兗州。
“城西那邊控製的怎麽樣了?”
沈淮序神色緊張,腳下步伐極快的朝著城西那邊趕去。
他很清楚大災之後必有大疫,提前就安排好了人熏艾草,分發驅病疫的湯藥,沒想到還是沒能防住。
三個時辰前,手下人來稟告,城西那邊有大批的人出現了腹瀉、嘔吐和高燒,並且傳染性極強。
這很有可能就是疫病。
“目前情況不明,但是星回姑娘已經過去了。”侍書回答道。
星回會毒也會醫,在剛傳來消息的時候,沈今棠就已經派她過去診治了。
“好。”
聽到沈今棠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情,沈淮序鬆了一口氣。
他也不知道是為什麽,這段時間對沈今棠的依賴性極強,好像什麽事情隻要讓沈今棠接手去處理,就絕對不會出現差錯。
所以即便是現在出現了突發事件,隻要有沈今棠在,她就能震懾住縣衙裏麵那些心懷不軌的官員,他也能放心的離開縣衙去處理其他事件。
“去拿著我的令箭調兵,先將最早出現病症的地方隔離開來,沒有我的命令,不許任何人出入。再將全城的大夫都集中過來,封鎖消息。”
誰都不希望是疫病,但是如果真的是,就必須要抓緊時間來診治,這時候病人的隔離和大夫的診治就顯得至關重要。
“是。”
侍書聽到後,立刻拿著沈淮序給的令箭調轉方向去辦事。
沈淮序則是急匆匆的踏上馬車,讓馬夫趕車去城西。
他們住的縣衙在城中心,要去城西至少也要半個時辰,疫病來勢洶洶,耽誤不得,必須爭分奪秒。
“再快些。”
馬車顛簸得厲害,仿佛隨時都要散架。
沈淮序坐在馬車裏麵心急如焚。
“是。”
馬夫已經使出渾身解數,雙手緊緊攥著韁繩,身體前傾,試圖讓馬車平穩一些。
但昨夜那場大雪實在太過凶猛,厚厚的積雪在車輪下被碾碎,又迅速融化成泥濘,黏糊糊地裹住車輪,嚴重阻礙了馬車的行進。
“駕——”
馬夫又狠狠地揮起一鞭,鞭梢在空中劃出一道淩厲的弧線,發出清脆的破空聲,重重地抽打在馬身上。
馬兒吃痛,嘶吼一聲,奮力朝前衝去。
周圍的雪地一片寂靜,隻有馬車碾過積雪時發出的“嘎吱嘎吱”聲。
地麵被積雪覆蓋,遠處的山巒也蒙上了一層白霧,輪廓變得柔和而模糊,好似一副水墨畫。
近處的樹木也被積雪壓彎了腰,枝丫上掛著長長的冰淩,偶爾有幾片雪花從空中飄落,落在馬車上,落在馬夫的肩頭,又很快融化成水滴,順著臉頰滑落。
天空陰沉沉的,烏雲低垂,氣氛很是壓抑。
“嗖——”
突然,一道破空聲劃破這壓抑的寧靜,一支利箭如閃電般直直地朝著馬夫的胸膛射來。
馬夫驚恐地瞪大了眼睛,身體下意識地想要躲避,但已經來不及了。
隻聽“噗”的一聲,箭矢狠狠地刺進血肉,鮮血瞬間噴湧而出,染紅了他身上的一副。
馬夫慘叫一聲,身體猛地一顫,隨即一頭栽下馬車,重重地砸在雪地上,濺起一片血色的雪花。
馬車頓時失去了掌控,馬兒驚慌失措,仰起頭發出一聲淒厲的嘶鳴,四蹄亂蹬,拖著馬車橫衝直撞。
車輪在泥濘中打滑,發出刺耳的摩擦聲,車身劇烈搖晃,仿佛隨時都要散架。
周圍的積雪被馬蹄和車輪攪得一片狼藉,原本潔白的雪地被踐踏得一片泥濘,如同被玷汙的畫卷。
“怎麽回事?”
沈淮序聽到動靜,察覺到不對勁,急忙掀開簾子朝外看去。
馬夫的屍首橫在一旁,鮮血染紅了周圍的雪地,觸目驚心。
他還沒來得及反應,“嗖——”又是一箭射來,擦著馬車邊緣,狠狠地卡在車輪裏麵。
馬車瞬間失去平衡,發出一聲沉悶的巨響,側翻在地。
沈淮序被猛地甩了出去,身體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重重地砸在地上。
他隻覺得一陣劇痛從全身傳來,眼前一片金星亂冒,仿佛整個世界都在旋轉。
他咬緊牙關,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卻看到周圍不知何時已經圍上來一群蒙著麵的黑衣人。
他們手持刀劍,寒光閃爍,一步步朝著他逼近。
沈淮序立刻警惕了起來,他的身體下意識地繃緊,雙手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
他迅速掃視了一圈周圍的情況,試圖尋找任何可以利用的逃生路線,但四周的黑衣人已經將他團團圍住,幾乎沒有任何可供他逃生的機會。
他能感覺到從他們身上散發出的殺氣,冰冷而刺骨。
山賊?
沈淮序腦海裏閃過一抹猜測,目光緊緊盯著為首的黑衣人。
對方身材高大,蒙麵的黑布下隻露出一雙陰冷的眼睛,眼神中透露出殘忍和陰狠。
那人緩緩抬起手中的長劍,劍尖直指沈淮序,冷笑道:“沈大人,你的運氣不太好。”
沈淮序心中一沉,他知道這些人絕非普通的山賊,他們對自己的身份似乎早有了解。
他微微後退一步,試圖拉開與對方的距離,同時低聲問道:“你們既然知道本官是誰,就該明白殺了本官的代價,你們承擔不起。”
刺殺朝廷命官,這是蔑視朝廷威嚴,朝廷必然會派重兵前來!
到那時候,即便是地上的一條蚯蚓都得豎著劈開!
但是他也知道硬拚絕非上策,這些人顯然是有備而來,自己孤身一人,勝算渺茫。
“現在迷途知返還來得及,本官可以既往不咎。”
沈淮序試探性的說道。
黑衣人的首領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似乎並不把這話放在眼裏,朝身後使了一個手勢。
身後的黑衣人便齊齊向前邁出一步,手中的刀劍在雪地上反射出冰冷的光芒。
沈淮序的腦海中迅速閃過各種念頭,最後隻剩一個字:跑!
他猛地轉身,一腳狠狠地踹在距離他最近的一個黑衣人小腹上。
那人悶哼一聲,身體如斷線的風箏般向後飛去,重重地砸在雪地上,濺起一片雪花。
沈淮序抓住這稍縱即逝的機會,朝著遠處狂奔而去。
然而,他的腳步還沒邁出幾步,肩膀處突然傳來一陣鑽心的刺痛,仿佛有一把燒紅的鐵釺狠狠地紮了進來。
他身體一顫,腳步瞬間變得踉蹌。
但他也知道,不跑就隻剩下一個死了!
沈淮序咬緊牙關,強忍著劇痛,繼續向前跑,但緊接著,又是一陣劇烈的疼痛從腿部傳來。
一支利箭破空而來,精準地射入他的小腿,鮮血瞬間從傷口處湧出,染紅了周圍的積雪。
“咚——”
沈淮序的身體猛地一晃,終於再也支撐不住,重重地摔倒在雪地上,濺起一片血色的雪花。
他掙紮著想要爬起來,但劇痛如潮水般湧來,讓他連動一根手指都變得無比艱難。
最終隻能仰躺在地上。
他看到黑衣人手中的刀劍在陽光下閃爍著冰冷的寒光,朝著他劈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