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不可完成之事(上)

風起於青萍之末!

幾乎每一件大事的發生,最初的誘因往往都看起來不那麽起眼。

曆史上青州黃巾突襲濟北的原因已經湮沒在塵埃之中,但這次占青州黃巾三分之一兵力的淄川國韓廣部黃巾賊突然襲擊臨淄,明確的目標,精良的甲具,充足的軍糧,種種的異常;若是說背後沒有人為操控的痕跡,怕是鬼都不肯相信。

作為一個後世之人對青州黃巾的了解,這號稱擁有百萬之眾的所謂賊寇,嚴格的說來大部分不過是一群民風彪悍的本地流民而已,這些人拖家帶口的組團在青州境地流竄,對於餓肚子的恐懼遠遠大過於政權的渴求;相比八年前那支令大漢八州動亂,京師震怖的黃巾賊本質上有著極大的不同。若是能夠拿出時間善加誘導,加上填飽肚子的誘惑,極有可能成為青州穩定的最可靠的根基。

呂布已經起了殺心!憋屈了許久的飛將軍需要用戰場的硝煙來喚起體內的激情,呂布軍新募的兵士,也需要血與火的磨練才能成為強兵。這並沒有錯,但秦旭萬萬不希望是以未來的自家根基為目標。更何況,青州百萬黃巾雖然分做幾塊,但彼此間卻是同氣連枝,若是因為一時痛快,而使得呂布軍陷入混戰的泥潭之中,自傷元氣不說,若是因此傷了青州的根本,待到曹操袁紹等梟雄騰出手來之時,疲敝的呂布軍還是難逃滅亡的命運。這也就是秦旭在呂布麵前畫出了好大一塊大餅,無論如何也要阻止呂布同青州黃巾硬拚的原因。

可惜的是,韓廣這些人來的太不湊巧了,使得秦旭非但說服呂布的說辭付之流水,反而被呂布變相的禁了足,隻能絞盡腦汁另尋他法,看能不能盡量在呂布對這支黃巾發動攻擊之前,做成當年老曹曾經有過成功先例的大事兒。

可這幾乎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秦旭也沒有了辦法!因為呂玲綺的原因,秦旭已經同呂布軍的命運牢牢的綁在一起,或許張遼高順或是其他眾將在呂布軍遭難之後,仍然不失封侯的機會,但作為呂布的女婿,又將曹操袁紹等最有可能對呂布軍造成威脅的勢力得罪了個幹淨,若是當真發生不忍言之事,或許等待秦旭的也唯有一死而已了。

既然預見到這事會造成的嚴重後果,也就不得不努力拚一拚了。

之前在路經濟南國時,諢號“大將軍”的匪首將軍,曾經脫口而出的幾句話,卻是隱約令秦旭仿佛抓到了症結所在,盡管不敢小覷哪怕史書上出現的任何一個小人物,但出於那人曆史上的窩囊到極點的名聲,秦旭還是難以相信這個人渣能搞出這麽大的事情來。看來要將主意打到這支來犯的黃巾身上,首先還是要調查清楚這次青州黃巾暴亂的原因,或許目標還是要落到那位稀裏糊塗的“大將軍”身上。

可秦旭現在麵對的問題是,出城容易,成功接觸到這支青州黃巾的首領韓廣,卻是一個大難題。一是時間太過緊迫,不管黃巾賊行軍再怎麽慢,就這麽幾百裏的距離,也就幾天的功夫而已;再者就算是能有路子見到韓廣,且不論能不能成功說服,沒有個強力的保護,單單秦旭的個人安全就是個很大的問題,秦旭還沒有自大到以為穿越者各個都有子龍哥的運氣,自認為逃不脫十萬黃巾的圍捕。

護衛人員秦旭第一個想到的仍舊是陷陣營,可秦旭不敢保證自己雖然有陷陣營的調兵虎符,就能令最忠心於呂布的一支軍隊違背呂布的命令,陪著自己瞎搞。隻上一次徐州之事,雖然呂布並沒有因為自己越權而加以處罰,但隨同秦旭前去的司馬冒等人和留在營中為秦旭“放風”的老許都受到了高順不輕的處罰,秦旭良心不安,可不想再讓他們替自己背責任。

隻是在這全軍備戰之際,陷陣營也太顯眼了,這因私而廢公的把柄,還是不為他人所持為好。因此也隻能選一支不被人注意,戰力還要過的去,而且自己指揮的了的兵力才成。

先登營,也隻有先登營了!

在濟北時秦旭同他們共同戰鬥過,約為兄弟同生共死的誓言音猶在耳,加上麹義新降,對秦旭在呂布軍中的地位和呂布女婿的身份也頗為忌憚,調動應該問題不大。

“老薑,這次咱們宗帥命我來約你等一起去臨淄發財,可是看在你引薦的那同鄉出手大方的份上;我可是聽說了啊,那姓秦的可就在臨淄,你可莫要同之前那般被一個娃娃嚇破了膽子!平白弱了咱們青州黃巾的名頭!”在濟南國同淄川國臨淄城三地相交之地的鄒平,一名黃巾小校裝扮的精瘦漢子,正同軍帳中被秦旭惦記上的“大將軍”低聲商議什麽。

“我說兄弟,老實把心放在肚子裏!沒事別老聽別人瞎扯,我老薑能是慫人麽?那日若非輕敵,帶去的手下弟兄人少,偏偏又吃多了肥肉,有些拉稀跑肚,才失手栽了!否則能叫那秦旭得了好去才怪!”將軍能夠諢號大將軍,除了名字相近之外,也的確生了一副好相貌,見這小校一副瞧不起人的樣子,借著酒意高聲說道:“何況那秦旭最終不也是沒能拿我如何麽!這就是手段!還請回複韓宗帥放心,咱老薑此行定然親手抓了那姓秦的小子向宗帥請功便是!”

“如此最好!”小校也有了七八分酒意,點了點頭,拿起麵前的酒盞,空了空,見碗中已然沒酒,不滿的嚷道:“我說老薑,你搭上了你那同鄉的關係,咋還這般小氣?老子幾年沒沾酒味了,給你送了這般利好的消息,就這幾盞酒你也不管夠!”

“哈哈,兄弟你放心,酒肯定管夠!”薑軍醉眼朦朧的抓起酒壇瞅了瞅,摔在地上,對帳外喊道:“怎麽回事?老子讓拿酒怎麽這麽久了還沒拿來?”

“咚!”薑軍話音剛落,一隻酒壇便從帳外飛了進來,摔在了地上,頓時酒香滿溢。

“好膽!有這麽上酒的麽?連你們都TM瞧不起老子!也不想想你們當初一個個當時不也尿了褲襠!”酒壇飛進來時,薑軍醉醺醺的伸手虛接了接,此刻見酒水四濺,猛的一拍案幾怒罵道:“現在老子連那姓秦的都不放在眼裏了,還治不了你們?來人,來人!給我把這拿酒之人給……我地媽!祖宗!怎麽是你?”

薑軍話音未落,突然發現剛剛還一副趾高氣揚的要自己上酒的韓廣麾下小校,一副恐懼的神色,盯著挑簾而入的幾人。頓時揉了揉惺忪的醉眼,酒意霎時間去了八九分。

“老薑是吧?繼續說啊,要把我怎樣?”秦旭手中把玩著一個酒壇,一臉玩味的說道:“秦某還真想聽聽你要拿我如何來著?”

“啪!啪!啪!”黑壯漢子薑軍臉色數變,猛的站起身來,沒等秦旭身邊的麹義牽招二人以為這壯漢要發難而有所動作,薑軍撲通一下跪倒在地上,狠狠的朝著自己的臉上招呼起來,幾乎帶著哭腔說道:“我的小祖宗,我喝了幾杯貓尿,胡亂說大話而已,哪敢真對您怎麽著?我巴不得見了您繞著走呢!你可千萬別往心裏去!”

“少說廢話!這次淄川黃巾襲擊臨淄,是你出的主意?看來上次對你太照顧了,你這人記性不太好啊!”秦旭率領先登營解決掉了帳外的黃巾之後,已經聽了兩人談話許久,倒是意外聽到了不少此中秘聞,此刻見薑軍這般作態,秦旭笑眯眯的問道。

“是!是!啊?不是!不是!”薑軍一時間方寸大亂,話都有些說不清了。前些時日被這小子身邊那名護衛層出不窮的手法收拾的幾乎都留下心理陰影了,此刻聽了秦旭的笑語,幾乎下意識的就向秦旭身後看去,沒有見到司馬冒的身影,薑軍才慌忙理了理思緒,小心翼翼的說道:“小的不過是給我那同鄉略略說了說韓宗帥,不是,韓廣那逆賊的所在地而已,真的沒有故意隱瞞的意思啊!真的!”

“這麽說來你和那淄川韓廣不怎麽熟悉了?”秦旭眯著眼睛問道。也不知道司馬冒究竟用了什麽法子,讓薑軍這等壯漢想起他就膽戰心驚,便有了戲弄戲弄薑軍的意思。

“不熟!真的一點也不熟啊!”薑軍急忙撇清道,隨即指著剛剛還哥倆好的小校,對秦旭邀功道:“這個人,就是韓廣那賊廝派來約我同去臨淄的傳信校尉,韓廣勢大,我也是被逼無奈啊!”

“原來如此啊!”秦旭撇了撇嘴,裝作不經意的說道:“本來他韓廣也算是一方勢力首領,既然這麽想見我,我倒也想和他認識認識!本來還想麻煩你引薦引薦,讓秦某和這個韓某人見見麵,既然你不認識……”

“不!我認識!很熟!非常熟悉!”薑軍連忙大聲改口,連臉上冒出的冷汗都不敢擦拭,唯恐慢了讓秦旭不滿意。薑軍能從一個小小的黃巾夥長還是逃兵的身份,幾年間將此地黃巾勢力經營的如此勢大,沒有幾分眼力見怎成,見秦旭話音剛落,身後那兩名看上去頗為威嚴雄壯的“隨從”就下意識拔刀了;頓時就有些懵然,怎麽個意思?沒用就殺?不愧是能使喚惡魔般的那人,能殺的曹操那等狠人血流成河的人物,真是個小煞星啊!