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必要住院，之前也住過，也調理過，不還是老樣子嗎？”
夏小鷗一雙眼睛瞪得猩紅，“媽，你能不能為我想一想啊？你要是有個什麽，我怎麽辦啊？”
眼淚“吧嗒”就掉了下來。
“我這個世界上隻有你一個親人了！”
尹紅霞眼窩一熱，雖然她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可她還是想多活幾年。
畢竟她走了，夏小鷗就一個親人都沒有了。
她那個親爸和後媽根本指望不上，不拖累她就是好事。
“好，好，媽去住院。”
尹紅霞心疼地將夏小鷗摟在了懷裏。
夏小鷗決定年前不回去了，陪著尹紅霞好好在醫院調理一下。
剛好她這段時間兼職賺了一些錢。
母女倆去了市裏的醫院。
這一次用的是尹紅霞的名字，隻有普通的城鄉醫保，報銷比例不高，且很多藥也不報銷。
可不管怎麽樣，還是住進來了。
夏小鷗拿著媽媽的病曆找到了醫生。
病曆上的名字還是尹紅英的。
醫生簡單看了看，便道：“你媽媽的病程發展得很快，最好還是換腎。”
夏小鷗心裏“咯噔”一下，“那換腎手術需要多少錢？”
“手術費用準備三十萬吧，還有後期的一些費用。錢其實是次要的，主要是腎源。我們國家有兩種途徑可以獲得腎源。
一種就是別人捐獻的，一種就是來自親屬之間。”
“我可以給我媽媽捐腎。”
醫生抬眼看了看夏小鷗，漂亮又柔弱的女孩子，正處於花一樣的年紀。
捐腎這種事，他見得多了，但是多半都是父母給子女捐，很少會有子女給父母捐的。
捐腎之後，就隻剩下一顆腎，再也幹不了什麽重活，即便是被捐的那個人，後期也還有很漫長的恢複期，而且發生排異反應，後果更是不堪設想。
用一顆年輕的腎去賭一個年邁的身體的康複，不劃算。
所以更多的是父母把自己的腎給子女。
“小姑娘，你還年輕，這種事你還是和家裏人商量商量。”
“那捐獻的呢？”
“捐獻的要等，全國那麽多人都等著呢，這事得看命。”
夏小鷗從醫生的辦公室出來，心思很重。
她出去買了一點水果回來，剛上樓，就看見護士和醫生火急火燎地衝了出去。
有不少人看熱鬧。
夏小鷗加快腳步準備回病房，就聽見有人說：“哎呀，尿毒症都要走這一遭的，做著做著透析，人就沒了。”
她隻覺得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急忙拉著旁邊說話的大媽問：“大媽，剛剛怎麽回事啊？”
“沒什麽，就一個人做著透析呢，過去了。”
夏小鷗隻感覺心像是被什麽重重砸了一下。
“你在這兒待時間長就知道了，做透析過去的太多了。”大媽仿佛已經見怪不怪了。
夏小鷗急匆匆回了病房裏。
尹紅霞正在輸液，也聽見了外麵的動靜，“妞妞，外麵怎麽了？”
“我也不知道。”夏小鷗坐在了床邊，“媽，你吃點水果。”
“你又亂花錢。”
住院已經讓尹紅霞很心疼錢了。
“沒多少錢的。”夏小鷗將一個橘子剝開遞給了尹紅霞。
下午的時候，母女倆說著話。
夏小鷗猶豫了許久才道：“媽，我問過醫生了，我可以給你捐腎。”
“胡說！”尹紅霞頓時冷臉看向了夏小鷗。
“媽……”
“你捐了腎，將來就不能跳舞了，你知道嗎？”
夏小鷗耷拉著腦袋，她怎麽不知道呢？
可是她堅持了這麽多年，總看不到什麽希望，還不如另外換一條路走。
最起碼輕鬆一點，最起碼媽媽還在。
“我還可以做舞蹈老師，反正也跳不出什麽名堂來。”
尹紅霞坐直了身子，抬手就給了夏小鷗一個耳光。
夏小鷗隻感覺臉火辣辣的疼。
尹紅霞急忙收了手，卻仍舊厲色道：“我尹紅霞的女兒，我不允許她說這麽喪氣的話！上次電話裏，我是怎麽說的？”
夏小鷗的眼淚含在眼眶裏，她當然記得媽媽的話。
“你研究生就三年，你就把這三年好好上下來，要是實在混不出名堂來，再放棄也不遲！”
尹紅霞嚴厲地訓斥著。
“你給我換腎做什麽？我的身體哪怕換了腎，也不一定能活，你呢？你還這麽年輕，你想讓我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寧嗎？”
“媽！”夏小鷗不喜歡聽見這類的話，覺得晦氣。
“天底下隻有父母給子女換腎的，沒有子女給父母換腎的，知不知道？！”
夏小鷗的眼淚撲簌簌地掉下來，“可是……”
“沒那麽多可是，這是我的命，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要是你這輩子跳不出名堂，那也是你的命，我認，你也得認！”
“妞妞，你跟媽不一樣，你還有機會，媽沒有了。”
夏小鷗任由眼淚一顆一顆滾落，尹紅霞將她抱在懷裏。
“妞妞，以後不許再說換腎的事了。”
尹紅霞心知肚明，她們沒有錢，即便是有，她也願意花在夏小鷗跳舞上。
“嗯。”
夏小鷗咬著唇點了點頭。
她擦了擦眼淚，心裏還是糾結。
直到晚上的時候，她聽見別人議論換腎的事，徹底打消了這個念頭。
媽媽是A型血，自己是AB型血，所以她注定不能給媽媽捐腎。
她仔細回想，舅舅前幾年車禍造成了腎破裂，摘掉了一顆腎。
所以想要從自己家人這裏入手是不可能了。
唯一的希望就是捐獻。
可正如醫生說的，這事要看命。
住院的這幾天，尹紅霞和夏小鷗說說笑笑，氣氛也融洽了不少。
尹紅霞隨著住院調理，身體的各項指標也在好轉。
這天夏小鷗準備給尹紅霞辦理出院手續。
正巧碰上隔壁老太太來給兒子辦理出院手續。
隔壁老太太穿著一件黑色的貂皮大衣，臉頰圓潤，滿麵紅光，看上去倒是和藹。
老太太是個女強人，做生意的，因為住在尹紅霞隔壁病房，抬頭不見低頭見的。
夏小鷗漂亮懂事，老太太也就能和她多說句話。
“周奶奶，您兒子也出院了？”
“是啊，老天爺保佑，換了腎，其它一切都好，回家養著去了。”
聽到換腎，夏小鷗頓時來了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