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鹽白皙如玉蘭花的臉上,是心酸的笑容。
星眸含著細碎的光,如冬夜顫抖的寒星。
陸奕珩的眉頭蹙得越緊:“夠了,許鹽,你有什麽資格指責我?你不也是抱著報複我的目的接近我的嗎?你又有多高尚呢?”
許鹽沒有反駁他,微笑說:“是呢,我應該一見麵的就坦誠跟你說我是忘不掉你才來找你的。”
陸奕珩沉默地看著他。
“算了。”許鹽抬眸,笑容多了幾分恣意,自言自語似的,說,“我這又是何必呢。”
“訂你的婚去吧。”
許鹽說著,毫不留戀似的,轉身大步流星地去了。
門被“砰”一聲關上了,空曠的辦公室似乎還回響著餘音。
陸奕珩的眼瞼緩緩落下去。
耳畔是他父親嚴厲的嗬斥聲:
“高家是你最好的選擇!我不管你在外麵怎麽玩,這種大事上決不能丟人現眼!否則,這個公司你也別想要了!”
……
並購案終於談妥了。
許鹽準備辭職。
總部發了郵件來挽留他,底下人和呂菲菲也都拚命挽留他。尤其是呂菲菲:
“鹽鹽你幹嘛呀!在這裏做得好好的,別走啊,你走我怎麽辦?”
彼時兩人正在餐廳吃飯,許鹽撥弄著餐盤裏的荷包蛋,有些沒胃口:“也不為別的……”
“你是不是因為陸總和高琳的事?”呂菲菲忽然壓低了聲音,關切地看著他,“自從高琳來了之後,你臉上就少了很多笑容……你肯定喜歡陸總。”
許鹽的眼底掠過複雜的意緒,但到底還是掩飾好了,轉頭看她時是跟平常一樣的笑容:“瞎說,跟他倆又有什麽關係?我就是覺得太煩了,我要去繼承我爸爸的公司當富二代了哈哈哈哈!”
“切,你就騙我吧!”呂菲菲轉回頭,不屑地嗤道,“我又不傻,你明明就喜歡陸總……開會的時候看他好多次,高琳一跟他說話,你就冷了臉轉開頭。”
有這麽明顯嗎?
許鹽苦笑。
“說真的,鹽鹽,我之前就說過,陸總蠻薄情的,他不是什麽良人。”呂菲菲安慰他。
“你又是怎麽知道他薄情的?”許鹽像是默認了她的猜測,挑眉問道。
“我就是知道。你記不記得我們之前跟那個什麽曼雷德公司有一筆糾紛?曼雷德都要破產了,而且對方老板不是什麽老賴,也承諾了會及時給我們的,要我們寬限幾天,然後陸總沒答應,冷冷地說他不是開慈善堂的,萬一對方老板跑路了這個損失他承擔不起……”
呂菲菲扁扁嘴:“他說得當然沒錯,從你們法務的角度看可能也是這樣,但是對方老板是真的有困難,說他小女兒得了大病……”
“後來呢?”
“他都沒給對方說下去的機會,直接就打斷人家啦。我當然沒敢說什麽,但心想他也太冷酷無情啦。”
許鹽聞言,卻是了然地笑了笑:“菲菲你別傻了,冷酷無情是他們的必備技能,也不是光他一個人。”
這些商人在平常都有一副溫情脈脈的臉孔,隻是一旦觸及利益,他們就會立刻翻臉無情,憑誰也不能得到他們的特殊對待。
陸奕珩自然更是如此。
“所以嘛,我說你別因為他不高興了!”呂菲菲又轉回來話題,“你幹嘛為了他改變自己的生活嘛,你都在咱們公司幹了這麽久了,辭職多可惜啊!”
許鹽卻笑著搖了搖頭:“我就想換個新環境,換個新生活。”
“唉,好吧。”呂菲菲見他打定主意,便也不再勸他。
許鹽要辭職的事便很快在公司裏傳開了。
他畢竟是公司裏的風雲人物,他一有風吹草動,公司裏的人自然都關注上了。
隻是他們都在猜測許鹽辭職的原因,有的說是和陸奕珩不和,因為這段時間明顯可以感覺到兩人關係的冷淡——兩人幾乎都不說話了。也有的人說他是和新來的副總高琳產生了齟齬,因為這兩人明顯也不太對付呢,說話的時候臉上都是笑著的,但總是唇槍舌劍的,而高琳又是陸奕珩的“準女朋友”,和她不和,當然隻能許鹽走人了。
張拾年對這件事也早已有所耳聞,但是他又不敢問陸奕珩——雖說陸奕珩以前和許鹽有過一段,但現在顯然是不能破鏡重圓了,反而是要和高琳訂婚了,他又怎麽敢問?
直到十月份的這天,他看見許鹽從人事部出來,多嘴問了一句:
“許部長真的要辭職了?”
許鹽看著他,笑著朝裏麵揚了揚臉:“剛剛正式遞交辭呈呢,所有的事情都交接完了,明天就走。”
張拾年張大了嘴巴,好半響沒合上。
許鹽走過來,笑著拍拍他的肩膀:“你好好幹。”
“誒不是……”
張拾年還想再說什麽,許鹽卻已經走了。
他想,一定是因為陸總和高琳的事,許鹽才選擇辭職的,真的,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許鹽對於陸總和高琳在一起的事非常介懷。
但是自家老板好像對於許鹽辭職的事沒什麽反應?
於是他趁著進陸奕珩辦公室送文件的時候,不經意似的提了一句:
“我剛剛碰見許部長了,他今天正式遞交辭呈了。”
陸奕珩正在簽字的手頓了頓,但很快繼續了,頭也不抬:“我知道。”
張拾年在心底歎了口氣。
陸總的確應該知道的,法務部長辭職這麽大的事,他作為總裁怎麽可能不知道?可是,他居然也不挽留許鹽嗎?
難道真的是因為他選擇了高琳,所以默認許鹽離開嗎?
“你想我說什麽?”
“啊?”張拾年一愣,見簽完字的陸奕珩,正抬頭看自己,一雙黑眸略是犀利。
他忙推了推眼鏡,說:“也、也不是……您和他私事我也無權過問和幹涉……隻是,許部長辭職,多半是因為您和高總的事吧?”
陸奕珩沒說話,挑了眉,好似默認了。
“許部長吧……我覺得他真的挺喜歡您的……”張拾年忍不住想替許鹽說好話。
陸奕珩的眉頭挑得更高了,好似在追問他的話。
“其實……您沒發現嗎,您早上的咖啡味道和您一貫喝的不一樣,那是因為都是許部長親手煮的,咖啡豆什麽的都是他買的,他嘴上說叫我別告訴你免得你以為他在巴結你,不過我看得出來他不是這個意思……還有,每次飯局,我都沒替您擋多少酒,都是他救得場,雖然他嘴上老是嫌棄您說您不行……”
還有許多許多事,這些事都是小事,但樁樁件件都能看出許鹽真的挺在意他家陸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