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爾眨了眨眼睛, 從沉睡中醒來。

她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個完全陌生的房間內,身下是柔軟的床鋪,而身側就是一扇扇形窗戶, 正透著耀目的光線。

金發少女有些恍惚,她甚至有些不敢確定,之前發生的一切是不是又隻是她的一場夢。

沫爾緩緩向外走去, 又是一怔, 整個人愣在了原地。

披著黑色長發的青年正站在神諭花樹下, 伸出手去折下一枝怒放的花。

這樣刻在記憶深處的景象她曾經夢到過無數次, 可沒有一次像如今這樣真實。

“你醒了。”

一道平靜而溫和的熟悉聲音響起, 用的卻是充滿篤定的陳述句, 仿佛早已經親眼見證到她的醒來。

“……冕下。”

沫爾情不自禁地上前一步,聲音有些顫抖:“是您嗎……?”

黑發青年眨了眨眼睛, 笑著調侃道:“身為我的神使, 卻連我都認不出了嗎?”

“沒有!”沫爾立刻否認,再次小心翼翼地嚐試向前一步,發現這一切並沒有散去後,眼睛一寸寸地亮了起來,雙頰卻有些不好意思的泛紅:“……不過神使這個名號我確實擔當不起, 我隻是傳達您旨意的一位信徒而已。”

黑發青年輕輕笑了笑:“你已經是了。”

這可並不是名號上的官司。

沫爾此時也完全想起了之前的事情,知道自己應該是被帶進屬於黑發神明設立在人間的神宮了,差點感動到熱淚盈眶。

冕下出現的第一件事就是救她!還把昏迷的她帶進自己的神宮!還關注著她什麽時候會醒——她永遠是冕下的激推人!

“西澤!沫爾!”

沫爾剛想再和她心心念念的冕下說兩句話, 一道令人討厭的聲音就穿透力極強地響了起來:“沫爾你醒了!還有,西澤, 我和厄休拉已經準備好啦!”

被打斷好事的沫爾緩緩轉過身, 唇角勾起不帶任何感情的微笑:“來得真巧啊, 弗-萊-曼。”

夏佐立刻刹住了腳步, 莫名覺得此刻再靠近這個金發女人會讓自己有幸身首分離。

然後夏佐就聽到了摯友幸災樂禍不是,被逗笑的輕笑聲。

摯友的笑那能叫幸災樂禍嗎?那叫沒繃住!

“是我知道你要醒來,才讓夏佐現在過來的,沫爾。”笑歸笑,西澤爾還是好心解釋了真相:“你一直以來辛苦了,今天放個假怎麽樣?”

沫爾在麵對西澤爾的時候就收斂了所有攻擊力,有些茫然地重複了一遍:“……放假?”

*

等沫爾回過神,他們已經站在了一間換衣室內。

夏佐環顧四周,好奇地問道:“西澤,這是哪裏?”

西澤爾微微一笑:“一個讓我們的出現變得合理的地方。”

夏佐:“?”

沒等他反應過來西澤爾說的話是什麽意思,他就看到黑發青年悠哉悠哉地打開了門,然後一邊不慌不忙地踏出去,一邊用帶著笑意的聲音說道:“以及,不要嚇到人哦。”

門打開的一瞬間,門外熱鬧的聲音就傳了進來,就像剛剛黑發青年推門的動作打破了什麽保護層,讓他們真正得以融入這裏來遊玩。

夏佐和沫爾對視一眼,而在他們之前,仍然維持著小孩子身形的厄休拉已經跟了上去。沫爾不甘示弱緊隨其後,到最後反而是夏佐墊底。

夏佐無奈地為他們斷後關上門,然後抬起頭,就徹底愣住了。

好、好多人。

不是,是好多……奇裝異服的人。

藍頭發的,紫頭發的,粉頭發的,甚至還有綠頭發的,來來往往,穿著風格差距巨大的服裝,有些人還拿著造型奇妙的武器——雖然夏佐用自己的眼力起誓,那些武器百分百是假貨,特別剛剛過去的有把刀看起來不知道能不能挨沫爾的佩劍一下。

這裏……是哪裏?

夏佐下意識想找自家萬能的摯友尋求幫助,結果一抬頭就發現黑發青年熟練地降低存在感,腳步一轉停在了陰影裏,對著他露出一個無害的熟悉微笑。

看到這個微笑就覺得不妙的夏佐:“……”

……有詐!!

然而這個時候反應過來已經晚了。

耳邊已經傳來了一聲興奮的尖叫:“啊啊啊啊,快看那邊,好還原的沫爾姐姐和厄休拉妹妹!!”

“是常服夏夏啊啊啊啊!!”

莫名其妙被表白了一臉的三人組:“……??”

或許是因為他們太過還原,大家都很入戲,完完全全把他們當做了《絕對天賦》世界的人,完全沒有提cos之類的東西,隻是會星星眼地去問能不能合照。

夏佐有些不明所以,但善良熱心的性格讓他無法去拒絕其他人善意而又不影響其他事情的請求,答應得非常大方。而厄休拉和沫爾那裏就簡單許多了——

如果這是西澤/冕下所期望的,不就是合照嗎,拍!

於是在場的粉絲享受到了:

沫爾的翅膀環繞;

抱著厄休拉並且被收斂了的觸手搭在脖頸上;

神使姐姐神聖の微笑;

深海少女充滿靈性的麵無表情x1

粉絲:awal.jpg

眼看著眼前的隊伍越來越長,夏佐不由得向西澤爾投去了求救的目光。

他想和朋友們一起玩哇QAQ被別人用這種、這種目光看著真的好奇怪QAQ

許是看夠了熱鬧,一邊無人問津的黑發青年笑眯眯地晃了晃手裏的相機,那些剛剛還非常狂熱的絕對天賦迷們就神情恍惚地走開了。

“這個叫做相機,我拍了幾張照。”西澤爾把手裏的相機遞給沫爾:“可以洗出來一人一份。”

金發女孩高興地拿好相機,保證自己能夠完美完成任務。

“西澤,剛剛那些人是怎麽回事?我怎麽感覺……”夏佐努力想要描述,但完全描述不出來,隻能鬱悶地撓了撓頭。

西澤爾麵不改色:“他們啊,他們是這個世界聽說了你們的英勇事跡之後愛上你們的一些粉絲。”

夏佐:“……啊?”

蒙圈歸蒙圈,不過他知道既然西澤這麽說了,那就是懶得詳細解釋的意思,就沒再追根究底,畢竟身為朋友,就是要包容他比如不愛解釋這樣無傷大雅的小習慣的嘛。

“這裏就是西澤之前呆的那個世界嗎?”厄休拉抬起頭問道。

西澤爾點頭回答道:“嗯。我在這裏很安全。”

黑發青年抬起頭,眸中流露出些許笑意:“我們到了。”

閃爍的燈光映在青年霧藍色的眼睛裏。

厄休拉看著這一幕,悄悄拉住了他的風衣下擺的一角。

不然的話,這位不屬於人世的神明就像一不小心就會消散一樣。

“我們世界今年辭舊迎新的時間早就已經過去了,而這裏的才剛剛開始,”黑發青年轉過身,對身邊的三小隻眨了眨眼睛,難得露出一個有些孩子氣的笑,“今天特地帶你們來玩,夠意思吧?”

夏佐&沫爾&厄休拉:!!

黑發青年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一條紅圍巾,慢悠悠給自己在脖頸上繞了一圈,剩下的部分漫不經心地搭下來,讓他本來清冷的身影上平添了幾分鮮活。當然,如果不是青年特意如此的話,他是完全可以把身上的紅色穿得像血一樣壓抑的。

“聽說是個很有趣的遊樂園呢。”黑發青年偏了下頭:“進去嗎?”

“當然啊!!”

夏佐高興又興奮,雙眼晶亮,一手拉著光明係一手拉著黑暗係就往裏衝,等衝到檢票口才發現需要門票這種東西,下一秒,被觸手卷著的門票就穩穩當當地從麵無表情的黑發少女的裙底下送了上來。

檢票員:“……”

恍惚.jpg

不過因為這仨不省心的有一個真的巨巨巨佬跟著,就算路人十有八九都會被他們出其不意的嚇一下,也沒有出什麽事,可以繼續放心浪。

沫爾看著厄休拉麵無表情地訓又一次不帶腦子出門的夏佐的樣子,原本有些情緒緊張的情緒慢慢被安撫下來,臉上也露出了更多真心的笑容,舉止也變得多了絲她這個年紀應有的孩子氣。

她的父親和那些叔叔阿姨早在戰爭中犧牲了,她在很早之前就已經沒有了牽掛,將自己完完全全獻給了信仰,如果有一天她的信仰消失,她也就沒有了活下去的意義,會毫不猶豫地自我銷毀。

她能感覺得到,冕下對這件事一清二楚。

他身為神明,關注著她這樣一個既不像厄休拉一樣來自深海、是極為特殊的人和怪物融合的產物,也不像弗萊曼是神職血脈的普通信徒,不僅沒有放任,甚至還將她拉到了身邊,帶她出來度過她人生中第一個能夠拋開所有煩擾放開玩樂的新年。

沫爾忍不住回過頭看了冕下一眼。

黑發青年走在最後,注視著他們所有人,唇邊始終掛著淺淡卻真實的微笑,如同一個無言的守護者。

注意到她的視線,他還偏了偏頭,表示詢問。

沫爾搖了搖頭,轉身加入厄休拉對夏佐的批鬥之中。

“QAQ我知道錯了下次不敢了……”夏佐已經被訓得有些暈頭轉向,正在轉的時候眼尖的瞄到了一個東西:“快看誒,那邊有兩個人在比試!”

沫爾下意識看過去,發現是兩個和之前那個場合裏麵的人風格差不多的一男一女,裝備精良,正在開玩笑似的相互用自帶的道具劍慢動作一樣比劃著。

金發少女下意識摸上了腰間的佩劍。

要不是她已經把翅膀收了回去,而現在在公共場合突然把翅膀張開又容易嚇到人,她甚至想舒展一下又長又寬大的羽翼。

而這時,本來離他們就不遠的兩人也注意到了手握佩劍的沫爾:“哇,你是那個沫爾嗎?看起來好有氣勢!”

其中一個女孩子退到一邊,露出她後麵的拳擊測力器,興致勃勃地問道:“你要來試試這個嗎?我聽說沫爾可是一個戰鬥狂哦!”

沫爾眨了下眼睛。

她露出在外人麵前營業式的聖潔的笑容,溫和地說道:“好,我來試一試吧。”

看起來瘦瘦弱弱的金發少女在拳擊測力器前站定,似乎並沒有什麽力道地抬起了拳頭,再漫不經心地落下去。

然後——

一聲巨響,拳擊測力器,裂開了。

目睹了一切發生的路人:“……”

突然意識到自己似乎需要賠付的沫爾:“………”

默默後退了一步的夏佐:“…………”

這麽久不見,沫爾還是這麽容易讓人嚇一跳呢哈哈哈哈……

金發少女低下頭,沉重且嚴肅地對西澤爾說道:“冕下,這是我犯下的錯,我一力承擔。”

西澤爾有些失笑,說道:“支付一個拳擊測力器的錢我還是有的。好了,去玩吧,不然可就要再度被人圍觀了哦。”

等三小隻走遠,黑發青年微笑著給老板遞出了一張銀行卡:“你好,時間有限,我們盡快解決吧。”

於是三小隻回過頭時,大家長就已經再次雲淡風輕地出現在他們身後了。

“這個!鬼屋!”

“……厄休拉你根本不是想玩鬼屋你是想玩我吧!不要一到這種時候就這麽興奮啊!”你的冷靜臉和平直語氣呢!

“鬼屋?我可以友情提供淨化。”

“沫爾你??”

……啊呀,被硬生生拖進去了呢。

與我無關一邊旁觀的黑發先生微笑著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