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佐臉上的笑意消失了。

SSS級通緝犯。

克萊斯特。

他緊緊地盯著那個“克萊斯特”的姓氏, 抿起唇,反複地讀那一行描述。

……會是西澤嗎?

沫爾和厄休拉看他神色不對勁,瞬間就起了疑。

金發神使開口索要這份檔案, 而能夠讀心的厄休拉,則直接從夏佐的心聲中聽到了這份檔案的內容。

“克萊斯特?這個人是克拉斯特家族的家主?”

厄休拉神色一寸寸冰冷起來:“所以他就放任西澤在外麵……”

金發神使偏了下頭,從記憶中搜索出了相關情報, 說道:“伊斯維特瘋人監獄的掌權人, 從來都是克萊斯特家族的家主。但他們家族的成員都有哪些, 成為家主的標準又是什麽——外界對此一無所知。”

像這種幾乎與世界封閉的監獄裏, 外界能知道它的主人姓什麽, 就已經很難得了。

夏佐抿了抿唇:“在事情的真相出來前……我並不想妄下結論。”

他深吸一口氣:“而且, 我們遲早也要麵對他。”

但他內心卻對這人的立場並不抱什麽希望。

畢竟從西澤平時表現出來的態度來看,他和他家裏人的關係並不親近, 甚至可以說得上是惡劣——這也是他當初懷疑克裏斯汀的原因。

而且雖然聯邦並不是什麽好東西, 但他給出的資料至少有一定的參考價值。

夏佐想了想,突然問沫爾道:“和聯邦合作的犯罪集團,他們的首腦,當初是不是被押到了伊斯維特?”

沫爾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當然。或許他們會知道些什麽。”

“我現在就下令加大對他們的搜捕力度。”

“加上我。”

厄休拉陰沉沉地出聲道。

話音剛落,無數條觸手就從她的身後伸展而出, 然後迅速隱匿在了地下,並飛快朝著四麵八方擴散。隻有在場的兩位頂級光明天賦持有者,才能隱約感覺到地底下的不平靜。

顯而易見, 在有關於西澤爾·克萊斯特的事情上,厄休拉永遠無比積極。

夏佐其實不太清楚她的能力到底到了什麽程度, 但在厄休拉全力尋找那幾個犯罪分子後, 就連經驗老道的他們也沒藏多久——可以讀心的能力再加上地毯式的搜索, 沒有特別特殊的天賦, 或者頂級光明天賦的掩蓋,幾乎沒人能躲過厄休拉的搜尋。

很快,幾根觸手就卷著那幾個逃走的犯罪組織高層,將他們甩到了夏佐和沫爾麵前。

厄休拉卷他們的時候,可不像是卷夏佐一樣溫和。她完全沒有顧忌著人類的感受,更沒有一絲一毫收斂力道,更別說她自帶的能力中有混亂認知、影響情緒的效果了,直接讓那幾個被甩過來的人痛苦不堪。

但厄休拉並沒有放過他們。

她收緊觸手,不帶一絲感情地問道:“伊斯維特瘋人監獄的事你們都知道多少?說。”

沫爾:“不要給我講什麽兄弟情義,你們沒那東西。”

插不上話的夏佐:“……”

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更別提什麽同情之色。雖然隻是站在一旁,看著兩位女士審訊,可存在感卻極強。

很快,沫爾和厄休拉整合了一下,梳理出了這幾個人知道的伊斯維特的情報。

“他們之前有過一次行動,目的是營救首領維拉瓊卡,想要讓她離開伊斯維特瘋人監獄,但是失敗了。”

“伊斯維特瘋人監獄戒備極為森嚴,幾乎找不到空子可以鑽。他們花費了大量時間,又在各處尋找合適的天賦持有者,終於找到了一個漏洞,但在成功的前一刻,被守株待兔的典獄長製止了。”

沫爾微眯雙目,在幾個人夾雜著恐懼和不甘的神情中察覺到什麽,總結道:“這個典獄長絕對不簡單,你們真的要進去的話,可能不會好過。”

“沒關係,”夏佐搖了搖頭,“他剛剛不是說了嗎,簽訂了契約的囚犯,在伊斯維特瘋人監獄裏麵不能夠使用天賦有關力量,除非靈感足夠高。而我的體術並不差,況且,我的靈感也不低。”

“那她呢?”沫爾將目光移向厄休拉:“她的力量和天賦同源。”

厄休拉不太想說話:“觸手,本體,小心。”

夏佐:“……她意思是她有本體可以用,小心一點不泄露出黑暗氣息就行,而且就算她不出手,大概……也沒幾個人能破她防。”

畢竟人類皮隻是人類皮,皮底下可是貨真價實的深海怪物,那血的厚度可不是說笑的。

如果厄休拉不是人類和深海怪物的結合體,恐怕還真不能帶她進去。

而且她混得很成功,這種能力雖然並不是天賦有關力量,卻足以保證她的安全。

夏佐剛想開啟下個話題,卻隱約覺得有什麽地方忽略了。他突然頓了一下,問道:“我們好像沒有問,伊斯維特瘋人監獄的典獄長,是什麽時候上任的。”

他第一眼看到“克萊斯特”時,腦海中最先冒出來的就是自己的摯友,結果還沒等他往下深想,思路就被岔開了。

——也不能怪他對這個問題念念不忘,當初他沒有把克裏斯汀和西澤爾徹底聯係起來,就是因為沒有察覺到克裏斯汀出現在荒區的時間,剛好是西澤爾在他麵前死亡之後。

厄休拉的讀心能力讓她很快給出了答案:

“伊斯維特瘋人監獄的典獄長,剛上任不久。”

話音落下。

褐發少年那雙璀璨的金瞳驟然明亮了起來。

心中所期望的那一麵被無限放大,但他卻不敢讓自己的期待值太高,於是勉強按捺住激動的心情,努力平靜地說道:“西澤是代行者,他一定會是克萊斯特家族裏最有希望接任家主的那個。”

“但這一切,都需要在見到他之後才能知道。”

褐發少年吐出一口氣。

“來做最後的準備工作吧。我們要出發了。”

……

荒區以北。

一個褐發少年急速地掠過土地,而他的背上則背著一個嬌小的黑發女孩,幾乎快成了一道殘影,肉眼根本就無法捕捉到。

可如果有人能夠仔細看他們,就能夠發現,根本就不是褐發少年背著黑發女孩,而是黑發女孩伸出兩隻手扒在他的雙肩上,整個身體其實懸浮了起來,根本就沒有接觸到他,就像是褐發少年的背後靈。

“廢物。”

厄休拉冷酷無情:“已經把坐標告訴你了,竟然還沒有找到伊斯維特在哪裏。”

夏佐:“……”

褐發少年臉上流露出一絲無奈,解釋道:“那幾個犯人說伊斯維特的外界有一層能量罩,他們當初是因為那個能量罩出現了缺口才定位到維拉瓊卡的位置的,可能我們找不到伊斯維特所在地,也是因為這個能量罩。”

夏佐倒並不是很擔心:“我的血脈這兩天複蘇的速度在加快,已經能夠隱隱約約感應到西澤的位置了。雖然有些時斷時續,但再給我點時間,我一定能夠定位到這這座監獄的所在地。”

自從發生了“摯友在我身邊我卻認不出來還重擊摯友”這樣的事情之後,夏佐就開始用盡全力催發自己體內血脈的覺醒,現在成效顯著。

他堅信西澤爾並沒有死,而是回到了他的家,所以西澤所在的地方,也一定是伊斯維特所在的地方。

但事實卻是,他們並沒有等這麽久。

很快,有三個獄警打扮的人就突然出現在了他們的必經之路上。

夏佐在一瞬間停下了自己的動作,穩住身形,而他身後的厄休拉也睜開眼睛,平靜而毫無感情地看著他們,第一時間做好了攻擊的準備。

最前麵的那個獄警說道:“夏佐·弗萊曼,聯邦——不,應該是前聯邦SS級通緝犯,跟我們走吧。”

“等等,”夏佐忍不住試探道,“既然你能知道這些情報,那你也應該清楚,我從來沒有做過傷天害理的事。”

——所以,你為什麽要帶我們去伊斯維特?

要知道,除了伊斯維特家族的族人、他們的附庸以及犯人之外,伊斯維特是不允許任何人進入的。

這也是為什麽夏佐準備在定位到伊斯維特之後,先搞點無傷大雅的小事。

獄警看了他一眼:“我們不帶你去,你自己就不會去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走吧。”

“……”

夏佐突然問道:“是他讓你們來接我的嗎?隻有他是代行者,能感應到我的位置。”

他緊緊地盯著獄警,卻看到對方露出了極其真實的驚訝表情:“他?那是誰?代行者又是什麽?”

獄警皺眉道:“以及不要小看伊斯維特,你以為那些自詡永遠不會被人抓到的犯人,我們都是怎麽定位的?”

顯而易見,在獄警的眼裏,夏佐剛剛的那句問話變成了自大的象征。

褐發少年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件事,但他並沒有解釋。

事情還沒有弄清楚,夏佐並不想暴露出好友的名字,他不想因為自己的莽撞而有一絲一毫傷害到西澤爾的可能。

黑發女孩也悄無聲息地落回了他的背上,不再懸空。

“閉上眼睛。”

獄警解釋道:“第一次進入伊斯維特的外人,隻有這樣才能穿過「屏障」。”

如果不是夏佐他們並沒有動手的意思,獄警根本就不會這麽好心,而是會用自己外出攜帶的概念性天賦產物,讓他們強製閉眼。

夏佐毫不猶豫地照做了。

——如果不這樣的話,保不齊也有什麽等著他們,不如掌握主動權。

他並沒有完全相信這些人就是伊斯維特的獄警,畢竟他也沒有見過。

但很快,這份懷疑就被打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