有官職封號,也就是隻能喚作小郎君,左看右看,也沒人站住,隻好用疑心惑的目光看著那位小太監,疑惑地說:
“這位公公,可是找我?”
“你是揚州劉遠嗎?”
“正是。”
小太監鬆了一口氣,露出一個獻媚的表情:“那就好,皇上有命,命二位到禦書房覲見,二位,隨咱家來吧。”
候君集好像早就知道有這事一樣,也沒感到意外,客氣地行了一個禮:“有勞公公了。”
劉遠則是有點意外,沒想到李二這麽快就召見自己,隻在猶豫間,崔尚說道:“去吧,我吩咐下人,在宮外候著,免得你不認路,走失了也不知。”
“是,謝侍郎大人。”
自己在這裏人生地不熟的,有人照顧肯定不錯,再說了,崔尚身為清河崔氏的大人物,府上肯定比他些客棧好多了,不僅安全,還可以蹭吃蹭喝的,這可以打著燈籠也難找啊。
“候將軍,劉小郎君,請進吧,奴才隻能送到這裏了。”
跟著那小太監,都不記得穿了幾個走廊、走過幾扇門,終於來到禦書房前,小太監在門口小聲地說,估計這禦書房的權限很高,他都沒有權力進去。
一路上,劉遠看到,這大興城雖說有點破舊,但是規模還在,不由暗暗稱讚:皇宮畢竟是皇宮,普通的豪門大宅是根本比不了的。
聽聞裏麵己有不少言語聲,推門一看,劉遠楞了一下,眼前出一片紫色,好像看到一片紫色的花海一般:好幾個身穿紫服的人坐在裏麵熱聊。
衣紫為貴,裏麵坐著的,都是大人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