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錚!”
沈沐漓用盡了力氣,沙啞的音調裏依舊滿是懼怕。
“不要殺人!”
就算是陳顯該死。
也是交給法律。
陸錚的手微微一鬆。
陳顯當即捂著自己的脖子,大口大口吸氣。
後背已經被冷汗浸濕。
臉上的血水更是糊成一片。
狼狽不堪。
陸錚甚至不願意多看他一眼,轉過身來,走到了沙發前。
不等沈沐漓再次開口,他便將人抱在懷裏。
“不怕。”
他的聲音裏帶著無數的克製,不知道是克製住了什麽情緒,落在耳膜的時候,這聲音是無比的溫柔。
“沒事了。”
想到剛才他進來的那一刻,隻看到沈沐漓身體被膠帶纏住,衣服都被撕開了一大片。
眼睛裏全都是絕望的淚水。
他就一陣陣的後怕。
也無比的慶幸。
幸好,他回來了。
幸好,他想趁著她睡著之後再看看她。
若是他沒回來,那後果……
隻要是一想起這些,眼底血海翻騰。
但是他擔心會嚇到沈沐漓,閉了閉眼,平複了一會兒,這才將她橫抱起來。
“這裏肯定不能住了,我帶著你去江海一號。”
沈沐漓嘴巴動了動。
她想說現在不合適了,他們已經是準前夫準前妻的身份了。
但這裏的確是不能住。
她現在有陰影了。
想去找徐千尋,但按照徐千尋那脾氣,估計會衝進房間內閹了陳顯。
思來想去,也就隻有江海一號那邊安靜,不會驚動其他人。
……
上了車,她還是怕的有些發抖,人就一整個縮在陸錚懷裏。
這樣一來,沒人開車。
陸錚隻能給林安發消息,讓他來加班。
畢竟今天這件事不適合傳出去,林安是他的心腹,信得過。
發完消息,他將人抱在懷裏,打開了旁邊的小抽屜。
裏麵是一個醫藥箱,全都是治療外傷以及心梗腦梗等情況的藥物。
沈沐漓微微一怔。
這裏麵的藥物都很熟悉,應該是她之前在江海一號時候專門準備的家用醫藥箱。
他怎麽放在車上了?
不過沒等她想明白,陸錚已經拿了藥過來,將她手臂上的傷口消毒,擦藥。
藥水刺激性很大,她隻能咬緊牙關強忍著。
手臂處理完,陸錚拿開了自己的外套,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肩。
肩膀上的紅痕遍布,觸目驚心。
剛剛好不容易平複下去的心情,再次怒火熊熊。
他恨不得再回去直接給陳顯幾刀子。
車廂內開著冷氣,皮膚暴露在涼意之下,沈沐漓不由瑟縮了下。
陸錚的呼吸都頓住了。
隨即強行壓住怒火,聲音都是難以想象出來的溫和。
“我給你上藥,不會對你如何。”
沈沐漓緊繃的神經這才鬆了一些,軟軟地靠著椅背。
極為的乖。
隻是比起從前,現在的她目光有些渙散,像是沒什麽情感的破布娃娃。
他幾乎是不敢呼吸,讓棉棒更輕,一點點將藥膏抹在傷口上。
抹完之後,他還輕輕吹了吹。
就像是從前沈沐漓為他處理傷口一樣。
小心,仔細。
“疼不疼?”
很疼!
沈沐漓鼻尖酸酸的,想起陳顯那個變態掐她的樣子,又是害怕又是驚恐。
又紅又腫的眼睛裏淚水不斷。
一開始是無聲的,可接下來就像是喘不上氣了一樣,臉色也跟著漲紅,直到是猛地吸了一口氣,哭出聲來。
陸錚忍不住,再次將人抱緊了。
他輕輕親吻了一下她的額頭。
心卻是像是被人揉圓捏扁。
指腹輕柔地擦去了沈沐漓的淚水。
他認真地保證。
“以後,我都會護著你,不會再讓你受傷。”
他越是溫和,越是哄著,沈沐漓越是覺得委屈害怕,眼淚越是忍不住。
她發現自己很沒用。
很可恥。
因為即便是已經簽署了離婚協議,居然還會留戀他的溫柔。
淪陷在他的溫柔裏。
這樣的心態,怎麽對得起自己,對得起哥哥呢?
隻是她已經沒了力氣,身體軟的像是麵條一樣,根本掙脫不了這個懷抱。
“前麵那個樓!”
外麵,忽然響起了一道聲音。
兩個人都是愣了一下。
朝著聲音源頭看去。
外麵,陳媽帶著一群記者,後麵還跟著喬露華,甚至還有蘇雪落跟秦煙。
這些人居然朝著沈沐漓居住的那個樓洞走去。
記者的攝像頭是開著的,他們的聲音都很低,像是怕驚擾了誰。
而且速度非常快,像是生怕錯過了什麽重大新聞一樣。
隻是一會兒的功夫,這些人便消失在樓道口。
外麵的路燈昏黃,微風卷起的落葉打著圈又落下。
安靜的像是從來沒有人來過。
沈沐漓不由閉上眼。
最後一滴眼淚猝然落下。
強迫自己從那份溫暖之中抽離出來。
“陸錚。”
這些人出現在這裏,不是偶然。
如果沒猜錯。
是打算去她住著的地方,拍下他們認為應該最不堪的一幕。
她想問,這件事跟陸錚有關係嗎?
他這麽及時趕到,是因為早就知道此事嗎?
之前陳顯那些話,她沒有多想,如今聯係起來……
“你懷疑我?”
不用她說出口,隻看她的眼睛,就知道她心裏麵在思考什麽。
他那滿腔的溫柔跟心疼全都像是被扔進了冰窟窿裏一樣。
眼底的柔光也跟著瞬間結冰。
他的懷抱不由都鬆開了幾分。
“沈沐漓,你的心是冰塊做的嗎?”
沈沐漓抬眸。
她想說即便他沒做,也跟他脫不了幹係。
可是淚水朦朧之中,她看到了男人嘴角的傷以及額角還在不斷往外滲的血。
那些話被卡在了喉嚨裏。
怎麽也說不出來。
車廂內忽然就陷入了一片寂靜。
深沉的夜色裹著路燈的光暈落在車窗裏,描畫著兩個人的身影。
“我……”
沈沐漓抽身起來,拿過了消毒水,“我幫你處理傷口。”
陸錚卻是抬手拉住她的手腕。
“說清楚。”
“沈沐漓,你給我說清楚,你對我,真的一點信任也沒有,覺得我是那種不擇手段,惡貫滿盈的人嗎?”
沈沐漓的手不斷地顫抖。
眸子盯著他額角的血跡。
聲音哽咽。
“可,我的危險,是因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